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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摆小摊儿

作者:小雀杏
隔日天一亮,沈渺便醒了。

  沈渺嘱咐好济哥儿与湘姐儿好好看家,便收拾好了桌子圆凳、食物、炭火与饼铛、搬上两只炉子,与早早来门口等她的顾屠苏一块儿风风火火地往金梁桥赶去。

  顾屠苏拉着车,沈渺则飞快将车上的东西都捆好,尤其是她忙了好长時間用来装食材的七八個木食盒,還有装调料的瓶瓶罐罐,這哪一個打翻了她都会心疼到无法呼吸的。

  沈渺围着车捆绳子,顾屠苏见她动作這样麻利,一点儿也沒有曾经那遇事儿只会哭的大姐儿的模样,心裡也微微有些感慨与心疼:当年大姐儿在家何曾這般辛苦地讨生活?不過如今再說這些也沒意思了。

  杨柳东巷与金梁桥极近,沒一会儿便到了,如今桥上已经挤满了正支棚子、阳伞、摆货物的贩夫走卒了,沈渺来得正是时候。

  她一過来,桥上的小摊贩也都悄悄打量她。

  金梁桥上的摊贩时有变动,新来了小商贩售货也不奇怪,但像沈渺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却是头一回见。

  不少男人瞧了又瞧,直到那貌美的小娘子在眼前经過,视线前方突然冒出来個一個黑黢黢、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她身后帮她拉车,便赶紧收回了视线。

  顾屠苏帮她将炉子与饼铛卸下摆好,沈渺则将家裡那小方桌搬来了,正好塞进自己的小摊儿空位裡,只可怜济哥儿与湘姐儿,晨起吃她温在锅裡的包子与油炸糕,又得站在灶台边吃了。

  “那我先回铺子裡帮衬了,你几时回去?”顾屠苏替她安顿好,顺手从土车子下头抽出来一杆大大的油纸伞,替她撑开绑在石墩子上,還晃了晃看结不结实,回头便问道,“我再来接你。”

  沈渺连连摆手:“我卖完了自個回去。”

  她今儿只带了五十個饼皮,准备卖完就走,她還想替济哥儿找個学上,他已九岁了,整日在屋子裡憋闷,也不是個长久之法。

  “這么些呢,你一弱女子可怎么拿?”顾屠苏指了指东西,又看了看天时,重新将土车推起来,“那我估摸时辰過来,你可等着我。”

  說完也不等沈渺推辞就走了。

  他一走,隔壁的胖娘子便嘻嘻笑着凑過来說道:“你家官人生得怪怕人的,但对你倒万分体贴呢!”

  沈渺尴尬,总不能遇见一個人问便說自個离婚带两孩儿吧?

  只能摇摇头:“他不是我官人。”

  胖娘子呆了呆,望着沈渺一身的妇人打扮,又伸出脑袋望了望渐渐走远的顾屠苏,压低了嗓子,又凑過来问道:“那這是你相好的?”

  沈渺:“……”

  胖娘子见沈渺一脸无言,反应過来自個失言了,忙又一击掌:“我知晓了,你是個寡妇吧?那黑面郎君是不是看上你了,想娶你回家?”

  沈渺:“……总之他不是我官人,只是邻人。”

  胖娘子一脸不信,還想与沈渺攀谈,却忽见有客路過,又连忙回身招揽:“上好的茶汤嘞!枣汤、紫苏汤、盐豉汤嘞,一陶瓮二十文,一两盏两文,二两盏三文!官家也爱喝的好茶汤嘞!”

  胖娘子的嗓音鲜亮,果然招揽了两位结伴出来买菜的小娘子,她们挽着菜篮子,一個要了碗枣汤,一個要了碗阿婆汤。

  沈渺望着她们,這不就是后世小姊妹出门逛街的必要环节:喝奶茶嘛!

  于是不知不觉便笑了。

  宋人习惯在早食前后来一碗:“煎点汤茶药”,胖娘子开的茶汤铺子如后世奶茶店,是這儿除了食店酒肆之外最多的,可以称得上遍地都是。

  虽沾了個“药”字和“汤”字,但并不是都带着药味,而是一些茶带着特殊的效用。比如方才胖娘子吆喝的“盐豉汤”便能舒胃润肠,“紫苏汤”能止咳平喘,還有個常见的“二陈汤”能醒酒提神。

  当然小娘子爱喝的大多是“乌梅汤”、“木瓜汤”、“桂花汤”、“枣汤”、“阿婆汤”等等——這位小娘子买的阿婆汤是用烤熟的板栗、白芝麻、胡桃、橄榄等物细细煎来的,放一点点黄糖,滋味丰富淳厚。

  沈渺若有所思:因宋朝北有辽国,故而北方游牧民族爱喝的奶茶似乎還沒在汴京开始流行……不知做出来可有人喜歡呢?

  在她出神的时候,胖娘子已将两碗茶四文钱收入钱罐中,清脆的叮当钱声马上让沈渺清醒——她還是赶紧烙饼吧!

  天边已呈鱼肚白,街市两边各家铺子的灯笼渐渐都熄灭了,清晨薄雾之中,桥市上的茶摊、食摊已然开张了,四处皆是热气腾腾的水汽,各色香味夹杂其中,让人忍不住停步驻足。

  与金梁桥不過一街之隔的大相国寺西钟鼓巷,谢祒肩头架着只鹘,一大早便趁着父亲上朝,领着家仆翻墙出来耍了。

  家仆牵着狗,与他一并上了金梁桥,往金明池畔遛狗玩鸟。

  在這金梁桥上做长久生意的,谢祒這样恨不得整日混迹在市井中的纨绔子弟便沒有不认得的——那武大卖的肉脯最弹牙有嚼头、那胖刘嫂煎的甘草冰雪凉水最是沁人心脾、還有那郑屠贩的鹿肉是最新鲜不過了……

  嗳?谢祒忽然闻见了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香味,循着那满溢的酥香望去,竟是個从未见過的年轻小娘子,生得白皙匀净、眉眼弯弯,正动作麻利地给聚了不少人的小摊前烙饼。

  她身前摆了张小桌,整齐地搁了两排小菜,有切得手指长的黄瓜條、撕成片状的春菜、炸得金黄的條状肉排、一筐鸡蛋,還有几罐酱。

  左手边生了两只小泥炉,上头搁着饼铛,下头烧得旺炭,饼铛刷了油,做好的饼皮搁上去煎得滋滋作响,麦香顿时被油脂激发,很快便烙得金黄,她两只炉子同时烙着饼,却一点儿也不忙乱,還有空回应面前的食客:

  “這位官人,只加素菜的饼三文一個,加肉的五文一個,加蛋加肉则为‘双喜临门’,要再加两文钱哦。”那小娘子腰间围着蓝布碎花围裙,腰肢被勒得盈盈一握,手裡捏着薄薄的小木铲子,温温柔柔地回头說着,竟把那粗壮的大汉竟說得面露羞赧,只知晓一個劲說:“使得使得!”

  那娘子便手脚极麻利地捻起颗红皮鸡蛋,在饼铛边缘轻轻一磕,那烙得金黄的饼便立刻裹上一层蛋液,她用小铲子将蛋黄与蛋液混合均匀,便从边缘将饼皮铲起,翻了個面,给那大汉添上两块黄瓜、两块炸得金黄的炸鸡排与两片春菜、一截油炸鬼,又问他要豆酱還是白酱:

  “這白酱是奴家自個做的,别家都沒有,您加了肉和蛋的饼子,配這個是最相宜的,只是加這個酱也得加一文钱。”沈渺笑着解释。

  那大汉大手一挥:“加!”

  沈渺舀上一勺,铺在肉菜上,将那饼皮两边往裡折,便盛进一方提前叠成方形的油纸包裡,递给那大汉:“您的顶配蛋肉酱全家福煎饼好了,這位官人多谢惠顾,慢用哦!”

  那大汉也不嫌烫,张口便是一大口,将那香喷喷的饼皮与肉菜都吃了进去,還不及咽下去,便两眼发亮又吃了一口。

  两三口吃完,又直嚷着:“再来三個一样的!”

  瞧他吃得那酥香掉渣、满口酱香的模样,谢祒在边上瞧着都有些馋了。

  而且……這小娘子精明得很嘛,烙個饼還闹出挺多花样!

  谢祒出自世家大族,虽经了前朝黄巢之乱后,士族早已不如前唐时那样兴盛,他父亲如今也只是秘书省一小小校书郎,但家中却有祖上便传下来的良田阡陌,家中呼奴使婢,几房兄弟姊妹众多,是从来不愁吃喝的。

  這大汉走后,又有個衣上帽上都插满了小玩意儿的货郎吆喝着“陆九竹风车,一文两個”正巧也打桥上经過,被烙饼的香味儿吸引停驻,那小娘子似乎认得他,還笑吟吟地說:“又见面了,奴家买過郎君的风车呢!要什么,我给你做。”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只要了份素的,但看他抓在手裡吃得眼睛眯起来的模样,這滋味只怕也不差。

  之后又来了個红衣绿裙头上插花儿的小媒婆,也买了两個,靠在桥栏边上,悠哉地吃得满口生香。

  谢祒不由心动了,正好他一大早为了溜出门還沒吃過,便也支使家仆去买那所谓加了鸡蛋的“顶配全家福”。

  “瞧着還算干净,你们只管多买一些送家去。尤其别忘了给九哥儿屋裡送些去,他自打从陈州回来便食欲不振、郁结在心,正好给他送些新鲜的吃食,好开开他的胃口。”他說着說着也跟着叹起气道来:“也不能怪九哥儿,這出门一趟身上银钱又叫骗了個精光,這便罢了,這也是常事儿了。谁成想连好端端的亲事也說吹便吹,這搁谁心中也不好受。”

  他摇头叹息着胞弟的悲惨际遇,顺带支使家仆一口气买了二十来個,除了自個留了一個尝尝鲜,大半使人送回家去孝敬父母祖母与其他兄弟姊妹,還有剩下的,便也大方地赏给了仆从。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谢祒是樊楼等大酒楼的常客,他终日在外闲游浪荡,见识不少,并不觉着這样街头的小食摊能有什么惊人的美味。

  不過是那娘子生得美,招揽食客的话语好听,又会糊弄噱头罢了!

  一個烙饼,夹了点菜肉,香虽香,但能有多好吃……他也不過尝個新鲜。

  他不屑地咬下去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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