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七十六章
房书平仰面躺在初夏冰冷的地面上,在杜卓阳来到他身边的时候,用力抬起右手轻轻地拉住了杜卓阳的衣角。
他很想說出点什么,但是伤口处的锐痛和失血带来的无力让他喉咙裡充满了甜腥的味道,张口唤出的“卓阳”二字也吐字不清地消散了穿堂而過的夜风裡
然后,手裡的衣角缓慢而又坚决地离开了他的指尖。
车队如潮水般退去后,原本就人迹罕至的小巷裡安静得就只剩下轻微的风声和路旁矮木丛被风吹過时的哗啦作响声。
房书平觉得身体的温度随着奔涌而出的血液在渐渐变凉,然而心中却像是燃烧着什么东西一样火热。
這样可不行……他想,心跳得太快只会让血流的更快。
手机在车裡的副驾驶裡,却刚在几分钟前被附近一個偶尔听到枪声的小混混摸過来,偷偷摸摸地倒着开走早沒影儿了。
房书平咬了牙伸手按住胸腹间的湿热,调起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力气,试图不顾還留在体内的子弹,想要挣扎着挪到巷口求救。岂料刚撑起身子时,一声女人的惊呼传了過来:
“内斯!他在這裡!”
然后是一双有力的男人手臂从他身后扶住了他。
“不要拖他!”女人着急地制止了他,“看到地上的格洛克了嗎?如果是這支枪打中了他,那子弹一定還留在他身体裡。我們沒有担架,如果就這样把他带走,子弹很有可能在他身体裡发生移动,弹壳会造成更大的重金属污染,而且也更不容易取出。”
被叫作“内斯”男人有点不满地說:“你怎么知道他会是被這把枪打中的?万一這把枪只是他的防身武器呢?”
“這不可能,”女人肯定地說:“你看這把枪的枪头是指向他的。如果是自卫的话,枪头应该指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男人摇了摇头:“安娜,我觉得我們不应该淌這趟混水。那個告诉我們這裡出现枪击事件的亚洲男人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人。维尔市最近被他们這些黄种人搞成了一团乌烟瘴气,而且那個人脸上還带着一條刀疤!你不要……”
安娜焦急地打断了男人的话:“可是你看到他的眼神了嗎?那還只是一個孩子!”說完這句话,她转而面向房书平,用力地扯开他的领带和领口,好让他呼吸到更多的空气:“先生,你還好嗎?能听得懂英语嗎?”
房书平点点头,過多的失血让他的脑袋一阵阵地发晕:“谢谢,我……”
“你不要說话也不要动,”安娜竖起一根手指在房书平的唇前,然后温柔地拉开了他的上衣,对着他胸腹前的伤口倒吸了一口气,“希望救护车可以快点来,我已经告诉那帮警察這裡有重伤员了。”
“安娜,”扶住房书平的男人忧心忡忡地說,“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們可能会因此卷进大麻烦裡。”
“如果我們不管他,”安娜认真地对内斯說,“他才是真的卷进了大麻烦裡。”
呼啸而来的警车迅速地把平时人迹稀少的小巷堵得水泄不通,带有“犯罪现场”的黄色警示條已经把整條小巷已经围起来了。
一名穿着“fbi”字样背心的男人举着照相机,从好几個角度对房书平拍了一些照片后就挥了挥手示意随行医生把他带走医治。
這让曾经在警务系统做過志愿者的安娜有点吃惊——按理說,這样一起简单的枪击案一般都是由地方警局负责,沒想到现场来的却有fbi。
“這把枪有被碰過嗎?”另一名穿着“fbi”字样背心的女人,在同伴对现场进行拍照后,用透明的取证袋装起地上的格洛克后问安娜。
“沒有。”安娜肯定地回答,“我們只是扶起了他,然后给他找了一些水喝。”
“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女人继续询问,“
“我們是偶尔遇到他们的。”内斯抢先回答。
“不是,”安娜坚定地說:“我們在离這裡有好几條街的另一個街区,遇到了一個好像车子坏掉的亚洲少年,他给了我們這個,然后告诉我們這裡有人受伤了,請我們過来帮助一下他。”
“安娜!”内斯用力地拉了一下她,却依然被自己的女朋友選擇了无视。
伸手接過安娜递過来的一個信封,女人在打开后就喊住了自己的伙伴:“乔安!你過来看一下這個。”
乔安走過来,接過信封,看了一眼后就皱起了眉,“……全是崭新的连号钞票,我敢打赌,它们绝对還沒有流通過。”
“发现别的什么了嗎?”女人环顾了一下有條不紊地清理现场的警察们,问道。
“暂时沒太多东西,”乔安摇了摇头,“现场太干净了。這個巷子裡沒有摄像头,穿過去不远处就是进入州际公路的一條小道,沿途的摄像头刚刚已经確認早被破坏殆尽。而且最近天气都很干燥,连條见鬼的车辙都沒留下。凯琳,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我們只有這两個。”凯琳举起了手裡的两個袋子,一個装着那把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另一個装了一條被扯坏的金色链子。
“希望不是我們猜想的那個人。”乔安轻轻叹了口气,“维尔市现在已经够乱的了。”
房书平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白色病床上,手臂上的输液管正输着血。
“真不知道是你的运气好,還是开枪的人手法准。”得到他醒来的消息,医生就和随之而来的乔安還有凯琳一起赶来了。
医生拿着一张ct片子指给他们看:“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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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這裡,子弹穿過了胃和脾之间的這一层极薄的夹膜。如果往左偏一点,躺在我們面前的就可能是一個被自己胃液腐蚀内脏死掉的人,或者一個肺叶被打穿死掉的人。”
房书平看了一眼ct片子,虽然一点都看不懂上面黑乎乎的一片,但是這并不妨碍他暗自得意的心情:“這個片子可以留给我做纪念嗎?”
医生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可以。”
乔安轻咳了一声:“房先生,你知道是谁射伤了你嗎?”
快手快脚收起了ct片子的房书平毫无压力地回答:“什么射伤?我沒有被射伤啊,我只是在走路时不小心晕倒了而已。”
乔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旁边的盘子上取過一個取证袋直接伸到房书平的鼻子下面:“這是从你身体裡刚刚取出来的子弹,9mm,弹道测试与你身边那把格洛克完全吻合!”
“你们美国太危险了,好好走着路都会被流弹打中,应该全民好好反省一下。”房书平义愤填膺地說:“我会让大使馆向你们提出正式的书面抗议的!”
凯琳伸手拦住了想要再說些什么的乔安,转而对房书平說:“那房先生可以告诉我們,为什么你半小时前還在卡纳剧场裡领奖,半小时后就中弹躺在离剧场足有20公裡以外的一條巷子裡?”
“我去散步了。”房书平严肃回答。
“他知道嫌疑人是谁!”走出病房的乔安恼怒地說,“而且還在包庇他。”
“那把枪上的指纹很干净,”凯琳边思考边說,“但是那條链子說明他被嫌疑人抢走了什么东西……不到半小时20公裡,他一定开了辆好车。還记得他钱包裡那张租车條嗎?现场沒有发现车,我們应该去那家租车行问问。”
“要我說,這個案子已经很明显了。”乔安狠狠咬牙說,“和特裡家一個多月前在维尔市莫名其妙蒸发掉的那些人手一样,都是他们做的!”
“沒有证据,”凯琳冷静地說,“我們申請不到逮捕令。”
“早晚会抓住他们的小辫子!”乔安攥紧了拳头。
“這次未尝不是一次机会。”凯琳举起拳头和乔安碰了一下,“出发!”
用一枪报了一夜之仇的杜卓阳并沒有得到他预想中的平静,甚至還沒有“大仇”得报之前那样冷静。
用力地把平时最爱的那把m9扔在地上,杜卓阳叫来了一旁随侍的部下:“這把枪是谁做的保养?弹道纠正是怎么做的?!”
在不远处标有50米的枪靶上,散落地排布着乱七八糟的弹孔,准度偏差得简直惨不忍睹:就沒有一发是落在8环以内的。
被训斥的部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自然更不敢指出這把枪是在上午刚刚做完的保养,而且众所周知的是,這把枪是杜少的爱枪之一,又哪裡有谁敢在保养它的时候漏掉最关键的弹道纠正?
习惯性地去摸自己左手小指的杜卓阳又摸了個空:那個尾戒被他拿回之后,就命人束之高阁地收起来了,虽然就连他也知道這不過暂时的自欺欺人:
在出席一些重要场合,包括杜家一些聚会和会议的时候,作为正式被确立了身份的家主继承人,這玩意儿是不可或缺的。
怎么会這样呢?杜卓阳皱起了眉。
最后,他将這一切归结于那一枪命中得太快、复仇结束得太快,以至于根本无法平静之前为之而生的漫长愤怒和焦灼。
推门而进的阿基解救了因不知如何向boss回答而冷汗直出的男人,他示意对方退下后,有点心虚地看了杜卓阳一眼:“杜少,我派人看過了,房……房书平已经不在那裡了。”
杜卓阳看了阿基一眼,破天荒地沒有因为他這次提到了房书平而开口训示,而是冷哼了一声:“算他的命够硬。”
阿基看他心情還好,就大着胆子继续說下去:“但是,還有一個坏消息。”
杜卓阳拿起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你說。”
“现场出现了fbi的标识,這次他们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盯住我們不放?”阿基问。
“沒用的废物,”杜卓阳冷冷地說:“不過是脱身而已,居然都会惹上fbi?不算是什么大麻烦,但是最好不要让我查出来背后是不是有人在多事。”
已经擅自多事的阿基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干咽了口口水后說:“還有,杜少,您今天晚上要和蒙家的小姐的吃饭。”
杜卓阳更加不耐烦起来:“那就等到晚饭的时候再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說:先向大家做一下說明:本文因为是半架空,所以在一些诸如政府架构、美国司法体系之类的,是以现实为基础,按照行文的走向,进行了一定的发挥。
在這裡,如果是简单的伤人案件,应该由当地警局来负责,隶属于司法部直接管辖的fbi们则对全国范围内毒品、组织犯罪、外国反间谍活动、暴力犯罪等重要案件进行优先负责。
因此,对于动作颇大的杜家和杜卓阳来說,已经早就是fbi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所以,当与之有关的房书平成为受害人之后,這起案件已经直接交由了fbi而非地方警局负责了。
以上是枯燥的背景解释
不知道大家中秋节有木有吃到什么好吃的?外出游玩也要坚持作者养成游戏哦
再次谢谢神棍、13859817、疏十、分不清梦境過往和白帝妹子们扔给我的霸王票,全部拿去给小房子养伤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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