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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你可真是人才

作者:金面佛
周秋萍本来沒指望可以和部队签协议。事实上,即便协议拿到手,对方翻脸了,她也沒底气鸡蛋碰石头。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争,是经商的真理。

  只是卢老师愿意跟她签协议,好歹证明对方不是說說玩玩,是想正经做這件事。她心中自是感动。

  “你们再跑一趟吧,去武汉换国库券,然后再卖掉。”

  周秋萍笑着答应:“保准完成任务。”

  這回和她一块去武汉的還是余成,只不過资金翻了倍。箱子裡装的不再是43万,而是整整100万。

  因为這個时代异地取款十分麻烦,所以他们還是随身携带现金。

  两人级别都不够,虽然周秋萍愿意掏几百块钱的软卧票,但他们還是只买到了硬卧。

  好在从苏城去武昌,特快列车开16個小时就到。

  周秋萍在基地住了一夜,早上又吃了一碗小馄饨两個汤团的早点和大米饭配炒菜的午饭,再收拾下东西,就赶紧出发去火车站。

  硬卧车厢环境要比软卧差多了,车上的人也多。有人席地而坐打扑克,也有人干脆摆出了麻将牌。哗哗的洗牌声伴随着况且况且的车轮声吵得人连单词都沒办法背。

  周秋萍绝望了,只好拿出计算机书慢慢啃。

  她不指望自己天赋异禀,可以自学成才。她只是想借助书本的催眠功效,先把自己糊弄到睡着,也省得闻人家臭脚丫子的气味。

  余成一直闷声不吭看着窗外。瞧她手上换了本书,他才开口:“你不背英语了?”

  周秋萍头都沒抬:“你要嗎?你自己拿吧。”

  八十年代流行学英语,愿意学英语的人在這個时代被视作上进的象征。

  余成沒有伸手,反而继续问:“你在学电脑?”

  “随便看看,我不太懂。”

  余成却来了兴趣:“哪裡不懂?”

  周秋萍這才抬起头,颇为惊讶:“你会?”

  他笑得颇为矜持:“学過点,略懂一二。”

  哎呀,都說国人但凡要点脸還敢說自己略懂一二的,那基本到了大拿水准。

  周秋萍毫不客气,直接问他:“那你能给我看看嗎,這是什么意思?

  ”

  余成解释的时候,正在打扑克牌的年轻男人大声在旁边做补充。

  跟他打牌的姑娘老大不高兴:“关你什么事啊?打牌都不忘跟人家漂亮姑娘献殷勤。”

  周秋萍无语。

  她重生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祸水红颜的潜质。

  她哭笑不得地解释:“小妹妹,你别误会,我孩子都生了两個了。”

  這回那年轻姑娘也惊讶地回過头:“你都生两個孩子了?”

  结果先前发话的那位男生似乎存心跟她对着干:“真看不出来,你瞧着比她還年轻。”

  說着,他伸手指自己的女同伴。

  周秋萍赶紧扭過头,不打算欣赏男女混打。這小伙子能全须全尾活到這么大也不容易。

  余成看了她一眼,感叹了一句:“你结婚真早。”

  其实不早了,周秋萍22岁才结婚。這在农村,都算得上是老姑娘了。

  周秋萍笑了笑,继续看书。

  那边打牌的男女不欢而散,车厢裡倒安静了些。火车的况且况且声愈发规律,活像摇篮曲。

  周秋萍又背了十几個单词,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中途余成喊她吃晚饭,她也摆摆手,翻了個身继续睡。

  所有失眠的人都应该睡火车,尤其是這种绿皮火车。整辆火车都是架大摇篮,晃的人在梦乡摇荡。

  她一觉睡到月上中天,整列火车都静悄悄的,只有窗外传来的况且况且声,适合酣眠。

  只可惜周秋萍肚子饿了,饿得她抓心挠肺,饿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

  真亏呀,怎么能不吃晚饭呢?简直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饿過肚子人都知道,你越是意识到自己饿,你就饿得越厉害。

  周秋萍有心想给自己打打岔,比方說看看书什么的。可惜灯光太暗淡,她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间,上铺递来個油纸包。周秋萍打开一看,隐约认出是馒头,已经凉透了,但并沒有变硬。她咬了一口,感觉有些干。

  睡在她上铺的男人轻声道:“喝点水吧。”

  說着,将行军水壶递给了她。

  周秋萍一口凉白开,一口冷馒头,三更半夜的,居然吃得津津有味。连冷馒头都吃出了香甜。

  一個馒头下来,她感觉自己终于又活過来了,重新躺下呼呼大睡。

  列车停在武昌站时,還是余成推她,她才醒過来。

  余成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诚心实意地劝了她一句:“你以后還是别一個人坐火车了。”

  睡眠质量也太好了。

  夜裡火车停靠個小站,黑压压的一群人从车窗伸手进来,抓到什么就扯什么的时候,全火车的人都惊醒了,個個紧张得够呛。

  她好了,居然還在呼呼大睡。

  可怜余成左眼盯着百万资金,右眼還要看着她人,一宿的功夫都要精神分裂了。

  周秋萍尴尬,下意识地辩解:“這不是在解放军身边有安全感嗎?平常我根本不敢睡的。”

  她說的也不是完全拍马屁。

  □□十年代的火车乱,有些交通枢纽城市就是众所周知的匪城。火车一停,几百個人直接往车厢裡冲,還从车窗往外拽呢,人家上车明抢,不仅抢东西還抢人。警察在旁边都压不住。后来名声彻底坏了,沒有车次愿意停靠,车站废了,再加上几次严打,這股歪风邪气才被刹住。

  上辈子她刚出去打工时,上了火车哪敢睡觉,怀裡揣着剪刀,碰上伸手的抢匪拼命扎对方的手,熬得跟只乌眼鸡似的,才能全须全尾地坐到站。

  那时候冯二强在干什么呢?要么呼呼大睡要么跟人吹牛打牌,反正永远指望不上。到后面让他去进货他都嫌累,火车也不愿上。

  因为沒期待,反而也谈不上失望了。

  看来那句话真沒错,能够让你安然入眠的,只有军装绿和火焰蓝還有警察了。

  先前那对吵架的青年学生也在武昌下火车。女孩抱怨男生:“看什么看啊?人家是军属,破坏军婚犯罪你懂不?”

  周秋萍无语。

  年轻人想象力丰富不足为奇。可是姑娘,大好年华,你就不能想想其他的东西嗎?

  余成张张嘴,想讲话呢。人家已经动作迅速地下车去了。剩下周秋萍睡得迷迷糊糊,這会儿下床都是慢吞吞。

  好在武昌是大站,停靠時間长,倒是沒耽误他们下车。

  一出车厢,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周秋萍终于意识到什么叫

  天凉好個秋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天,月亮還沒下班,星星三点两点。火车站台上挤挤挨挨的人群都不能冲淡夜的寂寥。

  這是個宁静的秋夜啊。

  余成催促她:“走吧。”

  他们出了车站,又往前走了半條街,就瞧见路边摆了摊子。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武汉夜市還沒结束,還是勤劳的武汉人民已经开始做早点生意。各個摊子都烟火袅袅。

  余成询问她的意思:“你想吃点啥?”

  周秋萍估计他们今天会有硬仗要打,加上這会儿各個单位都沒上班了,便也不客气:“就吃糊汤粉吧,有味道。”

  武汉的糊汤粉据說是用鲫鱼熬制出来的,长時間的熬煮让鱼肉和鱼骨都化了形,精华全在汤裡,咸鲜可口。

  旁边摊子卖炸油條和面窝。周秋萍两样都要了,然后就着糊汤粉吃,的确够味道。余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来過武汉?”

  胡汤粉配油皮,是老武汉人才知道的吃法。

  周秋萍笑了笑:“沒有,我就是觉得這么吃香。”

  余成也笑了:“那你可真是有眼光。”

  两人吃完糊汤粉和油皮,周秋萍又要了一碗糊米酒,来顺顺嘴巴。

  這糊米酒是用藕粉、米酒、红枣、小汤圆、干桂花等熬出来的,呈现出半透明的糊糊状,点缀着红枣小汤圆干桂花,十分好看。

  余成感觉女人的口味都奇怪,吃完咸的就紧接着吃甜的,不觉得难受嗎?

  不過他不是沒话找话的人,索性在旁边等周秋萍吃完再說。

  周秋萍抢先一步掏钱结账,笑道:“我身上刚好有零钱。走吧,在哪儿呆着?”

  一餐早饭沒花几個钱,余成索性不跟她争,招呼她道:“跟我走吧。”

  這回行李都在他身上。

  周秋萍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帮忙分担些。不是她要凹新时代女性独立自主的形象,而是纯粹担心他两只手都沒空,万一突然要打架,他会失去先机。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起码他们经历的武汉的黎明只有宁静。一路上,谁也沒跳出来打劫或是找麻烦。

  余成走一段路看看方向,然后再選擇下一條路,一直走過三條街,周秋萍都感

  觉双腿沉重的时候,他终于到了地方,一座工人小区。

  他给传达室的大爷递了证件,表示自己過来找朋友。

  大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和周秋萍,最后点点头,用浓重的地方方言强调,不许吵到人。

  余成带着周秋萍上了3楼,敲响房门。裡面很快有個脚上穿着塑料拖鞋的男人過来开门。

  瞧见余成的时候,他如释重负:“班长,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们算账了。你不晓得這么多国库券放在我手上,我心裡压力有多大。”

  余成笑了笑:“就一天功夫吧,你就這么沉不住气?”

  男人沒好气道:“我這辈子都沒见過這么多国库券,180万啊,我想想我都心慌。”

  余成锤了他一拳:“废话怎么這么多?快点,东西拿来吧,你還想不想要钱?”

  沒想到這家伙居然开门示意他们出去:“走吧,沒放家。”

  他下楼推自行车,招呼余成坐后座,让周秋萍坐在前杠上,還信誓旦旦保证:“我骑车技术很好的,绝对沒問題。”

  余成忍无可忍:“我看你是想死。”

  那人缩着脖子,十分不快:“我信你個邪,你不是說不是你屋裡人嗎?那你還不让人坐我的车。”

  “人家好好的女同志让你耍流氓,你打怎么不把你给打了撒?”

  “严打的时候我還在部队哩。”

  “那你就是漏網之鱼!”

  两人在前面走,一路走還一路互怼。

  周秋萍感觉他们20分钟說的话都要比自己跟余成相处三天說的话還多。

  不過真正让她郁闷的是,当那位被称之为小山的男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她才发现這個地方他们刚刚走過。

  又折了個来回。

  商场门口排着长队,還有人席地而卧。

  9月的黎明带着丝丝寒气,他们也全不在意。

  小山不敢从前面走,领着余成和周秋萍走后门。

  他开了财务室的门,只开了一盏灯,然后赶紧拉好窗帘再开下一盏。

  微微发灰的日光灯下,保险柜裡摆满了国库券。

  “都在這儿呢,180多万。我們商场昨天的营业额才370万,好家伙,收了這么多国库券。”

  周秋萍這才明白過来

  ,专业部队就是部队。她收国库券還要亲自出马,人家直接联合商场行动,一出手就是上百万,果然豪气。

  她上前一看,拍头道:“哎哟,沒分類啊。”

  小山莫名其妙:“這分啥类啊?”

  余成好歹跟周秋萍去海城卖過一回国库券,瞧见五块十块面额的国库券就皱眉:“面额太小了,带起来不方便。”

  小山慌了:“班长你可不能害我啊,我們商场可是对折让顾客用的国库券。180万就相当于90万正儿八经的钱。”

  余成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接将箱子摆在了桌上:“谁還赖你钱不成。数数吧,這裡100万,10万块是請你们帮忙的报酬。”

  小山大喜過望,一再表示:“班长你也太客气了。”

  不過他也沒把10万块钱拿出来推回去。

  小山拿了钱,也不好意思起来:“這五块十块的我也沒办法,总不能不让人拿来用。”

  “不,我說的是尾号。81到83年的国库券尾号不一样,得分开。”她抬眼看小山,“能找人帮忙嗎?每人我给十块钱。”

  小山瞬间来了精神,万般困难在钱面前都不是困难,即便天都沒亮也不是問題。即便现在商场忙得天昏地暗,所有人都忙成了八爪鱼,但他也能另辟蹊径。

  “你们等哈啊。”

  他匆匆跑出去,過了不到二十分钟就领着一群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過来。

  這些都是他们商场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抢购热潮特地问学校提前要来的实习生。

  “好好干,干得好,十块钱今天就发。”小山满脸严肃,“你们的工作态度大家都看在眼裡呢。”

  1988年在商场工作還是让人羡慕的铁饭碗,能够留在大商场上班对一般人来說相当富有吸引力。

  少年人们立刻投入工作中。

  1981年的国库券,尾号是77、36、72、41……99的挑出来,按照面值金额不同,分别放好。

  1982年尾号是2、5、8、1的国库券,同样分類。

  1983年尾号是4和3的国库券,也得分分好。

  其他的,只要按照年份和金额不同放好就行,不用再管尾号。

  实习生们搞不清楚其中的门道,還以为這是商场给他们的考验,

  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甄选工作中去。

  谢天谢地,1981年的国库券不多,不然总共60個双位尾号真是挑的人头晕眼花。

  82年和83年的就好办多了,就那几個尾号,挑选起来简单得多。

  四十三位实习生从天蒙蒙亮一直忙到太阳升到了正中央,愣是将1,803,575元面值的国库券分的一清二楚。其中中签的国库券1981年的约莫5万元,1982年的是20万元,1983年的有19万元。

  周秋萍抓着计算器,开始计算利息。

  ok,很好,不用出武汉,他们就能多出二十万的利息。

  哈!瞬间财富升值,180万变成了200万。

  作者有话要說:感谢在2021-11-0320:38:49~2021-11-0922:0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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