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品苦思甜
程俊呵笑道:“恐怕要让刘侍郎失望了,我是言官,不能不說话,你要是觉得我說的沒有道理,可以指出来,别当众骂街,骂街也行,把公服脱了再骂,你一大把年纪想丢人我也能理解,但是你穿着公服骂街,就是丢朝廷脸面,我是天子耳目,别逼我参你。”
尉迟宝琳在旁边听的心花怒放,论怼人,還得是他,一個脏字沒說,却句句都在骂人。
刘林甫瞪大眼睛盯着他,喉咙裡的脏字终究沒有吐出来,化成一声冷哼,别過头不去看他。
程俊望向边上的六名尉迟家部曲,见他们正被十二名大理寺问事看押着,问道:“他们犯了何事?”
刘林甫冷哼道:“阻挠吏部办案。”
程俊问道:“你们吏部办什么案?”
不等刘林甫回应,姓林的吏部捉钱令史走過来,拿着供词和契据說道:
“我們查到借给杜景俭二百文钱的刘店主,将朝廷借他的五万文本钱,兑成八两黄金给了杜景俭,這是刘店主的供词,這是他给杜景俭八两黄金的契据,我們要将杜景俭带到官府问话!”
程俊皱眉道:“问话而已,为什么要去官府?”
說完,他看向了刘林甫,說道:“刘侍郎,我觉得可以在這裡问询杜景俭,你觉得如何?”
刘林甫思索片刻,转头望向林令史說道:“你去叫门,带杜景俭出来问话,然后再带一些人搜一搜他家,看能不能找到那八两黄金!”
“诺!”
林令史行礼完毕,走向杜家大门。
“慢!”
程俊伸手拦住他道:“为了防止有人栽赃陷害,从现在起,任何人要进這扇门,都必须搜身。”
林令史闻言转头看向刘林甫。
刘林甫冷哼道:“让他搜!”
林令史立即张开双臂,等待着搜身。
敢让搜身,說明他還有理智,沒有丧心病狂到让底下人当众栽赃,也可能对方是故作镇定......程俊转头对尉迟宝琳问道:“宝琳兄,有人刚才說你府上的部曲阻挠办案,你怎么說?”
尉迟宝琳秒懂,果断道:“這是诬陷!我找我的东西,又不是帮助杜景俭逃跑,怎么就变成阻挠办案了?”
“刘侍郎,看来是误会,你别公报私仇啊。”
程俊不管刘林甫的脸色黑起来,对着十二名大理寺问事說道:“把人放了,我需要他们帮忙搜身。”
大理寺问事纷纷看向刘林甫。
“放人!”
刘林甫摆手說道。
尉迟宝琳看着自家的六名部曲被人松绑,顿时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望着程俊,還是处侠兄厉害,三言两语就让他们放人了!
“宝琳兄,你也来帮忙。”
程俊指了指林令史,說道:“你来搜一下他的身上,看看他有沒有带利器,特别要注意看他身上有沒有携带黄金。”
“好嘞!”
尉迟宝琳立即懂他的弦外之音,是防止他将金子带进杜家,栽赃陷害,点头走到林令史面前,伸出手掌搜着他的身上。
从头发到鞋子,他沒有放過一处细节。
很快,尉迟宝琳对着程俊摇头,示意对方身上沒有藏东西。
林令史穿好鞋子问道:“我现在可以进去嗎?”
程俊摇头道:“不行!”
刘林甫挑眉道:“程御史,老夫警告你,你這句话有阻挠吏部办案之嫌。”
程俊道:“刘侍郎听我把话說完再着急也不迟。”
“請问刘侍郎,這吏部办案,和陛下的旨意,哪個大?”
“当然是陛下的旨意最大!”
“那就是了,所以你们不能进去。”
程俊打开手中的那幅字,将正面对着刘林甫,肃然說道:“陛下口谕!”
刘林甫看到上面的“品苦思甜”四個字,脸色倏然一变,立即对着程俊手中的那幅字作揖到底。
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過,正是陛下的飞白体!
其他人看到吏部侍郎都对着那幅字作揖到底,也纷纷弓起身子行礼。
尉迟宝琳和他家的部曲也不例外。
在场的人中,只有程俊一人身体站得笔直。
“陛下口谕,让本官前来,将這幅字交给杜景俭之母!”
程俊回头敲了敲门,說道:“景俭兄,开门吧,和令堂大人接旨!”
嘎吱!
大门打开。
杜景俭和杜母见到程俊,脸上带着欣喜,连忙冲着圣旨作揖到底。
程俊声音温和說道:“杜大娘,我将你做的饼带去了皇宫,陛下吃過之后赞口不绝,說香甜可口,味美十足。”
刘林甫忽然道:“你說陛下吃了胡饼赞不绝口,可为何陛下写的却是品苦思甜四個字?”
在场的人纷纷不解的望着程俊,觉得刘林甫說的很有道理。
毕竟品苦思甜四個字,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說饼做的发苦,想要吃甜的意思。
程俊肃然說道:“陛下写這四個字,是因为听了我的谏言。”
“我告诉陛下,不品苦,怎知甜,家不贫,焉知富,我让陛下通過杜大娘做的胡饼,忆往昔创业之艰难,珍惜当下之富足。”
程俊继续說道:“陛下听进去后,感慨创业维艰,所以降下口谕,要我来此将這幅字交给杜大娘,同时让杜大娘多做一些胡饼,送给百官品尝。”
“陛下這样做,意在告诉百官這個道理。”
程俊說完转头问道:“杜大娘,胡饼做好了沒有?”
杜大娘连忙道:“已经好了!”
“景俭兄,你去拿過来。”
“诺!”
很快,杜景俭拎着一個箩筐走了出来。
箩筐中,全都是胡饼。
程俊拿出一块递给刘林甫,笑容温和善良道:“刘侍郎,你看,這四個字是陛下写的,陛下口谕,你刚才也听到了,你得带头品苦思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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