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饼不是我做的,你怪我?
這块饼,他不得不吃。
毕竟是陛下的旨意,若是不吃,就是抗旨。
這裡面不会有問題吧......刘林甫心生警惕,将胡饼放在口中,准备轻轻咬一口。
“慢!”
程俊忽然拦住他,說道:“刘侍郎,陛下說的是品苦思甜,你若是先吃此饼,就是违背品苦二字的用意。”
刘林甫挑眉道:“你刚才說陛下是要让百官吃饼,以此品苦思甜,现在你却說先吃此饼,就是违背品苦二字的用意,你不觉得你說的话自相矛盾?”
程俊正色道:“那我就实话告诉刘侍郎,陛下吃這胡饼时,之所以感慨品苦,是因为我拿饼在地上滚了一圈,饼上沾染了土,所以陛下說吃在嘴裡发苦。”
“……”
刘林甫呆呆看着他,心中满是疑惑,此子明显是在戏弄天子,陛下怎么不仅沒处死他,還给他赐字啊?
“刘侍郎,你是不是想我拿你手中這块饼,先在地上滚几圈,然后你再吃?”
刘林甫回過神,皱眉道:“就沒有别的办法?”
“当然有。”
程俊转头望着杜景俭道:“景俭兄,家裡有苦菜嗎?”
“有!”
“帮我拿一些過来。”
“我這就去!”
很快,杜景俭拿着一把洗過的油麦菜走了出来。
油麦菜是南北朝时期传入国内,因为其味道微苦,百姓称其为苦菜。
程俊撕下一片叶子递给他,肃然說道:“刘侍郎,請先吃苦。”
刘侍郎望着油麦菜上的水珠,菜叶鲜绿,一看就是刚从地裡摘了沒多久,放在口中嚼了几下,顿时苦涩感充斥着口腔,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程俊道:“請刘侍郎再尝尝胡饼,陛下都說此饼香甜可口,美味十足呢。”
刘林甫忍着苦涩味,立即狠狠地咬了一口胡饼。
嘎嘣!
“啊——”
胡饼中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牙齿咬在上面,刘林甫感到嘴裡传来一阵剧痛,痛叫出声,忍不住吐出来。
“噗!”
本就有些晃动的牙齿,因为他這一咬,从他嘴裡掉了出来,同时吐出来的,還有一颗小石子。
“石子?”
刘林甫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又惊又怒,捂着腮帮子道:“为什么饼裡会有石子?”
程俊解释道:“肯定是掉进去的。”
“你放屁!”
刘林甫骂了一声,立即将手中的胡饼撕开,裡面竟然還有六颗石子,语气激动道:“你给老夫解释解释,這又是怎么回事?”
程俊疑惑道:“刘侍郎,胡饼又不是我做的,你怪我?”
刘林甫厉声道:“那本官就拿杜氏问罪!”
程俊沉吟道:“民间的饼,裡面有几颗石子,不是很正常嗎......刘侍郎是不是很少吃民间的东西?這就难怪了,此乃山猪吃不了细糠,家猪吃不下糙粮。”
刘林甫勃然大怒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程俊肃然道:“我在比喻,沒說刘侍郎是猪,我就奇怪了,陛下吃了都沒說什么,怎么到你吃完了就這么多事?”
“你是不是对陛下有意见?刘侍郎,我看你有点大不敬的意思。”
這小子就是故意的......刘林甫被他气的呼吸急促,忽然感觉嘴裡有什么东西流出来,抬起手背擦拭了一下,就见手背上全是血,瞬间头晕目眩。
在众人错愕目光中,他白眼一翻,直接躺倒在地。
這裡面也沒下毒啊......程俊看的怔然,看向了林令史道:“咋回事?”
林令史此时惊慌失措,连忙道:“刘侍郎他晕血......”
“那還等什么,快送他去太医署!”
程俊属实沒想到,刘林甫竟然有晕血症。
霎时,林令史叫来几個捉钱令史,用牛车拉着刘林甫便往皇城太医署而去。
程俊扫视了一眼围在杜景俭家门外的六百多名捉钱令史,板起脸庞道:“你们当中有谁想吃饼嗎?”
“……”
這饼谁敢吃啊......六百多名捉钱令史看的心惊胆战,刘林甫只是崩牙,還沒咽下去,若是把這些石子咽下去,這几天就有罪受了!
程俊摆手道:“不想吃饼的赶紧走!”
“卑职告辞!”
伴随着程俊的声音落下,捉钱令史们拱了拱手,纷纷坐上来时的马车、驴车、牛车,骑马的则立即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眨眼间,杜景俭家门外一空。
程俊看了一眼八名长安县县衙的胥吏,以及二十名大理寺问事,拿出一块胡饼问道:“你们待在這裡不走,是想吃几口?”
“卑职告辞!”
八名长安县胥吏、二十名大理寺问事脸色一变,纷纷行礼,快跑远去。
杜景俭家门外彻底清净了。
尉迟宝琳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开眼笑道:“处侠兄,還是你有办法啊!”
杜景俭也是一脸笑容,感觉程俊万分的可靠。
程俊摇头道:“我也沒想到刘林甫這個老东西,中看不中用。”
他在心中准备了几套措辞,今天绝对能让刘林甫吃的几天拉不出来。
“不管他们了。”
程俊望了一眼天色,现在已经临近中午,转头对着杜景俭笑吟吟道:“景俭兄,饭菜做的如何?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可以可以!”
杜景俭连忙道:“我娘把饭菜都做好了。”
杜母也是满面笑容道:“程三郎,尉迟大郎,屋裡請。”
程俊一笑,带着尉迟宝琳走入杜家宅院,来到了堂屋,很快便看到了一鼎炖好的羊肉,以及生鱼片等等做好的食材,被端上了案几。
杜景俭拿出四個酒碗,放在案几上,拿起买来的酒水,一一倒满,然后举起酒碗,肃然对着程俊說道:
“处侠兄,今天多亏有你,不然小弟我今天怕是要进长安县县衙大牢了,小弟敬你一碗!”
杜母也举起了酒碗,一脸感激的看着程俊,看到程俊投来好奇的目光,說道:“老身年轻时候,酒量不差的,今天多亏程三郎,不然我儿怕是要受牢狱之灾!”
“杜大娘客气,景俭兄与我称兄道弟,我若是不帮他,出去可沒脸见人了。”
程俊举起酒碗喝了一口,随即又斟满酒碗,看向了尉迟宝琳,道:“宝琳兄,你今天出了這么大的力,我敬你一碗酒!”
杜景俭和杜母也端起酒碗,看向了他。
尉迟宝琳爽朗一笑,“处侠兄吩咐的事,我焉能不照办,来一起喝!”
“程三郎,尉迟大郎,你们尝尝老身的厨艺如何。”
杜母指着桌上的饭菜說道。
程俊拿起筷子,夹菜到碗裡,尝了一口,眼眸一亮道:“好吃!”
尉迟宝琳拿起筷子也尝了一口,讶然道:“味道不比乐云楼的差啊!”
乐云楼,是三曲之地的酒楼,不仅裡面的女子出名,酒菜同样出名。
杜母听得眉开眼笑,“你们喜歡吃就多吃点!”
杜景俭看了看放在不远处香案上的那幅字,好奇道:“处侠兄,這真是陛下赐的字嗎?”
尉迟宝琳一边狼吞虎咽,嘴裡含糊着說道:“若不是陛下赐字,处侠兄不就成了假传圣旨?那可是杀头的罪過。”
杜景俭了然,感动道:“处侠兄为了我,還特意入宫面见圣上,小弟无以为报,以后处侠兄能用到小弟的,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小弟在所不辞!”
程俊笑道:“我們结交,乃君子之交,若是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程俊成什么人了?”
杜景俭闻言心中更加感动,眼睛都红了几分。
尉迟宝琳忽然问道:“景俭兄,你目前在哪個府衙当实习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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