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前世番外7

作者:女王不在家
第7章跑路

  德國的秋天和四九城倒是有些相似,一場秋雨一層涼,山林在秋雨中被洗滌得越發色彩絢爛,彷彿打翻的顏料盤,五彩斑斕,就這麼漫步在溼漉漉的街頭,彷彿走在童話中。

  不過初挽更喜歡秋後的陽光,溫柔而燦爛。

  她漫步在一場場藝術展覽中,悠閒自在,享受着難得的好光陰。

  沐浴在陽光中,閒淡地這麼散步,她也開始反思自己過去的那些年,是不是腳步太匆忙了。

  她總是在扒拉着往前走,想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可最後她得到了什麼?

  也算是功成名就,但她總覺得沒夠。

  九龍杯到手了,她覺得自己好像終於完成了一項什麼,但九龍杯又碎了。

  她甚至覺得,九龍杯碎掉的時候,她身體中某一部分也跟着分離而去,留下一個沉寂蕭條的她,孤獨地徘徊在人世間,找不到方向,也沒有了昔日的幹勁。

  這麼想着的時候,她記起來那一晚,也記起來陸守儼。

  那一晚他又來了兩次,時間都很長。

  她清楚記得,自己趴伏在牀頭嗚嗚咽咽哭,哭着讓他停下來。

  他含着她的耳垂,在她一個激靈的時候啞聲說,他要好好表現。

  想起這些,初挽擡起手,揉了揉臉。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極致體驗,優秀的人永遠優秀,無論從軍還是仕途,亦或者是在尺寸上,都可以出類拔萃。

  他在所有緯度上都能輕鬆傾軋別的男人。

  可她還是有些恍惚,不明白那天她怎麼就腦子一抽筋,和他做了呢?

  傻不傻?這是她可以招惹的男人嗎?

  所以一夜亂搞,第二天一大早,她趁着他在廚房時,悄沒聲地跑了,一口氣跑老遠,躲在德國不敢回去。

  這讓她怎麼回去呢?

  她才和陸建時離婚沒多久,而那個男人是陸建時的親叔叔,也是她從小叫着七叔的人,差着一輩呢。

  現在,她就像是一個始亂終棄的陳世美,不知道該怎麼擺脫這個男人。

  也許應該故作平靜地對他說,七叔,忘了吧,就當沒這回事。

  她知道這樣躲下去不是辦法,該回去總歸要回去面對。

  於是她終究坐在旁邊長椅上,打開移動電話。

  這些天,她移動電話一直保持關機狀態,只會在晚上悄悄打開,然後給祕書以及公司管理層打個電話吩咐下情況。

  她決定不躲了,該怎麼着怎麼着吧。

  反正他是男的,也沒喫虧不是?

  他資本那麼雄厚,又做了那麼久,她根本受不了,第二天她還隱隱有些疼呢,她沒找他麻煩就不錯了。

  打開移動電話後,她的心便吊起來,彷彿在等着一隻靴子落地。

  很快,電話便響起來了。

  初挽接起來,不過讓她意外的是,竟然是刀鶴兮。

  刀鶴兮的拍賣公司和珠寶公司都分別在香港上市了,最近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刀鶴兮:“在哪兒?”

  他的聲音低低涼涼的,一如這異國他鄉的秋雨。

  初挽笑道:“在德國薩克森州,這邊有個藝術展,隨便逛逛。”

  刀鶴兮靜默了片刻:“最近你是出什麼事了嗎?”

  初挽:“我說沒有,你信嗎?”

  刀鶴兮:“上次你不是得了九龍杯,看你心情不錯。”

  初挽一時無言,只好忽略,她笑看着遠處繽紛落葉:“我最近離婚了,所以出來散散心。”

  刀鶴兮:“離婚?”

  初挽:“對,離婚了,頓時覺得自己開始了新的人生,先在外面隨便逛逛,過幾天回去。”

  一時她想起之前刀鶴兮所談的合作:“你上次說,你想去景德鎮看看?”

  之前他提過一句,不過後來因爲忙,不了了之了。

  刀鶴兮:“是,我想找一處柴燒窯。”

  初挽略想了想:“那邊山裏,倒是有一些能工巧匠,你要想的話,我陪你過去一起看看,其實我也走一遭。”

  刀鶴兮:“好。”

  兩個人隨意聊了幾句,這才掛斷。

  初挽低着頭,踩着地上斑斕落葉,過了半晌,給易鐵生打了一個電話。

  這段時間,她也關注着易鐵生的情況,他現在安裝的是碳纖維假肢,是最先進技術了,進展一切順利。

  她大致聊了幾句後道:“我過兩天過去看你?”

  易鐵生毫不猶豫拒絕了:“挽挽,你不用過來。”

  他又補充說:“如果有什麼需要,我會找你。”

  初挽:“好吧……”

  易鐵生:“我以爲你早回去了,怎麼一直在德國?”

  初挽想起來陸守儼的事:“鐵生哥,我得給你彙報下我的最新情況。”

  易鐵生顯然有些皺眉:“發生什麼事了?”

  初挽把大致情況給她坦白了,不過她當然隱去了陸守儼的身份,只含糊地說是在德國來了一個one-nightstand。

  英文詞彙的文化隔閡很是有助於緩解尷尬。

  易鐵生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挽挽,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你自己喜歡就行。”

  初挽:“其實我事後想想也有點後悔,不過當時就是鬼使神差,有點上頭。”

  易鐵生:“沒什麼,自己一個人在外注意安全,對方沒病就好。”

  他輕描淡寫的態度,讓初挽感覺好多了,她知道自己突然做出這種事,肯定也不好考慮易鐵生了。

  易鐵生卻好像並不當回事:“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初挽:“就這兩天吧。”

  易鐵生:“寧祕書呢,還有鵬叔呢?”

  初挽:“先讓他們回去了。”

  易鐵生:“我打個電話,讓寧祕書過去陪着你吧。”

  初挽道:“不用不用,我這就回去了。”

  她解釋道:“鐵生哥,我沒什麼事,自己在外面逛逛,馬上就回去了,你完全不用擔心。”

  易鐵生:“好。”

  就在即將掛上電話時,易鐵生突然道:“挽挽,對方——”

  他略猶豫了下,還是道:“對方身體不會有什麼疾病吧?我怕你不知道注意安全。”

  初挽:“你放心,我明白,我會注意保護自己,一點事都沒有。”

  她並不知道陸守儼情況,但她覺得陸守儼那樣精明的人,萬萬不至於有這方面的問題。

  每年都要體檢,出什麼問題就是自毀前程,果然是政府爲她把關。

  易鐵生:“那就好。”

  掛上電話後,初挽靜默地看着遠處的秋景。

  她和易鐵生是打小的交情,這些年他一直陪着自己,可以說已經是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既然兩個人都在考慮將來進一步發展的可能,自己做了這種事,總該向他坦白。

  現在說明白了,未來也不做考慮了,這樣最好。

  她把移動電話扔到包中,想着天冷了,她確實該回去了。

  回到北京後,她過去一趟陸家老宅,這時候陸建時也回來了,正好把之前的事情該辦的辦了。

  陸建時媽現在已經和陸守信離婚,她對初挽很不滿,但也沒法,她自己都離婚了還說什麼呢。

  陸建時見到初挽,蔫蔫的,沒怎麼吭聲,配合辦了房產。

  一切交接清楚,她算是和陸建時徹底沒關係了。

  辦手續時,陸建時欲言又止,彷彿有話和她說,她直接道:“別說愧疚,你如果想彌補我,那就離我遠遠的,不要讓我看到你。”

  陸建時頓時嗓子卡了,看着她半晌,一句話沒說出來。

  辦過手續,初挽也過去陸家,見了馮鷺希,並表示了感謝。

  馮鷺希倒是把她寬慰一番,讓她放心,以後她就是陸家的女兒,這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離開的時候,恰好碰到陸建冉。

  陸建冉騎着自行車,帶着她兒子,兜裏裝着一筐的菜。

  陸建冉婆家出了大事,公婆現在都在監獄裏,她丈夫判得少,倒是出來了,不過身無分文,她是怎麼也不願意回去,帶着兒子投奔孃家了。

  現在自己做着一份工作,又有孃家補貼着生活費用,日子勉強過得去。

  她見到初挽便微蹙眉。

  初挽略頷首,打算離開。

  陸建冉卻叫住她:“你和建時離婚了,倒是來得還挺勤?”

  初挽聽這話,笑道:“離婚了怎麼就不能來了?”

  陸建冉扯脣:“這不是我們怕高攀不上嗎?”

  初挽:“建冉,我知道你現在日子過得緊巴,但你放心,我也不會嫌棄你窮,別多想。”

  說完,她徑自上了自己的車。

  她開的是進口名車,大幾十萬的。

  陸建冉聽這話,臉色已經不太好了。

  最開始她婆家出事,她還想着救一救,曾經來求過初挽,讓初挽幫忙出錢,初挽拒絕了。

  雖然事實證明即使當時初挽出錢也救不起來,但她依然耿耿於懷,無法接受當時低頭求人卻被拒絕的屈辱。

  如今初挽公開嘲笑她窮,那更是不亞於當衆給她一巴掌。

  回到北京後,無波無瀾的,陸守儼也沒找她的意思,她倒是鬆了口氣,想着事情差不多就這麼過去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輩分有差,又是那麼尷尬敏感的關係,在異國他鄉那麼亂搞一出,算是越了界,但是事情結束後,她飄然而去,他顯然明白她的態度了。

  他能不追問,當沒這回事,這也算是一種默契。

  至於以後遇到,覺得尷尬的話大不了不說話,或者彼此躲着就是了。

  可她沒想到的是,很快她就遇到一樁事不得不找陸守儼。

  永陵村一帶的旅遊開發是她和港商合作開發的工程,這項工程現在流程卡在一處關鍵,對方含蓄提醒,或許可以和陸同志提一下。

  初挽聽這話,先是疑惑,之後隱隱有所感,他這是故意拿捏自己?

  想到這種可能,初挽不免好笑,那一晚她也很辛苦好不好,被折騰整整一晚上,結果可倒好,竟然被他這樣擺一道?

  她乾脆直接去陸守儼單位找他。

  她不想和他再有什麼男女方面的牽扯,現在就是開門見山和他談談,既然談正事,他的辦公室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把在德國那隱祕的一面收起來,恢復原本的身份和角色。

  初挽特意換上了一身女士西裝,穿得正經保守,就連頭髮都故意挽起來,還塗抹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口紅。

  她照了照鏡子,她這個樣子,估計很難讓男人產生什麼想法了。

  如此裝扮過後,她徑自過去陸守儼單位。

  其實這裏她以前來過兩次,門衛認識她,知道她是陸守儼家的侄媳婦。

  初挽將車子停在附近的一處茶樓前,下車,準備走過去,她不願意在陸守儼單位面前太招搖。

  下車時,恰好見到旁邊走出一個眼熟的,正是陸守儼的祕書。

  陸守儼身邊不止一個祕書,這位洛祕書是負責處理一些私人事項的,初挽和他接觸過幾次,細緻周到。

  初挽想着這倒是正好,她先和洛祕書談下。

  誰知道洛祕書身邊竟然還跟着一位,對方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穿着中規中矩的木耳邊白襯衫,倒是清新秀氣。

  那女人低着頭:“他還說什麼了?”

  洛祕書並沒說話,道:“等會,我們進去聊。”

  說着,洛祕書恰好看到了初挽。

  他乍看到初挽,也有些意外,笑了下,忙打了招呼。

  初挽看了眼那女人:“這是?”

  洛祕書:“這是我朋友,一起過來喝喝茶。”

  初挽便道:“洛祕書,敢情你上班時間偷溜出來喝茶。”

  洛祕書打個哈哈笑了,略寒暄了幾句,問起來,知道初挽找陸守儼,忙道:“陸同志上午有個會,這會兒應該沒事。”

  告別後,洛祕書帶着那女人進了茶樓,初挽卻覺得這事不對。

  顯然,那個女人並不是洛祕書的朋友,洛祕書也不可能這會兒跑來和朋友喝茶,他應該是在幫陸守儼處理一些事。

  而且他明顯在含糊其辭,並不想提那女人的情況。

  如果這樣,就今天洛祕書的那個態度,女人的身份就耐人尋味了。

  他私底下養着的女人?

  初挽回憶着那個女人的樣子,倒是楚楚可憐,挺好看的,關鍵含苞待放的,真年輕。

  初挽又想起陸守儼那晚的諸般手段,他在牀上其實還挺能幹的,至少把她伺候得很舒服。

  這果然是身經百戰練出來的?

  想到陸守儼可能有過不少那種年輕小姑娘,初挽一陣噁心。

  想到自己那永陵村的工程,莫名出了這一樁事,可能就是他暗中使了什麼手段,她就更噁心了。

  她頓時找都不想找了,轉身過去停車場,開車就走。

  回到家時,竟然下雨了,秋天的雨連綿不絕,乾乾淨淨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那自然是美不勝收,充滿浪漫情調。

  但是如果路邊溼滑甚至還濺了褲腿泥點,那就怎麼看怎麼煞風景了。

  初挽把髒了的褲子直接扔掉,給自己泡了一個熱水澡,之後才懶散地準備做點喫的。

  這時候,電話響起來,是家裏的固定電話。

  這個電話萬年不用,怎麼還有人打?

  她接起來,結果電話那邊傳來陸守儼的聲音。

  他試探着道:“挽挽?”

  初挽默了下,沒吭聲。

  確實沒什麼好說的,這件事沒意思透了,她現在只後悔自己在德國的一時衝動。

  其實往深了說,這等於自己斷了自己一個靠山,一條後路,甚至可能引起別人的忌憚,被別人當做一種威脅。

  陸守儼:“怎麼啞巴了?說話。”

  初挽聲音格外寡淡:“七叔,我現在累了,想睡一會,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可以嗎?”

  陸守儼:“你今天來找我了?”

  初挽:“嗯,想談談永陵工程的事,不過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先這麼着吧,急也沒用。”

  陸守儼:“這件事我和孟同志提了,會幫你處理好。”

  初挽聽這話,以一種緩慢而別有意味的語調道:“是嗎?”

  陸守儼:“你認爲我是故意拿捏你?”

  初挽笑了:“七叔,我可沒這麼認爲,你往日照拂有加,我心裏明白,也一直都很敬重你,我不會把你想得這麼卑劣。”

  她這話,輕而易舉就把他給架到了長輩的位置上。

  位高權重的長輩,是被敬重的,是對晚輩照拂的,不是什麼卑劣的。

  陸守儼聽這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其實都不需要多說什麼,那天早上她突然不告而別,他就知道了。

  他的聲音發悶:“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沒你想得那麼不堪,這件事有些突然,確實趕巧了,但我之前的確不知情。”

  就在兩個人關係尷尬的時候,出這樁事,確實引人聯想。

  他有些無奈:“挽挽,別多想行嗎,我會處理好,無論怎麼樣,我不希望被你這樣誤會。”

  初挽:“七叔,你這麼說,我明白了,可能我確實誤會了,現在你說了,我不會多想了。”

  她繼續道:“這次的事,我先說一聲謝謝了,以後儘量少麻煩你。”

  她話說到這一步,意思太清楚了,除了疏遠就是疏遠,就差腦門掛個牌子:離我遠點。

  陸守儼聲音疏淡起來:“隨你。”

  這通電話自然不歡而散,初挽多少有些懊惱,覺得自己竟然輕易被一個老男人給誘惑了,覺得自己眼皮子淺,不該貪圖不該有的。

  但她又覺得,這一切分明是他主動的。

  他跑去醫院,給自己送餃子,突然跑去德國找她,把意大利麪喂到她嘴裏,又大晚上去她房間,她才順勢而爲。

  以他的地位,如果他存着那個心思,那自己再是小心也白搭。

  她想了一番,最後決定,還是先去喫點好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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