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前世番外8

作者:女王不在家
第8章孔雀開屏

  刀鶴兮過來北京了。

  電話裏刀鶴兮提起來,他新得了一把小提琴:“是意大利克雷莫納制琴師AntonioStradivari的得意之作,前幾天纔拿到手的,你要不要聽聽?”

  初挽:“聽你拉嗎?”

  刀鶴兮頷首:“之前答應過要給你拉一首曲子的,這次正好試試這把琴,不過我手生了。”

  初挽笑道:“你放心好了,以我的水平肯定聽不出來的,你怎麼拉怎麼好聽。”

  兩個人約在了一家藝術館,這是刀鶴兮名下的產業,藝術館外有成片的白樺樹,秋風颯颯中,樹葉飄零,美不勝收。

  今天藝術館特意停業,沒什麼客人,初挽過去的時候,踩着大片鬆軟的黃葉,到了門前,就有服務員恭敬地上前,把她請了進去。

  藝術館黑白灰風格矜貴冷淡,刀鶴兮已經站在窗前,正欣賞着一幅西方油畫。

  入秋,天涼了,刀鶴兮穿着米色高領毛衣,筆直的長褲,烏髮及肩襯得側臉線條漂亮。

  他看她進來,微頷首,兩個人臨窗而坐,閒淡地品着咖啡,看着窗外斑斕華麗的秋景,隨意說着話。

  初挽笑問:“什麼時候到的北京?”

  刀鶴兮:“昨天。”

  他聲調偏低,和清絕的側臉搭配在一起有種寒夜深潭的清冷感。

  初挽:“接下來打算呢?景德鎮的事,你什麼想法?”

  刀鶴兮:“先過去看看吧,先買一家瓷廠,尋覓一個合適的匠人,先看看能做到什麼地步。”

  初挽點頭:“這幾年景德鎮的柴燒窯都快淘汰了,也就那些造假的在山裏有私窯。”

  不過這些一般人輕易尋不着,都是私底下做的,那些頂尖手藝人一旦做得好,便設法自立門戶,靠着以前的路子接國際高利潤單子了。

  也正是因爲這種零散小打小鬧,景德鎮瓷器高端產品線一直做不起來。

  兩個人這麼商量着,把接下來行程以及計劃都敲定了。

  正事說差不多,刀鶴兮拿出那把小提琴給初挽看。

  這是一把刻“AntoniusStradivariusCremonensis/FaciebatAnno1697”字樣的小提琴,側板上刻着“CurtisPhila”。

  刀鶴兮解釋道:“這把琴在十九世紀,曾經屬於巴黎社會名流JulietteRécamier,之後流落到了拿破崙軍隊的Gabriel伯爵手中,我也是最近纔得到的。”

  初挽其實對小提琴並不懂,不過她知道刀鶴兮是一個很有音樂天賦的人,他之前答應過要給她演奏小提琴。

  她看着那古樸的琴身:“所以這種小提琴演奏出的曲子,會比一般的好聽很多?”

  刀鶴兮頷首:“你聽聽就知道了。”

  初挽:“好。”

  刀鶴兮修長的羽睫垂下,優雅的手指撫摸過那把琴,動作格外溫柔。

  他低聲問:“你想聽什麼?”

  初挽:“其實我確實不太懂,隨便什麼都可以吧,好聽就行。”

  刀鶴兮:“那我們試試——”

  他話說到一半,外面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刀鶴兮微蹙眉,看向窗外。

  他已經吩咐過,今天藝術館不對外開放,不該有什麼人來打擾。

  不過初挽透過那窗子,卻已經看到,挺拔的銀白樺樹下,從紅旗轎車上走下來的,赫然正是陸守儼。

  一身考究挺括的羊毛大衣襯托出他頎長挺拔的身形,低調的紅旗轎車是隻有懂行人才能看懂的奢靡,祕書低眉順眼地跟隨着,便衣警衛已經在藝術館外警戒。

  這陣勢擺得倒是挺大。

  初挽擰眉,這時候,他來這裏?

  刀鶴兮顯然也看到了,不過他沒說什麼,只是淡望着來人。

  陸守儼踱步邁入這藝術館中,沉穩步伐掀動空氣,挺括衣襬翩飛。

  刀鶴兮無聲地看着,初挽只覺無言以對。

  陸守儼略停下腳步,視線掃過初挽和刀鶴兮,頷首一笑,徑自走到他們身邊,泰然自若地坐下來。

  他並沒說話,安靜卻迫人,就那麼含笑打量着對面的刀鶴兮。

  刀鶴兮微眯起眸子,眼神輕淡。

  這時候,陸守儼卻突然轉首對初挽道:“挽挽,不給我介紹下?這是你朋友吧?”

  初挽脣動了動,給刀鶴兮介紹:“鶴兮,這是陸七叔。”

  她想着措辭,最後終於道:“——我前夫的叔叔。”

  前夫的叔叔。

  這實在是一個古怪又拐彎的關係。

  好在,在場三位都不是一般人,全都面不改色。

  刀鶴兮微頷首,冷淡而不失禮貌地和陸守儼打了招呼。

  陸守儼卻道:“刀先生,雖然我只是她前夫的叔叔,但我們陸家和初家的關係,想必你也知道,初挽父親和太爺爺在臨終前都曾託孤於我,所以不管晚輩的婚姻到底走到什麼地步,她都是我們陸家要照拂的人。”

  他兩手微合攏,打量着眼前的刀鶴兮:“刀先生以爲如何?”

  初挽聽這話,已經沒辦法有任何反應了。

  她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臉皮竟然如此之厚。

  在他們有了那種關係後,他竟然還能堂而皇之說出這種話。

  她只能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在那裏聽着。

  刀鶴兮:“陸先生說的是,我和初挽相識多年,知道你是她敬重有加的陸七叔,我久聞大名,今日有幸得見,果然不負盛名。”

  陸守儼笑了笑,視線落在那把小提琴上:“這把小提琴不錯,是AntonioStradivari的得意之作吧,想來聲音一定很美妙。”

  刀鶴兮:“陸先生對小提琴倒是頗有研究?”

  陸守儼:“略懂。”

  刀鶴兮:“陸先生要不要試試?”

  陸守儼挑眉,笑問:“那就唐突了,想來今天是刀先生要爲挽挽演奏一曲吧?我貿然前來,總不好喧賓奪主。”

  初挽聽這話,看了眼陸守儼,道:“七叔說得這叫什麼話,鶴兮和我同輩論交,你是我的長輩,他自然也得敬你爲長輩,我們做晚輩的,哪敢在你跟前耍弄,還是請七叔指教一二吧。”

  她這話,綿裏藏刀,刀刀刺向陸守儼。

  陸守儼不輕不重地看了初挽一眼。

  初挽輕笑,渾不在意。

  陸守儼看着初挽,道:“既如此,那我獻醜了。”

  刀鶴兮見此,便將小提琴奉給陸守儼:“陸先生,請吧。”

  陸守儼接過來。

  初挽其實原本心中存疑,她並不知道陸守儼竟然會小提琴,不過等他一上手,她便知道了,那姿勢倒是頗爲專業嫺熟,看上去是學過的。

  陸守儼修長指骨微動,食指輕鬆搭上,於是便有動人的音符跳躍而出。

  名家之作,自然不同凡響,那音樂流暢動人。

  初挽聽出,這是一首經典老曲子。

  刀鶴兮垂眸,聽得專注,他自然也聽出,陸守儼雖然不算箇中高手,但也確實有些造詣。

  一曲終了,陸守儼指骨修長的手優雅一收。

  餘音繚繞間,他笑還了小提琴:“班門弄斧,獻醜了。”

  刀鶴兮:“七叔琴技了得。”陸守儼笑看着刀鶴兮,彷彿很漫不經心地問道:“刀先生和我們挽挽認識多久了?”

  刀鶴兮:“也有十年了。”

  陸守儼:“那是挺久的了——”

  說着,他看了眼初挽:“挽挽,之前可是沒怎麼聽你提過,竟然一直瞞着?”

  初挽:“七叔,你是長輩,身居高位,日理萬機,這種交朋友的小事,哪敢隨意攪擾到你跟前。”

  言語足夠恭敬客氣,不過卻是略帶嘲諷。

  陸守儼並不在意她的語氣,笑望向刀鶴兮:“挽挽性子一向這樣,沒大沒小的,她如果有什麼得罪刀先生的,還望海涵。”

  刀鶴兮:“並不會,她性子一向還好,陸先生說笑了。”

  陸守儼卻又問:“刀先生貴庚?”

  刀鶴兮微怔了下,到底是道:“三十有八。”

  陸守儼聽這話,微擰眉,頗爲意外的樣子:“竟然這麼大了?那——”

  他輕嘆,別有深意地掃了初挽一眼:“比我們挽挽大八歲呢,這都和我同齡了。”

  初挽聽得此話,自然明白陸守儼意思。

  她之前說過,找男人僅限三十五歲以下。

  她毫無情緒地看了眼陸守儼:“七叔,人家到底幾歲,和我們沒關係。”

  陸守儼見好就收:“說的是,我原本也就隨意問問。”

  初挽:“七叔,你是有什麼事嗎?”

  陸守儼淡聲道:“沒什麼事,就是看到挽挽和朋友在這裏,順便也過來喝一杯咖啡,感受一下藝術的薰陶,怎麼,不可以嗎?”

  初挽面無表情地道:“當然可以。”

  藝術館一會,被陸守儼這麼一攪和,匆忙散了。

  初挽和刀鶴兮約好了景德鎮之行,便先回家。

  她越想今天這事越覺得好笑,德國之後,他不聲不響,如今倒是來這一出?

  這人簡直彷彿一隻無聊的大孔雀,恨不得把尾巴開屏到別人臉上。

  他還好意思以長輩身份質詢人家,呸呸呸!

  喊了他這麼多年的七叔,都不知道他竟然還能這麼整。

  她好笑又好氣,不過也懶得搭理,回到家,打了幾個電話關注了公司業務進度,簡單開了一個電話會議後,隨便喫點東西就打算睡了。

  誰知道就在她要睡着的時候,電話響起來,竟然是陸守儼。

  初挽聲音沒有任何波瀾:“七叔,這麼晚了,你要幹嘛?”

  話筒裏,陸守儼的聲音竟卻不見白日的閒散,帶着絲絲的啞:“挽挽,睡了嗎?”

  初挽:“本來睡了,不過被你吵醒了,七叔,明天我還要去公司開會,挺忙的,有事你說事。”

  陸守儼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和他去緬甸,在緬甸同遊數日,親密無間,是不是?”

  初挽冷笑:“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問心無愧,我初挽行走於藝術行,廣交天下朋友,遇到朋友便一起遊玩,這都是合理合情的,絕對沒半分越界之事。”

  她話語一頓,繼續道:“當然了,七叔,我說這些只是證明以前我德行無虧,但其實,我和你犯得着說這個嗎?你只是世交家的長輩,只是我前夫的叔叔,我和誰去哪兒,也犯不着在你跟前自證清白。”

  陸守儼:“那離婚後呢?”

  初挽笑了:“離婚後,他自然是我的重點考慮對象,畢竟他相貌如此出衆,事業有成,和我也算是數年知己,我們如果在一起,以後生一個孩子,那自然是——”

  她想起刀鶴兮的美貌,想到孩子會長成他那樣,頓時有些嚮往了:“珠聯璧合,天下無敵,想想都覺得美。”陸守儼聲音便格外難聽起來:“你和哪個男人都這麼說嗎?”

  初挽:“嗯?”

  陸守儼:“那天晚上我問你戴不戴套,你怎麼對我說的?說生個孩子健康聰明!”

  初挽便笑了,笑得雲淡風輕:“七叔,女人在牀上的話,你竟然也信嗎?她說你比誰都大,你該不會真就以爲自己天下第一吧?”

  陸守儼卻反問:“我尺寸不大嗎?我不是天下第一那誰是?”

  初挽聽這話,頓時一噎。

  他怎麼這麼不要臉?

  她覺得自己不能和他繼續這樣不要臉,當下不接這個話題:“七叔,沒別的事,我要掛了,我累了。”

  電話那頭的陸守儼沒說話,初挽只聽到話筒中傳來呼吸聲,一下一下的,輕輕敲打着耳膜。

  良久,就在初挽真的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卻聽到他的聲音:“挽挽,其實今天找你,本來是想說一件事。”

  初挽:“嗯,你說吧。”

  陸守儼:“那天洛祕書帶了一位女同志過去茶樓。”

  初挽聽這個,聲音便格外輕淡:“哦,我不記得有這回事了,怎麼了?”

  陸守儼:“山區貧困孩子,我以前贊助的,這次考上大學了,想過來感謝,我讓小洛帶她出去了。”

  初挽便笑了:“七叔,你這是做好人好事,功德無量,挺好的。”

  陸守儼道:“前幾年她小的時候我見過,當時去過他們家瞭解情況,後來寫信鼓勵過,讓她好好學習,也讓洛祕書給她寄過書,不過沒再見過。這次過來她非要見我,想當面感謝我,我不想見,就讓洛祕書處理下。”

  初挽:“這不是挺好的事嗎,幫了人家,人家就算見見也沒什麼,我看對方還挺年輕的,長得也很好看,是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

  陸守儼:“你不用這麼說,我不會招惹這種是非。”

  初挽:“招惹不招惹的,也沒什麼,其實這種事都是七叔自己的事,犯不着和我這個晚輩說。”

  說完,她便故意打了一個哈欠:“七叔還有事嗎,我困了。”

  陸守儼:“沒了,你先睡吧。”

  初挽:“嗯,那就好,七叔再見。”

  說完,直接掛上了電話。

  她想着剛纔他的話,這是怕她誤會,特意想解釋下?

  如果沒有美術館這一出,他解釋的話她還能聽聽,現在嘛——

  多給他一點情緒都算她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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