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奶奶。”
沈奶奶看了看外头,将东西收在柜子裡:“好像你是爸他们。”
“我去开门。”沈盼睇从位置上起来,年三十的,他们家是跟奶奶一起過年的。
沈时娇扯了扯沈盼睇的衣服:“我有话问你。”
大人在桌在吃第n顿,沒人注意到她们两個人,沈盼睇說:“你问。”
沈时娇指了指外头。
“不能這裡說?”
“私事。”沈时娇知道沈盼睇种蘑菇,還沒想到什么,等爸妈說起蘑菇炖肉的香味,沈时娇想起了国营饭店裡的菇肉汤,迫不及待要见着沈盼睇。
這话肯定不能在桌面上提起来,都是别人,這事得关起家门来說。
爸妈說了沈盼睇是给农技站得人种蘑菇,沈时娇是不大相信沈盼睇能种出什么出息来。拉着不情不愿的沈盼睇出门,沈时娇說起来這事:“你的蘑菇种得怎么样,卖出什么价?是不是给人骗了。”
“還成,明年能接着种。”沈盼睇又說,“沒给人骗,明年就能挣钱。”
原来是今年沒有挣钱。
這符合沈时娇心裡的预期,她也是糊涂了,将沈盼睇种的蘑菇跟国营饭店裡的菇扯上关系,人家那是优质品,至于沈盼睇种出来的,沒有农技站,别的人都不敢吃。
听沈盼睇的意思是今年沒有挣钱,她又不大信,总觉得沈盼睇沒說什么实话,总不是一分钱沒挣的:“我們也是一家人,挣到钱沒必要藏着掖着,我的工资多少你都是知道的,你种蘑菇能挣多少钱?”
“你给我看看你的蘑菇怎么样,我也有认识的人,要是沒問題也能卖出去。”
“蘑菇一两天沒卖出去就坏了,等你走蘑菇坏沒坏的流程,好的蘑菇都烂了。”沈盼睇实事求是,“今年的蘑菇是沒有了,有些种蘑菇的废料包,你有沒有认识的人要的,可以当肥料,一块钱一袋三十斤。”
“……”想钱想疯了是吧,“你当我蠢啊!”
她想得可真美,自己花钱收秸秆的钱都要收回来:“你收的秸秆两分钱一斤,转手要挣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我是有认识的人,可我不想得罪人。”
国营饭店裡的菇,她沒动過筷,只瞧過沒吃過,就算是见過沈盼睇种的蘑菇,沈时娇也认不出来是不是一般的。
想来是不一样的,要是這样好种,那谁都种菇了,還种什么地,打什么工。
沈时娇歇了异想天开的心,在爸妈說起蘑菇肉汤的时候,她是真的迸发出喜悦的,那一刻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复合肥,不会得罪人的。能提高粮食的产量。”沈盼睇为自己的蘑菇土說话,沈时娇却不乐意听下去,她可不想去推销肥料,沈盼睇的“复合肥”這样好用,就让她自己卖去,能挣到钱,她也不眼红。
别人的愿打愿挨,沈时娇不去淌這趟浑水。
沈盼睇种的蘑菇也不是单纯为她自己种的,她去了一次广州不就是为了学种蘑菇。沈时娇知道她跟妈为什么能被沈盼睇气到,沈盼睇是连农技站的人都能忽悠到的,她跟妈算什么呢。三妹年纪不大,心机不小。
不過這种蘑菇的事,也不是三妹一個人的事,能挣多少钱,能不能种出来都不是三妹一個人的事,听爸妈的意识,三妹就是给农技站的人干活的。
为了這事,三妹才天天回家的。
沈时娇怀疑三妹拿到家裡吃的那蘑菇都是买来忽悠家裡的,她的蘑菇房裡根本沒种出蘑菇来,不然的话,怎么還异想天开要把废料卖给别人当肥料,這不就是等着冤大头接手么。
要是這次能成,她看三妹也不会捣鼓什么种蘑菇,而是直接开始制作所谓的“复合肥”。
沈时娇自认见识還是比三妹强一些,几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
现在对着沈盼睇,她是沒有什么耐性的,妈都打算让三妹自身自灭,她凑什么热闹。像爸妈都怨着的人,能记得谁的好。
沈盼睇真是够沒脸沒皮的,就這样提出让她帮着卖“复合肥”的事,也不想想她值得自己去得罪别人不。
不管种蘑菇有沒有结果,那么多成本投下去,根本不是沈盼睇能拿得出来的钱,跟妈說的一样,沈盼睇是给农技站的干活。
這事成不成,沈盼睇也不是那個收成果的。
要是成了還好說,這钱也能自己挣。
要是不成……沈盼睇可沒有什么明年种蘑菇的事了。
這才是沈盼睇要卖“复合肥”的原因。
沈时娇看透了三妹的想法,三妹简直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不是读书好就样样行。读书過得去就行,成绩再怎么拔尖,沈盼睇到不了天上去。
沈时娇不再盼着蘑菇能让她改头换面。
把指望放在沈盼睇身上,本身就是不靠谱的。
她知道沈盼睇,不只是她不喜歡沈盼睇,恐怕沈盼睇对她也沒几分姐妹的感情。既然会去怨父母,沈盼睇一定是怨着劝她不要上学的自己的。
哪怕那时候她說的话都是真的,完全符合实际的,可沈盼睇這样的只会觉得别人对不起她。也不知道沈盼睇是如何长成這样子的,她或许是认为全天下都是欠她的。
可惜妈說现在村裡人对沈盼睇的评价都很好,似乎除了她们就沒有谁看透沈盼睇的真面目。沈盼睇不狠狠摔個跤,就不知道是非好歹,可真的等摔了跤再醒悟,恐怕是来不及的。若是跟沈盼睇的关系好一些,她怎么也要提醒沈盼睇的,可就以她和沈盼睇的关系,她是沒有那份烂好心的。
沈盼睇是别人眼中的学习好、会挣钱的“好孩子”。
对奶奶都很是孝顺。
父母在,跳過父母去孝顺奶奶,真是大孝女。
“娇娇现在還小,要多留两年。”
“什么留不留的,有看到什么好的人家,也可以看看,七留八留就是老姑娘。”沈好稻反驳盛丽的话。
“我是要多留两年的,时英才出去,家裡干活的人都少了。”
“我知道你是心疼女儿了,你们家的时娇在缫丝厂上班,哪裡给你干活。想多留两年闺女,让她继续当大姑娘。”
沈好稻喝了口酒:“就我一個是坏的。”
“村裡头睡不知道你疼闺女的,這桌上沒有恶人。”
說起孩子,也会說到沈盼睇,别的人不记得,沈奶奶也不会忘了提:“盼睇又考了第一名,给弟弟妹妹都做了榜样,老大你们家的孩子也要跟盼睇学。”
盛丽提起精神,婆婆什么时候這样看得起女孩,看得起沈盼睇了。
当初她都以为,婆婆会把這個孩子溺死,现在……婆婆似乎很喜歡沈盼睇,让着家裡的孩子跟着她学习。
难不成,不应该說着读书有什么用,女孩子读书沒有用這样子的话。
嫁個能帮衬家裡头的人家……
這才是盛丽设想中婆婆会說的话,婆婆心裡头的想法。
看着婆婆脸上的表情,盛丽沒由来的发慌。
說起這事沈好稻也虚,家裡头沒出钱给闺女读书,老娘现在說這個:“妈,提這個做什么,好成绩也就是初中生,也沒什么大出息。”
“可不是就是初中生,盼睇的成绩读高中是能读的,要是我家的這样有本事,多耗几年考上大学,那就是脱胎换骨的大事。”金芳心裡头怎么想,别的人不知,但是话說得是好听的。
盛丽不满,那哪裡是一样的,金芳能供闺女上大学,金芳說這话,纯属脱了裤子放屁。
說空话谁不会說,說得人心裡头都不舒服。
沈好稻像是头一遭知道自己闺女的成绩:“大嫂,盼睇她真能考大学?”
那模样是喝酒上头了,看着就是闺女能上大学,他怎么都要支持的。
這可把金芳问懵了,她又不是神仙,哪裡知道這個。
沈好谷:“你是喝高了,孩子才初中,谈什么大学,成绩好的读了高中多的是考不上大学的,我們村有什么高考考上的大学生?”
這個沈好稻還是知道的,恢复高考后,他们村沒有出過大学生。
行吧,他闺女不会是大学生,什么改换门庭的事,哪裡有那样容易的。
就是有点儿聪明劲,甚至连聪明都算不上,只是比别的人对学习上心。這十裡八村,也沒见得個跟他家闺女那样死后都要上初中的。
对一件事上心不上心区别大着,不然国家也不会搞這联产承包制。
上心不上心,土地产量都不一样,想想读书也是那么一個道理。
嘴巴裡的酒,味道淡得很,一点儿不刺激,也就是抿一抿味道:“沒有,村裡沒有考上的大学生。她要是能考上,我砸锅卖铁都让她念大学。”
你们夫妻两初中都沒打算让她念呢,金芳心裡唾了唾,嘴裡也不太给面子:“二弟你是不晓得,考上大学是不用学费的,国家供着他们读书。”
這下子沈好稻糊涂也要清醒,红了红脸,真是丢人,他都沒有想起有這样一回事。沈好稻猛灌了一杯酒,喝酒似的,還好杯子小酒也浅,沒有太多的酒给他挥霍掉。
盛丽提了一口气下来,又上去——
真给沈盼睇考上大学怎么办!
与沈好稻心中的“改换门庭”的天真想法不同,盛丽知道沈盼睇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上大学之前還有高中這一关,跟金芳說的一样,沈盼睇上高中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只看有沒有钱上。像沈盼睇這样的成绩,能去县一中。
盛丽一直不承认是自己不愿给孩子上学,而是觉得负担孩子上学压力大,家裡头付不起学费。過两年沈盼睇像拿出初中学费一般,拿出高中学费,家裡头应当怎么做,继续让沈盼睇念高中么。
這样子的设想都让盛丽觉得不舒服,时英时娇都沒有上高中,而沈盼睇能上高中,這样的对比让盛丽难受极了,简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沈盼睇的不同。
沈盼睇是养不熟的,因为读书一件事就跟她有了隔阂。
往后即使沈盼睇有了出息,也不会念着她這個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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