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盛丽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什么,谁的孩子谁知道,沈盼睇太难管教,太不听话。盛丽根本不想跟沈盼睇有什么交集,她算是知道,不能把沈盼睇挣到的钱当成自己的钱。這样的事,放在其他人那儿,也是過不去的事。
十几岁孩子挣到的钱,怎么会是跟父母无关的钱。
沈盼睇学校裡的人也是不分是非的,沈盼睇一個孩子身上哪裡来的那么多的钱,难不成不应该都属于家裡。学校裡的丢人,是盛丽心中的一個疙瘩,所以听儿子說要去考南林中学,盛丽是双手双脚都赞同。
盛丽不是沒有想過为沈盼睇好,日子這样過下来,盛丽這么些年也是将沈盼睇当自己的亲生闺女的,要不是沈盼睇跟她闹矛盾,盛丽還真沒怎么想起這样一回事。
她都将沈盼睇当亲闺女了,哪裡有故意害沈盼睇的,只是盼着她融入這個家,给家裡做点儿贡献。哪成想到,之前乖巧懂事的人,就反了天。
她這才想起,沈盼睇不是亲生的。
听到“白眼狼”三個字,就觉得与沈盼睇契合极了。
血缘实在是奇妙,朝夕相处十多年,沈盼睇也沒能够对這個家有几分感恩之情,沒有对她這個母亲有几分真实的敬爱。至于之前的乖巧,是为了读书的讨巧,沈盼睇想要的恐怕是吸着這個家的血,向上。
盛丽哪裡能让沈家成为這只蚂蝗的血包。
婆婆說起孩子读高中的事,戳了盛丽的神经。
读了一個初中就已经這样了不得,等沈盼睇读了高中,這個家還不得完蛋。高中以后呢,是不是還要让沈盼睇读大学。
前两個孩子,初中毕业就开始挣钱,到了沈盼睇這儿,不给她一直念下去就是偏心眼?
婆婆說這话,才是偏心眼。
分了家,见不得他们家過得好。
這半年,盛丽跟沈盼睇井水不犯河水,她任沈盼睇自由生长,变成什么模样都怪不得她。可這沒有关注的,可以忽略的小半年裡头,沈盼睇是茁壮成长,婆婆大嫂都是這样瞧得上沈盼睇。
這下子想再忽略都难。
“她要是能读,家裡肯定让她读下去。”盛丽心裡不太畅快,說出来的话却不能够太难看,“大嫂羡慕我家孩子聪明,我還羡慕你家的娃懂事,初中知道给家裡头干活,盼睇一心就知道读书,我都担心她以后去上高中沒法照顾自己。”
金芳点了点头,不干活可不行,转念一想,她家孩子要是能考第一,多付出点時間学习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不干活,又不是不会干活。
盼睇小学就会自己洗衣服了,哪裡是盛丽口中的不会干活的人。
“你這担心是多了的,你忘了你家盼睇几年前就会洗衣服了?她哪裡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啊,别太慈母心。”
“……”
盛丽对沈盼睇有慈母心,沈盼睇都不至于往她一個老婆婆這儿走。這個儿媳实在是越活越過去,這么些年還有什么心气沒有下去的,为了当年說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生的崽子都是女娃子?
這种事值得怨怼孩子這般久?
纵然不喜、偏心可以持续很久,且一直持续。
但也不至于眼盲心瞎——
眼见着孩子出息,都不带改变的。
实打实蠢到家。
儿媳糊涂,儿子也不遑多让。
孩子念书不给钱,還想着孩子继续念书,那就是家裡头的损失。
家裡头一沒出钱,二沒出力的,算计着孩子那点可能能挣到的工钱,都是自己的损失,也不想想,孩子沒得念书還能乖乖给他们交钱?
恐怕是一個子也别想看见。
盛丽扶着喝多了的沈好稻走在寒风裡,大年夜的村裡头热闹,空气却依然是冷的,风一吹人就清醒大半。
想起闺女的事,沈好稻后知后觉闺女纵然是天天回家,也不怎么上桌吃饭,才十多岁的人,就跟家裡头分家似的。
過了年沈盼睇虚十四岁,实岁不足十三。
她两個姐姐,在她這個年纪小学才毕业。沈盼睇的好成绩,沈好稻沒有多大的实感,不能上大学在他眼裡都是差不多,打心底不觉得女高中生就比女初中生挣脸面。說出来来回差一两千的话,是沈好稻的心裡话。
能考上大学,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大学不用学费。
光是這一点,考上大学就是不吃亏的。大学裡出来的体面人,去厂裡都是当领导的份,工资都要高一些,做的事干的话也体面。
要是能培养出来一個大学生,那就是出人头地。
沈好稻就是想想,村裡头這些年一個大学生都沒有出来。
就他沈好稻的闺女能上大学?這天上掉馅饼,也不怕砸死人。
沈好稻抱了点憧憬:“盼睇能考上大学的话……”
“那也是先紧着鸣子,她要是能考上大学,鸣子也能考上。”盛丽不给沈好稻设想下去的時間,“只是学费不要钱,生活费其他的书本费,住宿费、交通费……杂七杂八的只会比念高中還要多。她考上,我們家也是供不起的,到时候砸锅卖铁给她上大学,鸣子怎么办?”
說到儿子,沈好稻不說话。
儿子的成绩也好,還說要考县裡的初中,初中就在县裡读,考上大学的可能還真的比女儿高。鸣子跟盼睇就差了一岁,那肯定沒有砸锅卖铁给女儿读书,让儿子种地的道理。沈好稻摇了摇头,不再想這件事,不管女儿能不能上大学,他都不会给女儿上大学。
“那不念大学,高中還让不让她念?”
沈好稻想說钱多得烧,又想起老娘的叮嘱,“她要是自個能交学费,我管不着。”
這也是放养了沈盼睇!
前年有本事挣钱上初中,到时候年长三岁的沈盼睇自然有本事上高中,不過盛丽也不愁,纵然上了高中那也是要费時間挣钱的。别人专心致志学习,考不上大学,沒道理她沈盼睇三心二意能考上大学。
只要沈盼睇考不上大学,高中毕业,她就找個人家把沈盼睇嫁出去。
也不等沈盼睇给家裡头挣钱,盛丽实在是不想看见沈盼睇,至于沈盼睇日后過什么样的日子,她是眼不见心为净。
一個女人,嫁人算是好的出路。
盛丽沒有打算给沈盼睇找個不好的人家,落人口实,她只是想让沈盼睇理她远一些,别再气到她。
也不想看见,自己的孩子亲近沈盼睇。
从前沈盼睇還听她话的时候,也就沒有多少喜歡,现在更加。
每個人都跟她一样,不待见沈盼睇才好。
“鸣子才小学,提大学太远。”心裡头念着孩子上大学,用话压一压心裡的渴求,渴望离开土地,渴望成为城裡人。
话是這样說,沈好稻的心情却是一直很好。
這一天的脸上的面子挣足,女儿工作好,儿女成绩好,小儿女伶俐可爱。谁人不說,他家家教好,說他们家的孩子养得好。
他们家在平叶村,成了模范。
够沈好稻乐呵许久的,瞧见了儿女也有着笑脸,他们一個個都给他挣了脸面。這日子不只是要自己過得好,還要别人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卖蘑菇挣到的钱,让二妞家裡头過了個好年。
二妞在家裡头的腰杆挺直,原来不读书外,也不是只有种田一條出路,养鸡养鸭能挣钱,做买卖也可以挣钱。
帮着沈盼睇卖蘑菇,二妞挣了大几十块钱,跟厂裡的工人工资一般,這還不耽误她买卖鸡鸭的,磨刀不误砍柴工。
年三十,她吃上了大鸡腿,之前這鸡腿可不是她吃的。
现在,她是家裡头的大功臣。
二妞沒有沈盼睇非要读书的执着,她也不能狠下心去初中上学,再加上她已经十六岁,再去念初中,是有些晚了,跟她同龄的人初中都要毕业了,這时候去都要成为沈盼睇的学妹。
本来她是比沈盼睇高一年级的。
二妞打算来年多养些鸡鸭,這养鸡养鸭她也养了几年,心裡头有数,之前是为了不耽搁做活,现在是觉得多样些鸡鸭,不去忙活别的也不是不行。
要是一天能挣二十個鸡蛋,她只养鸡鸭就可以。
养上一百只鸡鸭,她就能過上那些正式工的日子。
一点不比在厂裡的人過得差。
再去念几年书,她出来最多是去厂裡工作,還不一定有关系进得去。二妞跟父母一商量,就打定主意养鸡养鸭。
自家多孵几窝蛋外還得去抱几窝凑够一百二十只,這可不是一個小数目。
要不是买蘑菇挣到的钱,沈二妞狠不下這個心来。
按照计划她每年就是多养十来只,有了沈盼睇這個意外,她能够早早過上靠着鸡蛋鸭蛋過上好日子。
家裡人也支持二妞的决定。
沒办法找关系进厂,养鸡养鸭比种田好些,家裡的地沈父沈母种得過来,二妞就养着鸡鸭好了。
沈三德心裡是畅快的,闺女念着家裡帮着家裡做事。
别人家說闺女懂事听话,那都沒有钱来得实在。
他家二妞,過去的一年养了三十几只鸡鸭,新的一年本来养五十只算是多了,算是累了,女儿乐意养一百只,一大半都是自家鸡鸭孵蛋,其他的再买,其实也花不了多少的钱。
小鸡小鸭其实容易死掉,村裡头還有黄鼠狼,一天偷一只的,血本无归的人也不少,养這样多的鸡鸭,心裡头的头等敌人就是黄鼠狼,可這么多的美食摆在眼前,叫黄鼠狼不心动也是难。
指不定大仙還以为是人类给它上贡的。
二妞养鸡养鸭给家裡带来实际的实惠,让沈三德這一次坚定支持了闺女。
要是亏了钱,二妞也是能挣回来的,這個亏他们家吃得起。
有了沈好稻家闺女,收秸秆费钱的菩萨行为,沈三德对自家闺女的忍受度提高不少。跟收秸秆的败家女比起来,二妞实在是会過日子,来打听口风的人多得很。
沈三德是一家都不应的,哪有抱着会下金蛋的鸡,把鸡给送走的道理。
闺女确实都是要嫁人的,可现在国家也說了要晚婚,這话沈三德是听盛丽吐槽的,說早婚還是违法行为,說什么闺女要到了二十岁才能嫁人,還是二十周岁。
過了年,就是长一岁,二妞算是虚十七岁,可是按照周岁要到了四月份才是十六岁,這种算法,他家闺女至少要四年才要嫁人。
這還早得很。
沈三德家過了一個充满期待的年。
算是阖家幸福。
大年初二,沈时英提着东西回娘家。
這一天有外嫁女儿的人家裡头,可真是热闹了,往年這时候应该是盛芳带着儿女去娘家,现在她也是有外嫁女的人,去年還是如往年一样去了娘家,包括新嫁娘沈时英,今年沈时英只到自己的娘家也是可以的。
知道沈时英有了身子的时候,盛丽埋怨女婿不应该带着女儿奔波,报個信他们当爸妈的過去看女儿也是一样的。
沈盼睇看着大姐的肚子,比她年长六岁的大姐,肚子裡有了孩子。
半個月前,她去瞧大姐的时候,還沒有說這件事。
“那时候還不知道有沒有满三個月,不好說。”沈时英笑着跟妹妹解释,上一次妹妹来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有身子了。
還觉得是心有灵犀。
妹妹是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子,才来看她的,其实沈时英心裡是感动的。
沈盼睇点头的模样,有些呆。出嫁之后,跟妹妹的相处就少了,即使出嫁之前相处也不多,可跟出嫁后的几次见面比起来,从前就变得亲切。出嫁的时候妹妹的那双皮鞋给她增加了不少底气,很长一段時間裡,她都享着那一双皮鞋的光。
一双洋气的皮鞋,看着就不便宜的皮鞋,让婆家人看到的是娘家人对她的重视。
沈盼睇的学习成绩好,不辜负她为此付出的努力。几個弟弟妹妹裡头,最听话的其实是盼睇,二妹是妈的贴心棉袄,五妹是别人口中父亲掌中宝,至于四弟、小弟,更不用說,四弟是家裡头第一個男娃,从爸妈到她们三姐妹,沒有一個不重视他的。
从小就灌输要对弟弟好的观念,弟弟是全家的宝,是沈家的根,是她往后的依靠。沈时英就是在這样的观念下成长起来的,也确实将這样的观念记在心上,刻在骨子裡。
沈时英是家中最大的孩子,自然有照顾小孩子的义务,不過二妹跟她年纪相近,不需要她照顾,而三妹小的时候她要念书,也沒轮得上照顾,到了四弟完全不需要她的照看。她只是帮着盛丽做了一些活,而這些活,三妹开始做的时候年纪比她开始做的时候年纪要小。
沈时英从前沒有去想這些事,生活在這样的家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她沒有去思考過也沒有计较過弟弟妹妹都做了什么,而她做了什么。
想起沈盼睇都做過什么后,沈时英不得不承认,家裡最勤快的那個小孩是沈盼睇。
爸妈不让沈盼睇念初中,那是不会哭的孩子沒有糖吃。
可沈盼睇闹了以后,家中也沒有真的支持沈盼睇读书。沈盼睇在双抢时,顶着烈日走十多裡的路来回卖冰棍,每日天不亮就起,有时還要采筐猪草回来,一定要在家中用晚餐前回来,不然沒有一粒米是留给她的。
对三妹脚上破皮起血的印象不是那么深刻,反而记得在三妹躺在床上一点儿也不想动的模样,那时候是雨天,那时候她应该凑够了学费,终于可以喘息。
沈时英扪心自问,若是被父母反对读书的是她,即使她心中渴望读书,也会放弃。她沒有三妹這样豁出去的勇气,那么热的天,有时候她看上去就是一睡要再也不起来。皮肤晒红就算包着几层,又戴着大草帽,人也不可避免晒得黝黑。
是湿漉漉的布巾,为大热天卖冰棍的沈盼睇保住了命。
“以后你就是家裡头第一個高中生,给弟弟妹妹都做好榜样。”沈时英知道沈盼睇的好成绩,拼命要读书的盼睇,读书的生涯不会断在初中。
看過那年的沈盼睇,很少人能不为她的努力动容。
完全可以想到整個初中,沈盼睇会怎样念下来。在同龄人還在念小学的时候,沈盼睇已经在攒自己读书的学费跟生活费了,沈时英不知道是三妹跟父母犟還是父母跟三妹置气,家裡头竟然是不准备三妹的伙食的。
三妹去学校读书也好,是要吃饭也好,都是要沈盼睇自己解决。
初一的时候,家裡头還给了红薯的,到了三妹念初二,家裡头似乎将三妹完全分了出去,即使三妹天天回家,家裡头也不准备她的饭,听弟弟說起這個,沈时英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爸妈這事跟妹妹生什么气,难道她们不知道妹妹還小。
沈时英想說出有困难找姐的话,可她本身也不是多么出息的人,现在肚子裡有了孩子,以后的日子会是怎么样都不知道。即使心裡头,对三妹是无限的怜惜,可一想到自身境遇,到最后只能說出一句空泛泛的鼓励,說三妹能上高中。
沈盼睇不知道大姐心中的复杂心思,而是坚定地說:“我会念高中。”
她会念高中。
有机会,她要考上大学。
既然有人能考上大学,那么那個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她沈盼睇!
她心中有着无限豪情,无处抒发,担心不会成功被人說成痴人說梦。
“你的成绩能去县裡的高中,是吧。到时候我去县裡瞧你,南林比回家方便多了,你也可以来瞧一瞧你的外甥。”沈时英摸着自己的肚子,其实不怎么显怀,不特意扶住肚子還真的瞧不出来,若不是知道裡头孕育着一條生命,沈盼睇真的瞧不出来大姐有了孩子。
沈盼睇沒有应声,她不打算去南林。
“你们瞎聊什么,還不知道扶你姐姐坐下来,真是冤家。怎么就這样不懂事,时英你一直站着累不累,沈盼睇去烧些热水。”
“妈,我跟妹妹說话呢,這儿不是有热水,哪裡用得着妹妹去烧。可别忙活,好久沒见着妹妹,成绩還是跟過去一样好。”
“好什么好,成绩好能当饭吃。她就是存心气我的,现在她都变死了,喂鸡喂猪,她都是不做的,家裡抬抬手的事,她都不想做。”
這些活,以前的沈盼睇可是积极得很,现在做起甩手掌柜。
盛丽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過去她還做着“公平”的母亲,也会跟着沈盼睇說两句爸妈是爱她的话,所有的事都是迫不得已,可是当這一层脸皮撕破,她跟沈盼睇之间就完全沒有了情分。
从前沈盼睇做事,是心甘情愿,哪怕得到的不比付出的多,那也是在为這個家做事,在为整個家付出。作为家裡的一份子,为家裡做事,天经地义。
沈盼睇是听话,却不是蠢的。
家裡鸡下的蛋一直沒她的份,那是要换钱,养大孩子的。
等家裡的饭菜都沒她的份,她凭什么還要喂鸡喂鸭?她又不是比别人少了一张嘴,多了一双手。
盛丽既要又要的想法自然会落空。
她对从前沈盼睇浅淡的喜歡,也是沈盼睇跟从前不同之后,生出的一点儿怀念。
“书读得好,不会做人有什么用。家裡的爸妈她都不孝敬,以后出去别人怎么看她。我现在就是为你妹妹愁,愁她以后能嫁给什么样的人家。她年纪小,见识少,不懂事,那种几张卷子好成绩,就傲气得很,那分数不是钱不是吃的,什么用也沒有。为了那么一点分数,就把整個家抛在后头,对家裡的一切不管不顾,她太自私了。”
盛丽叹气,她脸上满是苦闷。
“你别觉得我对她狠,我是太失望了。就沒有见過谁家的姑娘,完全不管家裡的。我們是村裡的,你爸跟我都是地裡刨食的,她跟那些双职工家庭裡的孩子不一样,可她现在就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顾,過得比那些好人家的孩子更松快。”
沈时英沒有看出三妹哪裡松快。
是一根挣一分钱的冰棍,還是那一只挣两分钱的鸡蛋。
是累到麻木的腿,還是干到脱皮的唇。
還是从前那一筐筐猪草,一碗灌下去肚子裡都会来回晃荡的粥。
松快两個字,跟他们家的孩子,是沒有多大关系的。
做梦也想吃一個鸡蛋,期待着明天是白米粥,而不是红薯粥。
每個人說起来都有自己的道理。
在三妹的事上,沈时英的看法与妈不一样,她应该說些什么,可站在妈的立场上,沈盼睇太叛逆,妈是对盼睇太失望。
“三妹不是這种人,妈你给她一個机会。两個人都给对方一個台阶,母女处成仇人,心裡难受的還不是您自個。三妹不是還往家裡拿钱,她那就是想跟您和好的。”
“难受谁也不会难受了我,你可别给她說好话,也别去她那裡說软话。她只会蹬鼻子上脸,我现在实在是烦了她。她就是我天生的冤家,生来就是折磨我的。”
盛丽說這话时灌了一口热水,在学校裡吃了沈盼睇的亏,心裡对沈盼睇的心眼既恐惧又反感。沈盼睇的心眼那么多,心脏都能当渔網。
要她给沈盼睇台阶下,沒有的事。
儿女孝顺父母人之常情,沈盼睇以后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盛丽這样說,沈时英不好再說什么,劝不动再劝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三妹要读初中后,在這個家的存在感一下子强了起来,以前沈盼睇跟一個透明人一般。
而這個透明人不是什么也不做,也不是說這個透明人是可以不存在的。看沈盼睇只是想当一個真正的透明人,盛丽就已经厌死沈盼睇。
当初爸妈是說家裡供不起孩子上学,才不让三妹读书的。
可现在,三妹读书的钱,是她自己出的,妈怎么還是這样的生气。
沈时英察觉到矛盾,妈說给沈盼睇听,劝沈盼睇不要读初中的那些话,一开始就是假的嗎?
妈,是单纯不给妹妹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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