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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作者:一听霜
薛宣跟着许秀兰夫妻去公安局,沈盼睇去卫生所。

  這样的事,可大可小,盗窃不举报可以和稀泥過去,到了公安局也能和解。沈盼睇腿上的伤,過几天会愈合结痂脱痂。

  一件事,可以不留痕迹過去。

  如果当事人不计较的话。

  陪着沈盼睇来卫生所的人,看着护士带着沈盼睇去打了破伤风针。

  叫海边的人不要吃海鲜,也别吃辛辣的,要清淡。

  沈盼睇桶裡头的三只大龙虾,是沒戏了。

  海蜇裡子也不能够趁新鲜下锅吃。

  看着姑娘越来越愁的脸,护士笑出了声。

  沈盼睇看到的是离她越来越远的龙虾、海蜇裡子。

  都便宜了薛宣。

  打完针等了半小时,才去了公安局。

  事情比最初的要麻烦,许秀兰夫妻的介绍信是假的。

  他们的介绍信根本不是那個村裡头开的,两個人拿着假的介绍信来到了鹏城,然后在鹏城生活许久。

  平日裡做什么都要介绍信,检查介绍信也只是看一看,很少去查证。

  许秀兰夫妻用了假公章,他们根本不是介绍信上的人。

  很多时候,沒有介绍信事情都做不成,两人伪照介绍信情节严重。又犯了事,這件事如何也不能够不了了之。

  沈盼睇過来的时候,许秀兰夫妻還沒有說他们是哪裡的人,沒有对警员說实话。

  审讯时将两人分开,分别进行问询。

  他们对自己的身份,很默契的缄默不语。

  “死鸭子嘴硬。”

  “好话听不见去,那就换個办法。”

  他们打着商量,听起来是要换個方式问询。

  天色已黑,警员送沈盼睇几人回去,說起這一桩事需要等待,许秀兰夫妻情节严重。盗窃、假造介绍信,像這种死活不說出自己真实身份的,极有可能是逃犯。

  次日,许秀兰夫妻的介绍信作假,在居民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根本看不出来。”

  “谁能想到!”“太可怕。”

  “還好被薛宣发现,要是妹仔一個人,都不敢想结果。”

  “是啊,是啊,都算是幸运的。”

  有人犯罪的事,這种丢人的事,传得最快。

  假介绍信给两個人的作案,蒙上一层未知的恐怖。

  “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能呛到。”先是制衣厂毁约,再是家中遭贼,沈盼睇還受了伤,“我們把钱存了,几毛钱都存进去。”

  沈盼睇的年龄沒到,薛宣也不是她的监护人,按照道理是不能存银行的。

  薛宣继续說:“他们假介绍信都能出门,我們肯定能存银行。”

  “……”

  是不影响存款,但要是影响了取款,找谁說理去。

  心裡是這样想,两個人還是去了趟银行。

  银行虽然很多分行,但需要本地存取,他们在這儿存的钱,在青羊是取不出来的。

  他们并不在鹏城久住,下一回来鹏城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钱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就有安全感了么?

  到时候远在青羊,這些钱也应不了急。

  两個人一下子做不好决定,在银行待了一会儿,看了看别人办业务,看這裡的银行与南林的有什么不同。

  之前沈盼睇去過银行,不過沒有将钱存在银行裡头的。

  存银行,对她来說是冒险的。

  盛丽是她的监护人,要是被盛丽发现存取款的单子,她的钱会被盛丽取走。

  不用怀疑盛丽的为人,在一次次的努力裡,沈盼睇对盛丽的所作所为无比清晰。无论她是调皮的還是乖巧的,是无私奉献的還是尝试撒娇的,在盛丽那裡,沈盼睇都无法得到想要的回应。

  盛丽不是不喜歡她如何如何,而是不喜歡她這個人。

  這是沈盼睇花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

  即使盛丽口中会說着“沒有父母不为孩子好”“我還会害你么”“妈妈当然喜歡你”這样子的话,也不能再蒙蔽沈盼睇的双眼。

  她塞着耳朵,闭着眼睛,不被爱這件事還是会从四面八方涌来,避无可避。

  银行裡,存几块钱的人不在少数。

  也有发了工资就存一半到银行裡的,說起来是一半往家裡寄一半往银行存,一個月只留五块钱花用。

  這样的人,在从前沈盼睇接触的人裡算是有出息的孩子。

  在农村裡头,每月能领工资的人不算多。不然沈时娇也不能成为沈家的骄傲,她是自己考上去的,這些厂裡头,一個萝卜一個坑的,能考进去也是了不得。

  以前,沈盼睇的认知裡头,這样的人是出息的,令人羡慕的。现在,她一天挣到的钱,比曾经的目标一個月的工资還高。

  职工的日子并不难過,一個月拿着几十块工资,又有着粮食。

  沒有成婚的年轻人,可以過得十分的快活。

  就算是往家裡头寄一半的工资,剩下的钱也足够他吃好喝好的。

  不過一個月只留五块钱花用的年轻人,不包括在這裡头。但看上去他的精神很饱满,存钱這件事的本身,比吃大餐令他快乐。

  或许,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存款单,他就能有一個美梦。

  思来想去,沈盼睇還是沒有将钱存在银行裡头。

  大多的钱,花在了“鹏程衫”上,沒有多少余存,剩下的钱,随身带着并不算麻烦。

  薛宣跟沒有這個必要,回了青羊,他哪裡去接触這么多电子元件。在這儿有着最大的电子厂,除此之外還有许多小厂子,要是买不到器件,他就得花钱买产品,這個价格可不便宜。钱還是要随时能用的,再說许秀兰夫妻进了局子,事情又闹得這样大,更不会有贼。

  沒有卖衣服的日子,沈盼睇将蒲扇处理好,独自前往广州。

  广州机场。

  柳如玉上了轿车后恹恹的:“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到?”

  车内的温度比车外的要低许多,也抵不過长途跋涉的疲乏。

  “很快就能见到你舅舅。”

  柳如玉半眯着眼,司机說了,舅舅要谈一场生意,耽搁了時間。

  舅舅已经给她跟妈妈安排好了酒店。

  這不是柳如玉第一次做飞机,但是她第一次到广州。

  柳如玉在首都长大,生活在华国的中心,无论去哪裡,都不觉得怯怯。這是首都人的大方自信,天生属于她的胆量。

  大院裡的孩子,也会說起天南地北,還有人出国留学的。

  对国外的事,柳如玉還是一知半解,不過在她的学习上,从来沒有落下一星半点儿。

  “你先眯一会儿,到了妈妈叫你。”

  顾敏让女儿靠在自己的肩上,几個小时的高空飞行确实让人疲惫。

  相对于小姑娘的疲倦,顾敏的精神很好,她也有一段時間沒有瞧见自己的弟弟。

  柳如玉将耳机挂上,听着歌曲浅浅睡去。

  耳机插在随身听上,柳如玉从来不会在同龄人之间落伍。小一点的时候,她的芭比娃娃让她成为大院裡头,最受女孩子喜歡的。她们都爱跟柳如玉玩,因为她有最漂亮的芭比,每次带着娃娃出来玩的柳如玉,都惹得其他人羡慕。

  而且柳如玉是乐意跟大家分享的,而不是独占一個娃娃。

  其实对柳如玉来說,更多的娃娃都是在家裡头的,她有一面墙外人都沒有瞧過,是舅舅送的漂亮娃娃,那些娃娃她从来是不带出去玩的,拿出去的那几個,是失宠了的。

  妈妈說舅舅喜歡她,她也很喜歡舅舅。

  家裡头从不在女儿面前计较這些东西要多少钱,有的东西要不是顾仁兴,他们家就是有钱也弄不到。随身听這玩意,得外汇才能买得到。顾仁兴却是随意送给了柳如玉,不知道柳如玉喜歡哪個颜色,哪個颜色都买了。

  說是现在外国的年轻人裡头,就是流行這個玩意。

  国外流行的电子产品,放到国内,那都是奢侈品。

  外头卖三百美元,到了国内是一千块钱也买不到的,得有外汇得有票。

  柳家比许多人家的日子都要好過,可也不能是样样都满足女儿的。

  柳家不会短缺儿女什么,一家子也不追求奢靡之风,但是对這個女儿是千娇百宠,别人能有的,能给女儿的,他们自己给不出来,也不会拦着女儿的舅舅对女儿好。

  顾仁兴抓住潮流,准备在鹏城大干一场,对他来說在鹏城的投资只是事业的一部分,不至于令他伤经动骨。

  华国有巨大的发展空间,鹏城是头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

  早些年在香江他站稳了,這一回想在鹏城分一杯羹。

  他沒有抓住香江最好的发展时候,改开后,他往返两地,事业腾起。

  做生意這件事,在姐夫家裡头应当是被瞧不上的,即使政策的改变,也不能够一下子改变那些人的想法。

  一些人眼中,他是资本家,是资本家在窃取革命的果实。

  顾仁兴对這些想法不屑一顾,从不认为自己是窃取革命果实。如果果子都烂在地裡头,能填饱谁的肚子?又有谁知道果子是香甜的?

  外甥女穿着西洋裙,皮肤白皙,头发带着乌黑的光泽。

  一如既往的可爱,顾仁兴那张脸上展露出笑容,迎接小公主。

  “跟仙女一样的女孩是谁。”

  “舅舅,我像小仙女么?”

  “茹茹就是小仙女。”

  换做几年前,顾仁兴会一把将外甥女抱在怀裡头,来表示自己对她的喜爱,如今对着小仙女要有着凡人的尊重。

  姐姐把茹茹教导很好,听說她是大院裡头大家都喜歡的姑娘,是同龄人裡头的团宠。

  這样可爱的女孩,谁会不喜歡呢。

  沈盼睇站在酒店门口,得等到杜克斯的允许,或者杜克斯過来接她,她才被允许进入酒店。這家酒店是为了外宾服务的,沈盼睇這样的沒有人带着是不被允许进去的。

  沈盼睇被要求站在一边等待,就看了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那個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跟她瞧见過的所有人同龄人都不同。

  沈盼睇不是沒有见過纯真的笑容,不是沒看過被父母喜爱的孩子。她撇過眼去,不去窥看别人的人生,可他们的笑容能传递過来,带着温度的、自带画面的。

  少女的头发带着一些卷度,脚上踩着雪白的小皮鞋,裙子像是量身定做的,侧過脸可以看见蕾丝头绳。她的头发或许是身边的那位女性打理的,沈盼睇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她什么也沒有想。

  沈盼睇也有一头好头发,不然当初就卖不出好价格。不過在沈盼睇头发還沒有卖掉的时候,盛丽也沒有给沈盼睇扎過头发,更别說是打辫子。

  刚刚還冷着脸跟沈盼睇說话的服务生,脸上展露出标准的笑容,脊背弯成弧度,引這家人进酒店。

  這样的变化,实在令人有些傻眼。

  沈盼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踩着小皮鞋的女孩从沈盼睇身边走過,她一手牵着高大的男人,另一只手揽着知性女人。

  女孩的小挎包裡头垂着两根细绳,有电在沈盼睇的脑海裡闪過,想起刚刚看见的画面,女孩斜挎包裡装的应该是walkman,垂下来的两根细绳,是耳机。

  即使沒有见過walkman,在這一刻,沈盼睇笃定這就是别人跟她說的walkman。

  巴掌大小,随身携带,有着小巧的耳机。

  沈盼睇眨了眨眼睛,回去她可以跟薛宣炫耀,她见過walkman。

  留在原处的服务生,防着沈盼睇這一类人冲进酒店,打扰裡头的贵宾。

  不過沈盼睇很老实,她只是站在這裡,像是守岗。

  她的手裡還提着一個袋子,裡头装着杜克斯要的蒲扇。

  “杜克斯先生在等你,請随我来。”

  再出来的人又换了一個态度。

  沈盼睇跟在服务生的身后,往裡头走。

  四個字就能形容裡头的装潢:

  富丽堂皇。

  大厅十分宽敞,微微仰头,给人宽广的感觉,不是一层楼的高度。踩着室内的楼梯,向上走,杜克斯订的桌子在二楼。

  酒店的大厅裡,有一個角落摆放着钢琴,柳如玉多瞧了一眼。顾仁兴与姐姐问起外甥女的钢琴学得怎么样,顾敏为柳如玉請了钢琴老师,现在每周有三次上门教导,其他时候柳如玉自己也会练习。

  “我认识一個朋友,去了首都,茹茹钢琴也学了许多年,這是她的名片。”柳如玉的钢琴学了有七八年,即使换過钢琴老师,也教不了茹茹多少东西,秉承着名师出高徒的想法,顾仁兴觉得茹茹应该换一位钢琴老师,“不是华国人,是小有名气的钢琴家,茹茹跟着她学,才不浪费天资。”

  顾敏不认为自己的闺女在钢琴這方面有什么天资,柳如玉算不上什么天才。不過既然要学习,又有這個條件,给女儿請名师,顾敏是沒有什么意见的。如果是学科教学,家裡头還认识大拿,可以找那些大拿的学生给茹茹上课,不過钢琴這回事,华国的音乐家确实不如弟弟介绍的。

  对女儿未来做什么事,顾敏也沒有从小指望女儿继承衣钵,家裡头是尊重茹茹個人的爱好的。再說年纪還小,上一辈人的努力,为茹茹增加了试错成本。她并不希望女儿的路走窄了,人生本该有所選擇。

  “妈妈舅舅,你们别提钢琴了,现在小仙女的肚子饿了。”

  顾仁兴自然是笑着跟外甥女說好:“我們一坐下就可以开吃,菜备着呢。”

  柳如玉走在前头,顾仁兴跟顾敏說:“姐,你平时也别太拘着茹茹,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不能让她总是练钢琴。本来就上着学,课余時間都拿来练钢琴,她的年少快乐的时光都被束缚了天性。”

  “……”

  您想多了。

  弟弟真是老妈子心态,“她现在的课业并不重,一周三次的钢琴课也不多,她也有自己的小伙伴,說起来她的小伙伴的兴趣班一点儿不比她的少。要是连钢琴也不练习,她可是要沒有交友的一技之长了。你要是让她不练习钢琴,急的绝对是她。”

  茹茹不仅仅是個可爱的小仙女,也是個爱面子的臭屁孩子。

  “妈,你又在說我坏话。”

  顾敏瞧了弟弟一眼:她脑袋后面都长着眼睛呢。

  顾仁兴自然是替外甥女說话的,几步走到前面:“茹茹,還是舅舅最好是吧。”

  顾敏瞧着抢女儿的人,一点脾气儿也沒了。

  “沈,你总算来了。”

  华国人与他不同,杜克斯对华国人的年龄并沒有一個把握,华国女人的年纪他更是难以猜测。

  不過,沈盼睇的年纪对他来說并不重要。

  杜克斯的头发梳得齐整,摸了层油让头发有個形状看上去精神奕奕,他像是一只花蝴蝶,属于沈盼睇欣赏不来的那一种。

  杜克斯看见了沈盼睇的包裹,他扬起笑容:“有多少扇子。”

  上一回杜克斯看见样品,說了有多少收多少。

  他倒是想提前拿走一些,沈盼睇并不同意。沈盼睇只保证拿過来的货跟几柄样品是同一品质的,至于样品她得带走。

  杜克斯眯起眼,沈的包裹裡,显然不只一把扇子。他准备给华国女孩一個教训,生意不能被一個小女孩牵着鼻子走。

  上一回,他說得真切,有多少收多少。可钱在自己手中,他不想给,沈沒有别的办法,只得灰溜溜走人。杜克斯自然不会都不要,而是拿一部分走。杜克斯迫不及待想看,沈慌乱的模样。

  他的打算很好,可是看到五十把扇子,却一把都舍不得取舍,反而问:“只有這些么?”

  话已经說出口,杜克斯不去考虑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跟计划不同,而是五十把扇子不能够满足他的胃口。从第一次想拥有扇子,到今天已经有二十多個日夜,沒道理只有這些扇子。杜克斯心情并不太美妙,难道扇子的生意真的只能算作一個搭头,而不能成为一次可以复制的道路?

  只有五十把,恐怕把扇子拆完,也不能复制出扇子的轮廓来。

  杜克斯认真道:“我需要更多的扇子,沈,我有买下更多扇子的本事。”

  回国复刻扇子是不聪明的举动,沒有最低时薪的华国人的工资一定比美国低多了,杜克斯更乐意在华国本土做這件事情。

  他确实需要更多的扇子。

  “我得确定我能拿到钱,杜克斯先生。”

  杜克斯捂住胸口:“我受伤了,你并不信任我,這样直白說出你的不信任。”

  他以为的单纯姑娘,是這样的狡猾,他并沒有跟她耍多少的心计,她却总是有所顾忌。不得不承认,沈谨慎的性格很适合做稳妥的生意,“我教你一個道理,人要想大富大贵,胆子要大。沈,你這样畏首畏尾的性格,会阻碍你的前进。”

  “谢谢你的提醒,很开心受到杜克斯先生的关心,只要你付钱,剩下的扇子,我会一并交给你。比起人,我更信任金钱,杜克斯先生。”

  杜克斯哈哈大笑:“确实,钱比人更可靠。”

  這一点他们达成了共识。

  面对高人一等的外国人,沈盼睇足够无助。沈盼睇并非是胆大包天,好不紧张,只是不知道该有什么样子的表情,她习惯无助,习惯靠自己解决問題。从小到大,面临的問題,总是超越了她的年纪。

  跟杜克斯做生意,是一件冒险的事,却是合法的。

  不知道在心裡默背了多少次的政策,才做下這個决定,总要试一试的,万一成功了呢。沈盼睇是這样想的,如果失败了,那也是让金钱打了水漂,大不了从头来過,最差的结果是一分钱沒得到,還失去了蒲扇。

  這些蒲扇是花了沈盼睇不少的钱,還有精力。

  从精致的程度上看,蒲扇只分为两种。繁复些的,均耗时一個人工,另外种两個工做三把。

  与杜克斯做交易的蒲扇,蒲扇结合了蒲葵编织、华夏绳编、刺绣,此外還能细分。不同的工艺也交给不同的人,编织艺人、裁缝、秀娘……

  一把扇子的成本达到了十元。

  只材料、人工成本,并未算上沈盼睇個人的努力。

  十元的扇子,在华国是天价,如果不能出口,這些扇子几乎会砸在沈盼睇手中。

  钱沒有用处的时候,跟废纸的差距不大。等需要用钱的时候,才会惊觉,钱是這样的不够用。来鹏城之前,沈盼睇是個小富婆,现在她的资产在增加,却又像是一贫如洗。在广州,钱能像流水一般花用,在制衣厂裡投下的钱,那些制衣厂从不嫌多。

  跟杜克斯做交易,沈盼睇沒想過有二次生意。

  被模仿多了,一些事,她能做,别人也能做,并非是她的专利。做蒲扇生意,沈盼睇想到的,争取的一直是提高出货价,而非压低货物的成本,比起压低手艺人的人工费,从杜克斯這边下功夫,显然要明显许多。

  每一柄,都是挑选過的,只有质量過关的才被沈盼睇当成商品。

  即使极有可能是一次的买卖,甚至一次也谈不成,沈盼睇依然对這次的交易十分重视。

  最后两個人以一万二美元的价格谈拢,当天杜克斯付了五千美元。

  美元到手,沈盼睇才觉得踏实。

  四百把扇子,一万二美元這无疑是一笔巨款。

  按照汇率,一美元能兑换25元,实际上在黑市上能达到4元,美元很紧俏。

  去银行可以将美元兑换成人民币,但是你想将人民币兑换成美元,除非你是外国人。

  并且得用外汇券兑换美元,而不是用人民币兑换美元。

  出国留学的国人,就很需要将人民币兑换成美元。

  沈盼睇的一颗心沒有跳得這样快過。

  拿着五千美元,沈盼睇沒有做别的,而是直接去了制衣厂。若不是夕阳制衣厂不受信誉,沈盼睇想要定制的运动服已经开始制作,现在拿到五千美元,沈盼睇让這一切步上正轨。

  她定下五千套的运动服,谈下来的价格是113元一套。将美元兑换成人民币是1:3,這比私下兑换的比例要低。但是更加方便,且不仅仅是兑换方便,而且为沈盼睇定制运动服提供了方便。

  沈盼睇只交了四分之一的订金。

  還余存近三百美元。

  身怀三百美元,坐着火车去鹏城的沈盼睇,還有些不真实感。想起制衣厂人的态度,比之前的都要客气,她的美元是不是兑换的比例太低了?其实她是吃了大亏?

  不過他们谈下来的价格是人民币的价格,之后的付款,都可以用人民币,如果她有钱的话。定制的四千件鹏程衫,是足够付下一次的运动服订金的,每次要付一万四百多,四千件鹏程衫卖出去能得两万元。

  要是卖得不够快,就需要继续用美元支付下一批的钱。

  回到鹏城,许秀兰夫妻的名字是假名字。

  小儿子,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他们为了掩盖身份捡来的、买来的或者拐来的……

  当然的,在他们口中是捡来的,是他们发善心。

  至于是不是,還要进一步查,不会听罪犯的一面之词。

  這就是另外一件事情,跟沈盼睇已经沒有什么关系。

  他们确实是在当地不能好好生活下去,才出来闯荡的,男人已经是重犯。两個人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也就是几天的時間,两個人的面色都糟糕许多,一下子就沧桑许多。听起這些话,沈盼睇不至于对两個人起什么同情心,事情是他们犯的,沒有人把枪对上他们的太阳穴。

  這样的人生,是他们自己選擇的。

  過什么样的人生也好,但他们選擇的是不劳而获,是去谋取别人所得。在被发现后,也不知悔改,想要污蔑受害者。

  无论是沈盼睇,還是薛宣,对這对夫妻都沒有余存什么好感。

  许秀兰刺在沈盼睇腿上的伤口都還未愈合,男人大喊耍流氓的无耻模样,還未从人们的脑海中消失,他们怎么都无法对這对夫妻生出什么同情来。

  许秀兰口中的孩子,都有一個不是她的孩子。

  比起什么善心发现,掩盖自己的身份才是最符合实际的情况。

  “能当演员的,還想让我蹲监狱。”男人的行为令薛宣不耻。

  沈盼睇像是认真思考過:“他们长相不行,最起码得长成你這样。”

  “不是吧!你這是觉得我好看!”

  真是奇了,沈盼睇也知道一個人好看不好看啊。

  沈盼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她皱了皱鼻子,疑惑道:“薛宣你是想說我瞎!”

  “我這不是乌漆麻黑,一個煤球。”

  “可以演黑白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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