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給暴君之後 第95節

作者:未知
“娘娘,您都這樣了……” “我答應過陛下,要每日給他寫信。可連續這麼多日沒有消息,他該着急了。若他等不及,從都城跑過來,肯定會阻止我。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快去拿吧。”王樂瑤虛弱地擺了擺手。 竹君沒辦法,只能照做了。 而此時都城之中,因爲離歲末越來越近,氣溫也越來越低。建康的冬天,特別溼冷,連蕭衍這樣自帶熱症的人,都在殿中放了個炭盆。 近來,他常有疲乏之感,但事情太多,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間,他一直都在連軸轉。 好幾日都沒有行宮的消息了。 蕭衍擡頭,看到殿外灰濛濛的天空,彷彿要下雪一般。他的心頭也籠罩着一片陰霾,擔心行宮那邊會不會出什麼事。 蘇唯貞從殿外走進來,對蕭衍說:“主上,禁衛郎將求見。” “叫他進來。”蕭衍又低頭繼續看奏疏。 王端進殿之後,正身行禮,“陛下,臣想告假半日,出宮送一下父親。” 王贊遷徐州刺史,要舉家搬到徐州去,不能再住建康城外的揚州刺史府。 “若你願意,朕可調你去徐州,一家團聚。”蕭衍頭也不擡地說。 王端肅容道:“此事本是父親不對,從前臣也勸過,但父親不肯聽,陛下如此處置,十分公允,而且已經是看在皇后的面上,對王家網開一面了。臣在禁中有公職在身,不好隨意調動。陛下的好意,臣心領了。” 他小小年紀,說話卻老成持重。 蕭衍看了他一眼,“若有一日,朕和王家再起衝突,你當如何自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自然是效忠於陛下。” 蕭衍不動聲色,心中卻想着,這點姐弟倆倒是挺像的。沒有因爲是生養自己的家族,就不顧一切地站在家族那邊。 “去吧。”蕭衍道。 王端行禮退出去,蘇唯貞對蕭衍說:“這個小郎君倒是正直上進,不像是他父兄兩個,一個貪,一個平庸。陛下或可重用。” “年紀太小,已經比旁人升得快了。”蕭衍輕聲說。 沒到十六歲,就坐到郎將這個位置的,大梁朝中的確僅有王端一人。柳慶遠雖然也賞識他,有事無事就提點一下,但這麼快就能在禁衛中站穩腳跟,不得不說自身的能力也是很出衆的。 內侍從外面進來,高興地把東西遞上。 “陛下,娘娘來信了!” 前一刻表情還高深莫測的帝王,此時已經難掩喜色,“快,給朕拿來!” 再說那頭王端出了宮,騎馬前往都城外面的驛亭。 天空竟然真的開始飄雪,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雪不算大,落在地上就化掉了,就像漫天飄着柳絮一樣。 王贊和陸氏坐最前頭的牛車,王竣和彩雲坐後面一輛,其餘的家眷各分乘幾輛牛車,再加拉物品的,浩浩蕩蕩的一個車隊,在路上特別惹眼。 王贊坐在牛車中不肯下來,陸氏在驛亭外面走來走去,不時翹首以待,不時往手心裏呵氣。 王竣掀開車上的簾子,對她說:“母親,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走吧。阿弟在宮中當值,未必能來送。” “他說了會來!”陸氏堅持。這一去徐州,雖然離得也不算遠,但肯定不能像從前一樣常見到了。 遠處傳來一陣飛馳的馬蹄聲,陸氏喜道:“來了!” 王端騎馬飛奔到陸氏面前,然後翻身下來。他又長高了一些,比從前更結實了,目光堅毅,已經有了個將領的雛形。 他單膝跪下,拜道:“父親,母親,孩兒特來送別。” “這麼冷的天,別跪地上了。”陸氏把他扶起來,用力抱了抱他,“你獨自留在都城,母親實在放心不下。切記好好照顧自己,若是得空,便到徐州來找我們。” “我會的。母親也多保重。”王端將陸氏身上的貂裘拉攏,又拂掉她頭髮上的落雪,“母親多勸勸父親,此次陛下已是留情。雖丟了揚州刺史的職位,但只要父親痛改前非,等四姐姐從行宮回來,定會找機會向陛下求情。” “傻孩子,你四姐姐不會從行宮回來了。”陸氏摸了摸他的肩膀,“帝王的感情本就如曇花般短暫。你四姐姐嫁到宮中半年,肚子都沒動靜,陛下怕是厭棄她了。否則,你父親也不會被貶。” 王端爭辯道:“陛下不是那樣的人!” “你還小,不懂這些。不提也罷。”陸氏去車上拿了特地給王端做的一雙靴子,拉了拉靠在窗邊的王贊。王贊不肯露面,她瞪了王贊一眼,自己走到王端面前,“這你拿着。你父親身體不適,就不出來見你了。快回吧。” 王端知道父親的脾氣,他是覺得丟臉,纔不肯露面。 “父親,母親,兄長,一路保重!” 王端抱拳,陸氏回到牛車上,王竣也在車窗對他揮了揮手,然後車隊就一路往前行去。 走出老遠,陸氏還在回頭望,王贊抱怨道:“冷死了。把簾子拉上!” 陸氏坐回來,又瞪了他一眼,“五郎不是你兒子?他辛苦跑出來送我們,你就不能見他一面?” 王贊神色複雜地看着她,“狼崽子養久了,真當是你親生的?” 陸氏震驚,壓低聲音,“你不要命了!” 王贊冷冷一笑,“事到如今,我有何懼?大郎的年紀比五郎大那麼多,如今的境遇卻是天差地別,這裏頭,沒有阿兄動的手腳,我死都不信。我早就說過,阿兄真嫌棄五郎的出身,就不會丟給我們養,當年更不會讓人生下他。當初阿瑤進宮,怎麼不想着拉大郎一把,反而把五郎帶去?這根本是他們那房一早就合計好了。連阿瑤被貶去行宮,五郎都沒有受到影響。只有你還傻乎乎地替他人做嫁衣!” “我聽不懂你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我只知道,五郎喝我的奶水,在我的身邊長大,跟大郎一樣叫我母親,他就是我兒子!”陸氏雙手叉腰,“當初五郎進宮做的可是宮門衛,你還一直嫌棄。如今五郎有出息,你又眼紅了!” 王贊懶得跟這個蠢婦多言,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 這次姚安縣出事,王家上下,就折了他一個,其他人都好好的。王允不過是破些錢財,爵位和職位都得以保留,何其不公。姚安縣孝敬的錢,本就多半進了宗主房的口袋,卻要他來頂罪,他是有苦難言。 這麼多年,他苦心孤詣,委曲求全,對王允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到頭來,說被捨棄就被捨棄了。所謂的兄弟情,在生死關頭,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手再次摸到袖中那一封密信,有種緊張又興奮的感覺,就好像掙開了一直以來的枷鎖,終於可以策馬狂奔了。 那人說得對,與其永遠做一條依附別人,搖尾乞憐的犬,倒不如做自己的主人。 只要他們聯手,無論是蕭衍或王允,最後都會成爲他們的手下敗將。他沒有王允那麼大的野心,封侯拜相也就足夠了。 這樣想着,王贊這幾日陰鬱的心情一掃而空,甚至還哼起了曲兒。 陸氏看着他的表情一時晴一時陰,就跟魔怔了似的,連忙坐得離他遠了點。 第115章 迎接。(一更)…… 臘八這日, 豫州也下了雪。 行宮的宮人忙着殺豬宰羊,祭祀竈神。原本冷清的行宮好像也有了點臘月熱鬧的氣氛。 王樂瑤坐在寢殿的窗下,身上披着厚厚的貂裘, 伸手看雪花一片片落在掌心, 天地有種寧靜的美感。 “娘娘,您怎麼能開窗呢?擔心着涼。”竹君在她身後說,伸手就要把窗戶關上。 王樂瑤拉着她, “不能出去,總要讓我透透氣吧?” 她的口氣, 無奈又苦悶,竹君也覺得不忍心。關在這行宮裏,哪裏也去不了,陛下也不在,娘娘的確是寂寞了。 “那您把這碗粥喝了。”竹君把一個瓷碗從托盤上拿起來。 那是一碗熬得粘稠的紅粥,王樂瑤喝了一口, 皺眉道, “好甜。” “婢子用紅糖, 紅棗熬的, 還加了一些藥草。甜味足夠蓋住藥味了。”竹君笑眯眯地看着王樂瑤。 這些日子好好用藥用膳養着,王樂瑤已經恢復了氣色。可馬上就要進行的第二次醫治, 又讓竹君提心吊膽。 王樂瑤喝完粥, 把空碗遞給竹君, 她大概是這世間最配合的病人了。 “八娘在做什麼?”她問道。 “八娘跟許奉御在一起, 大概在商量給娘娘醫治的事。娘娘要見她嗎?” 王樂瑤點了點頭,“你去把她叫過來,我有些事情想當面問她。” 竹君領命去了,不久劉八娘就到了王樂瑤的面前, “娘娘找我?” 王樂瑤看着外面的落雪,聲音很輕柔,“昨日,我無意間聽到你跟許奉御說話,但你的話沒有說全吧?” 劉八娘一驚,沒想到自己說的話竟然被皇后聽見了。她沉默片刻,才說:“我這些年在未央居,對女子骨相也有所研究。先天不能懷孕的女子,一般的特徵是身量嬌小,膽經閉塞,盆骨狹窄,腹壁較薄。但娘娘基本不符合這些體徵。反而是您排出的血,跟常人不同,血色暗沉。” 王樂瑤儘量平靜地問:“你的意思是,我被人下藥了?” 劉八娘嚇得跪在地上,“這僅僅是我的猜測,胡言亂語的,請娘娘恕罪。” “你對我不用有所隱瞞。”王樂瑤輕笑了一下,笑容卻很冷,“有些事情,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劉八娘這才說:“許奉御說,娘娘的病症,更像是長年累月被人下了微量的不能致孕的藥物所致,因爲不是毒,所以查不出來。那些藥融入血液肌膚之中,損害您身體的根底,難以拔除,所以才子嗣艱難。若沒有巫醫的方子,用蠱術換血,恐怕長此以往,您的身體會不堪負荷,不到花信之年就會……茲事體大,許奉御跟我都不敢亂說。” 王樂瑤雖然已經猜到了,但從劉八孃的口中親耳聽到,還是覺得如遭雷擊。 這個問題,困擾她日久。本就沒有一本醫典上說,難於產子會代代相傳,並且還傳女不傳男。母親在大齊長大,北魏除了馮氏一族,無人知道母親的存在。母親嫁給父親沒多久,就順利懷孕,根本不像子嗣艱難的樣子。可後來母親回到北魏,嫁給北海王,便沒有再懷孕。她身上雖有馮氏的血統,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姓馮,怎會跟馮氏女子一樣,難於產子? 這並不是天命,而是人爲。 其實仔細想想就會知道,各國皇宮裏都有不少這樣的事。妃嬪爲了不讓他人得寵生子,會用很隱祕的方法下藥,讓對手生不出孩子。馮氏女子本就生得貌美,深得帝心,又高居皇后之位。爲免她們生出皇子,繼承江山,從而讓馮氏的勢力更大,的確有可能編排出什麼詛咒或者血統之類的,讓她們難以生子成爲一種共識,而出於對鬼神和上位者的敬畏,無人會去深究。 “娘娘……”劉八娘看着王樂瑤的表情,隱隱不忍。同爲女子,她能明白王樂瑤的心情。 王樂瑤道:“我無事,你去把許奉御叫過來。” “是。”劉八娘退下去。 稍後,許宗文匆匆趕到,對王樂瑤行禮。 王樂瑤的神色如常,大概是接連的變故,她的內心早已天翻地覆,所以顯得比較冷靜。 “事情我已經聽八娘說了。我知道奉御是專給皇族看病的,但我想請你給我的近身侍女診脈,不知奉御可否屈尊?” “娘娘儘管吩咐。”許宗文回答。 王樂瑤把竹君叫過來,讓許宗文給竹君診脈。許宗文的身份,從前絕對不會給侍女診脈,不過事急從權,他診完脈,又問竹君的月事,竹君紅着臉說:“婢子的月事跟娘娘一樣,不太準。” 許宗文摸着鬍子,沉吟片刻,“看來娘娘的猜測是對的。你們二人的體質都有虛寒之症,且脈象相近,只不過竹君比娘娘輕微許多,應該是相同的癥結。娘娘房中近身伺候的幾個侍女,恐怕皆是如此,輕重不同而已。不得不說,這藥下得着實高明。” 竹君大驚,甚至覺得難以接受,“奉御,您會不會弄錯了?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給我們娘娘下藥?娘娘的衣食住行,平素我們都很小心,不會有問題的。” 王樂瑤淡然道:“竹君,若有人用如此高明的方法害我,你不一定會發現。我喫的東西,你不會喫,不一定是喫食。而是你我共同會接觸的東西。” 屋中幾人都陷入沉默,事情似乎變得複雜了。王氏的後宅極其簡單,沒有什麼姬妾爭寵的事情,可以說在皇后身邊的,都是她的至親之人。被自己的親人算計,陷害,這種感覺就如同背後被人捅了一刀。若不是這一次破釜沉舟般的治療,恐怕她到死都會矇在鼓裏。 最後還是許宗文先開口:“臣去調整一下藥方。” “我也去。”劉八娘不知該說什麼,跟許宗文一起離開。 竹君無措地站在王樂瑤面前,不懂得如何安慰她。外面的雪撲簌簌而下,一片白茫茫,天地寂靜無聲,人心也變得如這雪般蒼涼。 “你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王樂瑤趴在窗邊說。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