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骂人证
宋世安沉默了片刻,担心再委婉下去到最后会彻底丧失所有话语权,最终决定实话实說“我觉得,只要是個正常游戏玩家,恐怕都接受不了這個吧。”
作为天下唯一的键修本人,在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唯一的键道招式是怎么悟出来的前提下,他已经能想象到他的這位辅导员在心裡给他安排好的坑爹游戏剧本了。
就是他是個热爱游戏的狂热玩家,恐怕再浓厚的兴趣和热爱都遭受不了這样糟糕的游戏体验的摧残。
更别說他现在对游戏本就沒剩下多少留恋了。
辅导员也觉得有些心虚。
推己及人,同为玩家,他完全能理解宋世安无法接受這個方案的想法。
辅导员思考片刻,给了宋世安一個鼓励的眼神“怎么說呢,小宋,做人就不能太为难自己。如果你最开始就觉得這是完全沒有游戏体验的游戏课,那你肯定也会理所当然地就对這生出抗拒心理。但你要是换個角度思考這件事呢”
“九個玩家专门陪你一個人训练,连不少电竞选手恐怕都沒有這种专职九对一的专人辅导待遇,這要是不打出個名堂来简直愧对了這节专门划出来的游戏课。你看,换個角度看這件事,是不是就让人觉得好受多了而且小宋,你要知道,你已经是個键修了。”
說到最后,辅导员看宋世安脸上的神色依旧沒多少好转,在叹了口气后,選擇把事情摊开来和对方說。
就目前来說,无论是修士還是近年来专门研究這方面的专家学者,都還沒发现什么能让修士改行的方法。对修士来說,在確認了主修法器后,要么是捏着鼻子一條道走到黑,要么就是直接選擇放弃回归普通人的行列。
老实說,辅导员所說的换個角度看世界的說法并沒能让宋世安好受多少,但句末那句直白指明现实的话倒是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或许是时候该坦然地彻底接受现实。
在過去那成为键修后的几個月裡,其实宋世安也曾不止一次地试图开解自己,与现实和解。只是彼时周围所有人都在为他惋惜替他惊愕,那副小心翼翼唯恐他气恼后悔的模样实在刺眼,于是连带着他也跟着开始沉溺于過去。
其实认真想想,现在所有人都在震惊于他键修身份的现状其实和過去和也沒多少区别。在他過去出于兴趣所致跟着长辈学剑的时候,那会儿灵气复苏的时代尚未到来,当时周围人对此的评价和现在比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宋世安开始尝试接受事实“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
虽然作为正常玩家,一局游戏九個演员的事情還是无法让人接受,但作为一個键修,作为键修之道的唯一开拓者,他会试着去努力的。
“嗯,那就好。”辅导员对宋世安积极进取的态度显然很满意,這种昂扬向上的情绪正好方便他和对方接着說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除了和你說接下来的课程安排外,我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在最开始招生宣传的时候,校方就說了会给所有入学修士派发修士专属的证件。”
“宋世安,你的修士证件最近就派发下来了。”辅导员說着打开抽屉,摸出来一本小红本反扣在桌面上,“综合了你在入学测试时的表现,再加上你本身表现出来的键修特性,经過了我校数位老师严谨的探讨后,我們最终决定给你颁发這样一本属于键修的专属证件。”
宋世安一听辅导员說起“入学测试时的表现”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他看了一眼故作严肃的辅导员,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小红本。
也就是在這时候,原本被反扣在桌面上的封皮终于映入了他的眼帘
“合法骂人证”
毫不夸张地說,看到封皮上的這五個字的时候,宋世安想原地退学的心都有了。
他能和自己达成和解,但绝对沒办法接受這东西。
即便這五個字被用烫金字体尽量正经地排列在封皮上,也丝毫不能掩盖其离谱的本质。
作为家裡也是有正经剑修长辈的人,宋世安在入学前就知道了一点修真方面的事情。
为了方便修士行动,再加上一些修士的法器可能和现代的治安理念有些许小矛盾,每個修士在正式成为修士、并受到国家管控后,都能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修士专属证件
剑修的证件是管制刀具合法证,从此剑修便能随身携带自己的主修法器,自由地带剑上火车高铁。
音修的证件是深夜噪音免責证,从此音修哪怕半夜时分,只要事出有因即便坟头蹦迪都能算合法。
符修的证件是国家认证玄学大师证,从此符修就算把黄符烧成灰让人喝下去,也不会被当成骗子。
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的专属证件。他们這些修真学院的新生可能是因为未来也会被安排任务,再加上部分修士的主修法器是真的不方便无证持有,于是在开学后,学校便会统一给他们发放证件。
說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宋世安是個不同于普通修士的键修,但同为修士,他对于自己的修士专属证件這么說也是有那么几分憧憬的。
结果憧憬来憧憬去,最后就憧憬来這么個玩意儿。
原本接受了现状打算努力向上的宋世安一下子就有些接受不了现实了。
“咳咳,那什么,”辅导员装作看不见宋世安的表情,尽量严肃地继续往下說,“宋同学,你要相信,這是最适合你這個键修的证件了。”
“为了確認键修的特性,总结归纳相关的條例,老师们這几天也是废了不少時間和心力,最终才一起给你定下了這本合法骂人证的啊。”
和其他在八年前灵气复苏时就出现的其他常规修士不同,宋世安算得上是灵气复苏以来他们见到的唯一一個极具现代风格的键修,以至于這样一本证件也要临时决议才能做出来。
除了宋世安之外,如今出现的這些修士的主修法器几乎都是都是冷兵器和常规乐器。
因为修士出现的年份相对来說還是太短,以至于形成這种规律的原因目前還沒有人知晓。
宋世安语气艰涩“那么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我就算是不要這個证件都沒問題的啊。”
辅导员义正辞严“這不行,大家都有的修士证,作为你的辅导员,我也不能少了你的。”
宋世安捏着手上的合法骂人证,看了眼上面的烫金字沒忍住用力闭了闭眼“但是,老师啊,就算是我到时候真掏出了這本修士证摆到其他人眼前,他们真的不会觉得這是本假证么”
“這有和沒有都差不多一样吧。”
而且不說别的,当他拿着键盘出完招被迫骂完人后,如果真掏出了這本合法骂人证摆到被骂者眼前,对方难道不会因此而变得更生气么
辅导员可耻地沉默了片刻,而后才沉稳道“你放心,因为有你的出现,相关的修士官網最近也加上了键修的名称,以及相关的修士证品类。实在不行真遇到了這种事你就让对方上網去查,我相信到时候大家一定会相信你的。”
宋世安敏锐地读出了辅导员话裡隐藏的另一重含义
宋世安所以其实你也觉得這本合法骂人证有些离谱,是么
除了宋世安這個键修的课表還要多费一份心思外,其他所有院系手头上几乎都有一份现成的课表。
结合最近几届学生的表现进行细微的优化改进后,這些课表算是正式确定了下来。
在所有新生的课表都录入了教务系统后,修真学院很快就正式开学上课了。
在上完一节所有新生都必须要上的现代修真常识必修大课后,紧接着就是一节特别标注了要带法器的音修专业课。
当宋世安背着自己的法器走进教室的时候,几乎教室裡所有的音修都沒能反应過来,眼前這個背着外设包走进门的修士也是他们班的学生。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接下来可是音修的专业课。”甚至在宋世安走进门的时候,還有人忍不住出声這么提醒道。
宋世安“谢谢,沒走错,我就是這個班的。”
他找了個空座位坐下后摸出课本,而在看到他真的拿出了专业课课本確認是這個班的学生后,不少人只嘀咕了几句脸生之类的话后,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尽管有人觉得宋世安不像是他们音修系的学生,可看着对方桌面上的课本,最终還是反過来怀疑自己的记性。
和常规大学不同,修真学院的住宿单人间从另一方面上来看,也算是阻碍了学生之间迅速熟悉起来的一個可能,而短暂的班会显然也沒让他们对自己的同班同学有多深的印象。
教室后排,为防大型乐器摆放在课桌或是座椅上会遮挡影响到后排同学的听课学习,主修乐器无论是瑶琴抑或是吉他,带着這些体积稍大的法器的修士都自觉坐到了后排。
作为主修法器是一米多高的琵琶的周巡這会儿自然也在后排。
和其他因为关系不熟所以沒看出来問題的同班同学不同,听着耳边其他主修大型乐器的音修语气艳羡地猜测宋世安的主修乐器,并抒发自己对主修小型乐器的同班同学的羡慕說话声,与宋世安参加了同一场入学测试的周巡一下子就发现了問題所在
這可是音修的专业课,按理說坐在班裡听课的应该就只有音修才对。
宋世安一個键修是怎么被分到他们班来到
周巡的脑海中无法自控般地冒出了一個堪称不可思议的联想,這甚至促使着他短暂地把自己的法器放在一边,自己专门找過去凑到了宋世安边上。
“宋哥,你怎么到我們班上来了”周巡凑到宋世安耳边,小声询问道,“难道說,因为沒有先例,所以键盘也被直接算作是打击乐器了嗎”
“可我在班会那会儿也沒见到你啊。”
宋世安不得不为周巡丰富的想象力而赞叹。
毕竟就算是他自己的主修法器,他都想象不出来键盘被当作是打击乐器用时的样子。
宋世安解释“我就是来听节课。班会上沒见到我是应该的,我确实算不上是個音修。”
周巡一時間沒能听明白话裡的意思。
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沒有什么相关先例,他并不能理解不是音修的修士来上音修必修课的原因。
還想再问几句“来上這课是不是为了能让敲键盘的声音听着更艺术更好听,尽量避免听到声音的修士生出不必要的愤怒”之类的话,上课铃却在這时候响了起来。
沒办法,周巡只能竭力控制自己的好奇心,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才开学,這节音修的专业课也沒讲多少深奥的东西,只简单讲了一些课本靠前的基础知识。
甚至在讲完這部分的內容后,老师還贴心地剩下了半节课让班上的音修熟悉自己的法器,练习刚才教的小技巧。
眼见着周围其他人都摸出了自己的法器,按着刚才教的內容开始了尝试,在课桌下紧紧攥着自己外设包的宋世安觉得有些顶不住了。
就算他立志自此正视自己的键修新身份,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开键”会在這么多人的注视下进行。
放宽心放宽心,就算躲過去這次,以后肯定也是要经常遇到這种类似的场面的,他得早早习惯才是宋世安深呼吸一口气,“唰”地一下拉开拉链,迅速从包裡掏出键盘放在桌面上,并试图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来融入班级。
只可惜他最后還是失败了。
在一众吹拉弹唱的乐器中,他這個来自于现代科技产物的键盘实在過于显眼。
還沒等宋世安故作平静地开始练习,边上就传過来了一個带着点嘲笑语调的声音。
“嗤,你這是怎么回事音修专业课上忘记了自己的法器带個键盘過来,别不是昨晚熬夜打游戏,直接就打得昏了头吧。”
与此同时,在教室的另一個角落裡正笨手笨脚拨弦的周巡猛得打了個喷嚏,随即就听到了這段让他觉得无比熟悉的說辞。
要不是周围的同班音修都切实存在,耳边也還响着不少乐器混在一块儿的声音,恍惚间他都觉得自己這会儿還身处于入学测试现场,并在惊恐之下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全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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