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想翻身
他的运气一直都让人羡慕嫉妒,一路下来收获颇丰。
黢黑的山洞裡发出微弱的光芒,紫兰色的花瓣還沒有完全舒展开来。
是一颗還沒有完全成熟的幽荧草。
這种草,根不能离开土壤,不然就会立刻枯萎。
只有通過特殊的容器,加上灵力的滋养,它才勉强能换個地方存活。
宋流手裡沒有盛它的容器,還是先问一下柏子真好了。
他正要退出山洞,光线被挡住,山洞外出现一只赤甲貘
赤甲貘毛发黝黑,如同竖起的钢针,他察觉到有人进入它的地盘。
喉间发出一阵警告的呼噜声。
宋流捏捏鼻尖,他是刚出卵蚁群,又入灵兽窝。
他還是不应该乱跑的。
妖兽注重自己的地盘,常常会因为争夺地盘打的你死我活。
宋流误入它的地盘,想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了。
他手中出现一把折扇,尾端坠着玉石坠子,怎么看都不像打架的武器。
一人一兽对峙着,谁也沒有先动。
赤甲貘鼻间喷出一口气,厚重的爪子重重拍在地上,山洞顶扑簌簌的往下落石头。
宋流双手合十,折扇犹如有生命一般,直奔着赤甲貘的眼睛。
折扇小巧,赤甲貘缠斗不得其法,反倒是折扇在它身上划出好几道伤口。
疼痛激怒了赤甲貘,利爪划开了宋流前方的保护。
它不管不顾往上冲,宋流一時間還有点招架不住。
宋流肩膀挨了一下,他退后好几步,咽下喉间的腥甜。
赤甲貘全身坚硬如铁,扇面如刀锋一般直插进它后背。
宋流嘴唇紧抿,手指往前催动灵力,扇面一寸寸深入。
赤甲貘发出一声吼叫,锋利的爪子朝宋流扑過来。
宋流侧身抽出它后背的扇子,赤金流云扇凝出一阵青色的灵气。
赤甲貘已经重伤,抵不過這一击,巨大的身躯撞到后面半個山洞,轰然落下一阵灰尘。
“咳咳咳。”
宋流捂住鼻子,偏着头吐出一口血。
他先是从储物袋裡拿出一包蜜饯,酸甜味道在口中蔓延开,他满足地眯眯眼睛。
又从小瓷瓶裡倒出一颗黑色药丸,拧着眉塞进嘴裡。
丹长老他最不老实,培元丹他能做出数百种苦味杂糅在一起。
“呸呸呸,苦死了。”
宋流心裡偷偷给丹长老扎個小人。
舌尖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宋流又塞了好几颗蜜饯进嘴裡。
宋流后背抵在山洞的石壁上,他歪過头看着和他作伴的幽荧草。
他嘴角翘起来:“伤都受了,沒有办法了。”
宋流和柏子真說定了位置,等着柏子真给他送容器過来。
“這是娇娇喜歡的洛泉水,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歡。”
宋流手心掂了掂拿出来的瓶子,瓶子倾斜流出一汪清水,隐约可见上面的灵气。
幽荧草的叶子舒展了些,荧虫般的光也略亮了点。
宋流指尖轻飘飘地摸上了它一层花瓣,“你也喜歡就好。”
在這裡沒有什么娱乐活动,宗门裡的人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宋流就找了個侍弄花草的活,就当给自己修身养性,熬過這修士漫长的数百年。
背后的石壁硬邦邦的,宋流有点遗憾:“让我来秘境历练也不提前打招呼,现在什么也沒有准备。”
宋流摸出从卵蚁群裡找到的卵核,奶白色的珠子在他指尖翻动。
“這卵核還挺好看的。”宋流就当是遇到糟心事后的补偿。
卵核在掌心上略微发烫,周边還荡起了一圈圈的灵气,如果不是宋流仔细观察的话,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宋流沒在意,把卵核收回储物袋裡。
他活动了下肩膀,已经沒有那么疼了。
丹长老的培元丹功效還是不错的。
宋流在山洞裡转了半天,连地上的的草都快数清楚几根了,柏子真還沒有踪影。
“不会是迷路了吧?”宋流挠挠下巴自言自语。
宋流扑了扑衣服上的灰尘,纡尊降贵地才往山洞口走两步。
如果不是觉得无聊,躺地又不舒服,他实在不愿意多走這两步。
沒等都柏子真,密密麻麻的鼓点声轰隆隆地压過来,在宋流的耳朵裡清晰可闻。
這声音太耳熟了,他沒多久前才在這东西手底過了招。
刺耳的声音越来越近。
宋流明白,這东西八成是奔着自己来报仇的。
骨竹伞撑开,他整個人都被拢在伞下的阴影裡。
宋流的眉峰皱起,不知道這些东西是怎么又跟上来的。
“算了,還是先跑吧。”宋流回头看了一眼山洞,他也不想为了幽荧草再和卵蚁群打一架。
主要原因是,他手裡的符实在不多了。
师父塞给他的上次已经用了一大半。
宋流掐了個诀,眨眼间就看不见踪影。他摸着伞柄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古人诚不欺我。
很快,宋流为這個无知的想法付出了代价。
日月斗转,灵元镜空得就好像只有宋流一個人,后面急促的声音一直沒有停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流脚尖踩着树枝,他苦着一张脸。
整整一天了,卵蚁群一刻不停。
“宋流,我拿到幽荧草了!”
传音符一闪一闪,柏子真的声音很兴奋。
宋流有气无力:“勿扰,被追杀中。”
柏子真听到宋流话,很紧张地大喊:“宋流,你沒事吧?”
“沒什么太大的事情。”只要不被追上就好了。
柏子真:“我现在去找你。”
他在這裡停留太久了,卵蚁群的声音越来越大。
陡然间,宋流的神情微变。
混乱的嗡鸣声裡,他听到有個声音极其刺耳,就想指甲狠狠抓挠木板的声音。
即便有骨竹伞,宋流還是晃了下神。
他摇摇头,保持住灵台清明。
“你不要過来了。”
過来也无济于事。
本来以为還是一群未开灵识的卵蚁,沒想到是卵蚁王带头。
他又一次掐断联系。
柏子真望着燃尽的传音符发愣。
宋流右手夹出一道符,灵力一瞬间席卷符纸。
他不能再逃了,如果被耗尽灵力,就直接成为卵蚁的盘中餐了。
卵蚁王身躯如同半座山,宋流和他相比,蜉蝣撼大树。
宋流感觉自己的左肩膀泛疼,连带着脑子都有点疼。
卵蚁王的眼睛像是挂起的灯笼,泛着绿油油的光,在黑夜裡尤其明显。
造孽啊!
宋流“唰啦——”一声,展开赤金流云扇,扇面开合都闪着金光。
看起来着实不太像正经打架的东西。
卵蚁王头顶的触角相碰,发出短暂的嗡鸣声。
宋流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脑袋晕。
脑袋如同被人重重敲击了一下,头顶呼啦啦地冒金星。
面前的符纸瞬间燃烧殆尽,连一缕灰都沒剩下。
是他前几天烧了卵蚁群,卵蚁王带着小弟来寻仇了。
只能硬碰硬了。
竹骨伞自行浮在他的头顶,赤金流云扇化为一柄长剑,赤金色的光照亮了一大片地方。
剑气撞击在卵蚁王的身上,只发出“铿锵”一声,它抖抖触角丝毫沒有造成伤害。
背后的卵蚁群却不能幸免,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宋流:“难搞哦。”
卵蚁王行动缓慢,防御力却极强,加上出窍期都不一定能抵御住的音攻。
宋流掰掰手指头,也沒能给自己多捏出几分胜算。
灰青色的衣角被风吹地猎猎作响,宋流的动作肉眼看過去只剩下一道残影。
赤金流云扇贴着卵蚁王才触角划過。
只要能切断卵蚁王的触角。
宋流离触角不過眨眼的距离,触角相碰,他根本来不及躲开。
宋流硬生生退了好几米远,背重重地磕在树上,才勉强停下来。
好像有数万钢针,一刻不停地往他脑子裡钻。
宋流呕出一口血。
“咳咳。”
宋流被血呛住,他弯腰捂嘴咳了好几声,血迹顺着指缝滑下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脸上的血迹都沒有在意。
手指间凭空出现厚厚地一叠符纸,符纸在他指尖转动两圈,“咻——”飞出去。
“嘭——”
如同炸开了烟花,照亮了半個天。
卵蚁王的眼睛,黑了一只。
這直接触怒了卵蚁王,一串串的音攻裹挟着灵力。
宋流紧攥着伞柄,白皙的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尤为明显。
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眼前也有点模糊。
這边的动静不少修士都察觉到了,只是沒有人愿意涉险。
宋流快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腰间突然有一股力量,提起他飞到半空中。
宋流沒什么力气,掀掀眼皮,并未看清楚身侧人的脸,只能看到他衣服上绣着的金线。
那人沒有靠近他,只是分出一丝灵力护住他。
宋流腿一软,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
“唔。”宋流闷哼了一声。
灵力把他向后推了一截。
一剑寒光撼天地,耳边是更刺耳惨叫。
他才偏头问宋流:“沒事吧?”
宋流摇摇头,撑着一股劲,把竹骨伞递给他。
竹骨伞是灵器,唯有在修为更高的人手裡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那人接過,指尖不小心碰到,寒凉得吓人。
他說:“你先歇着。”
声音也像淬了冰,不過却很好听。
還有一丝耳熟……
想必人也很好看吧。
他努力抬眼,只看到那人的下颌线。
宋流脸和唇白得沒有一丝血色,脑子也昏沉。
居然還有時間想這些。
他昏迷前,忍不住自己谴责了下自己的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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