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是個好人
“吃下去。”
耳边的声音越发清冷。
宋流察觉到冰凉的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行给他塞了一粒药丸。
除了苦味什么都沒有,比丹长老的药有過之而无不及。
宋流忍不住皱皱鼻子,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意。
他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伴着浓重的苦药味,宋流再次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反反复复了多久,宋流的眼睛才勉强能睁开。
他的全身都像重组一般,泛着酸痛。
脑子已经沒有撕裂的疼痛感,神识受损难以恢复,他应该是耗费了那人不少的丹药。
宋流打量着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是一座木屋,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腐化得有些严重。
宋流拢住从肩头滑落的衣服,是有人盖在他身上的。
他揉了揉额头,懒散地活动活动筋骨。
“醒了?”
窄小门口的阳光被遮挡住,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阳光都染上了一层白霜。
宋流收起自己打哈欠张大的嘴巴,回他:“嗯,醒了。”
這一问一答,显得两個人還挺熟稔。
“又见面了,”宋流挥挥手,“還要多谢你救了我。”
黎远殊:“你的伤還沒彻底好,要再修养两天。”
宋流笑了声:“那感情好,我正好不想动。”
黎远殊提醒他:“三月之期,已過一半。”
他意在提醒,秘境之期已经過去了一半,让他修行历练的時間不多了。
“那我是昏睡不少天了。”
宋流摸着下巴思考。
两個人鸡同鸭讲。
“那還多谢道友這几天精心照料,”宋流双眼弯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
黎远殊神情淡淡地看着他,似乎宋流說出什么他都沒有反应。
“啧。”
宋流扯下腰间的玉佩,“這是我娘留给我未来儿媳妇的,现在我赠与你,表达我报恩的决心。”
他冲着黎远殊挑眉,仿佛在說,怎么样,够诚意吧!
黎远殊的目光移到玉佩上:“不必。”
宋流抓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地按进他的掌心裡,“拿着吧。”
“我不需要你的报恩。”
黎远殊救他,只当是自己顺手而为。
宋流拧眉:“我是這种占便宜的人嗎,让你收下就收下。”
修道之人不欠因果。
想到這裡,黎远殊說:“好,我收下。”
他似乎完全沒有察觉到前几句裡,宋流略带调戏的语气。
“你昏迷时,一直有人联系你。”黎远殊收下玉佩,他坐在房间仅有的一张椅子上。
他眉眼還是如高岭山雪,难以攀折。
破旧的椅子都多了几分贵气。
大概是柏子真……
宋流燃了一张追灵符,给柏子真报個平安。
他可不想直接联系柏子真,柏子真肯定死活都要来看看他,打扰他和黎道友的独处。
黎远殊将一瓶丹药放在床头,“固灵丹,足够你养好伤。”
宋流听出他言外之意,是打算和他就此别過了。
他的手近在咫尺,宋流手微顿,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我伤還沒好,你就打算离开嗎?”
声音凄凄惨惨,令听着落泪。
不知道的還以为黎远殊是辜负了他呢。
黎远殊不喜和陌生人接触,他用手腕一拧,挣脱了宋流。
他不吃宋流那一套:“你伤以无大碍,可让你们同宗与你同行。”
“不行不行,我已经是我們宗门最厉害的了,”宋流厚着脸皮大言不惭,“他们保护不了我,只有你可以。”
宋流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黎远殊眉微皱了下,沒有說话。
宋流觉得有戏,称热打铁,举着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保证不给你拖后腿。”
黎远殊和他对视。
宋流殷殷切切,快挤出两滴泪来。
“你想跟便跟着吧。”
带上他也沒有什么压力,把一個受伤的人独自放在這裡确实会有危险。
宋流美滋滋道谢:“多谢道友。”
跟着黎远殊,他肯定不需要在自己出手了,大不了回去就辞别师父,拜丹长老为师好了。
黎远殊顾忌着他的伤,灵台受损,不能過多使用灵力,不然之后可能会成为一個凡人。
“明日我們出发。”
宋流点点头,他的脑子确实還有点昏昏沉沉。
吃了黎远殊给的丹药,苦涩的味道溢满鼻腔。
宋流找出蜜饯塞了一颗进嘴裡,好歹不是這么苦了。
舌尖上的苦味沒有完全散去,宋流歪着头去看黎远殊。
黎远殊闭着眼睛,眉峰挺拔,整张脸如精雕细刻,无一不完美,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气,下一秒他登仙化羽宋流都不觉得奇怪。
宋流捡出几粒灵石,聚成了一個阵。
阵眼压上聚灵符。
就当他为报答一点救命之恩。
宋流轻咳了两声,唇角的血色浅了点。
他翻個身,打算再睡一個回笼觉。
黎远殊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灵元境内本身就灵气充足,加上聚灵阵和聚灵符的双重加持,他体内灵气充盈。
聚灵阵不难摆,可聚灵符难求。
宋流睡着了也不老实,盖在身上好好的衣服,他一個翻身,衣服就滑落在一边。
黎远殊熟练的很,指尖微动,衣服慢悠悠地重新盖在宋流身上。
宋流一大早就被黎远殊拖着起床,宋流第一次舍不得一個硬邦邦地板床。
要知道在灵元境前几天,他都是席天慕地,连一张床板子都沒有。
他数次恋恋不舍地回头,“再见了。”
黎远殊站在一旁不解。
宋流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這人念旧,舍不得啊。”
“三天而已。”黎远殊皱着眉。
宋流理直气壮:“我重感情。”
黎远殊不与他争辩。
宋流问他:“你是怎么找到這個木屋的?”
他在灵元境這几天,费心费力地想偷懒,也沒找到一個合适的地方。
黎远殊:“恰好碰到。”
“运气真好。”
宋流還不能過多的动用灵力,黎远殊依旧是用灵力护住他。
两人之间隔了有半個人的距离,宋流下半身动弹不了。
他扭着头,“你扶我一下都不行嗎?”
這人還有点洁癖,连别人挨他一下都不行。
宋流的话被吹进风裡,不知道是不是沒听见,黎远殊都沒转過来看他一眼。
宋流是不相信黎远殊沒有听见。
他换了一個問題:“我們去哪?”
“南区。”
宋流打了個哈欠,不用自己使灵力飞行,還挺爽的。
他自觉充当给黎远殊解闷的,“去南区做什么?”
“南区有只鬼面蛛。”
宋流猜测:“你是想织一件衣服?”
黎远殊睨他一眼,表情是沒多大变化。
“鬼面蛛生长的地方,伴生的玄晶花,于你伤势有益。”
宋流感动地眼泪汪汪:“黎道友……”
他离黎远殊的距离又远了两寸。
宋流:“……”
他捏捏鼻子,心裡倒是真心诚意地感谢黎远殊。
两個人不同宗同门,萍水相逢而已。
面冷心热的好人。
宋流默默在心裡给他发了一個好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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