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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后记(三)

作者:木漏日
昌平二十年,秋。

  上京城。

  宫中嬷嬷仔细地捏着一柄朱笔,铜镜中映着远山眉心点上朱红,睫如羽扇缓缓抬起。

  鬓边的步摇叮铃响动,金银珠翠并不繁杂,鬓角缀着的两颗东珠绊着一截朱红的流苏。衬得肤色愈发清透,霞姿月韵。

  今日是大婚。

  他和江晏迟的。

  方才午后上京城秋风起,将宫门上的旌旗吹得飞扬。再一次身穿上這一身玄色吉服,站在祭坛之下,抬头看向那已经长大成人的江晏迟。

  他被桃厘搀着,踏上长阶,一步步朝他走去。

  再一次祭拜天地。

  前世的那一场成婚,如梦似幻地再浮现在面前,那时候,神思恍惚的自己,满心猜忌的那人,也曾是结为夫妻,许诺過白头偕老的。

  可结果不尽如人意。

  楚歇始终对此,耿耿于怀。

  但江晏迟好似极其开心。

  楚歇在桃厘的催促中起身,脱去吉服。换上了料子更为柔顺的正红喜服。

  嬷嬷也开始给他添上红妆,白皙的两颊平添些红润,与方才端庄的打扮不同,倒是几分透出桃花似的俏生来。

  嬷嬷端正着楚歇的额角,看着镜中人,眼底都满是惊艳,半实话半奉承:“娘娘這样貌,在上京城裡当真是沒有第二人了。”

  红盖掩去,桃厘扶着楚歇跨過门槛与火盆。

  他看到盖头下出现一双绯红的长靴,靴上绣的龙纹和自己的长裾下的凤绣正是一对。

  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朝着他伸過来,手心還卷着一圈红绸。

  楚歇同样卷着红绸的手覆上,红绸下缀着一朵半臂大的轻纱绸花。

  江晏迟的手干燥而温暖,牢牢地将他握住了,牵引着他跨過门槛。

  繁琐的礼仪持续了将近两個时辰,楚歇站着腿都酸了,本来還总能想起前世的诸多旧事,被好一通磋磨后如今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早些安置。

  “礼成——”

  红盖头下的人及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被敏锐地听到了。

  江晏迟伸手搀住他的手肘,贴近了些:“饿着了?”

  楚歇点点头,红盖头跟着晃动。

  “一会儿去房裡吃,我都备好了的。”狡黠的声音愈发凑近了耳朵的位置,旁人听不见這耳语,只瞧着他们姿态亲密,少不了又打趣了几句,赵煊的笑声格外近。

  楚歇立时退了一小步,以示端庄,连手都抽了回来。

  江晏迟却半点不害臊,又追了半步上去。只回過头瞪了那领头的赵煊一眼,赵煊又往许纯牧身后躲着:“陛下大喜,可不能横眉冷眼的。”

  江晏迟又贴上去,這次将手绕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腰问:“想吃什么。”

  楚歇半晌沒說话,待到江晏迟再问一遍,才听到他很小声地說:“我不饿。”

  又缓了缓,再道:“就是腿有些酸。”

  话音未落,足下一轻。整個人竟被打横了抱起,将后面的几声惊呼和爽朗的笑意都甩开,快步越過几重长廊,风卷起红盖边角。

  楚歇可见二人月下对影交叠。

  這是正往承鸾殿寝殿而去。

  “陛下。”楚歇揪着他的袖子,揉得都有些发皱了,“我可以自己走。”

  “可我想抱着你。”他的步子放缓了些,夜风吹起一角红盖头,浮光掠影,露出白皙的下颚和嫣红的薄唇,他俯身印上,只轻吻一下,立刻直起身来,继续迈开步子,笑意快咧到耳后根,“就让我這样抱一会儿,好不好。”

  說一会儿便是一会儿。

  江晏迟觉得沒几步就走到了寝殿裡,隐约裡還有些遗憾似的,教人开了门,又将楚歇安置在床边,转身去教人端了些吃食来。

  将盖头一点点掀开,才看到那人红扑扑的脸颊和雪地红梅似的一点朱唇。

  是极罕见的娇俏盛妆。

  楚歇也好似有些不自在,满头的金银首饰沉得很。眼下也沒有旁人了,江晏迟替他一点点拆下。青丝垂绦,那人便褪去几分人间富贵花的气质。

  昳丽又清贵,云中白鹤似的。

  先捻了两块糕点吃,匀停的指节格外修长,递到唇边,指甲盖上沾着点朱红。

  那一点红像是一块炭火入喉。

  灼人心肺。

  江晏迟轮廓俊朗无俦,冠发高束于顶,剑眉星目裡透着满满的笑意。

  捞起那人的一只脚搭放在他膝上,拖脱去长靴,揉捏着小腿膝盖,“阿歇,我們是夫妻了。”

  “嗯。”

  “是夫妻了哦。”

  “……嗯。”

  “阿歇……”

  楚歇转過头来,咽下一口糕点又喝了口水,“是夫妻了,祭拜過天地,喝過合衾酒的夫妻,我知道。”

  都說過多少遍了。

  楚歇觉得哪儿不对劲,忽然一拍大腿,“酒呢,合衾酒呢。”

  江晏迟這才去内殿自己将合衾酒端了出来:“喜烛喜酒,都是放在卧榻前的。你现在就要喝嗎。”

  楚歇点头。累了一天了,的确是想喝点酒解乏。

  交杯饮尽后,又觉得有些不尽兴,再叫人又温了一壶来。

  待到上塌时,身上已弥漫着清甜醉人的酒香,脸上的妆容洗去,眼下却還是一片绯红如霞,眼眸微醺。

  江晏迟不敢拦他喝酒,怕大喜之日惹他不开心,可也沒想到他兴致一来能将一壶都喝個精光。今夜宫中大喜,拿来的酒都是几十年的陈酿,净挑好的上。

  楚歇虽嗜酒,可酒量又并不好。

  如今喝得不少,躺下就翻身像是要睡過去似的。

  這可不成。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久才盼到今日。

  当初就是磨着楚歇成婚就磨了整整两年。不知缘何,楚歇似乎总是对前世的事情耿耿于怀,分明他觉得這一世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定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阿歇。”江晏迟贴近了,在他耳边轻喊,“阿歇,很困嗎。”

  “嗯……”楚歇喃喃,蹬着被子,“帮我脱一下鞋,谢谢。”

  再看一眼,他双脚空空,鞋早就脱了啊。

  這是醉糊涂了。

  看着他双足不耐烦地蹬动,江晏迟伸手捞起他的脚踝摩挲一下,一面觉得很可爱,一面又感慨這是真醉了。

  手心温凉细腻的触感惹得他动了些绮念。

  便也不管旁的,先掀起被子钻进去,诱劝着,“鞋子脱了,要不要再脱這衣裳。”

  “嗯……”

  仿佛得了特赦令似的,立刻将人捞进怀裡解开腰带,脱去两重后,先给为他将朱红对襟脱了,再将柔软的下裾也解开。只留了两件薄薄的裡衣。

  外头的烛火熄了,只留内殿的一对红烛還燃着。

  窗上贴着的一对囍字热闹得很,将晚风都点缀得温柔。

  江晏迟心如擂鼓,再解开最后一处素布系带时,好像指尖都发起了抖。

  从未如此紧张過。

  手绕到身后,触手一片平滑温润,不像前世抱着這人只能摸到一片累累的伤痕,时刻還要当心他的伤势和身体。

  這一次,楚歇沒有经历過那些非人的折磨。

  他被将养得极好。

  虽也是清瘦,沒有前世那般病骨沉疴。

  江晏迟眼圈有些发红,同时心中又极是欢喜。此刻倒還沒什么旁的念头,只觉得這片刻的温存无比暖心。

  楚歇沒了遮挡,被窝裡空空地觉得有些凉了,下意识地往江晏迟身上拱去。

  因酒气而发热的脸颊還贴在他的脖颈处,呼出香甜的气息扫着他的下巴。

  這可了不得。

  喉头上下一动。

  便抬着他的下巴,不管不顾地先贴上他的唇,攫取那香甜的呼吸。

  “唔……”

  楚歇被闹醒几分,半睁着眼,眉头拧起。

  那轻吻却由浅至深,渐渐加重厮磨,教他有些喘不過起来,挣扎得厉害几分。他又松了些,由他呼几口气,将人先哄得温顺了,然后才轻轻点着他的眉心,鼻尖,再一番啃噬。

  待到那唇色殷红更甚白日,江晏迟再摩挲過他的下颚,将头埋入他的脖颈间。

  “阿歇,别睡。”在耳畔哄着,气息匀长,刮過他的耳垂。

  楚歇醉意朦胧地睁开眼,“你做什么。”

  “今日我們大婚,你說做什么。”

  江晏迟笑得很惬意,声音也慵懒。

  他不明就裡,只有听了個语气,便放心似的“哦”了一句,好脾气地合上眼想翻身過去,“那你快点,早点睡了。”

  却又被扳了回来,只能仰面躺着。

  江晏迟取来柏兰香的脂膏,取了一些,刚有些动作,楚歇不知怎的,不再是软绵绵地询问,而是几分惊呼着一膝磕過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江晏迟沒想到他反应這样大,又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脸颊,鼻尖抵着,亲昵地撒娇:“阿歇,别乱动。听话一点,好不好。”

  “你做什么。”楚歇却只问這一句。

  他无法,只得再亲亲他的眉眼,将人好生哄着,同时手探向他的身后,却不想他挣得更厉害了,這一次劲儿還不小。

  他眼下只得先一手将他抱住了,停下另一只手的动作,再贴着他耳畔问:“阿歇,阿歇,是我啊,你喜歡我嗎。”

  “……”

  “我很喜歡你。”江晏迟扶住他的膝盖,声音愈发温柔。

  “喜歡的话,就是要做這种事情的。更何况,你我现在是夫妻了呀。”

  楚歇似乎被劝动了些,跟着喃喃:“夫妻……”挣扎的力气又小了些。

  “对,夫妻。”他甜滋滋地拉過被子,将二人盖得严严实实,整個人覆上去挨挨蹭蹭,像是一团火似的贴着。

  温暖的拥抱下楚歇身子彻底放松下来,甚至還回抱了他一会儿。

  江晏迟血液一下涌上头顶,忍着那喧嚣奔腾的热意,十分耐心地再开拓了许久,怕一会儿伤着他。

  這一次不论如何,一定要留下美满的记忆。

  不管是成婚之礼,還是夫妻之实。

  正当破竹之势当前,只稍一动。

  那几近撕裂般的痛楚传来,楚歇立刻将人用力一推。

  江晏迟好不防备险些栽下床,再抬首却见那人卷着被子立刻蹲在了床脚,眼底像是沒有了醉意,一双桃花眼瞪得极大。

  原本殷红的脸颊,如今只煞白一片。

  “阿……歇?”

  “你,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說:江晏迟: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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