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鸣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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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有他想像的那么难,自己只坚持了一会儿,几個娘娘就屈服了。
让郑朗哭笑不得。
儿行千裡母担扰,這句话放在郑家最适合不過,還沒有动身,七個娘娘全部忙碌起来,从行李,到日用品,全部准备好了。看着山一样的物品,郑朗抹了一把汗,道:“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难道我将整個家当搬到东京城去?”
六娘七娘也感到好笑,于是选了选,還是带了许多行李。
两件裘衣,三四套换洗的衣服,一床契丹人的毛毯子,是害怕客宿客栈时,客栈简陋,会冻坏了郑朗。两個暖壶,十几本必读的书籍,文房用具,一些纸张,還有琴。一些钱,這是最累人的,一缗钱整一千個铜板,带上十几缗,就十分沉重。
看着這铜钱,郑朗也是苦笑,這么重的一块铜板,市面上仅值一文钱,难怪自汉朝起,一些不法商人就不顾国家法令,将铜钱销毁融器谋利。也不能带,此行用度有些大,会显眼。于是带了几锭银子。不過进城要交税,兑换时又会吃亏,但无奈了。
還有手套,皮革制的比较保暖的四角小幞头,洗涮用品,等等。
并沒有完呢,此行要有好些天時間,驾车的老宋也要带一些行李,陪行的四儿同样也要带行李過去。
看到四儿雀跃,柳儿咬着牙,低头不语。
郑朗拍了她一下道:“柳儿,你渐大,四儿還小。”
冬天来了,每天晚上要暖床的。這是去外面,不是在家裡,柳儿不大方便。
柳儿脸一红,轻声道:“喏。”
在几個娘娘千叮咛,万嘱咐下,老宋驾着车,离开了郑家庄。
坐在车子上,四儿一脸的期盼,问:“大郎,东京城会是什么样子?”
“你就想像一下,放大的郑州城。”
在這时代,汴梁可了不得,是一百多万人,還是两百多万人,在粗陋的人口普查政策下,就是包大老爷恐怕也弄不清楚。但它的规模、人口密度与繁华,肯定胜過了唐朝的长安。
只可惜不会象长安那样,万国来朝,群胡拜伏。
可放在郑朗眼中,又算什么呢?一千多万人的大城市都见過,难道会因为两百万人的城市折服?
宋伯觉得郑朗的话說得很古怪,只是笑。
牛车上了大道。
若是询问這天下间最好的道路,毫无疑问,汴梁到洛阳,汴梁到应天府這一东一西两條大道。道路上有许多行人,客旅,商人,也有各种各样的车子,大货车太平车,又叫大力车,最多用驴或骡二十余头,拉的货物也很多,多者能达数十石,比农用拖拉机载重量還要大。還有平头车、独轮车,偶尔還能看到双轮双辕加帷幕达官贵人所乘的篷车,以及加垂帘的宅眷坐车。后两种车子驶来,一般百姓都主动让开,车上面的人非大富即大贵,惹不起。
四儿又问道:“要不要换一下暖壶?”
提前灌了热水,放在毛毯裡保着温。
“不用,”郑朗摇了摇头,這几十年恰巧是暖冬,到冬天天气很暖和,甚至有时候都不降雪。這個麻烦有些大,老百姓還指望着适度的降几场雪,当棉被,庄稼不易冻死,雪水融化涔入泥土深处的寒气,又能将虫子杀死,還有融化所带来的雪水。不降雪,很不好,于是皇帝率领百姓,来祈雪了。
将整個东京城的百姓带着祈雪,也不会起作用!
但对行路人来說,倒是好天气,眼看冬至就要到来,郑州還沒有降下一场雪,只有在大道两旁草丛上,能看到一些银霜,象是白糖脂粉一样,一路洒到了天际。
静静的看着這景色,不思不想,甚至连這两年多時間学习的各种经义,都沒有翻动。
出了郑州城,离东京城不远了,不過天色也暗了下来。
辰光短,无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郑朗要了两间客房,自己与小丫头一间,出门在外,不象在家裡,暖了床后能回去,将就了。這也是郑朗沒有带柳儿来的原因。這小丫头估计到现在還有心裡阴影,若挤在一起,夜裡自己睡觉不老实,碰着了某些禁地,指不准会大喊大叫。
坐在桌前看书,一会儿洗脚睡觉。
四儿沒有睡,眼睛在黑暗中闪啊闪,忽然抱着郑朗道:“大朗,我要为你生一個孩子。”
郑朗一下子坐起来,额头上流了几滴汗,道:“四儿,你才十一岁,胡想什么?”
“奴只是想。”
“想什么呢!你沒有看到崔家大娘子的样子嗎?”
“可他家小娘子好。”
“只說了几句话,就知道人家好?”
“是好嘛,长得又好看,比那個江杏儿都好看。”
“嗯,”郑朗有些怀疑。不過能赶上江杏儿的相貌,想来不差的,只不過不知此女心性如何。唉,就是北宋,這個男女交流也很困难,娶媳妇就象赌博一样。
但只一会儿,搂着四儿进入了梦乡。
……
进了东京城,虽是前世见過太多的繁华,郑朗也震惊了一下。
首先就是宽大的御街,全长八裡路,宽达两百步,也就是三百米左右。站在街道這边,看那边的人都隐隐的。
然后就是发达的商业与娱乐,那些红灯所在不用說,且說瓦舍与勾栏,广义說,那些红灯也属于勾栏,但這是狭义的說法,指纯粹的娱乐场所,不沾颜色的。
唐朝长安這些场所同样有,仅在平康等坊,东京城东西南北皆有,大规模的如中瓦、裡瓦、桑家瓦子、州西瓦子、州北瓦子、朱家桥瓦子。有的瓦舍可容纳大小勾栏五十多棚,上千人进去赏玩。瓦舍裡表演的游艺种类也很多,演杂剧、傀儡戏、影戏、杂技、散耍、說史书、讲故事、谈经、学乡谈、炎诨话、舞番曲、诸宫调、鼓子词、唱赚、卖嫖唱、合生、武艺等等。
有的节目都是郑朗两世为人,都从来沒有见到的。
四儿更是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张大嘴巴,到处看得发呆。
郑朗主要還是看了一下杂剧。远不能称为戏曲,正处于舞曲向戏曲過渡阶段,由歌舞、音乐、调笑与杂技组成。第一次看的杂剧就是《目连救母》,這一场杂剧几乎完全成了杂技表演,导致前后并不连贯,故事也不完整。皱了皱眉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有兴趣去改良。宋代人看得喜歡就行。
又看了其他几场杂剧,除了杂技歌舞外,還有对话,四五人涂脂抹粉,扮成古人模样,說說唱唱。仅能說是戏曲的雏形,离真正的戏曲還很遥远。到处转了转,甚至看了一下热闹非凡的相国寺。
冬至也就要到来。宋人很看重這個节日,又称为過小年。甚至朝廷要准备许多礼仪,包括郊祀天地大典。在宋朝诸礼中,這個礼十分重要,其实就是小型封禅,隆重程度都远超每年元旦日的大朝会。
既然来了,郑朗肯定不想错過的。
就在這时,他忽然听到一條消息,皇宫裡的小皇帝突然宣布,要率文武百官到会庆殿为皇太后祝寿,然后才到天安殿受朝。
“官家真孝顺啦,”谈话的老者叹道。
可郑朗心中“咯登”一下,一件大事要发生了,坐在哪裡发呆。回到房中,叹息良久,忽然对四儿說道:“将琴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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