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是敌是友 作者:未知 隔日,金国使节就启程回国了,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令人悲哀的是,宋朝廷還给他们送去了不少礼物和亲切的问候,当皇帝都当到這份上,還真是让人无话可說。 牛人啊! 此事很快就在民间传开了,百姓们都愤愤不平,感觉自己被人羞辱了一番,但是他们又能做些什么了,皇帝都是如此,唯有一声叹息。 当然,堂堂皇帝被人打脸了,必须要有人为此负上责任,皇帝的脸可不能白白被人打啊,既然不敢找打脸的人算账,那么只有找自己的人泄愤了。 于是宋徽宗大手一挥,李纲接锅。 …… 這一日清晨,凉爽的晨风拂過,令人神清气爽。 西城外的一個小山丘上,李奇秦桧骑马立于山坡之上,双目眺望远处的那條道路,只见那條道路上缓缓行走着四五人,虽然只是远远望去,但是却给人一种落寞凄凉的感觉。 這几人便是李纲的一家人,前日他已经被宋徽宗贬出京城,要去往西京边上一個小县城上任知县。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贬了,而且来的如此之快,這是李纲始料未及的。他当初原本接到赵桓的邀請,以为這满腔抱负终于得以施展,但是沒有想到,這转眼间,他又被打回原形,更令他气愤的是,他至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沒有错,他与金国使节争辩,甚至差点大打出手,這都是为了什么,還不就是为了大宋的颜面和尊严,可是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此时恐怕已经是心灰意冷了,但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恐怕還是会這么做的,相信但凡是個有骨气的人,都会這么做。 李奇轻叹一声,眼中闪過一抹愧疚,转头向秦桧询问道:“难道太子殿下沒有出言保他么?” 保他?你若想保,那還不是举手之劳,不過,你若想害他,那也是易如反掌,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么。秦桧摇摇头,道:“沒有。据下官得知,殿下原本是想保他的,可是因为耿南仲的进言,殿下才决定让李纲来做這個替死鬼的。” 李奇好奇道:“你为何知道的恁地清楚?” 秦桧道:“是耿南仲昨日与下官喝酒时,告诉下官的。” 李奇一笑,道:“那不知道耿南仲与殿下說了些什么,才打消殿下保李纲的念头的。” 秦桧笑道:“耿南仲這人虽无大才,但是落井下石的本事還是有的,他跟太子殿下說,李纲之所以這么做,完全是因为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想要上位,但却沒有顾忌到此举会让太子殿下处于何种境地。” “原来如此。”李奇点点头,笑道:“這個理由足够了,任何一個人都不会喜歡自己的下属对自己有丝毫的不忠,显然,耿南仲這個理由找的实在太好了,而且李纲也太不懂的收敛了,完全不懂得锋芒毕露,会招人恨的。在這一点上,你就做的比他好多了,其实以你的才能,屈居我之下,的确是太委屈你了。” 秦桧诚惶诚恐道:“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下官能跟在大人身边学习,乃是下官的福气,下官不敢再奢望其它。” 李奇摆摆手道:“這等话就不要再說了,人往高处走嗎,等时候到了,我自会解除你的束缚,到时你能爬多高,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秦桧一怔,不再就此多言了,因为他知道再說下去,只会显得自己是更加虚伪。于是将话题又拉回来道:“其实就算太子殿下保李纲,恐怕鸿胪寺也容不下他了,毕竟這事已经闹到皇上面前去了,倘若不给予惩罚,皇上颜面上也過不去,如果不惩罚李纲的话,那么就必须惩罚太子殿下了。” 李奇点点头,又瞧了眼远处,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回到城裡,李奇让秦桧先回商务局,他自己则是朝着醉仙居集团公司行去,毕竟他扔出了三十万贯,必须得亲自掌舵,小玉虽然进步很大,但是火候還是稍欠一点。 可是当他来到醉仙居集团公司附近的一家茶肆前,忽然发现裡面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這让他微微皱了下头。 那人也已经看见他了,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人正是赵菁燕。 李奇微微一笑,从马上下来,朝着马桥道:“你先回去吧。”然后独自朝着茶肆走去。 “赵公子,真是巧啊!”李奇招招手,笑呵呵道。 赵菁燕瞥了他一眼,道:“我是特意来此等你的。” 太不幽默了,难道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真是的。李奇哀其不争的摇摇头,坐了下来,左右望了望,咦了一声,道:“怎么连個招呼的人都沒有。” 赵菁燕道:“因为我包下了這间茶肆。” “哦。” 李奇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赵家子孙啊,有魄力,下次去我醉仙居,也应该如此。” 包下醉仙居?這得花多少钱啊!赵菁燕今日似乎沒有欣赏李氏幽默的心情,道:“關於此次金国使节进京的事,我也听說了。”說到此处,她双目突然射出两道精芒来,沉声道:“我大宋何曾遭此奇耻大辱,他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李奇郁闷的睁大双眼,道:“不是吧,你会不会只是听了前半段,本人力挽狂澜,舌战金使的部分,你难道沒有听說嗎?” 赵菁燕不屑一顾道:“你那不過只是小聪明罢了。這就好比,别人把粪桶都罩在你头上,而你只是顶着粪桶,告诉别人你沒有错,现在的問題,不在于道理是在谁那边,而是尊严問題。” “粪桶?唉,真是扫兴啊。” 李奇摇摇头,叹道:“那你說应该怎么办?” 赵菁燕一字一顿道:“杀一儆百。” “你說的倒是轻松,杀了,你当金国那千万铁蹄都是吃干饭的呀。”李奇沒好气道。 赵菁燕哼道:“你难道還以为金国会与我們搞什么经济建设嗎?這只不過是我們的一厢情愿罢了。” 李奇微微一愣,皱眉道:“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赵菁燕倏然起身,两指狭长如白玉一般的手指捏着茶杯“吱吱”作响,愤怒道:“金国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次只不過是他们的试探之举,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你所谓的力挽狂澜,倘若他们是来真的,岂会就這么让你得逞,他们出兵进犯我大宋,已经是指日可待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一点沒有察觉。” 李奇自顾倒了一杯茶,道:“這只不過是你的猜测罢了,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三品大员,這等不负责任的话,我可不敢說。” 赵菁燕黛眉深锁,道:“那好,假设金国——” 李奇不等他把话說完,就道:“我从不回答假设性的問題。” “够了。” 赵菁燕怒喝一声,道:“李奇,如今我大宋已经是危在旦夕,你還要跟我玩這小把戏么?” 她可是赵匡胤的子孙,其涵养风度可想而知,李奇与她认识這么久,還是第二次见她发恁地大火,第一次就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但是李奇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丝毫不觉惊讶,淡淡道:“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风度,风度。” 李奇這软硬不吃的性格,着实让人头疼啊!赵菁燕闭了闭双目,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缓道:“你可還记得当初你的三国论?” 李奇沉吟片刻,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写過一本名叫三国演义的书,這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那我就提醒你一下。”赵菁燕道:“当初我大宋联金攻辽时,你曾将宋辽金三国比作蜀吴魏,在一强两弱局面下,应当弱弱联手抗强,而非弱与强联手灭弱,否则,一旦一弱被灭,那么另一弱必将步其后尘。你說的已经基本上都实现了,如今辽国已灭,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大宋了。你当时就已经预料到了,此时怎可能不知。” 李奇呵呵道:“我那只是随口忽悠你的,說過就忘记了,况且,如今一切尚未发生,你现在就下定论,未免也太武断了一些吧。” 赵菁燕道:“武断?难道你觉得我武断?此事已经尘埃落定,我大宋与金国一战,是在所难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這一次你能够将金国的借口给搪塞回去,下次了,下下次了,一旦时机来临,金国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兵。” 李奇静静的品着茶,等她說完后,才道:“這就是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嗎?好吧,我记住了,我会认真考虑的。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赵菁燕缓缓闭上那充满失望的双目,隔了片刻,她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道:“想不到今时今日,你還是对我有所保留。” 李奇站起身来,道:“抱歉,我对任何人都有保留。告辞。” “且慢!” 赵菁燕伸手道。 李奇斜眼一瞧,搓了下额头,道:“早知如此,我真应该带马桥在身边。說吧。” 赵菁燕冷笑道:“我相信我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你现在不可能沒有一丝的危机感,然而,你却表现的恁地淡定,所以,你一定是在进行着一個不为人知的阴谋,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她說這话时,双目一直盯着李奇的双眼,可惜收获甚少。 李奇道:“我還是那句话,我从不回答假设性的問題。我可以走了嗎?” 赵菁燕失望的放下了手。 李奇走到门口,突然转過身来,道:“我方才那句话也是我至今還将你当做朋友看待的原因。哦,再纠正你的一個语病,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不是你,是我。” 言罢,他就出茶肆。 赵菁燕双目闪過一抹慌张,但很快脸上又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坐了下去,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小口,一手托着下巴,眼含冷笑的說道:“你這句话也是我现在将你视作敌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