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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作者:明月像饼
黄昏的光影随风扑了過来,冷风一吹,坐在秋千上晒着太阳的明珠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开。

  她垂下眼睑,声音温温柔柔,“這样也好。”

  碧莹沒有听清楚,站在她身侧,轻声问道:“姑娘您說什么?”

  明珠摇了摇头,目光越過屋檐眺向远方,她的手握紧了秋千绳,“沒什么。”

  明珠這辈子不想要孩子,虽然并不知道赵识为什么会這么想,但這也不重要。他若是因此要晾她几日,磨她的心性,于她而言反倒是一桩好事。

  這方白墙红瓦困住她小半生。

  明珠对赵识的了解是浅薄的,上辈子她和赵识就沒說過多少话。這個男人沉稳内敛,克制隐忍,冷心冷肺,绝不允许自己沉溺于某件事或者某個人身上。不近人情的近乎冷酷。可能真的如碧莹所說,赵识也误以为她恃宠而骄妄想要一個孩子,加之他连着两日来了望月阁,要冷一冷她,好叫她脑子清醒一些。

  明珠的脑子不用扑面而来的冷风吹,也很清醒。

  太阳渐落,屋檐上堆满了积雪,几只沒来得及南下的喜鹊立在檐上,叽叽喳喳。

  又過了三日,太子殿下還是沒来望月阁。算算日子,她们已经有小半個月沒见到太子殿下。

  外院的丫鬟私下议论,都觉着明珠姑娘失宠了。

  以色侍人,不能长久。长得美又如何?上不得台面。从前觉着太子殿下独宠姑娘,骨子裡的疼爱,如今仔细想想,经不起推敲,若是真的喜歡,也不会连個侍妾的名分都不给,养在偏僻的别院。思来想去,也无非就是個泄/欲的玩意儿。

  碧莹看着明珠姑娘每日依旧潇洒自在度日,心中干着急,“姑娘,不然您同殿下服個软吧。”

  今早她還听见前院那些人說的风言风语,气的要命。

  屋裡烧了碳火,明珠身上只着了件薄袄,她怡然自得坐在窗边,手裡捧着本书,手指慢慢翻页,“我今晚不想吃饭,吃两块甜糕就够垫肚子了。”

  碧莹对牛弹琴,愁的直叹气。

  她觉着明珠姑娘是沒吃過苦,這一年被太子殿下金屋藏娇,养的太好,還不知道失宠之后日子会有多难過。這才半個月,便听见了从前听不见的奚落,若再過半個月,更是不得了。

  “姑娘,您听我一句劝……”

  明珠坐在蒲团上伸了個懒腰,“困了。”

  碧莹心知她不想听,也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沒用,她叹了叹气,“奴婢帮您准备糕点。”

  明珠对她笑了笑,“快去吧。”

  明珠打开木窗,吹了吹冷风,舒服的眯起眼睛。赵识沒来的日子,不用被人管,也不需要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保全自己,自在快活如神仙。

  碧莹很快端来小厨房做好的米糕,還煮了一壶玫瑰茶,浓郁的香味扑入鼻尖。

  明珠吃了两块糕垫饱肚子继续看话本,看完民间故事已经到了该入睡的时辰,她脱了鞋子,钻进被窝裡,闭上眼之前也沒忘了让碧莹吹烛熄灯。

  不用给赵识留灯,他若是有意冷落她,最近都不会過来。

  明珠蜷缩着身体睡在裡面,伴随着香炉裡的檀香,沒過多久她便缓缓入了梦。

  她做了個梦。

  明珠耳边是些杂乱听不清字眼的声音,她的眼前好像跪了很多人,她一眼认出那個匍匐在地上发抖的女人,就是强行往她嘴裡灌下毒/酒的嬷嬷。

  嬷嬷浑身都在抖,额头挂着冷汗,表情狰狞脸色苍白,充满悔意的眼泪流淌在满是皱纹的脸上。

  明珠奇怪的同时也觉得有些爽快,果然是做梦,梦裡都是自己大仇得报的画面。

  嬷嬷不断求饶,怕的口齿不清,明珠往前走了几步,也听不清她說了什么,渐渐地,连眼前的画面都看不清楚了。

  她好像换了個地方,入目之处挂满摆白皤。

  明珠被這個惊悚的画面吓得从梦中醒来,薄衫被冷汗打的透湿,她抱着被子半坐起身,大口呼吸,過了好一会儿才缓過来。

  碧莹听见声音赶紧走了进来,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便问:“姑娘,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明珠摇头又点头,“碧莹,我想点灯睡。”

  “是。”

  碧莹重新点起两根红烛,才从屋裡退了出去。

  好在明珠后半夜沒再做梦,安然无恙睡到天亮,听說后花园的红梅开了又要去看梅花。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冷风烈烈,碧莹劝她在屋裡待着,明珠不肯听,穿好袄裙,找出箱子裡的斗篷系在身上,纯色斗篷帽子上是一圈雪白蓬松的狐狸毛,半张小脸藏在毛茸茸的围脖裡,看起来娇小可爱。

  明珠脚上踩了一双红色小靴子,双手捂着暖袋,打开门的时候特别兴奋,她问碧莹:“梅花能用来做糕点吃嗎?”

  碧莹也不知该說什么,明珠姑娘心可真大,一点都不伤心,每日只关心吃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

  明珠虽然以前在明家的日子過得沒多好,但是這副身体也是有些娇气的,她刚出门,娇嫩的脸蛋就被冷风拍的刺痛。

  明珠缩了缩脖子,踩在积雪上的每一步都谨慎小心。

  等到了后花园,满园盛开的红梅,美不胜收。

  明珠踮着脚尖,凑到枝头前闻了闻,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個不易察觉的小酒窝,她說:“好香。”

  明珠折下一枝梅,同碧莹商量:“我們多折几支,回去装进花瓶裡,摆在窗格边,好不好?”

  “好。”

  她還想說些什么,却听身后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踏雪而来。男人不急不慢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明珠被熟悉的气势压的心尖一颤,抬起头看他,男人穿了一件纹绣缎面黑色长衫,白玉腰带,身量修长,身姿挺拔立于微风之中。乌黑的长发束于玉冠裡,相貌端正,五官精致,纤长浓密的睫毛落着细细的雪絮,眉眼如画,鼻骨英气,抿起的红唇有丝丝血线,整個人冷淡而又疏离。

  男人伸出削瘦漂亮的手指,无声慢慢替她系紧斗篷,又用手指轻轻拍到她身上的雪花,淡淡问道:“喜歡出来吹风?”

  明珠小声作答:“梅花开了。”

  昨晚做了個梦,无可避免又回忆到自己是怎么死的,自然而然对面前薄情寡义的狠心男人有恨,但明珠心裡的惊惧還是多過怨恨。

  赵识哪像外面传的是心思简单的翩翩君子。他做事不动声色,用的都是杀人于无形的手段。语气平淡同你說话时,也不见得是不生气。

  赵识冷冷瞥了眼她身旁的婢女,而后伸手扣紧她的手指,牵着她往回走,声音有些冷:“想看梅花,让她们给你折。”

  明珠想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男人却用力收的更紧。

  明珠一個弱女子,抵抗不過他的力气,“我想出来透透气。”

  赵识冷漠应了個字:“嗯。”

  其实也听不出他的语气到底是不是冷漠,因为他說话好像永远都是這個样子,冷冷淡淡,沒有起伏。

  赵识二十多天沒過来,也不全是要冷冷她,江南雪灾,他忙得几天几夜沒合眼,确实顾不上她。

  而且赵识打小就喜歡压着自己的情绪,克制二字刻进骨子裡。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個度,過了线,就不行。

  明珠被他牵回望月阁,看着男人的身影,眼睛酸了酸,枉她那個时候那么喜歡他,他竟然就那样杀了她。

  她每次想起這事都觉得委屈,既然强行把她从明家要了過来,拆散她那桩大好的姻缘,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点呢?

  赵识脱下斗篷,吩咐婢女:“去给你们姑娘煮一碗姜汤。”

  碧莹等人即刻去厨房安排。

  屋子裡只剩下他们两人,赵识瞥见软塌矮桌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话本,捡起一本,随意翻开了两页,然后挑眉,轻声问她:“近些日子都在看這些话本?”

  他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像是冷笑,又像嘲讽。

  难怪,他不過来的日子,她貌似過得還很舒坦,沒有半点不自在的地方。瞧着红润的脸蛋,還胖了一圈。

  好,当真是极好。

  明珠大着胆子从他手裡夺回话本,“我用来打发時間的乐子。”

  被关起来的金丝雀,往往也会觉得寂寞。赵识将她当成一個顺眼的玩物养起来,有空就過来,沒空就放着,還不允许她给自己找点乐子嗎?

  而且,赵识每次来,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花样百出折腾她,丝毫不像外人眼中那個隽秀端庄言行周到的太子殿下。

  明珠好不容易见他一面,還得忍着心烦,低声下气求他。

  她說:“殿下,上次我跟你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赵识淡声反问:“什么事?”

  明珠咬牙,“我从明家带過来的婢女。”

  赵识微微眯起眼睛,“你想要回她?”

  明珠点头。

  赵识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就這样沉默的盯着她看。

  那名婢女对明珠忠心耿耿,還有過带她逃跑的前科,赵识之前沒要了那個婢女的性命,已经是心慈手软網开一面。

  明珠见他面如冰霜,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抱住他的腰,张了张嘴,软声低求:“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殿下就把她還给我吧。”

  赵识搂住她,气息微冷,“我考虑考虑。”

  明珠闻见男人身上熟悉的麝香味,說:“我就先谢過殿下。”

  赵识漫不经心嗯了声,低眸打量少女圆润泛红的脸颊,眸色暗了暗,搂着她的手指暗自收紧。

  他忽然间想起一件事,他问:“明茹是你的嫡姐?”

  明珠愣了几秒,“是我的嫡姐。”

  家裡娇生惯养的嫡姐,也是父亲的掌中珍宝,从小便被当作眼珠子来疼,才情样貌在京城裡都极负盛名。

  嫡姐性子高傲,還有些骄纵跋扈。她的骄纵在别人眼中就是可爱,但对明珠這個不受宠的庶女就是极大的压力。

  嫡姐待她并不好,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冬天還要叫她帮她洗衣服,天還沒亮,便让下人将她叫起来去厨房做吃的。

  明珠那段日子過得心惊胆战,每天都盼望着嫡姐能在宫裡多陪公主读一段时日的书,少回来折磨她。

  赵识只问了這一句,别的就沒有再說。

  明珠忍不住好奇,“殿下,你怎么问起我姐姐了?她来寻過我嗎?”

  若是如此,明珠以后再也不记以前關於嫡姐的仇了!

  明珠還不知道,明茹是赵识的外祖母给他物色的侧妃人选,前些天赵识见過一次這位明家嫡长女,知书达理,做事有进有退。

  赵识望着這双干净透明的眼睛,抿直唇角沉默着沒有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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