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与往常不同的是，沈霓君這次回来脚下的步子略快,她平时是個慢吞吞的性子,走路的声音也是轻的。
這次,她穿着软拖鞋上楼时,可以清楚的听到她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直到二楼主卧的房门关上，周渐才回過神,电话那端的裴异不知道都說了些什么,发觉周渐并沒有听他說话后，喊了几声。
“别喊，吵死了。”周渐把手机拿远了点,“不跟你說了,挂了。”
周渐不等裴异回答,直接按了挂机键。
挂了电话后,周渐把手机丢到桌上,他灭了烟,刚要出去书房门外已经有了敲门声。
“进来吧。”
這会時間不算太晚,沈霓君已经换了另一件旗袍,她进来后顺势想要打开灯，手刚抬起来又收了回去。
“怎么回来這么早？”
按道理宴会還有两個小时结束,沈霓君平时又和林华挺亲近的，总不至于回来的太早。
“沒什么事就回来了。”
周渐走到窗边左手开了开窗通风，背对着沈霓君,声音温和:“我记得你今天穿的不是這件。”
风吹进来，烟草的味道也跟着风一起融进沈霓君的鼻息，她下意识捂了捂鼻。
“被人弄脏了就先去换了。”沈霓君沒打算隐瞒他今天的事,“周澄来找過我。”
周渐手刚从窗户上下来，撑在窗台上，不知怎的，突然联想到那句“脏了”。他侧身看過去，脸色一冷，沉着声音询问道:“他碰你了？”
沈霓君解释:“只是碰到衣服，他帮我打掉了衣服上的叶子。”
听了這话，周渐轻哂，眉眼也稍稍舒展开:“看不出来你還挺嫌弃他。”
“嗯，我不太喜歡品行不端的人。”
在周渐還沒理解這句话的意思，沈霓君走過去，来到周渐的身边，摊开手，掌心躺着一個黑色的窃听器。
周渐侧目看過去，眼神稍顿，问她:“這什么？”
“周澄给我的。”沈霓君语气平淡，“他說，要我放在你的书房。”
“你答应了？”周渐想，沒答应這窃听器也到不了沈霓君手裡。
“嗯。”
周渐莫名想笑，从她手裡拿過窃听器丢在桌上，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力度還挺重:“你還挺沒良心。”
沈霓君被他的动作弄得仰了仰头，好在還站得住。
“我不懂你们之间的那些事，只是我想說，我這個人，人品還算說得過去。”沈霓君认认真真說，“我把东西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渐的注意力并不在窃听器和周澄身上:“我想知道，他拿什么跟你谈的條件。”
“和你离婚。”沈霓君瞒了關於孟鹤然的那部分，若是被周渐知道肯定又是沒完沒了地捉弄她。
“你想跟我离婚？”周渐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就這么讨厌我？”
沈霓君看着他，想起赵艺璇的那些话，不知道這么多年他一個人是怎么過得，看着周国伟和林华夫妻恩爱，现如今又一家团聚。
万家灯火，生生把他比成了独行的人。
想到這裡，沈霓君便立刻离开了周家，甚至等不到曾维過来接她，只想要去陪陪他。
哪怕，只是坐在那，什么也不說。至少，他不是一個人。
沈霓君第一次主动去接触周渐，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去摸到他的脸，想要去宽慰他:“你是我的丈夫，我永远都站在你這边。”
“所以，”沈霓君顿了顿，声音轻了又轻，“周渐，不许输。”
周渐哑然，轻声笑了下。
从沈霓君的眼神裡，他读出了几分怜悯的意味，只是他并不需要。猜到了沈霓君一定时听到了什么才会這么反常，不然這哪裡会是她会說出来的话。
周渐沒去管她還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掌，身体還倚靠在书桌上，与她平视。他的眼尾一挑，语气散漫:“你這，跟我表白呢？”
听到這话，沈霓君收了手，心底的那点心疼也被抹了干净，她正色道:“你知道的，我喜歡孟鹤然。”
沒想到沈霓君会這样直白的把喜歡說出口，周渐撇嘴，装模作样地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不知道沈霓君有沒有感受到他的心意，但這一刻他能清楚的知道，她是在告诉他。
我不喜歡你。
“沒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房休息了。”
周渐语气冷淡:“嗯，睡吧。”
沈霓君走到门边手抚上门把手，在原地顿了顿，问他:“周渐。”
“嗯？”
“你烟瘾大嗎？”周渐缓缓抬眼，看着那一抹暗影:“還好。”
周渐看了眼书桌，才注意到只這一下午，书桌上的烟灰缸裡装满了燃尽的烟头，不知不觉已经這么多了。
沈霓君语气平和:“以后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這就开始关心我的身体了？”周渐還倚靠在远处，声音稍远些，還是一如既往地散漫，“你再這样，我可真就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了。”
下一秒，沈霓君关上了门，离开。
周渐看着已经被掩上的门，哑然失笑。他跟過去打开门，眼看着沈霓君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拐弯处。
她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只留下空荡又昏暗的客厅。
在沈霓君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竟然在想两個人一起牵手的画面，他闭了房门，靠在门上轻声說
“霓君，我不会让你输的。”
回到房间。
沈霓君先洗了個澡，出来时看到刚刚丢在地上的旗袍，回来时急着找周渐，她并沒有太在意丢在了哪裡。
她捡起旗袍，本来是想着明天让阿姨送去洗，脑海裡却又想起了孟见霜的话:讨厌的人，就应该连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想到這裡，沈霓君在柜子裡找到剪刀，将旗袍全部剪成碎片，看到落了一地的布料碎片时她才渐渐回過神。
沈霓君又将碎片重新捡起丢进了垃圾桶内，若不是指缝留下的因为太過用力而出现的微红色印记，她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做的。
她重重的摔在床上，看着吸顶灯，喃喃自语:“怎么又控制不住呢。”
沈霓君发了会呆，钻进了被子裡。
外面有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還有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家裡的隔音做的很好，她想不通怎么会有這么大的动静。
沈霓君下床，把门开了個小缝，小脑袋探了出去，二楼浴室的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浴室传来哗哗水声，绕了一圈也沒有她担心的坏事情。
哦，他去洗澡了。
她這样想。
那怎么這么大动静？
沈霓君不解，但還是关上了门，又钻回了被子裡，她拿起床头手包裡的手机，很干净，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也沒有。
她很开心。
沈霓君在黑名单裡找到了周渐，本来想把他弄出来的，又想到他刚才的话。
算了，谁让他瞎說八道来着。
這会也才八点多，沈霓君睡不着，再加上外面的动静太大，她還是决定出去看一眼。
沈霓君出去时，门外并无人影，只有浴室的暖光色的灯亮着，裡面是周渐的脚步声。
下一秒，周渐从浴室出来，右臂還绑着绷带。他只有下身裹了浴巾，头发上的水渍落在肩膀上，顺着他的胸膛一直往下滑。
沈霓君沒忍住，舔了舔唇。
在看到沈霓君后，他垂眸想了下，笑着說:“来的正好，帮我吹头发。”
這段時間都是沈霓君帮他吹的，只是她今天睡得早，沒打算再喊她，沒想到她自己出来了。
沈霓君還是照往常一样，拉了小板凳，让他坐下，自己给他吹头发。全程两人沒說一句话，吹干头发之后沈霓君收了线，把吹风机放进储物柜裡。
临走时，沈霓君還丢了句:“不早了，动静小点。”
“行。”周渐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漆黑，嘴角只有一抹浅笑。
沈霓君回了房间先跑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她松了口气，幸好周渐也沒再跟平时那样多纠缠，不然她真的就忍不住了。
自上次摸過以后，她总是控制不住去想，今天又再一次见了之后，她承认，自己又被诱惑了。
总觉得周渐是故意的，但又偏偏沒证据证明，明明是她自己要出去的，怎么能是他故意的呢？
她想想就觉得懊悔。
沈霓君擦了擦脸，又躺回了床上，刚洗完脸也沒什么倦意，她随手拿来手机看了看，也沒什么可看的。
她忽地想起周澄的话，孟鹤然也掺和了进来，她不知道孟鹤然是怎么和周澄扯上关系的，但又想了想，周澄既然能找她，又怎么不会去找孟鹤然呢。
只是不知道周澄许诺答应了孟鹤然什么，又或者孟鹤然要帮周澄做什么。
想着，沈霓君還是在通话记录裡找到了孟鹤然的号码，她抱着一丝希望拨通了号码。
那端响了很久，接通后先她一步有了声音:“阿娇，你终于肯找我了。”
“嗯。”
“我……”孟鹤然欲言又止，半晌也沒說一個字来出来。
沈霓君不等他那一句话什么时候能說出来
“我們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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