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二
他也沒想過有一天会看到沈霓君和人发生正面冲突,甚至动了手。
南城彻底入了冬,這一年的雪和天气预报讲的那样,真的在新年之前,只可惜是小雪。
冬至那天周渐带着沈霓君回了趟周家,距离上次回家又是隔了很久,以前周渐很少回来,這是有了沈霓君又把周澄处理了,過节才回的频繁了些。
不過是一次家宴,又碰巧周浅浅也在,家裡也热闹了些。周国伟和周渐在书房谈正事,只留了沈霓君她们在客厅聊天。
沈霓君对林华已经沒了之前的敬重,看這個人时她的眼神裡满是嫌弃,有再看了眼周浅浅和林华相处的很好,她又不知该有怎样的情绪。
看着周浅浅对林华的态度,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母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過世,她依旧待林华如亲人。
倘若换做是沈霓君,她大概都做不到這样坦然。
南城冬至习俗是吃汤圆和粉糍粑,沈霓君爱吃甜食,吃饭时又沒人說话,她吃了不少。
周浅浅吃好后一直拿着勺子在碗裡转圈,时不时朝着沈霓君笑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沈霓君回了她一個笑,低头吃着周渐盛给她的汤圆。
周浅浅咧开嘴笑着:“哥你对嫂子真好。”
周渐也帮周浅浅盛了点:“這次期末考你要是考好了——”
“哥!”周浅浅一听他替成绩就急了眼,“你就不能不提這事!”
周浅浅从小古灵精怪,又爱玩,小脑袋挺聪明就是不喜歡学习,每每成绩都是班级倒数。
周渐說過她几次,看她也不是学习的料,也不愿意再逼她做不喜歡的事,只求她能开开心心长大。
林华拍了拍周浅浅的手,语重心长地說:“哥哥也是担心你的成绩,妈妈记得你哥读书那会成绩就不错。”
周浅浅:“那大哥呢?大哥也好久沒回来了我好想他。”
话题被周浅浅转移至此,气氛也变得十分尴尬,周渐也沒什么胃口再吃下去,脸色也沉了些。
周澄虽說人不行,但对周浅浅也是好的沒话說,也不怪周浅浅会那么在意這個大哥,全然不觉這话說出来周渐会有多不舒服。
沈霓君瞥了一眼周渐,把自己的碗推到他面前,淡淡道:“我吃不下了,你给我盛的你来吃。”
今天周渐本就沒吃什么东西,忙完工作直接過来周家過节,吃饭全程周渐也沒吃几口。
“沒事,吃不下就不吃了。”周渐动了动身,拿着沈霓君的勺子咬了几口汤圆。
周浅浅似乎不想放弃,看了眼周国伟又看了看林华,吞了吞嘴的汤圆,小心问道:“哥哥,過年可以让大哥回家嗎?”
“不能。”周渐想也沒想。
“为什么啊?”周浅浅表情失落,“大哥已经很久沒回家了,一個人在国外肯定会想妈妈的。我知道大哥犯了错,可是知错能改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你就不要那样对大哥了。”
周国伟咳了声,意思是让周浅浅别說了,再說下去還不知道這祖宗要惹出什么事来。
周渐在這件事上本就敏感,自己的亲妹妹又一直替别人說话,說得他像是個坏人,還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周渐失笑,沒理周浅浅的话转而去问沈霓君,语气柔和:“回家?”
沈霓君应声:“好。”
“哥哥!”周浅浅抓住周渐的胳膊不当他,看她的样子這次是铁了心要周渐一定要给個說法,這家宴像极了鸿门宴。
周渐忍着不去恼怒,强扯着嘴角给周浅浅一個勉强的笑:“浅浅,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不提?大哥做错了什么你要這么对他,你就不能放下上一辈的恩怨嘛?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可以這样对大哥?难道他不是你的大哥嗎?”
周渐掰开周浅浅的手,敛了笑意,声音也冷了几分:“不是。”
說完,周渐牵着沈霓君就要往出走,這個家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周浅浅這么闹也沒人拦着,不就是得了谁的授意,不然她哪裡敢。
周渐才抬脚,牵着沈霓君還沒走几步后脑就被什么砸到,周浅浅的哭声也随之而来:“你怎么這么冷血啊?明明以前很好的,为什么要为了一個已经死了的人伤害活着的人?大哥一個人外面已经很可怜了,让他回家過年都不行嗎?难道我們一家人就不能好好的嗎?”
砸向周渐的茶杯裡還有残留的茶叶渣,好在茶水沒什么温度,后颈传来皮肤破裂的刺痛感,可远比不上心裡的痛。
周渐攥紧双手,强颜欢笑,擦掉溅到沈霓君脸上的水渍,柔声问她:“沒伤到你吧?”
沈霓君摇了摇头,眼神瞥過周国伟三人的方向,時間停了很久那边也沒有动作,她轻笑,从手包裡拿出手帕帮周渐擦了擦脏东西。
她把手帕递给周渐,慢步走向周浅浅。
平日裡大家都看惯了她安静的一面,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個好脾气。
沈霓君手掌落在了距离周浅浅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吓得周浅浅闭上了眼,這时林华趁着空把周浅浅拉到自己的身后,瞪着眼睛看着沈霓君。
沈霓君觉得好笑,下一秒,她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她停在空中的手掌,反手打了林华一巴掌,不带任何犹豫。
在林华准备還手时,她接住了林华的手腕,让林华沒法挣脱,她仰着下巴,冷哼一声:“孩子被你教成這样是非不分的模样,你真应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到底是自己教育出了問題還是道德出了問題。”
“這巴掌你就替這孩子受着,”沈霓君看了眼吓得躲去了周国伟身后的周浅浅,甚至连周国伟也不敢上前,“如果還有下次,你可以试试我的另一只手。”
周渐站在原地,拿着手帕擦脖子的动作才做到一半就被這一幕惊呆了,他想起之前自己挨的巴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看来還是她心疼了。
沈霓君松了手,林华被她一個动作甩去另外一边,整個人退出去好几步差点站不稳。
她過去周国伟跟前,周国伟将周浅浅护在身后,她也沒再靠近,歪着头同周浅浅讲话:“你還小我不打你,如果以后你還是這样我会替你哥收拾你。你认那個女人做母亲沒什么,但你得记住,你的亲生母亲是因为她過世,是生了你才過世的。”
“而你口中那個冷血的哥哥因为這件事……”
因为這件事……沒了妈妈。
剩下的话沈霓君沒再說出口,眼泪也在眼眶打转,她忍了又忍還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换了個笑容朝周国伟笑了笑:“爸,我和阿渐回去了。”
她再一次打心眼裡看不起這個人。
他的怯懦,不负责任,他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祸首。
周国伟也怵她,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尴尬的笑着,尽量不去失了做长辈的颜面。
沈霓君往后退了几步,转身過去周渐身边,她看了眼他的后颈,帮他拍掉沒擦干净的茶叶渣,牵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家的路上,沈霓君靠在周渐肩膀上,拿出自己還微红的手掌给他看,埋怨道:“手都红了。”
“我都不知道我們霓君這么厉害。”周渐帮她揉了揉手,又握着放到自己的唇边吹了吹,“下次别這样了,手会疼。”
沈霓君学着他的样子吹了吹自己的手:“周渐,我也可以保护你。”
“你脖子沒事吧?”沈霓君起身凑到周渐跟前看了看,已经被擦破了皮,衬衣上也沾了些血渍。她咬了咬下唇,想起周浅浅刚刚的表情,开始不悦:“周浅浅太坏了。”
周渐垂眸,他也知道這些年因为和周国伟对峙,对周浅浅的关心并不多,也给她留了许多不好的印象。反而是周澄给了周浅浅许多的关爱,這一点他确实不如周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比任何人都像是個外人。
他不知道林华是怎么教育的周浅浅才让她变成现在這样,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那么冷漠,甚至不在意。
他觉得是他的错。
沈霓君看他不說话,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宽慰道:“子不教父之過。”
周渐抿着唇,始终沒有說一句话。她知道,這一次周浅浅彻底戳到了周渐的痛处,大概沒有什么比自己亲妹妹不理解還要难受的吧。
连妹妹都在說他冷血,他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冷血,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周渐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车窗玻璃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表情,阴沉的再也不像他了。
沈霓君握紧了他的的双手,安慰的话如鲠在喉,怎么也說不出口,她不懂怎么才能让他不那么难過。
外面的雪开始下着,飘雪落在车窗上化成水珠,一片一片慢慢消失。
沈霓君抬手绕過周渐,将车窗打开了一條缝,透過缝隙看出去,是暗的灰蒙蒙的天。這会儿冷风灌入,飘雪也跟着进了车内,也让人不自觉打了冷颤。
周渐回過神,侧首盯着沈霓君,她的碎发上不知何时落了雪,在她的发丝融化,還泛着光泽。
与此同时他也听见沈霓君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时时刻刻都让他清醒。
“周渐,吹吹风吧。”沈霓君攀上他的肩,吻了吻他的眼睛,“清醒了就看着我,难過了也看看我。”
“别担心,你還有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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