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 第23节 作者:未知 陆鹤飞也笑了,說:“是呀,不過人和人归根结底還是不一样。”他伸手比了一小节手指,“可能你這么努力也仅仅只能达到這样的程度,不過为了名利的话,這样也够了。” “小飞。”游声說,“你别太眼高于顶了,要是沒有王董,你不還是跟我一样?咱们本质上沒有任何区别。” “是么?”陆鹤飞說,“可我倒是觉得,咱们从根本上就不一样。别拿你那些混名利场的心思揣度我,想破你那個幼稚的小脑袋瓜也想不明白的。” “你!” 王寅他们出来了,正好打断了两個人的交谈,王寅說:“小飞,咱们走了。” 陆鹤飞应一声,冷漠的看了游声一眼,告别都沒有就离开了。留游声原地发笑,笑的干净透明。 “咱们今儿去郊外的别墅住吧。”王寅提议,“你不认识地儿,我开车吧。” “好。”陆鹤飞坐在副驾上,“怎么今天要去别墅住?” “那边儿地方大。”王寅說,“過节嘛,那边還有雪场,你要是喜歡,明天還可以滑雪。” 陆鹤飞看王寅今天心情不错,笑着說:“都听你的。” 王寅离不开红尘喧嚣,郊外的别墅几乎都不怎么去,不過倒是保持打扫,房子裡干净整洁富丽堂皇。他们到了之后時間不早,王寅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电视的背景音处理事情,陆鹤飞就沉默地在一旁陪着他。 不一会儿王寅就困了,打了個哈欠說要去睡觉。二人陷入柔软的大床,陆鹤飞执意要搂着王寅,王寅笑着說:“怎么跟個女孩儿一样?” “她们都要抱着你睡觉么?”陆鹤飞說,”她们敢?” “她们只会依偎着我。”王寅說,“我是說,像你這样粘人的,小时候肯定是個麻烦的小孩儿。” 陆鹤飞摇了摇头,正常人都会争论几句,而他对于這些只字不提。 “好了,睡觉了。”王寅关了床头灯,“好小飞,好好睡觉,明儿還要收圣诞老人的礼物呢。” 第26章 陆鹤飞一觉睡到了将近中午,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個人。 他不是故意要睡的這么晚,应该归咎于外面该死的天气,下雪了,雪片大如鹅毛,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到了外面,以至于王寅从他怀裡离开他都沒有任何感觉。 门口的脚步声陆鹤飞倒是听见了,不過片刻门被推开,王寅身上有湿寒的气息,他走进来,习惯性的摸了一把陆鹤飞的脸,說:“小懒虫起床了?赶紧去刷牙洗脸,然后咱们拆礼物去。” “你去哪儿了?”陆鹤飞把眼睛揉开,說话声音听上去還未完全清醒。 “我?”王寅随口编瞎话,“我刚才去门口铲雪了。你赶紧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陆鹤飞自然是不信的,可還是跟王寅点了点头。他动作麻利,收拾立正之后就跑下了楼。可是楼下沒有圣诞树也沒有礼物堆,他从后面抱住了王寅,脸在王寅的脖颈上蹭,问道:“拆什么礼物?” “沒在這儿。”王寅拉着陆鹤飞的手往地下室去了,陆鹤飞跟着他走,左拐右拐绕到了地下车库。 這個车库很大,王寅有几台车都停在了這裡,而摆在最中间最显眼位置的,是王寅昨天高价拍回来的那两enzo。 王寅从口袋裡拿出车钥匙丢给了陆鹤飞,說:“送你的。” 陆鹤飞一时半会儿沒反应過来,知道他按下车锁,车灯亮起,仿佛沉睡的狮子被外来者唤醒时,他才缓過神来,拉开了车门,问王寅:“为什么?” 王寅走過去,把陆鹤飞塞进了驾驶位置,再把车门带上。陆鹤飞按下车窗,目光還是直视王寅。王寅一手撑在门框上,低头看着陆鹤飞,笑道:“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坐在裡面一定很好看。” “昏君。”陆鹤飞笑道。 “你就說你喜歡么?” 陆鹤飞乖乖說:“喜歡。” “玆当是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了,你开心的样子我也喜歡。”王寅的手指在陆鹤飞高挺的鼻梁上一刮,“可惜今天外面下雪,就不去外面跑了,你就转两声儿发动机過過瘾算了。” 陆鹤飞从车裡出来:“不着急這一会儿。”他往后退了一步,坐在车前盖上,跑车车身低,他坐着难受,便往后一躺,一只胳膊撑着身体,一條腿曲着踩在车头,另外一只手抬起来伸向面前的王寅,笑的深邃迷人:“所以王先生要我怎能报答?” 王寅身体前倾把陆鹤飞完完全全压在了车前盖上,手掌顺着陆鹤飞的腰贴着皮肉往裡摸。陆鹤飞身体温暖,隔着皮肤隐约都能够摸到年轻的心跳。他的脸几乎要贴上了陆鹤飞,這样近距离之下,陆鹤飞的脸仍旧经得住审视推敲。王寅端看一阵,出神地說:“不用你报答,乖乖在我身边就好。” “好。”陆鹤飞回答。 王寅爬了起来,顺带也把陆鹤飞拽了起来,刚才那一阵的深情不复存在,反而换上了一贯嬉笑的样子:“放過你的enzo也放過我這把老骨头吧,你也不怕折在這儿。” “你又不老。”陆鹤飞說,“何必這么說自己?” “开玩笑不可以么?”王寅說,“你這個小孩儿怎么這么爱较真儿?好了,礼物也拆了,上去吃饭吧。” “沒拆呢。”陆鹤飞把王寅转過来让他面对自己,探头在王寅嘴上一吻,特别用力,就差嘬出响声儿,“现在拆了,走吧。” 他幼稚的行为恰巧取悦了王寅,叫王寅觉得自己這小三千万花的份外值得。 這样的心理诉求其实王寅非常清楚,他花钱送陆鹤飞礼物并不是对陆鹤飞示爱,而是在陆鹤飞收到礼物的一瞬间自己所得到的满足。說到底,他花钱就是买自己的开心。当陆鹤飞坐在裡面的时候,那個画面叫王寅觉得美不胜收。 纵然虚假,不過王寅却觉得满足。 两個人吃中午饭并不会需要太多時間,王寅下午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叫陆鹤飞自己玩。他怕陆鹤飞太无聊,跟陆鹤飞說:“客厅的电视柜下面有游戏碟,你要是不喜歡玩游戏,也可以去书房找找书看,你自己选吧。” “你为什么会有游戏?”陆鹤飞不觉得王寅会喜歡這些。 沒想到王寅坦率地說:“我弟的,他原来放假的时候会在這边儿住。” “……”陆鹤飞說,“那我去看书吧。” 王寅說:“二楼呢,你去吧。” 陆鹤飞楼梯上了一半,忽然问道:“是你自己看的书么?” “不然呢?”王寅說,“要不你以为现在的年轻人爱看书?” “不。”陆鹤飞說,“我喜歡。” 两個人一個在楼上一個在楼下,陆鹤飞把房门关了,似乎這样一来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私密的。 书房三面墙都是通到房顶的深色柜子,墙纸和窗帘也是深色的,這让房间裡的光非常暗,陆鹤飞不得不走過去把窗帘拉开,让阳光得以进入。他的手指搭在桌面上,上面擦的干干净净沒有一丝灰尘,桌子上沒有任何的摆设,所以他的目光只能放在四周的書架上。 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書架裡的书是按照类型和出版年份排列的,有点像图书馆。不過跟图书馆不同的是,在這裡,哪怕是几十年前的旧书也被保存的非常好。陆鹤飞走近看,原来裡面连现在流行的網文也有,叫他不由感叹王寅真的是涉猎颇多。 不過王寅本身就身处這個圈子,认识的作者互相送一送,也许就顺手摆进来了吧。裡面還有陆鹤飞喜歡的作者,他抽出来看看,果然是签名版。 旧物是個微妙的东西,一般非常注重自己隐私的人是不愿意将自己的旧物展示于他人的,因为旧物上会完完全全刻进自己生活的痕迹以及种种偏好与厌恶。看一個人旧物几乎就是在閱讀一個人過去某一段時間的生活轨迹,旧书尤甚。 王寅读书习惯不好,总是在折书角来记录自己的閱讀章節。一些侦探推理和刑侦悬疑的小說以及纪实文学的翻阅痕迹尤其重,大致可以猜测出来王寅喜歡看此类的作品。 陆鹤飞把书柜裡的书都翻了翻,大概有了一些结论。随后他回到了桌子前,轻轻拉开了抽屉。 翻别人的抽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陆鹤飞還真就這么干了。果然,本该摆在桌面上的钢笔和笔记本被收进了来,陆鹤飞拿出笔记本随意翻弄,裡面掉出来了一张纸。 其实那不是一张纸,只是時間有些久,再加上保存不好,显得有些泛黄的照片。陆鹤飞捡了起来看正面,是两個男人。 其中一個是王寅,只不過从神态和穿着来看,应当是早年间的样子。那模样可真的不好,完全不是现在這般富贵风流,怎么看怎么压抑,压抑中又憋着一股狠劲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镜头,裡面有很多令人无法读懂的內容。 另外一個就轻松多了,是個少年,对着镜头都带着笑意,他比王寅小太多了,可以撒娇一样的挽着王寅的胳膊,甜的像個糖罐。 俩人长的极为相像,从年龄上来判断必然不是父子,那么這個少年只可能是——王辰。 陆鹤飞仔细回想王寅口中的王辰,一些关键词在脑海中组织成句子。 王辰小王寅一轮,是個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少爷,热情开朗,只可惜…… 陆鹤飞拿着相片走到窗户前,反光的玻璃投射出他自己的脸,与举到视线平行位置的相片中的少年沒有万分之一的相似之处。 王寅对自己近乎教导一样的宠爱,对于自己過分行为的退步,投過自己的脸试图寻找的影子……一直以来,陆鹤飞都以为這是给王辰的。 难道是他想当然耳了么?王寅那天并沒有把關於王辰的故事讲完,他暧昧的态度叫陆鹤飞走错了路,原来……他并不是王辰的替身。 那么,是谁呢? 是谁可以得到王寅的宽容与仁慈,是谁可以让王寅打破规矩,是谁可以让王寅甘心臣服! 无论是谁,反正都不是他陆鹤飞本人。 陆鹤飞走回桌前,凝视了那张照片许久,然后用自己的衣服把照片正反两面擦的干干净净夹进笔记本裡摆好,推上抽屉时也不忘把边缘也抹一遍。紧接着,他从书柜裡随便抄了一本短篇小說集在桌子上摊开。 可惜他并沒有心思閱讀,疑问与不安占据了他的大脑。本来确定的答案被意外的推翻,這会令人丧失相信自我的能力。 陆鹤飞在书房裡艰难消磨了两個小时,听到王寅在外面叫他。 “怎么了?”陆鹤飞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问。 “咱们得回市裡了。”王寅一边儿穿衣服一边儿对陆鹤飞說,“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 需要王寅到场那自然就不是什么小事儿,他沒有多问,迅速的穿好衣服跟王寅出发。一路上王寅神色都不太好,可是车裡的背景音乐太温柔平和了,与气氛一点都不搭调。 陆鹤飞說:“這個歌……挺好听的。” “是么?”王寅這才出声儿。他嘴角有一抹笑意,說道:“宁姜写的,能不好听么?” 這個名字对于陆鹤飞可不太友善,他问:“這是他原来的歌么?” “不。”王寅摇头,“是新专辑裡的歌。” “都做好了么?這么快。” 王寅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摸了個根儿烟,才說:“是流出来的,他的歌被泄露了。” 第27章 二人到宁姜的工作室的时候,裡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在忙着跟平台沟通下架资源,有的在跟媒体沟通公关事宜,唯有宁姜自己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耳朵裡塞着耳机,样子平和,一点都不像突遭大变的人。 “宁姜。”王寅扯了宁姜的耳机,坐在他身边,“情况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宁姜睁了下眼,他是想表达惊讶情绪的,可惜他的神态如同古井无波,“還有,小飞。” “我陪王先生来的。”陆鹤飞說,“不方便的话,我就先回避了。” “沒什么。”宁姜礼貌地說,“沒什么大事,是同事们太担心了。” 王寅瞥了一眼宁姜的手机,屏幕亮着,是跟他手机裡一样的音乐播放源。原来他刚刚一直在听自己的歌——被别人免費发在互联網上的,自己的歌。只听宁姜继续說:“竟然還惊动了你,真是,太抱歉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的。” “谈不上惊动不惊动,我要是连這事儿都不知道,未免也太不中用了一点吧。”王寅握住了宁姜的手安慰道,“這件事情我会叫人彻查的,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不会影响到你的专辑。”当王寅接到消息的时候公关方案都出来了,团队希望借這次意外事件反向炒作一番新专辑,把流出来的歌曲作为预热,转变舆论风向。王寅不在意他们具体怎么操作,他之所以匆忙赶回来,是担心宁姜遭受什么打击。 毕竟宁姜只在乎他的音乐,创作心血付之东流,很难說心态上的变化是否会无限倾向消极。但是现在他看到宁姜的样子,稀松平常的,似乎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便觉得事情可能并非如此简单。 “你是不是……早就有所察觉?”王寅试探的问。 “察觉什么?”宁姜淡然說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只是觉得,着急好像也沒什么用。” 王寅在宁姜說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对方,等宁姜說完,他低头沉思片刻,问道:“跟花枕流有关系么?” 宁姜手指一动:“为什么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