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阮棠手上沒有要跟进的工作,等于多了半天的休息,觉得挺高兴的。把酒店房间让给钱佑曼视频会议,她就到斜塘景区去溜达,到這裡一個礼拜了,东奔西跑,走了不少地方,但還真沒自己逛過玩過。趁着半天的空闲好好当一回游客。
整個景观是绕着河的建筑群,白墙黑瓦,绿水红梁,透着江南地区独有的婉约。不過正如老刘感叹過的,商业开发過度,沿河都是商铺,不是吃的就是纪念品,阮棠一边逛一边感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全国各地,不管是南边還是北边,旅游纪念品都快长成一個样子了,這個样子的名字叫义乌。
越是接近假期,景区内的人就开始增多,阮棠走着有点累了,买了杯奶茶坐在河边的走廊慢慢喝着。手机连着震动两下。
严昱泽问她在哪裡?有沒有空去见上次酒吧說故事的那個人。
阮棠左看右看,說不清自己在哪裡,干脆把定位发過去。
严昱泽很快回:就待在那别动,我马上過来。
阮棠挺意外的,還以为严昱泽最近都沒有空,毕竟網上吵得那么凶。难道已经解决了?她打开微博看了眼,从凌晨到现在,最热门的一條讨论已经超過二十多万條,战况激烈,争辩双方都处于厮杀的紧要关头。
他這個当事人跑出来了?阮棠有些不解。正想着問題呢,鼻子忽然闻到一股臭香臭香的味道,把她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過了大概有半小时左右,严昱泽到了景区西段木走廊,正好看到阮棠捧着一份臭豆腐吃的正香,眼睛微眯,脸颊上浮出若隐若现的梨涡。
在严昱泽過去的人生裡,這還是头一個和他见面還要吃臭豆腐的女人,他走過去,往她旁边的空位一坐,“悠着点,看你這架势快把盒子一起吃了。”
阮棠嘴裡吃着,含糊地說:“你来了。”
“好吃嗎?”严昱泽看着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子问。
“好吃,外脆裡嫩,又臭又香。”阮棠介绍,低头看盒子裡還剩凉两块,“喏,铺子在那裡,你可以买一份尝尝。”
严昱泽原本沒有想吃的意思,但看她护食的样子,心裡有点别扭,就想和她对着干,他撇了撇嘴說,“你這不是還剩两块嗎?我尝尝味道。”
說着伸手就抽起插在盒子边的木叉,叉走大的一块。
阮棠赶紧把剩下一块吃了,“你戴着口罩,還吃臭豆腐,小心等会儿被自己熏死。”
刚脱下口罩吃的严昱泽斜睨她,“你還是女人嗎?嘴巴這么毒,就不怕我呛到,全喷你脸上。”
阮棠被他這個說法恶心坏了,又想到早饭时的惨剧,赶紧站起来,离他远远的,“别忘了你是公众人物啊。”
严昱泽见她躲闪,笑得阴测测的,“怕什么,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阮棠一看他這個表现,白天替他担的心全白担了,人家精神状态好着呢,瞧這嘴贫的。
“行了行了,赶紧吃了办正事。”
严昱泽重新戴上口罩,不知道是不是她刚才那句,总觉得有点别扭,他忽视這点感觉,打电话问艾伦现在把人带到哪裡去了,艾伦报了個地址,严昱泽在地圖上查好后带着阮棠一起過去。
约的地方几乎在景区最西边上的茶馆,人流稀少,還有独立包间。
艾伦带来的人是個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板寸长,耳朵上戴着耳钉,看着有点非主流的意思。
严昱泽和阮棠一进包房,小伙子目光一瞟,对着阮棠热情地招呼,“是這個小姐姐要找我嗎?”
阮棠朝严昱泽看一眼,他点了一下头,“你来问。”
小伙子拍拍自己对面的位子,“小姐姐,坐這裡。”
阮棠坐過去,严昱泽坐在她旁边。
“你好,”阮棠轻咳一声,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头,只好直接进入正题,“我們听說你在酒吧說了一個故事,86年的时候你奶奶亲眼见過夜游神?”
“原来是這個啊,”小伙子說,“是呀,這個故事我說過八百遍都不止了,就是沒人相信,還当我编故事呢,你是从哪裡听到的?”
阮棠說:“能从头到尾和我們再說說嗎?”
“当然行啦,小姐姐,你微(哈)信号多少?咱们加一個,以后再有這种故事,我也好联系你。”
他說话虽然流裡流气,但脸上還带着稚气,看着就是個喜歡耍最皮子的男生,阮棠也沒生气,脸一板說,“想知道微(哈)信好呀,你先把故事跟我說了,看值不值得。”
小伙子還挺来劲,“考验好,我最喜歡考验了。”
见他东拉西扯的,严昱泽皱眉。
小伙子這才开始說,故事內容和艾伦讲的差不多,只是有些细节更详细些。
阮棠听到說门外的夜游神长出眼珠,喉口发干,和他確認,“真的是慢慢长出眼珠?”
“当然是真的,对了,我奶奶還說過,這人浑身上下都是伤,看起来惨的不行,他手指有些恢复的时候,還从嘴裡抠出钉子掉在地上。”
严昱泽坐直身体,阮棠正好侧過脸来看他,两人交换眼神,都从对方眼裡感到沉重。
“我們能见一下你的奶奶嗎?”严昱泽开口。
小伙子看向他,“你谁啊?”
阮棠說:“這是我的朋友,我們想见你奶奶,確認一下這件事。”
“這個故事我奶奶跟我說過不知道多少遍,她說和我說沒差的。”
严昱泽摘下口罩,說:“有些事必须和本人確認。”
小伙子突然瞪眼张嘴,“你……你不是严昱泽嗎?”
怎么突然暴露身份了,艾伦有些着急,喊:“泽哥。”
严昱泽瞥一眼阮棠,眼神裡写着:這事都赖你。
阮棠被他谴责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
严昱泽把带着臭豆腐味的口罩扔进垃圾桶。
小伙子忽然猛地一拍桌,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我知道了,”他激动地說,“你们都是影视公司的,網上的消息我看了,你是不是在找接班人,看中我了?”
场面瞬间陷入沉静,艾伦简直想捂脸,不忍再看。
严昱泽眉梢抬起,嫌弃的表情已经浮在脸上。
阮棠赶紧抢在他這张大损嘴开口之前說,“当然不是了,我們就是对這個故事感兴趣,不是找艺人。你帮帮我們吧。”
小伙子有些失望,不過又很快恢复,“我知道了。”
又知道什么了?阮棠和艾伦都觉得头大。
“你们是找影视题材,這回我沒猜错吧。”小伙子兴冲冲地說。
阮棠真想诚心喊他一声大哥,心想误会就误会吧,见着人再說,于是含糊其辞。
小伙子確認自己猜对之后也挺利索,答应带他们去见一下奶奶。
“但是,我提醒你们啊,我奶奶她這裡有点問題,”他指着脑子,“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清楚,你们万一问不到其他也不稀奇,再說我刚才說的已经很详细了,不会有错的。”
小伙子的家就在紧挨着景区边的小区裡,家裡就爷爷奶奶在家。
两位老人坐在客厅正看抗战神剧,神色紧张,十分投入。
小伙子把人带来,两位老人热情地给倒了茶水,還逐一问几人情况。阮棠拿出手机,把林志远的照片打开,表情有几分慎重地给老太太看,“奶奶,您看這個人认识嗎?”
老太太眯起眼睛看向屏幕,原本和蔼的表情瞬间沒了,她脸颊微微抖动,手狠狠一拍,把手机砸到地上,“拿开……是夜游神……”
旁边老爷爷不知所以,拉住她,一個劲问:“怎么了?”
老太太身体发抖,眼睛都不敢往地上的手机看。
阮棠心一沉,被应证了一個猜想。
小伙子也很着急,问“你们给我奶奶看什么了?”
艾伦把手机捡回来,屏幕已经碎了。
阮棠顾不上心疼手机,和两位老人赔礼道歉,又說了安抚的好话,老太太的精神一直沒缓過来,小伙子也有些生气。
艾伦說:“泽哥,這事交给我善后,你们先走。”
严昱泽拉着阮棠起来,“走了,留在這裡他们也不安。”
两人从小伙子家离开,阮棠這才有時間来看手机,還能开机,但是屏幕碎的厉害,触摸沒反应。她不禁叹了口气,算起来,這已经是她三個月内坏掉的第二部手机了。
“现在是关心手机的时候嗎?”严昱泽說,“先找個地方說话。”
已经是晚饭時間,严昱泽又是不能在人前露脸的,两人只好在人少环境单独安静的地方用餐,最后选定的餐厅在河边角落的巷子裡。
严昱泽查餐厅信息的时候,阮棠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嗯,2星半,以這個评分是别想有其他客人上门了。
因为沒什么客人,所以在严昱泽要单独的包间的时候,老板很爽快的答应了。
严昱泽坐下,摘了口罩,问她:“林志远就是夜游神,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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