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严昱泽拿手机给符拍照,发出低低“咦”的一声。
“怎么了?”
“你看照片。”他把手机屏幕给她看。
符纸上的龙走蛇游的笔画图案是殷红的,但是手机拍下来照片显示却是乌黑的,两种颜色的强烈反差让阮棠心裡有点发毛,“你沒打闪光灯吧。”
严昱泽打开闪光,重新拍照。
他们现在站在金家院子后墙外,几乎沒有什么灯光,严昱泽用手机拍照时,闪光一亮,阮棠看到地上跟着闪烁了一下,她蹲下去,发现土上一截尖头露在外面。
“拍出来還是黑的。”严昱泽說,回头看见阮棠拿着纸巾在地上拔着什么,他走過来,“你弄什么?”
阮棠真沒想到看着那么细的一根东西,居然牢牢扎在土裡,她咬牙使劲,都沒把它从地裡拔出来。
严昱泽皱眉,拍拍她的肩,說:“我来。”
阮棠让开位置,他蹲下,使力握着纸巾拔,纹丝不动。
严昱泽有点不信邪,干脆把纸巾丢开,直接用手去拔。锋利的尖头刺破皮肤,血渗出来。他现在根本不在乎這点小伤,奇怪的是這一次沒用什么力,轻易的就把东西从土裡拔了出来。
一枚乌黑细长的钉子。
在手机闪光灯下,阮棠看到钉子不是圆柱形,而是极为罕见的四角形,每一個棱面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符,刻得实在太小,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图形或文字,就外观整体而言,這绝不是普通的钉子,反而带着一股神秘和邪异。
先是符纸,后是钉子,阮棠越发觉得金家宅子阴森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围好像有一丝丝的冷风,吹得她脖子生凉。在严昱泽给钉子拍照的时候,她左右看看,忽然注意到墙角,眼睛蓦然睁大,身体僵硬。
严昱泽觉得符纸和钉子有什么特殊作用,收起来放到包裡,转头发现阮棠惊惧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怎么了?”
阮棠忍不住往他靠拢,指着墙角,声音禁不住有些发颤,“那裡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指的是刚才两人拔钉子的地方。严昱泽不动神色往前半步,挡住她大半身体。
两人盯着墙角。
近处灯光暗淡,除了他们两個沒有其他人。远处飘来嘈杂的音乐和人声就像两個平行世界一般。
等了片刻,墙角那裡沒有什么异常。
阮棠额头上起了一层虚汗,怀疑刚才可能只是神经紧张造成的错觉,“可能是我看错……”话音刚落,墙角上黑影扭动一下,让她剩下的声音咽在喉咙口。
這次严昱泽也看到了。
沒有光亮的墙角裡,似乎滋生更黑更暗的阴影,慢慢从土裡钻出来,仿佛有生命一样,在爬上墙面的时候,它扭动着,像是活了過来,又像是在挣扎。渐渐就化出许多细支,在墙上扭动着蔓延。
远远看過去,像是墙面上长出脉搏和血丝,凹凸起伏,沒一会儿,就在阮棠和严昱泽的眼前,它一丝丝渗透进墙裡,消失不见,墙面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阮棠已经吓懵了,人在紧张和恐惧的时候就想抓着什么,她无意识拉住严昱泽的手,紧紧攥着不敢放。
眼前一幕冲击太大,从异状开始到消失,两人谁都沒有开口。
過了好一会儿,墙面平静,再沒有其他什么发生。
“先离开這裡。”严昱泽說。
阮棠猛地点头。
這次沒有再挑人少的小路走,而是沿着河岸的商铺,一路走到人流多的地方,灯火明亮,身边往来的人說說笑笑,亮堂的光线和热闹的声音让阮棠周身的阴冷消散不少,她问:“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她心裡清楚严昱泽并沒有比她知道更多,但问出来总比憋在心裡舒服。
严昱泽說:“可能和我們刚才拿得符和钉子有关。”
“像活的一样,太不科学了。”阮棠此刻的感受,就好像過去学习和认知全颠覆了,顷刻间世界都变成另外一個样。
“长生不老也不科学,我們不是都经历了。”严昱泽說,语气平静,看她一眼后又說,“比起你车祸那次的情况,今天看到的還算轻的。那天我怕你突然变异成女鬼什么的,一晚上沒敢合眼。”
“那怎么能一样。”阮棠反驳。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被他胡乱一打岔,阮棠莫名的轻松不少,思路也活跃起来,“我們之前的推测应该沒错,和金家脱不了关系。就是不知道這是害人的還是防人的。”
“你還记得我和你說過,你们公司有個专门为少数客户提供的风水服务?”严昱泽說,“之前還觉得是個幌子,现在我有种感觉,可能還真的不只是個噱头,应该是有点真实东西在裡面。”
阮棠觉得今晚的信息量多到要爆炸,正默默整理头绪,低头一看,忽然反应過来两人還牵着手,一路上都沒有放开。
她猛然脚步一停,严昱泽侧過脸看過来。
阮棠略微有些尴尬。
他似乎也察觉到,很自然地松开手。說:“符纸和钉子先放我這裡,回头找人查一查。”
阮棠說:“這两個有点邪门,反正你已经拍了照,实在不行就扔了。”
严昱泽挑挑眉,“都长生不老了,還怕什么,真要来邪门玩意,它也弄不死我。”
阮棠看着他:“你不說我都忘记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两人胡扯两句,刚才亲眼看到的经历似乎就沒有那么吓人。严昱泽說太晚了先回去吧,叫了辆车回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下车,严昱泽摆出严肃的表情說:“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之前說要去问林嘉的事,千万不要去做。”
阮棠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你怕他有問題?”
严昱泽說:“现在有超出我們原本预料的情况出现,不管林嘉是不是长生人,我們都不能主动接触他暴露身份,他和金家纠葛太深,在弄清楚這些邪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什么都不要做。”
“好,你也要当心,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严昱泽瞥她一眼,“你還是快点去买個手机。”
阮棠想到屏幕粉碎的手机,心痛的感觉涌上来,什么害怕的情绪都扔脑后去了。
进了酒店,两人各自回房。
……
這一晚阮棠還是不可避免受到白天影响,怪梦连连,有被枝蔓一样的阴影追的满地乱跑,好不容易一路狂奔逃出生天,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影子开始活過来……
等早上醒来,她感觉身体疲惫,好像真的一晚都在跑似的。
周末的時間可以自行安排。旁边的床上沒有人,钱佑曼一早就出门了。
阮棠慢吞吞起来刷牙洗脸,然后看酒店电子钟,知道快十点了,她打算吃個早饭出去先找個地方修手机。
等收拾好出门,阮棠在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闻总。她打了声招呼,抬眼发现闻玺看着她,眉头微皱。
“你昨天去哪裡了?”他忽然开口。
阮棠有点意外,這一個礼拜接触下来,他极少干预组裡员工的工作,這還是头一次主动提问。
阮棠說了昨天和老刘见面的事,
闻玺声音低沉,继续问:“你单独去過哪裡?”
阮棠不能暴露严昱泽,就說在周围随便逛了逛。
叮的一声电梯来了,两人走进去。
阮棠按了一楼,电梯四面都是金属面,酒店的清洁到位,上面光可鉴人。阮棠从金属面板反光看到闻玺看着她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大老板這是怎么了,发现她的美,要走霸道总裁的甜宠路线了嗎——妈勒個蛋,她是会相信這种事的人嗎?
阮棠突然想到昨天严昱泽說的那句“你们公司的风水,可能不是噱头”,她立刻回头,說:“闻总,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去過金家院子后面。”
闻玺“嗯”的一声,收回目光。
阮棠還目光炯炯的等着他說什么,突然就沒了然后。
电梯到了一楼,自动门开。
阮棠觉得刚才闻玺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有点不死心,主动问:“闻总,你刚才是不是看到我身上什么?”
闻玺停下来,上下打量她。
阮棠期待地看着他。
闻玺开口:“看见……你沒洗头?”
阮棠脸色发青。
闻玺:“……你沒化妆?”
阮棠脸色发黑。
闻玺:“還是,你沒睡好,有黑眼圈?”
妈蛋,好想弄死這個老板有木有?阮棠恨恨地說一句“我先走了”,赶紧离开,她怕再多留一点時間会忍不住动手。
在她身后,闻玺眼中先是闪過一丝微弱的笑意,随后神色一敛,变得沉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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