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六十二 暗中来 作者:未知 孟帅忙抢了进去,但进去两三步就停了下来,无法往裡走。 就见杨金水背对着门口,身子几乎把门堵上,从背影上看,身形拔得笔直,不见丝毫伤弱之态。 孟帅叫道:“傅先生,你沒事吧?” 傅金水一回头,孟帅就是一怔。 傅金水的神态,出乎意料的阴沉。两道剑眉斜挑,嘴角抿着,将他相貌中本来就有的冷峻放大了百倍,整個人都散发出一丝煞气。 孟帅還是第一次见到傅金水的阴沉神态。平时傅金水神色也算和蔼,這时收了笑容,孟帅才发觉,他其实长了一张天煞孤星的脸。 傅金水身上的气质,孟帅也曾见過,前两天勤姐身上,便有這样的气质,那是戎马倥偬形成的血煞气,但傅金水平时隐藏的很好,這时骤然放出来,竟如火山爆发一般,连孟帅也觉得心中发寒。 好在傅金水见了孟帅,神色略为平和,道:“小子,你来了。” 他這一侧身,孟帅才看清,他前面半边袖子竟是鲜血淋漓,月白色的袖子染了半袖献血,自然的垂下,掩住了手臂,看样子受伤竟然不轻。 孟帅暗吃了一惊,他弄不清傅金水的武功修为,但从直觉来看,一定不低,能将他打成這样,那是什么人物? 目光越過傅金水的身体往裡看,但见房间一人沒有,只有一床被子胡乱扔在地下。 孟帅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道:“人呢?” 傅金水道:“什么人?” 孟帅道:“自然是打伤你的那個。” 傅金水冷冷道:“跑了。” 孟帅惊道:“跑了?怎么跑了?跑了你干嘛站在這裡?你现在堵着门不是为了放在敌人逃出来么?” 傅金水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为了防止他再出来。” 孟帅道:“什么?”紧接着想起一事,道:“难道說他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反而是从我房间裡出来的?什么地方?我房间裡有密道么?” 傅金水沒料到他反应的很快,点了点头,道:“刚刚床板被掀开,有人从裡面射出冷箭来。” 孟帅脸色顿变,道:“我住了一個多月,竟不知道自己的床下有暗格!倘若赶上我……是冲我来的嗎?是谁?” 傅金水道:“沒看见人脸——手脚倒是挺滑溜。”他一伸手,抓住往前查看的孟帅,喝道:“你最好别過去,谁知道還有什么机关?” 孟帅本打算查看,被他扯住,也值得暂时罢了,就听傅金水问道:“你得罪人了?” 孟帅心中一惊——要不怎么說做贼必心虚呢,他本来坦坦荡荡,沒什么得罪人的地方,但刚刚得了一笔横财,立刻担忧有人打自己的主意。 但想了想,他又放下心,似乎不至于如此,此事天知地知,沒其他人知道。 当下他放松道:“肯定不是我……我也沒得罪谁。”他突然想起一事,道,“哦!“ 傅金水见他神色变幻,就知道他心裡有事,正要开口,就听慕容佳道:“傅先生,我打水进来了。” 孟帅道:“既然如此,你出去医治伤口吧。我在這裡看着。”他這时心中慢慢理清楚了一個思路,渐渐有些抓到了影子,還需一個人整理一番,或者回去问问百裡晓。 傅金水哼了一声,也不转头,道:“把水端进来。” 慕容佳端水进来,将水放在一边,傅金水道:“你出去,我要换衣衫。” 孟帅心道:在這裡?你倒是不耽误事。這句腹诽倒沒有出口。 慕容佳道:“我拿了伤药和绷带過来,替你换了便是。” 傅金水道:“那不方便,你出去吧。有這位小兄弟帮我就是。” 孟帅沒想到他這么光明正大的使唤自己,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心道:百裡先生說的也对,我真是够好說话的了。 慕容佳俏脸一沉,道:“什么意思,你小看我慕容氏的医术么?” 傅金水露出一丝笑容,道:“我怕你姐姐不高兴。难不成你倒不顾及姐妹之情?我怕沒這么好的福气。” 慕容佳脸色登时难看了十倍,道:“那你死吧。”转身出去。 她刚刚出去,傅金水道:“去……关上了门。” 孟帅依言关上门,就听“噗”的一声,转头看时,就见傅金水半坐半摔在椅子裡,眉头皱紧,再也隐藏不住痛苦之色。孟帅盯着他,傅金水再次坐直身子,道:“你的匕首好用么?借我用一下。” 孟帅将匕首递给他,就见傅金水手指夹住利刃,嗤嗤几声,右边内外衣袖同时碎掉,露出裡面的肌肤。 孟帅看的暗中赞叹,這几下用力极准,下手极快,而且用的是左手,這一手他就做不到這般举重若轻。 但见他一條胳膊全是模糊血肉,不自然的垂着,仿佛那不是手臂,而是一條腊肉,从血肉团中,能看到森森的白骨。 孟帅看着心中不舒服,除了那天荣令其的惨状,這也是他见過少有的景象,远胜于一般尸首,道:“骨折了么?” 傅金水不在意的道:“手上骨头都碎了。运气不错。” 孟帅道:“這還叫运气不错?那惨的是什么样子?” 傅金水道:“那就是這一下打在我脑袋上。” 孟帅心中暗自佩服。傅金水如此情形還有心情說笑,孟帅也得佩服他的坚毅。 傅金水一边从血肉中将剩余的布條摘除,一边道:“小子,你也该乐了,這一下若不是我替你挨了,打在你身上,那可够瞧的。” 孟帅不语,過了一会儿,道:“這一回是我欠你人情了。” 傅金水讶然看了他一眼,接着笑道:“玩笑而已,你当真了?” 等傅金水将沾染血水的衣衫除尽,露出上身。孟帅拿眼一瞥,但见他背上胸前,尽是伤疤,从色泽看,有新有旧,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孟帅一凛,心中闪過四個字:“身经百战”,不過联想到他的身份,倒也可以理解。 傅金水也不招呼孟帅,自行走到水盆边上,用水冲洗血肉,然后用刀子刮尽腐肉,自行上药,拆开绷带细细缠绕包扎。 整個過程,他都是一個人做下来,熟极而流,虽然眉心紧皱,却沒多发出一丝声音,整個過程沉默而熟练,仿佛演练了千百次。孟帅想要帮他,竟沒有下手的地方。 到了最后,傅金水终于开口道:“帮我穿衣服。” 孟帅指着他的伤口道:“這個可以么?不打個夹板?”突然心中一紧,暗道:這個时代粉碎性骨折有办法治么?不会直接废掉了吧?要截肢么? 傅金水道:“打夹板也沒用,回去找個好大夫看看,不然就直接砍掉。”看了孟帅的神色,哈哈大笑,道:“行了吧,這世界上有的是灵丹妙药,也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医,碰巧我就是能享受這些的人之一,不用担心。三五天時間而已,到时候别吓坏了。” 孟帅看他谈笑自若的神态,真心佩服,這都是坚如磐石的性情,半点偷不得巧,就算是他自认還算硬气,也不敢說骨折之后能不能笑出来,何况骨头碎掉。 傅金水道:“本来想多在你這裡住几日,不想今天就弄出這等事,只得提前去……你坐下。”指了指床铺。 孟帅看着光秃秃的床板,道:“你让我坐這裡?” 傅金水道:“怎么?怕机关么?我刚刚研究了那床板好久,始终沒能让它塌了。要是你坐一坐就能引出問題,那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孟帅坐下,傅金水盯着他,道:“關於谁袭击了我,你是不是有线索了?” 孟帅略一沉吟,就见傅金水的目光深寒如冰,下面隐隐沸腾着两团杀气,不有往后略坐了坐,道:“有一点,不過……” 傅金水淡淡道:“說出来,一点线索也可以,我不能白挨這一下。” 孟帅心中一寒,开口道:“其实在我之前,這個屋子是個鬼屋。几任屋主都死的不明不白。”当下把从房产经纪那裡听到的传說略說了一下。 傅金水道:“還有呢?” 孟帅道:“其实我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也遇到過袭击,不過不是从地底,是从天上。” 就是那個被黑土世界的世界树吞噬了的那個女人,過去了不短的時間,孟帅险些把她忘了。說起来当时他也动了手,還曾经想问出那女人的来路。当时因为被她自杀了,什么也沒问出来,也沒想起后来继续查。 现在想来,這說不定和现在的是一回事。 傅金水道:“這件事你有头绪么?谁?为什么這么做?” 孟帅道:“我怀疑我的邻居……就是隔壁的那個女人,郭宝莲。” 傅金水感兴趣的问道:“郭家那個出户女?我倒也听說過,郭宝茶的姐姐吧。为什么怀疑她?” 孟帅道:“可能是嫌小巷子有人住太麻烦了吧?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有人挖了很多机关复杂的地下道,就像床下,他们总不能任由出口住上闲杂人等吧?”他說着演示性的用后脚跟踢了踢床架。 只听咔嚓一声,整個床板陡然翻了過来,孟帅還沒来得及表示,就被翻进了不见天日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