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带头的指导老师让学生抽签上台先表演一遍,闻千喃抽到了最后。
一众表演的学生裡,闻千喃又看到了级花。
级花换了件长的礼裙,勾勒出的身材曲线极好。她抽到的签靠前,很快上了台。
闻千喃百无聊赖地在台下等着,在台上调音的過程,学生会裡有個男生向她走了過来。
男生桃花眼,肤色偏暖,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样子有些轻浮。
他直接坐在了闻千喃旁边的位置,指节敲了敲座位,侧過头,像是搭讪般随口问,“你认识台上這女生嗎?”
闻千喃左右看了看,自己身边都沒人。她也侧過头,看了眼這個男生,她不认识。
闻千喃摇了摇头,继续看舞台上的演出。
级花表演的是唱歌,有一個男生给她吉他伴奏。级花声音很好听,只是男生的吉他有些拉胯,不太跟得上。
指导老师說话很直,打断了演出,“女生還不如独唱。”
台上的男生有些尴尬,脸色涨红,一個劲地道歉。
闻千喃收回视线,才注意到旁边的男生還在打量她。
他摸着下巴,桃花眼微微一挑,像是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三班的,叫闻千喃?”
闻千喃又重新看了他一眼,的确不认识。男生很主动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林湛,高中部摄制社的。你们班的关北泽你认识吧?他是我的副部。”
闻千喃愣了下,目光不自觉下移了些,有些紧张,“…腹部?”
林湛也呆了半秒,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沒忍住笑起来,“副部,副部长的意思,你想什么呢?”
“……”闻千喃反应過来,“噢”了一声,“学长好。”
关北泽朋友挺多,也有不少她沒接触過。闻千喃顿了顿,关注点不自觉偏移,“学长,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她心裡大概有了個猜测,想到他又提了关北泽的名字,多半是关北泽和他介绍的。
关北泽会和他的朋友提起她,這是她沒想過的。
闻千喃隐隐期待起来,杏眼闪着光,唇角蓄起笑意,看向林湛。
然而林湛眼皮微抬,看着她,轻笑了声,“你在咱们部门挺有名的。”
闻千喃眼神期待地看他。
林湛声音低了些。“因为阿泽拍照技术挺好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找到角度拍好看。但相机裡只有一個女生的照片特别…能拿来辟邪。”
“……”
“后来我們部就有人发现那些照片,都是他班上一個叫闻千喃的小姑娘的。”他嗓音含了些笑意,低头看着她,“学妹,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闻千喃嘴硬,“沒有。”
她很快又补充了句,“但现在有了。”
林湛又笑了笑,“你可别跟他說是我告诉你的。”
闻千喃给他比了個嘴巴拉上拉链的姿势。林湛又看了她一会儿,笑着道,“但你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闻千喃委婉看他,“但你還是认出我了。”
“……”林湛失笑,“照片比较传神。”
“……”
闻千喃心情不佳,不太想和他說话了,假装很认真地看着台上的演出。但演出质量都很一般,学生明显都沒什么准备,指导老师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最后一個上场,指导老师不抱期待地揉了揉太阳穴,抬手示意她开始。
闻千喃其实還沒开始准备,只是大致有了個想法。
上台之后,她用了学校的钢琴,弹唱了一首《追光者》。
钢琴键空灵沉缓的声音响起,全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女孩的嗓音进入,舞台灯光下,褪去了学生的稚气,她像是一個讲故事的人,声音清澈,动听,很容易将人牵进她的情绪裡。
她沒有练习過,指法還有些青涩,只弹奏了前半段。但表演结束后,指导老师直接给她调了顺序。
“你第一個上,”她想了想,又改口,“算了,還是中间吧,不然听完你的后面都不用听了。”
這老师說话直,沒任何绕弯,這话一說出来,等于把其他人又都贬低了一遍。
闻千喃眨眨眼,语气无辜,“老师,你的意思是抛砖引玉,但怕我這砖把大家砸晕了嗎?”
她话音落下,礼堂裡紧张的气氛才稍微放松一些,隐隐有些低笑声传出。
老师微扬了下唇角,眼裡却多了几分欣赏,“你那钢琴還得多练。”
闻千喃乖乖应了声好。
后面的時間都用来调整其他节目,闻千喃被批准可以提前回去。
她背着书包准备走人,林湛又跟了上来,“学妹,能不能帮我把這個带给关北泽?”
是一本很厚的文件,闻千喃接過来,林湛又叮嘱,“你就跟关北泽說是剧本,他就知道是什么了。”
闻千喃很自然地问,“什么剧本?”
“就一個比赛,”林湛桃花眼一弯,扯开了话题,“方不方便加個微信?学长請你喝奶茶。”
闻千喃低头看了眼那份包装好的文件,片刻后,還是把微信号给了他。
回到家以后,闻千风给她热了饭菜,忽然接到要加班的电话。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垂眸瞥了一眼闻千喃,“吃完把碗筷放洗碗池,我回公司一趟。”
闻千喃不太在意地“哦”了声,闻千风简单收拾了下,刚要出门,又折返回来,给她留了個钥匙。
“沒要命的事别出去,”他敲了敲桌面,语气正经了些,“我很快回来。”
“……”
闻千喃左耳进右耳出,点点头。
等他出去了,她才磨磨蹭蹭地吃完饭,边给关北泽发信息。
她本来很严肃地打了行,【毛毛。你跟别人有秘密了】
后来觉得不够严重,又重新打,【我們之间出了一個叛徒,不是我】
還沒有斟酌好词句,对面忽然给她发了個聊天截图。
闻千喃点开,是林湛告诉了他,他把剧本托给闻千喃,让他记得找她拿。
关北泽又敲了三個字来,【东西呢】
语气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冷漠和理直气壮,浑然沒有瞒着她和别人玩了的心虚,也沒有要和她坦白的自觉。
闻千喃觉得問題更加严重了,有必要和他见個面才能解气。
她又看了眼窗外,确定闻千风已经开车走了,才将碗筷收好,放进洗碗池,边给关北泽发消息,让他在窗台来拿。
两家就坐落在对面,隔着一條刚好能通行两辆车的马路。夜裡起风,带着些许湿润的寒意,闻千喃刚出门,就被吹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怕关北泽等,她還是搓着胳膊小跑着過去。对面的房屋亮着月色般暖黄的灯,檀木色的大门紧闭。
从闻千喃认识关北泽起,就知道他家裡的家教极严苛,甚至夜裡出门,都要有万分正当的理由才会予以同意。
她穿過马路,靠近他们家门时,缓缓放慢了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
快要靠近窗台时,厚木门忽然传来很熟悉的锁开了的声音。
闻千喃呼吸一停,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要找什么借口解释自己在這儿。她边把剧本往身后藏,边慌乱地抬眼,却只看到少年单手握着门把手,站在门边。
关北泽沒有穿校服,简单休闲的白色卫衣和黑裤,衬得人腿长身高。皮肤在夜色裡显得冷白,漆眸淡淡,看向她。
闻千喃眼睫微动,眼裡转惊为喜,小步跑過去。她往裡面张望了下,很小声地问,“外婆睡了嗎?”
关北泽看她一眼,声量如常,“不在家。”
闻千喃眨了眨眼,很快也恢复正常声量說话,语调微微上扬,听上去像松了一大口气,“外婆不在呀。”
关北泽沒甚情绪地‘嗯’了声。小姑娘神态不自觉放松了下来,眉眼弯弯,把剧本递了過去,“這是你朋友让我给你的。”
关北泽抬手,接過另一端,小姑娘却沒撒手,杏眸藏着一点狡黠。
“毛毛,”她神色忧伤,看着手上的剧本,“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关北泽抬眼,“剧本。”
“错,”闻千喃摇了摇头,“是你沾花惹草,水性杨花,始乱终弃的证……”
她话沒說完,手背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闻千喃松了手,捂住手背,挤了点眼泪到眼眶裡,愤懑地看向他,大声道,“你打我,你为了另一個男人打我!毛毛你果然…”
恨不得把她嘴堵上,关北泽伸手捂住她的嘴,抵着人后退到门上,眼神凉凉。
闻千喃后背贴着凉飕飕的墙壁,努力挣脱开他的手,继续說,“那個男人他好在哪裡,你說,你說了我也不会改,你說啊…”
再一次捂住她的嘴,关北泽视线偏移向身后的房屋,裡面的灯是熄的,才转头看向她,语气冷淡。
“想怎样。”
得偿所愿,闻千喃立刻不闹了,鼓着嘴,语调满是不开心,被他捂着发出闷闷的声音,“你和那個学长在干什么?”
关北泽松开了手,瞥她一眼,“参加比赛。”
闻千喃又问,“什么比赛,你怎么不和我說。”
关北泽垂眸,拆开文件袋,将裡面的剧本拿出来,漫不经心地翻着。
“拍一個短片。”
门口只有昏暗路灯透過来的光线,闻千喃低头看了一眼剧本,沒看清,便抬手扯了扯他袖口,“我也想看。”
小姑娘的指尖碰到他手背的皮肤,冰凉的触感顺下。关北泽视线从剧本上抬起,皱眉看着她身上穿的单薄的一件。
他直接把剧本合上,给了她,“明天再给我。”
闻千喃接過剧本,還想說什么,就被他下了逐客令,“赶紧回去,穿衣服。”
她不满地看着他,撅起嘴,却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借口继续和他說话。
须臾,也不知是什么灵感光顾了她的小脑袋,闻千喃忽然把两家现在都沒有大人在的事实联系了起来。
闻千喃抬起眼,不自觉地用手背蹭了蹭鼻尖。
随后,她佯装很惊讶地“啊”了一声,“毛毛,我沒带钥匙出来,我哥刚出去了我回不去,我能不能去你家…”
她实在太不会撒谎,语调夸张,手又下意识地摸向平常放钥匙的口袋。
关北泽嘴角扯了扯,视线漠然地落在她摸口袋的手上,刚想說什么,却看到闻千喃的动作一顿。
闻千喃有些懵,手背又蹭了蹭偏平的口袋。似乎不敢置信,她直接伸进口袋裡,把口袋外翻出来,還是什么都沒有。
闻千喃大脑空白,杏眼睁圆,呆呆地僵住。
关北泽:“……”
闻千喃:“……”
“毛毛…”小姑娘哭丧着脸,真情实感道,“我真沒带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