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逃脱
幽深地道内,夫妇二人将一大堆树木弄到了庾庆跟前。
孙瓶问:“接下来怎么弄?”
庾庆摁手,示意两人把东西放下,转身就走,“就放這,跟我走便可。”
三人不知什么意思,只能是跟上。
庾庆又背对着给了一句,“尸体,带走,扔进熔浆湖裡销毁灭迹,地上血迹也顺便弄干净点,回头那些人找不到尸体,能让他们多费解费解,能为我們脱身多争取一些時間。只要鉴元斋的人不知道程山屏已经死了,之后若再追赶,程山屏留路标的方式,我們可利用一二,可用来惑敌。”
毁了程山屏的尸体?孙瓶夫妇二人相视一眼,正犹豫,铁妙青已经果断出声拒绝,“不行!”
庾庆止步,慢慢转身,面对三人,盯着铁妙青道:“恶人我已经做了,恶名我也担了,我說老板娘,你到底想闹哪样?”
铁妙青稍沉默,给出了解释,“不知道程山屏死了,程山屏這般消失不见了,易被当做逃逸,鉴元斋恼怒之下绝不会放過他母亲。知道他被杀了,知道他是为鉴元斋而死,鉴元斋再为难一個沒用的老太太便失去了意义,兴许也就把老太太给放了…尸体還是留下吧,算我求你了!”
夫妇二人闻听理由为之动容,齐盯向庾庆,孙瓶叹道:“小姐言之有理。阿士衡,他毕竟与我們相交多年,多少有些情分,他這次背叛有内因,是被连累,也是被逼无奈,若无绝对必要,就依小姐的吧。能给他老娘留條活路的话,他就算死在了你手上,在天之灵也不会怨你的。”
堂堂玄级修士,连求自己的话都出来了,庾庆撇了撇嘴,沒再多說什么,换了支火把点上,转身继续往地道深处去。
铁妙青三人松了口气,跟上。
一行沒走太远,见到了火把早已熄灭后老老实实守在一個地方的许沸和虫儿。
两人再次见到火光和人,如释重负,长久呆在寂静黑暗中的感觉不好受。
這地方铁妙青认识,一看洞壁上插的焚香屁股立马就认出了,她第一時間捡起了地上的金属罐子查看。
罐子裡暂停撞击的两只火蟋蟀被這么一动,又当当撞击了起来。
孙瓶夫妇都听出了撞击动静不对,一過问,才知是两只,確認后皆惊讶不已。
庾庆不理会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问過许沸和虫儿,確認无恙后,他又摸出了三支香点上,再次观察了一下青烟飘荡的动静。
现在逃命是最重要的,见庾庆停下了,孙瓶催问:“接下来怎样做?”
庾庆伸手指向了铁妙青,令几人错愕。
铁妙青也被指的莫名其妙,正欲开口,庾庆已经拨手示意,“别挡着,站开,洞壁上有裂缝,用手感应一下。”
此话一出,铁妙青立刻转身,孙瓶和朱上彪也送上了火把近距离照亮洞壁细节。
果然,细看之下,发现洞壁上确有数道粗细不一的裂纹,這黑乎乎的地道裡不仔细查看的话的确难以发现。
三人几乎同时伸手去感应,立马察觉到有顺着缝隙丝丝缕缕渗进来的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流,用手背感察尤为明显。
三人随后又迅速贴了手掌在洞壁上运功查探,朱上彪第一個回头看向庾庆,惊讶道:“這后面另有空间?”
铁妙青和孙瓶也查探到了,洞壁只有一尺来厚,洞壁后面的确是一片虚空。
庾庆道:“后面有一條通往外界的通道,破开洞壁应该就能脱身。”
朱上彪惊疑,“确定是通道而不是一处封闭空间?”
庾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有够彪的,你弄個有气流的封闭空间给我看看。”立于不败之地后,說话的底气确实不一样了。
“……”朱上彪凝噎无语,明白了点什么。
孙瓶一把将他扯开,站在洞壁前问,“直接破开嗎?”
庾庆叹道:“只能是破开了,破开趁早走人吧。”
孙瓶当即一掌摁在洞壁,运功猛然一推,洞壁立刻坍塌,算是控制了动静。
弥漫的烟尘顷刻间从黑黢黢的对面朝大家吹来,不能运功抵御的主仆二人立刻变的灰头土脸的。
现在吹過来的不是微弱气流,已经算得上是微风了。
朱上彪跳到了对面,举着火把照着看了看四周,语气略有欣喜道:“沒错,是條通道,這的确有條通道!”
庾庆丝毫不感意外,正是无意中发现了這條通道的存在,他之前才敢慢條斯理地去耗程山屏的事,外面埋伏的人杀来了自有妙青堂的人去抵挡,他有后路先溜。
“有明显挖掘過的痕迹,是人挖出来的。真沒想到,一墙之隔的地方居然另有一條通道,我們来回数次居然沒发现,只怕当年挖掘的人也不知道。”
朱上彪在对面兴奋叨叨着。
孙瓶和铁妙青相视一眼,终于明白了庾庆让砍一棵树进地道的原因,在为大家的脱逃争取更多的時間。
庾庆对许沸和虫儿挥手示意過去,他时刻不忘捎带上两人,一群人当即转换地下通道……
一片晚霞横亘半边天际,浓墨重彩的云团,光影绝艳。
横穿群山的官道旁,一座大型驿站内,列州进京赶考的队伍刚到站,人马的入住,物品的搬运,一时热闹。
官兵们還在布置,各自找好房间的考生们已三三两两的出来赏景。
不得不說,古冢荒地這一路的景致還是挺不错的。
队伍刚遭受攻击的时候,一群考生草木皆妖,不管到哪都吓得不敢出门,過了好几天才渐渐缓過来,加之朝廷派了人来安抚,宣布了一個好消息给他们压惊,一個個才算真正活了過来。
“喂喂喂,在马厩旁烧火,你们搞什么,把草料点燃了怎么办,你们想把整個驿站给烧了嗎?”
一群考生正在马厩旁烧纸,驿站相关人员发现后吓的够呛,怀疑這群考生是不是疯了,急吼吼跑来怒斥一顿。
一阵扑打,火算是熄灭了,聚集的考生也闹了個灰头土脸,某些随队的官员也赶来询问怎么回事,质问考生为何在此地放火。
一群考生自然是赶紧辩解,并非放火,而是在悼念那些死去的考生。
這几日,随着大家都缓過来后,苏应韬、房文显、张满渠、潘闻青這四人突然奇想,鼓动拥推了詹沐春为首,号召考生们为死去的考生写祭文,他们四個成了詹沐春在此事上的得力助手。
于是,白天赶路时,一群考生便琢磨悼念的诗词,到站后就写下来,交给以詹沐春为首的五人,品评后烧给冥冥中的在天之灵。
這几日下来還挺有那么点意思,谁想這驿站的粗人不解风情,大喊大叫,大煞风景,搞的一伙人很是尴尬,辱了大家的斯文。
過来询问的官员倒也觉得這是件雅事,并未指责什么,只說一群人疏忽了,沒制止烧祭文的行为,让换個地方烧,還让驿站的人员指個合适的地方。
于是一伙人挪到了临近大门口的栅栏后面,驿站的人特意给搬了個火盆来。
“詹兄,你看,這又是一篇写许沸许兄的,字裡行间的哀思之情令人动容。”
潘闻青将手中看過的一篇祭文递给了詹沐春,让他品评。
自从写祭文這回事出来后,对许沸表达怀念的比较多。
未必有几個是真心怀念,实在是考生众多,无法個個都来往熟悉,而许沸是出了风头的,大家都注意到了的,有印象有观察自然好下笔,那些個沒印象的死者让大家怎么写?
另则,那毕竟是州牧大人亲点的第一,既是想走仕途,還不得追思一下州牧大人有眼光?
某些时候的死人对某些人来說,也是有利用价值的。
当然,许多人也确实觉得许沸死的可惜,好不容易前程在握,却短命如斯,令人唏嘘這就是命。
考生中,詹沐春之前对许沸是最心情复杂的一個,许沸在一场字谜中盖過了他的风头,州牧大人的青睐之情明显从他身上转到了许沸头上,心中确实不是滋味。
如今许沸死了,一切不快都成了唏嘘往事,自然也就有了雅量,端着祭文审视着微微点头而叹,“天不假年,天不假年呐!”
“许兄…许…许……”
被石块打破了头,头上還用白布绑着伤口的苏应韬刚想附和两句,忽听外面有马蹄声传来,随便向外抬了一眼,结果目光一凝,嘴裡开了個头的话也结巴了。
五骑一路飞奔疾驰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庾庆和铁妙青一行,挟江湖风尘飒踏而来。
从古冢荒地横穿到官道上后,找到一家驿站,重金要了坐骑,六人便一路疾驰,不断在驿站换乘,日夜不停赶路,终于在赶考队伍快要离开古冢荒地之前赶到了。
也不仅仅是在追赶赶考队伍,铁妙青三人也急着抢時間逃离,到了這個时候,鉴元斋肯定已经发现程山屏死了。
驿站大门外,五骑紧急勒停了,虫儿和庾庆同乘一骑,搂在庾庆后背颠簸了一路。
也是事出有因,虫儿不会骑马,铁妙青和孙瓶是女儿身不便与之同乘,妙青堂的人也确实犯不着与之同乘。按理說许沸的书童应该是许沸管,可是许沸的块头大,马匹长途奔波遇上這份量本就够呛,何况再搭上個人。
为了节省脚力不出意外,庾庆毫不犹豫地捎带上了這個累赘。
于是虫儿越发觉得士衡公子是好人,一路的颠簸也并不觉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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