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报仇雪恨
摇摇欲坠的程山屏扶住了洞壁,却撑不住,顺着洞壁慢慢往下滑,并用力扭头看来,染血的剑身透穿在他胸前。
他目光扫過几人,最终锁定在了庾庆身上,眼中满是不甘,好恨,坐在了地上,苟延残喘着,口角开始滴血。
铁妙青三人亦慢慢回头看向了庾庆,只见庾庆手上已经空了,腰上悬着的剑鞘也是空的,那支在地上刻画图案的剑已从他手上消失。
就算沒看到,三人仅凭听觉也能察觉出是谁动的手,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想要亲眼確認一下。
哪怕亲眼看到了,三人也难以相信這個要赴京赶考的书生竟会突然杀人,而且還是当着他们的面。
庾庆不与三人目光交流,双手慢慢兜在了腹前,面无表情,好像与他无关。
他之所以一开始不說出程山屏是内奸,是因为不敢保证說出来他们就能信,自己毕竟是外人。
也不敢保证說出来他们就能把程山屏给控制住,那些人若不先控制住程山屏,面对指控,程山屏不承认都是其次的,一旦他的指控惹怒了程山屏,他可不是程山屏的对手。
他和程山屏实力相差悬殊,两人处在不对等的地位上,這是最关键的。
他就是要借這些人的手控制住程山屏,就是要借這些人的手让程山屏失去反抗能力,不然如何能报仇雪恨?
“你干什么?”铁妙青爆发出对他的嘶喊,做梦也沒想到這位会食言。
孙瓶夫妇已双双箭步闪到程山屏身边,扶住了人。
毕竟相交多年,下意识要施救,却发现是致命杀招,一剑穿心,已经沒了救,剑一拔立马就会丧命,已在那翻动着眼白,身躯微微颤抖着,气息快速变弱。
蹲地的孙瓶抬头,对着铁妙青摇了摇头。
铁妙青当场情绪失控,近乎歇斯底裡,“阿士衡,你說了饶他一命,为何食言?”
庾庆与之略作对视,沒理会她,而是回头看向了孙瓶,“孙掌柜,我与他无冤无仇,初相逢他就要杀我,是我命大躲過一劫。后不肯罢休,屡次欲置我于死地,未能轻易得逞而已。此番若我未曾察觉,我等若是落在了鉴元斋的手上,你当他能不怨我,你当他能让我好過不成?
事已至此,我为了帮你们坏了鉴元斋的好事,于鉴元斋而言,他也暴露了,還有沒有利用价值我不知道。如若放過了他…他也许不会怨你们,那你们不妨猜一猜他会不会怨我?万一鉴元斋杀了他母亲,那這仇就大了去,我可不想日久天长的防着這么個仇人。
放了他,就算我們现在脱了身,有他的存在,他若是帮鉴元斋拦截我們,你确定你们能顺利回到幽角埠?他太了解你们了!你们可以无所谓,我還想活着赴京赶考。孙掌柜,他一直想杀我,只是未能得手,反而落在了我的手裡。孙掌柜,請您给我一個不杀他的理由!”
孙瓶顿时眉头紧蹙,沉吟不语。
气的几欲动手的铁妙青喊出理由,“你說了给他一條活路的!”
庾庆:“我說的是老板娘愿给他一條活路,我可沒有說我自己要给他一條活路!”
亲眼看着多年的老伙计在自己怀裡断了气,又听凶手在强词狡辩,朱上彪红了眼,一個闪身冲向了庾庆。
孙瓶一惊,紧随而出,一把拉住了自己丈夫。
而朱上彪已经一手扯住了庾庆胸前衣裳,怒吼:“小贼,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孙瓶再搭一手,捉住了他逞强的手腕,喝斥:“放手!”
她不知道第三只火蟋蟀已经抓到了,她還是比较冷静的。
红了眼的朱上彪却不肯放,死拽着不放,气喘着,罕见的沒有听妻子的话。
庾庆淡淡道:“程山屏若是未和鉴元斋的人碰面,我信你敢杀我,這已经碰了面,你猜程山屏会不会把這裡有三個司南府护送人员的事告诉鉴元斋?我若死在了你们的手上,鉴元斋只怕求之不得,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让你们交出火蟋蟀你们就得乖乖交出,你们不敢不从!”
察觉到程山屏是内奸,確認其与其它商铺有勾结后,他就有了办法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某种程度上来說,阿士衡敢让他来冒险替考不是沒原因的,了解他。。
“你…”朱上彪怒不可遏。
孙瓶运功捏开了他的手掌,顺手将其给扯开,“滚一边去!”
铁妙青盯着庾庆恨声道:“你早就知道他是内奸,你根本不是想控制住他核实什么,而是要借我的手控制住他便于你动手,你一开始就想借我的手杀他!”此时,她终于明白了庾庆的用意。
庾庆平静道:“宁保叛徒,哪怕可能出现致命威胁,也要继续错下去!若早知老板娘是如此的是非不分,不念我功,反究我错,我大可以什么都不說,大可以投靠实力更强的鉴元斋,你们能不能带回火蟋蟀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甚至可以暗中捅破窗户纸和程山屏同流合污,一起坑你们,鉴元斋既能得到火蟋蟀,程山屏也能继续在你身边当内奸继续其图谋,多好,我也不必這般裡外不是人!”话裡嘲讽的意味很浓。
孙瓶抬手打住,让他不要說了,又劝情绪激动的铁妙青,“小姐,老程也算是自作孽,事已至此,不如节哀,且为活着人的着想。小姐,东家還等着我們救命。”
言下之意是找到第三只火蟋蟀還要靠庾庆,眼下還要想办法脱困。
庾庆也不說已经找齐了火蟋蟀,让铁妙青自己看着办,這坎真要是一時間過不去,真要是把鉴元斋的人给招来了,那他也不会管這些人的死活,也管不了,只会先顾自己跑人。
“小姐,老程已经承认了,鉴元斋的人就埋伏在外面,现在脱身才是首要的……”
孙瓶嘀嘀咕咕劝了好一阵后,铁妙青情绪才渐渐舒缓了過来,形势比人强,确实是火烧眉毛,她只能是强忍情绪问道:“你之前說有办法脱身,可是真的?”
有办法脱身?孙瓶立马盯向庾庆,這正是她现在最着急的。
庾庆:“办法自然有,可你的态度很吓人,我现在怕你会過河拆桥。”
孙瓶叹道:“阿士衡,你是個明白人,你也說的很清楚了,鉴元斋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們不会动你。”
庾庆等的就是這句话,二话不說,走到了程山屏的尸体旁,俯身握住了插在尸体上的剑柄,想起了這位一脚把自己脸给踩在地上的画面,也想起了差点被掐断脖子的情形,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心裡送了句话:当我玲珑观人不多就好欺不成?
从尸体上拔剑,重剑归鞘,继而半蹲在尸体旁,伸手到程山屏的衣服裡面一阵摸索,找到了自己的点妖露、虹丝等物品,一股脑塞回了自己的怀裡。
连死人都不放過,朱上彪被他的举动给惹毛了,然還沒开口又被孙瓶一把拦下了,孙瓶叹气着对他摇了摇头,都已经這样了,再跟那厮较劲不好。
东西到手,银票似乎還多了不少,庾庆也沒有当众清点,反正手感很扎实,赶紧塞自己怀裡去了,起身后還对盯着自己的三人道:“先說清楚,我拿回的是我自己的东西,是他之前从我身上抢走的东西。”
若非因为這辈子最大的家当在程山屏手上,局面未必会闹成這样。
一开始发现程山屏是内奸的时候,他压根搞不清程山屏背后是什么势力,也不敢轻易得罪,他的第一想法是向铁妙青等人暗中揭穿,然后不动声色地找借口支开程山屏,一伙人甩开程山屏后立刻跑人。
然想到自己大部分的家当都在程山屏手裡,加上之前的旧怨,不讨回公道实在是咽不下這口恶气,才会如此。
孙瓶无视了眼前的一幕,尽量心平气和道:“你真有办法脱身?”
拿回了自己的财物,庾庆心裡舒服了不少,瞥了眼缄默不语的铁妙青,說道:“愿意听我的,我就有办法,不愿意听就沒办法。”
孙瓶叹道:“都已经這样了,你就快說吧。”
庾庆偏头示意她和朱上彪,“你们夫妻去洞外,装作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過,就近砍一棵树进来。”
孙瓶疑惑,“還砍树?什么意思?還要在這裡抓火蟋蟀不成?”
“回头你们自然会明白。”庾庆說罢便不吭声了,该急的人不急,他有什么好急的。
心裡嘀咕,长的再好看又不是我的,犯得着看你脸色嗎?
孙瓶顿时被他给搞急了,正要再问,铁妙青终于开口了,“照他的话去做吧,第三只火蟋蟀已经抓到了,暂放在地道裡面。”
“抓到了?”孙瓶夫妇异口同声,同时愣住了,目光双双从铁妙青脸上挪到了庾庆脸上,惊喜又惊讶。
不再多问了,孙瓶挥手招呼上丈夫,双双奔洞外而去……
“执事你看。”
隐蔽在荆棘丛后的邬况忽指着从洞裡出来的夫妇二人提醒了一声。
崔游将其指点的手摁下,他也看到了,盯着观察,结果发现在砍树。
凭孙瓶夫妇的修为,砍倒一棵树自然不在话下,修整断开成数截后,便直接弄进了山洞裡。
邬况不解,“执事,他们又砍树干嘛?”
崔游知道是抓火蟋蟀用的,松了口气,“看来還在裡面折腾,让大家继续静伏,决不能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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