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古宅
在纪翎又惊又疑說出這句话的时候,在场众人都有点愣了,其中也包括乔云铮。
乔云铮蹙眉,他淡声反问:“這位小姐,莫非我們见過?”
“你可能不认识我,咱俩之前沒交集。”纪翎回答,“但我见過你,就在三年前,我找你们老大下单时,在A城分部看過你一眼。”
“哦?”
“当时是郑卓先生带我過了黄金局的第一场,你们老大說,你和郑卓是组织裡最有天赋的成员,但你从来不接女客户的单,所以他就指定了郑卓。”
乔云铮想了想,略一颔首:“好像有些印象,当时我和郑卓跟着老大去A城办事,碰巧赶上你出高价,要厉害的還要帅的,老大就推薦郑卓了。”
纪翎很遗憾:“其实明明你更帅的。”
她說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赶紧转過头去安慰白箫。
“别误会,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在我眼裡,你才是這世上最帅的男人。”
“?”白箫盛汤的动作一哆嗦,“不必不必,我不争這個。”
意识到话题跑偏,深感自己吃到了個大瓜的白笙,连忙追问。
“翎姐,你刚才說在……在什么组织见過乔先生?原来乔先生還有组织的?”
纪翎奇道:“你们看起来认识挺久了,都不知道?他是沉岛的人,沉岛在系统论坛上多有名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始终沉默的傅蓝屿,此刻猛地看向乔云铮,神色渐冷。
“你是沉岛的人?”
這個秘密,她从未听乔云铮提起過。
乔云铮迎视着她的目光,显然带了几分歉意,他沒有否认。
“对,我是沉岛的人,加入沉岛已经四年了。”
白笙在旁困惑地挠了挠头,她小心翼翼地问:“刚才翎姐說……你从不接女客户?那我的上一场……”
“你那场不算正式委托单。”乔云铮平静道,“我沒有收钱,只算人情。”
是给傅蓝屿的人情。
换句话讲,是为了傅蓝屿,破例一次。
眼看着场上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纪翎也后知后觉反应過来不对劲,而這不对劲的根源,大概是由于自己說错了话。
她轻扯了一下白箫的衣角:“
怎么,乔先生和蓝蓝有故事啊?”
白箫一时沒斟酌好,這問題到底该如何解释。
白笙凑到纪翎耳边,压低嗓音八卦:“這么說吧,你想跟我哥发生什么故事,乔先生就想跟蓝蓝发生什么故事。”
纪翎恍然大悟:“我懂了。”
一头雾水的白箫:“……你懂什么了?”
這时候傅蓝屿,终于把视线从乔云铮脸上挪开,她瞥了一眼餐桌。
“算了。”她沒好气道,“先吃饭。”
免得白箫做的粉蒸肉、糖醋鱼、软炸虾仁、蚝油芥蓝、玉米排骨汤……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算心情再怎么不好,吃饭是大事,也绝对不能耽误。
這是她的人生准则之一。
……
白箫的厨艺是一流的,毕竟白笙挑食、傅蓝屿能吃,他平时要喂养這俩姑奶奶,自然得勤学苦练。
对了,以后估计還得加上個纪翎。
這顿饭大家生理上吃得很尽兴,但心理上吃得很有压力。
简而言之,就是乔云铮给傅蓝屿夹菜、傅蓝屿给纪翎夹菜、纪翎给白箫夹菜、白箫给白笙夹菜、白笙给自己夹菜……一片刀光剑影,暗流涌动。
饭后,白箫总算松了一口气,逃到厨房去刷碗,谁知纪翎還跟過去帮忙了。
白笙拎着两袋薯片,识趣地躲回自己房间,将客厅留给傅蓝屿和乔云铮独处。
然而說是独处,其实傅蓝屿也只是在自顾自地敲核桃,并沒搭理乔云铮的意思。
乔云铮等了半天,期间试探性地想要拿她一個核桃仁吃,被她毫不留情一小锤子砸在了手上。
“……蓝妹,還生我气呢?”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沒有立场指责你。”傅蓝屿头也不抬缓声道,“我只是不理解,沉岛的人就沉岛的人,你特意瞒我有什么必要。”
乔云铮若有所思:“你很在意這种事?”
“你口口声声要与我长期绑定,结果却有所隐瞒,对于不坦诚的人,我不放心。”
“除了這一件,我也沒什么可隐瞒的了。”他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蓝妹,我不是不坦诚,我是觉得說了容易让你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接近你,是别有所图。”他說,“我知道,你对加入组织毫无兴趣
,如果发现了我的身份,可能還会对我敬而远之。”
傅蓝屿嚼着核桃,冷静客观地思考了一下,感觉似乎也有些道理。
她一向崇尚自由主义,对沉岛這类组织是很排斥的,当初如果知道乔云铮是沉岛的成员,确实会认为他想拉自己入伙。
想到這裡,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待在组织裡有什么好?”
“沒什么好,成员们互相抢客户,還勾心斗角。”乔云铮道,“但沉岛的首领对我有恩,加上沉岛开单的价格高,我留在那裡也不吃亏,”
也是,她开单三万,人家开单三十万,這身价的确高。
傅蓝屿点点头:“是個合理的理由。”
“那你原谅我了?”
“我還欠着你人情,不原谅又能怎样?”她懒洋洋往后一靠,随手把新砸好的核桃仁丢给他,“难为你了,沉岛那边的单子都接不完,還要来我這义务劳动。”
“和你一起穿越,比起带着那些客户穿越,意义是不一样的。”乔云铮微笑,“我接那些单子,要么为钱,要么为经验值,可跟你绑定,我是为了开心。”
系统的世界漫长而残酷,谁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望到尽头。
能找到心仪的搭档结伴而行,在穿越的過程中,至少不会感觉太难熬。
這是要靠缘分的。
“蓝妹,你也說過,像咱们這种人未必能活多久,所以尽量要做让自己开心的事,对吧?”
傅蓝屿眉梢微挑:“笙笙总說我這张脸在冰柜裡保存太久,连個笑模样也沒有,我从沒想過,合着自己還有让别人开心的特异功能呢?”
“或许吧。”乔云铮侧眸注视着她,“反正我是真的开心。”
也不必去深究为什么开心,总之开心就好了。
他伸出手去,从傅蓝屿的衣领裡,拎出了那枚水瓶吊坠,用指尖轻轻一弹。
淡金色的光晕裡,他看见吊坠裡的生命之水,已经齐平了瓶口那道极细的红线。
他微微一怔。
“你的小晋级赛要到了?”
青铜、白银、黄金、白金這四個阶段性晋级,被称作大晋级赛;而每個阶段的内部晋级,则属于小晋级赛。
小晋级赛的难度,从一般规律上讲,较之往常不会有太高的提
升,但为避免特殊情况,也需要特别当心。
“嗯。”傅蓝屿应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下個月月底那一场。”
過了那场小晋级赛,她就将跟白箫一样,步入黄金四级。
“你先休整一個星期,然后跟我签個契约。”乔云铮把吊坠還给她,语气认真,“下個月月底也是我白金一的小晋级赛,我沒法陪你一起穿越,所以我們要把時間提前一点。”
他說這话时自然而然,就像陪她穿越,彻底变成了他的责任似的。
傅蓝屿心中五味杂陈,她难得感觉有点過意不去。
“我自己過小晋级赛沒問題,你不必非得把我加进计划裡。”
乔云铮慢條斯理吃掉了她敲的最后一块核桃仁,他薄唇轻勾,笑得云淡风轻。
“這也沒办法。”他說,“谁让从第一次见面那天起,我就已经把你加进未来的计划裡了。”
尽管谁也不晓得,所谓的未来,究竟有多远。
接下来的一個星期,傅蓝屿仍旧在吃吃喝喝中度過。
只不過陪她一起吃吃喝喝的人,除了白家兄妹,這次又多了一位纪翎。
纪翎在得知傅蓝屿从十五岁就开始穿越之后,一度非常震惊,捧着傅蓝屿的小脸爱怜了好久。
后来她又被告知,傅蓝屿才二十二岁就已经黄金三了,即将步入黄金四的小晋级赛,于是爱怜的情绪迅速降温,变成了敬佩和自我反省。
“瞧瞧人家蓝蓝,再看看我,成天就只想着谈恋爱!我要是有蓝蓝的毅力和魄力,也不至于九年了還在黄金三!”
白笙一面用小勺舀着白箫刚做的杏仁豆腐,一面安慰她。
“翎姐,你這就算不错了,至少你是凭自己实力一步步升上来的,九年黄金三,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强了。”
“总之我不能再這么浑浑噩噩了,恋爱当然還是要谈,但经验要升,钱也要赚!”
纪翎說着,回手从沙发后面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严肃正经登錄系统论坛,准备发帖子接客户。
白笙探着脑袋看:“要是有什么比较容易的青铜或者白银局,姐你就带我一起去锻炼锻炼吧,我最近也准备发愤图强了。”“行,不過白银局就算了,你哥跟我說白银局
对你来讲也费点劲,咱们還是从青铜局练起。”
“……”
正当白笙打算提高音量谴责一下自家老哥的时候,就见白箫推门从厨房走了出来。
白箫奇道:“蓝蓝呢?她的蔓越莓牛轧糖烤好了。”
“蓝蓝刚上了趟楼,說要拿外套。”白笙起身,“我去叫她。”
谁知当白笙去了二楼,推开傅蓝屿卧室的门,却发现卧室内空空如也。
傅蓝屿沒在屋裡。
她顿了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向墙壁的挂钟。
此刻正是傍晚六点,是傅蓝屿之前和乔云铮约定好的,穿越的時間。
契约生效。
……
诚然,傅蓝屿沒能赶上尝一块白箫烤的牛轧糖,就穿越了。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裡,身后是一扇沉重的朱漆铁门,铁门沒上锁,但显然被某种特殊的力量封住了,关得很紧。
她目前所处的位置大约是中庭,种了很多奇怪的叫不上名的草药植物,靠近围墙的地方還种了一排柳树。
深秋已至,那些柳树的枝叶变得枯黄凋零,被风一吹柳條摇曳,像是飘荡的女人的长发。
她抬起头来,朝着落日的方向望去一眼。
正常的宅院都是坐北朝南,而這座宅院是坐南朝北,院中又种满了聚阴气的“钉魂柳”,可见是阴宅沒错了。
正想着,就听得远处依稀传来脚步声,陆续有玩家聚集到中庭来。
众人各自隔了一段距离站定,互相打量,全都带着老玩家特有的的警惕。
傅蓝屿拿眼一扫,心裡有了数。
這次是十個人,五男五女,最左边那個穿一袭黑衣的漂亮男人,毋庸置疑便是乔云铮。
他和她這次倒是不谋而合,都穿了暗色调的衣服,不为别的,就为了万一沾上点血什么的,不太明显。
而且如果深夜出行,比较方便。
玩家到齐,npc出场,這是惯例。
半晌,听见正对着的那扇正房的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响,紧接着有位老人从裡面走了出来。
那老人戴着一顶清朝样式的瓜皮帽,穿灰色长衫,身形瘦瘦高高,佝偻着背。
他来到众人面前,略微抬头,露出一张白得像是涂了厚粉的脸,他脸上的皮
肤苍老褶皱,如同干枯树皮,可嘴唇却出奇的红,就跟要滴出血来似的。
……看上去,有点像电影裡的僵尸,又有点像扎的纸人儿。
“贵客到访,不胜欢欣。”他一开口,嗓音咝咝啦啦的,犹如指甲刮锅底,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本人已备好五间厢房,請男女自行结伴同住,入住时须于门上书写真实名讳——切记:闻泣不点灯,夜半莫回头。”
最后這十個字,便是此次游戏的基本规则。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庭院裡风声哀号,再配上他這番台词,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寒毛直竖。
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男女结伴同住?這還得睡一起嗎?”
既然是要男女结伴,选谁一起就成了問題。
右边那位穿紫毛衣的女孩子,默默和她旁边一位很清秀的男孩子牵了手,两人并肩走向了灰衣老人。
看默契程度,八成是绑定穿越的搭档,這二位显然准备打明牌。
剩下的八名玩家,倒沒明确表示谁和谁是一路的,大家都在权衡。
可想而知,如果是独自穿越的玩家,总会想着要找一位看起来好拿捏的、威胁性不那么大的室友,免得晚上睡着觉,再被对方捅一刀。
由于外貌的迷惑性,长了一张纯净乖巧脸,柔柔弱弱的傅蓝屿,就成了男玩家们的首选目标。
其中有個人行动最快,最先走到傅蓝屿面前,微微低头笑着看她。
“這位小姑娘,要是沒有好人选的话,不如跟我走啊?咱俩顺便结個盟,我還能保护你。”
他的模样生得挺好,属于古早言情文裡那种痞帅男主角的类型,一挑眉就带着股藏不住的坏劲儿,正常讲话也像是调戏。
傅蓝屿看了他一眼,沉默低头,装出一副不善言谈、认真思考的样子,实际就是不乐意搭理。
這会儿工夫,又走過来一個身材跟健身教练似的壮汉,壮汉往她身前一站,简直能把她整個人都挡住。
“跟我一间房吧,你不用害怕,我对你這种小毛丫头沒兴趣,纯属看你顺眼才选你的——你要结盟,也得找個靠谱点的吧?”
傅蓝屿:“……”
她感受到了其余女玩家投来的不善视线,无语摸了摸脖子。
合着自己
這么受欢迎呢?
不過怎么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都来了?
该来的那個呢?死了?
她正腹诽着,就感觉又有人凑近前来,登时抬眸。
乔云铮绕過另外两人,站在了她旁边,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是一贯的温柔从容。
“小姑娘。”他笑着說,“跟我走,床可以让给你,我睡地上,好不好?”
“……”
到目前为止,就還剩一名男玩家沒表态,那位男玩家不屑“嗤”了一声,转头对离自己最近的女玩家道:“玩個游戏,搞得像相亲一样,麻利儿点,组队嗎?”
那名女玩家估计也是担心沒人选自己,到时候尴尬又危险,立刻就同意了。
“行。”
傅蓝屿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最后朝乔云铮伸出手去。
“就你吧。”
乔云铮绅士有礼地握住:“感谢。”
那位壮汉登时不爽,满脸鄙夷。
“操,果然哪個年龄段的女人都一個德行,只喜歡绣花枕头。”
痞帅的年轻男人,闻言似笑非笑看了傅蓝屿一眼,沒有多說什么,转而去找了另一位女玩家。
众人全部组队完成。
等了很久的灰衣老人,此时终于转過身去,脚步蹒跚,朝那條种满柳树的小路走去。
“請诸位随我前往住处。”
东面的厢房有十几间,灰衣老人示意大家可以自行選擇。
只是不管選擇哪一间,都要用屋中的毛笔和裁好的宣纸,写了自己的名字贴在门上。
傅蓝屿倒是沒想到,乔云铮的毛笔字居然写得很好。
趁他贴宣纸的工夫,她站在门口,利用自己敏锐的眼力,把其他房间的名字都扫了一遍。
噢,刚才想选她的那個痞帅男,名叫顾墨池;還有那個壮汉,名叫汪腾。
除此之外,其余六個人的名字,她也同样记住了。
只是不知道门上写名字這操作,究竟有什么深意。
厢房内的布置古朴素净,方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放着整套茶具;靠墙的柜子裡,摆了不少青花瓷器,還摞了十几本书。
值得一提的是,這间屋子裡,真的只有一张床。
還好,被子和枕头有两套。
傅蓝屿在屋裡转了一圈,而后在床边坐下,开始思考某個非常重
要的問題。
“這裡管饭嗎?”
……结果不久之后,灰衣老人就来敲门送饭了。
晚饭很简单,一碟炒青菜,两個馒头,两碗白粥。
但除了晚饭,老人還留下了一只柳枝编的筐,掀开那块盖着的白布,筐裡装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彩纸、稻草以及秸秆,還有剪刀。
两人各自咬着馒头,围着那堆东西研究了好一会儿。
傅蓝屿问:“你有经验嗎?這是什么?”
乔云铮诚实摇头:“暂时不太明白。”
不過既然是npc特意送来的,肯定是重要道具,所以两人好好地把柳條筐放在了柜子上。
两人原本想全面检查一下屋子,包括墙角、柜角、天花板、床沿……结果這座古宅强制入睡的时辰,远比他们想象得更早,還沒等发现什么头绪,桌上那盏本就光线昏暗的油灯,就已经完全灭掉了。
房间裡沒有窗帘,幽幽月光从窗外照进,在地面落下斑驳剪影。
“蓝妹,你去床上睡吧。”乔云铮說,“我打地铺。”
傅蓝屿看着他:“我黄金二时穿越的一個世界,深更半夜有鬼在地上爬行,你打地铺,安全系数很低。”
他笑了:“那你這是邀請我一起睡呢?”
“只要你睡觉老实点,别乱动。”她翻身躺在床铺裡侧,把外面的一半留给他,“否则我也许会把你踹下床。”
“好,我睡觉安安静静的,你放心。”
這张床其实算是比较宽,况且乔云铮让着傅蓝屿,只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面积,两人各自盖一床被,倒也相安无事。
然而身处黄金局,怎么可能安安心心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存在的。
入夜,廊外风声渐紧,睡眠极浅的乔云铮,似乎听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他睁开了眼睛。,,大家记得收藏網址或牢记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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