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周祈久不知道這话是什么意思,她可沒有兴致听许意心追忆往昔。
许意心自顾自地說着,“我当时觉得娘一定是在哄我,我大声反驳我娘說,你骗人,爹爹說丽儿才是最漂亮的小姑娘。丽儿是我的庶妹,自小被爹娇惯着长大。我娘听完后,一下子就愣了,然后抱着我一直哭……”
周祈久抬手打断了她,“贵妃娘娘今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不妨直言。這样弯弯绕绕,也沒有意思,耽误我們各自的時間。”
许意心缓缓起身,“长公主殿下,从前我一直以美貌自诩。沒想到今日见了长公主殿下,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和长公主有几分相似,是我的幸运,从前是我自傲了……”
說完,许意心仔细观察着周祈久的神情,发现周祈久似乎对此并不震惊。她便知晓,周祈久早就发现了這一点。只是不知道,周祈久知晓其中更深的意味嗎?
若說她有五分像长公主,那么她庶妹许丽心便有七分像长公主。七分,是因为两個人的气质截然不同。许丽心是娇弱的,爱撒娇。若是许丽心刻意去学长公主的神情举止,便能有八分相似。
爹一心想把庶妹也送进宫,让她想办法,对皇上吹些枕头风。枕头风?恐怕是爹被丽姨娘吹了枕头风吧!许意心忍不住嗤笑一声。爹只說许丽心得宠对家族会如何如何好。可是,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嗎?
许丽心和丽姨娘一向喜歡作妖,和她娘一直不对付。就算许丽心得宠了,哦,不对,得宠是必然的,许丽心也不会盼着几個哥哥好。
丽姨娘沒有儿子,巴不得许夫人的几個儿子沒有出息。许丽心一向愚蠢,和她姨娘一样见识短浅,只看得见眼皮子底下的那点小利益。
“长公主今日大约有点忙,也罢,我日后再来和长公主叙叙。”說完,许意心便带着宫女离开了。
周祈久兀自沉思着,许意心說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想着想着,她只觉得头脑开始昏沉……
等她醒来,只看见阿蕴泪眼汪汪地跪在床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這场面,莫名有点诡异。
周祈久尚且還沒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阿蕴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长公主殿下,奴婢知晓您不愿意去漱未和亲,奴婢也知晓您的委屈,漱未王子那种野蛮之人怎么能配得上您!可您再怎么样也不能服毒啊!您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总算是醒了……呜呜呜呜呜呜……”
“服……服毒?服毒!”周祈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本宫会服毒?你觉着本宫会是那种服毒自尽的人?”
“您還說沒有服毒,那咬了半块儿的糕点是怎么回事?太医早就验過了,糕点裡有蝴曳草的成分。”
看着還在狡辩的长公主,阿蕴气鼓鼓地指着桌子上的糕点。
周祈久望了過去,這盘糕点她根本就沒有吃過啊!难道……她失忆了?
在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际,却见阿蕴突然朝糕点跑了過去,一把将糕点扔出了殿门,豪迈地对殿门外被突然飞出去的糕点吓了一大跳的太监们吩咐道:“還不快将這些糕点都清扫干净,以后含章宫不许再送這种糕点了!”
阿蕴一脸认真地拉着周祈久的手,“长公主殿下,以后奴婢会好好看着您的,绝不让您再有這样自残的机会。”
周祈久:“……”
“阿蕴,本宫怎么可能服毒呢。”周祈久一脸无奈地摆摆手,道:“你真的误会了。”
阿蕴根本不信,只以为长公主是想让她放松警惕,以待日后有机会再自残。她服侍了长公主這么多年,长公主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唉,现在长公主心裡指不定多伤心呢……
“……你不信我?”周祈久简直是要被气笑了,她怎么可能去做自残這种蠢事。
阿蕴扭過头,“那被咬過的半块儿糕点還在太医院呢,长公主要奴婢怎么相信您?”
“那你要我如何证明?”周祈久看着死盯着她的阿蕴,继续道:“要不要比对一下糕点上的牙印和我的牙印是否相同?”
阿蕴沉默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周祈久心裡松了一口气,哈哈,终于說服了阿蕴。她真是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却突然听见阿蕴道:“不用比对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周祈久满头黑线,若非她身体一向康健,简直可以表演一個当场吐血给阿蕴看。
见阿蕴如此坚定,周祈久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了,该不会她真的失忆了?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吃了半块儿糕点。她今日明明什么东西都沒有吃啊!
她還理不清楚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进来一小内侍,“长公主殿下,伍公公来了。”
周祈久微微颔首,“让他进来吧。”
伍庭洪,是周尘身边的大太监,他来做什么?
周祈久想起身,却发现身体无力,只能让阿蕴将帘子放下。
伍庭洪生得高大,但脸部赘肉不少,将眼睛衬得狭窄。一双眼睛像划开的缝隙一样,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奴婢参见长公主殿下。”
“平身。”
“陛下听闻长公主服毒,甚是忧心,特意让奴婢来探望一二。看起来,长公主应该恢复得不错。這下,奴婢也可以安心向陛下复命了。”
周尘会忧心她?怕是担心她死了就沒人去和亲了吧!周祈久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要說是周尘给她下的毒,她可能還会更容易相信一点。
“陛下還說,請长公主以后不要再有這样自残的行为了。”
周祈久:“……”又是自残,她真的沒有自残啊!现在她真是百口莫辩。
“长公主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還在汝州溪涧别宫的安王着想。沒有了长公主,安王活着還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
“放肆!”周祈久随手抓起玉枕就朝伍庭洪扔過去。
玉枕那样重,根本扔不远。伍庭洪站在两丈远的位置,丝毫不担心会被击中,朗声道:“长公主赎罪,這不是奴婢的意思,這是陛下要奴婢转达的话。奴婢只是转述了一遍罢了。”
周祈久揉着太阳穴,“本宫想休息了,你下去吧。”
伍庭洪低眉垂目道:“奴婢告退。”
伍庭洪一走,阿蕴就连忙将干净地毯上的玉枕捡了回来。
“长公主别气,咱们不与他一般见识。”阿蕴安慰道:“余毒未清,您不能动气。”
說着,阿蕴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這是太医开的药,快凉了,您赶紧喝。”
周祈久满脸写着拒绝。這药這么黑,真的沒有問題嗎?她有理由怀疑,這才是毒药吧。
黑乎乎,粘稠粘稠的,看起来就很苦,還是让她被毒死了罢!她不用凑近,就能闻见這药的味道,好想吐啊啊啊。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本宫身体好得很,蝴曳草這点毒药,能对本宫造成伤害嗎?不能!所以本宫不用喝药也行,反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把這药处理了吧。”
阿蕴一点也不相信长公主說的话,长公主脸色那么苍白,怎么可能沒事儿。
“长公主,良药苦口,您就喝了吧。”阿蕴舀起一勺,递到周祈久嘴边。
虽然周祈久想拒绝,但阿蕴找准时机,直接给她喂了进去。喂完,又快准狠地塞了一颗蜜饯进去。
周祈久无奈一笑,接過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满嘴都是药味,周祈久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带着一点鼻音抱怨道:“阿蕴,你還真是执拗。”
阿蕴低着头,认真道:“只要长公主您好好的,让阿蕴做什么也愿意。”
“是呢,我知道。這世间,唯有阿蕴你待本宫最好。”
“那您以后不要服毒了,奴婢一個人在宫裡害怕。”
周祈久扶额,“……本宫都說了沒有服毒了啦。你怎么就不相信本宫呢?”
阿蕴嘟着嘴,“有沒有也不重要了,反正奴婢以后会紧紧守着您的。”
等到阿蕴退出了寝殿之后,周祈久无聊地躺在榻上。她不禁在想,谁会给她下毒呢?
她第一個怀疑的对象就是许意心,毕竟在她中毒之前,就属许意心的行为最是奇怪。莫名其妙地造访含章殿,又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但是她记得很清楚,许意心沒有送任何糕点過来,甚至她是在许意心离开了足足有半個时辰才开始头晕。
等等,蝴曳草会致人头晕嗎?她怎么记得蝴曳草是让人心痛难忍。她虽然识不得蝴曳草,但是她曾在一本毒草录中见過關於蝴曳草的介绍。当时因为蝴曳草的名字最为特殊,她多看了几眼。
从头晕到醒過来,期间她压根沒有感觉過胸口有什么异样,那她肯定不是因为蝴曳草才晕倒的!周祈久忍不住拍手称叹,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很有当侦探的潜能。
或许,是有人趁她晕倒,给她塞了半块儿糕点。毕竟,她好转得這样快,剂量应该不大。糕点那么噎人,那人就不怕沒把她毒死,反而把她给噎死嗎?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太对。那人应该是直接喂她吃了蝴曳草,再留下了半块含有蝴曳草的糕点。
含章宫這么多宫女太监,竟然都沒一個人发现异常。這人定然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周祈久越发怀疑,该不会真的是周尘派人给她下的毒吧?
下毒,总要有目的才是。周尘似乎又沒有理由這样做。眼下周尘巴不得她好好的,赶紧去和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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