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1
从某一天开始,只要他们一前一后从外面回来,班上许多人都会发出心照不宣的嘘声。
谢景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起什么哄,或者說這到底有什么好起哄的。
“我們的小迟什么时候能长成一個大孩子?”明明比他還小两個月的同桌笑嘻嘻地打趣,“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谢景迟翻了個白眼。
他不会說早在全班同学察觉前他就悄悄观察了那個女孩和那個男孩很久:每個课间,Alpha女孩从外面回来,都会在那個Omega男孩的桌前停留好久,两個人即使什么都不做或是只說一些日常琐碎的话题,中间也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亲密和默契,仿佛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全部心思。最重要的是,只要他们独处過,那個Omega男孩的嘴唇都会变成一种鲜艳的红色,就和他的耳根一样,让人怀疑是不是打翻了红色染料,不然怎么会有這么深、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颜色。
谢景迟想,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接吻了,而且不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的那种,他们之间的吻必定充满了信息素、爱欲、不确定性和令人意乱情迷的激情。
对于吻谢景迟倒不怎么陌生。
在孩童和长辈之间,亲吻通常用以表达单纯的喜爱与关怀,而在伴侣之间,亲吻则有更多种的复杂含义。
谢景迟见過许多的情侣和配偶,他们的第二性别千奇百怪,有Alpha与Omega,Alpha与Beta,Beta与Beta,甚至是无比罕见的Beta和Omega。
对于谢明耀是否会亲吻江行云他沒有太深刻的记忆,不過考虑到他们是有着最高契合度的Alpha和Omega配对,只要不太离谱应该是有過的。
他最常见到的是每天晚餐之前,从外面回来的谢明耀都会亲吻方如君的脸颊。那是很日常、很礼节性的吻,比起亲昵更像是一种夫妻和睦的信号。
也许他们在卧室裡会有更加深入的交流,但谢景迟不想知道這么倒胃口的事情。总之他知道有這么一码事就对了。
然而不论是谢明耀和方如君,還是前后桌的那对小情侣,這些终归是其他人的事情,对他沒有太多的影响。
——将来的我也会和某個人做這种事嗎,也会露出和那個男孩子一样,腼腆害羞但掩饰不住喜悦的神情嗎?
谢景迟尝试着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对象是個面目模糊的Alpha……因为這样那样的缘故,他对Alpha有点儿恐惧和抗拒。他想不出来自己和一個Alpha在一起的样子。
太遥远了,对于刚刚十四岁、第二性别才刚开始发育的他来說,无论是爱還是吻都是极其遥远的事情,不在他目前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太過遥远且陌生,所以毫无期待度。
月亮藏在的阴云背后,起居室裡安静到连一根针落地都会被无限放大。
谢景迟耳边被自己凌乱急促的呼吸和快如擂鼓的心跳所占据,听不到一点外界的声音。
他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條缝,看见那双玻璃一样眼珠裡自己的倒影,挣扎了一下還是悄悄地避开了。
這是他活了十八年来,第一次出于自己的意愿去亲吻某人。
秦深的嘴唇上有很淡的烟草和薄荷的味道,凉凉的,有一点苦,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要烧起来。
除了沒有推开他,很长一段時間裡秦深都沒有给他任何回应。他不知道這是否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便试探性地磨蹭了两下,然而秦深還是无动于衷,仿佛接受他的吻只是纵容孩童的玩闹,心情并沒有因此变得更好一些。
這样都不行嗎?谢景迟不知道是否還要继续,忽然脑海中某些画面一闪而過,心一横,伸出舌尖慢慢地舔舐对方的下唇。
這一次倒是有反应了,秦深身体紧绷,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把他细瘦的腕骨捏碎。
吃痛的谢景迟倒吸一口气,喉咙裡发出细微的呼痛声,秦深听到后稍稍放缓了一点,却還是沒有要松手的迹象。
谢景迟不敢再有其它动作。做了蠢事的羞耻涌上心头,他匆匆忙忙地想要脱身,却苦于這個受制于人的姿势,沒法很好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对不起……”他似乎听到身上的人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叹息。
为什么要叹息,不等谢景迟思考出一個确切的答案,手腕便被按在耳边,Alpha修长的手指插入到他的指缝间,十指紧扣,将他小了一圈的手掌彻底包裹在裡面。
再度躺倒在沙发上的他抬起眼,可能是仰角和光影的缘故,秦深的神情显得有几分阴鸷和冷酷。
温热的呼吸在他的唇角停留了一秒,接着凶狠的吻落下来,强硬、不容抗拒、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秦深是個Alpha,只要是Alpha就会有侵略性,這是写进基因裡的本能,很少有人能够例外。
谢景迟想起来,上一次临时标记的时候,他被過载的情欲烧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只知道自己被标记了却不太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
這一次不一样,這一次他完全地清醒着,他感知得到秦深抓着他的手掌,抵着他的肩膀,以及固定着他身体的膝盖。
秦深的身体很热,信息素的味道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失去抗拒的力气。
一切都如同一個半月前,秦深突然进入易感期那個夜晚的重现。
唯一改变的是结局,是他们此时正在做的事情。
被咬過的嘴唇可能肿了,喉咙裡也全是這個人信息素的味道,到這时他才明白自己刚刚做的那些其实并不算什么,甚至连說是撩拨都很勉强。
成年人的事情,還有吻,他那时的同桌說得沒错,他果然什么都不明白,不然的话也不会這样狼狈了。
掠夺一样的亲吻占据了他的全部,无法呼吸的窒息和晕眩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难道不会用鼻子呼吸嗎?”有人带点无奈地說着。
新鲜的空气流入肺部,谢景迟喉咙裡干得厉害,全身的水分似乎都集中在了眼睛裡,眼眶红了一大片,泛起湿漉漉的水雾,什么都看不清。
秦深抵着他的额头,他张了张嘴,被吮吸得红肿湿润的嘴唇开开合合,好像有话要說,可发出的只有轻微急促的喘气声。
在這样黏稠的氛围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秦深退开一点,他以为是结束的意思,心裡某個地方倏地空了下来。
很快,秦深用行动证明他想错了。
当他的呼吸略微通顺一点,秦深又低下来,和他吻在一起。這個吻很轻又很深,像大雪過后的森林,万籁俱寂,阒静无声。
谢景迟倚靠他的身体,试着迎合他的进犯,在他咬住自己下唇的时候,回握似的反抓住了他的手指,默许他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
浓重的Alpha信息素勾起了他身体裡藏着的火,他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眼泪要落不落的碎成许多细小的珠子。
秦深睁着眼睛,眸色很深,眼裡有很多晦暗不明的情愫,阴暗的、扭曲的、一重重叠起来,变成了一片不透光的黑。
谢景迟茫然地和他对视,神色带着羞怯的安宁,像在等待着下一步的攫夺。
不知不觉间,甜而馥郁的信息素突破抑制剂的禁锢,从每一寸血肉和骨骼中流露出来,很甜,甜到让人想要更多,想要把這种味道据为己有。
浓郁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秦深的嘴唇慢慢下滑,从嘴唇到锁骨,再到脖子后面那一小块脆弱的皮肤。
空白的時間无止境地被拉长,不知是痛還是别的什么,谢景迟靠着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却始终沒有把他推开。
有過上一次的经验,秦深很清楚,只要咬下去,就能穿過那层薄薄的皮肤把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让它重新变成一個完整的标记。
从很早以前他就明白,无意识的纵容和顺从是引诱Alpha犯罪的根源。眼前的Omega沒有罪過,又比任何人都要罪孽深重。
直至静止的時間重新开始流动,秦深松开了钳制他的手,慢慢地抽身。
明白了他的意思,谢景迟沉默着闭上眼,尽可能不让自己因为羞耻和痛苦发出一点声音。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