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段扬放下手勉强站直了，挤出一個笑来:“多谢，见笑了。”
沈司白看他跟自己這么客气，微微皱眉:“师兄我們走吧。”
段扬服下归元丹跟着沈司白下山，走在后面看着少年的后背心慌后怕，他沒有杀顾凤宸，這真是命。
天黑前两人进到镇子找了家客栈，一进客栈沈司白又昏迷過去。
夜裡段扬守在沈司白床边发呆。
屋外夜色渐浓，仿佛石像一样坐了两個时辰的段扬忽然动了。
他起身悄声离开房间，在后院找了匹马留下几個钱牵着马离开镇子，走到镇外十裡的林子生火休息。
盯着火势起来的火堆，段扬坐下自嘲地笑笑:“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嗎？”
笑過后，青年俊朗的眉间染上一抹萧條冷清，仿佛自言自语般道:“自以为是，自不量力。”
他帮不了沈司白反而会害了他，刚才顾凤宸差点就杀了他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一個练气的弟子在這個世界自顾不暇，還谈什么保护？
捂着眼看着面前晃动的火光，如果不是自己一开始干擾了剧情，顾凤宸也不会杀沈司白。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睡過去，一阵摇晃把他唤醒，睁开眼看到半跪在跟前的人段扬一僵。
沈司白神情肃然，只是起身环顾四周道:“沒想到他把你也弄进来了。”
段扬感到不对劲，问:“师弟什么意思？”
“那只怪近日一直缠着我，”沈司白看了眼手中的青剑:“本以为打破了他的幻境，沒想到還在幻境中。”
段扬心有疑窦，他望向四周，马不见了，马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所以他真也被那個怪东西拉进了幻境？
不容他细想，沈司白道:“我們先离开這。”
段扬只是略微犹豫，便跟上沈司白，看来沈司白還不知道他不告而别。
他们在林中快速行走，沒過多久前面出现一個村子，他们走进村子，村中一片寂静毫无人气。
小路另一头传来一股杀气，沈司白面色一凛，带段扬到一個石井
前:“此处妖气最弱应该是出口，你先走。”
段扬走至石井边上，裡面黑黢黢什么都看不到，一股刺骨的凉意从井口涌出。
杀意逼近，段扬不疑有他应了声好，单手扶着井口翻身入井。
跳入井中的瞬间，段扬发觉不对，井底翻涌着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气息，他右手一翻抓住石井内壁，五指紧贴石壁一直下滑磨的血肉模糊，终于让他抓到一條狭小的石缝。
他抬头望向井口，少年一脸冷漠，浅灰色的眼沒有一丝感情，却還是那么漂亮。
“他要你的身体，你去死吧。”凉凉的声音传入井中，在井裡回荡余音不绝。
你去死吧
去死吧…
用這個熟悉的声音說出這样的话让段扬忍不住战栗，他死死盯着井口的人，咬紧唇一句话也說不出。
井口的少年沒有落井下石只是静静地等待，等他撑到极限。
段扬五指剧烈颤抖，忽然一软，他整個人坠入井底无边的黑暗中。
“啊呵——！”
像是溺水之人挣出水面，段扬一個挺身坐起来急促地呼吸。井底的阴寒如附骨之蛆，段扬上下牙直打架，狼狈不堪地怕向火堆，盯着眼前摇晃的火光他心如擂鼓，扭头看向树下，他的马在那，再看四周，是镇外他歇脚的林子。
方才那只是一场梦嗎？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段扬表情一瞬间有些迷茫，忍着蚀骨的阴寒他抹了把僵硬的脸，指尖传来刺痛，他低头一看，五指血肉模糊，刚才不是梦！
他呆看着自己的手，勉强恢复镇定扑灭火堆，纵身上马扬鞭回去镇上。
那只怪为什么来找上他？沈司白呢？
黑夜中他纵马在林间狂奔，是风還是枝叶打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過了多久经過一处山麓，山路狭窄崎岖，他收紧缰绳减慢速度。
山坡上影影约约传来哭声，随着马儿往前走哭声越来越清晰，若是平时碰到妖魔鬼怪，段扬肯定避之不及。
此时他鬼使神差地下马走過去，山坡上倒着不少树木，像是刚经過一场大战一样，渐渐地他看清哭声来源，在這些倒塌的树木中有一條巨大的黑影，哭声就是从那传来。
走近后這哭声少了鬼魅气息，這哭声稚嫩揪
心，段扬走近看清了，在黑影边上趴着一個小身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段扬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個小黑影，有种莫名的感觉，他走過去，轻声问:“你爹娘呢？怎么一個人在這？”
趴在巨物身上的小孩回過头来，此时月正从云层后出来，漆黑的林子霎時間被银光笼罩，小孩的脸暴露在月光下，段扬呆在原地。
小孩粉雕玉琢，鼻头通红，一双浅灰色眼眸盛满泪水，他身后的黑影此时也露出真面目，是一條四足龙。
這是沈司白？小时候的沈司白！
他還在幻境中。
盯着埋头哭泣的小司白半晌，段扬拍了拍马背把马放了，既然已经被困幻境中那去哪都一样。
他在四足龙尸体旁生火，坐在火堆边看着哭泣的小司白，小肩头一耸一耸。
为了一條四足龙哭得如此伤心，挂念了這么多年。
段扬一手搭在膝上盯着火光，不知道大的沈司白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你对我是否有些不负责任，我和顾凤宸一样都是你带到這裡来的，天赋资质那些就不說了，为什么他可以恣意妄为，而我却只能活得如此束手束脚。”
“我沒有不甘心，我感恩你给了我新生，可为什么我和顾凤宸一個像是亲生的一個是抱来的一样，我连最基本的自由也沒有。”
“我不求资质天赋不求剧情帮衬，我只想活得自在，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争取已经想要的东西。”
那时沈司白遇险，他连上去救他都不被允许。
“哥哥好冷啊。”
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個软软的小身子钻进段扬怀裡，他低头看去，小司白长睫上挂着泪珠，淡淡的火光映在浅灰色的眼眸中，就像林中的精灵一样纯白无暇。
段扬放下手上的剑，抬起手轻拍小孩的后背。
“我有那么一瞬间真希望诱我下井的那個人就是你，至少不用再担心你了。”
“可那不是你，受尽磨难依旧保持初心的才是你。”
“才是我欣赏的那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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