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作者:小菜清粥
延福宮,東配殿。

  “陛下,太皇太后身子骨還算硬朗,只是到底年紀大了,骨精神氣不如往年,只要悉心調養,想來沒有大事,王太醫開的方子甚是穩健,微臣就囑咐一切遵照從前了。”

  看上首之人頭也未擡,沈太醫斟酌了一番,繼續道:“太皇太后讓微臣順道給衡陽翁主看了一下臉上的外傷。”

  “哦?”李贏擡起頭來,“不礙事吧?”

  沈太醫跟邊上的李順對視一眼,嘴角微抽,“無礙,翁主她只是一點皮外傷,不出幾日便會結痂,微臣留了生肌膏,只要翁主注意飲食,不會留下一丁點痕跡。”

  李贏聽罷,頷首也不再言,只專心做着手中的事情,沈太醫等人自覺退了下去。

  早春乍暖還寒,日頭將將西移,殿中已經開始有些轉涼了,李順拿了氅衣準備爲年輕的帝王披上,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師傅,鬱翠宮的宜蘭,說是有要事稟報。”

  鬱翠宮?那不是妙玉真人的住處,那裏能有什麼要事?李順正準備叫人打發下去,卻被打斷了。

  因得年節才過,積壓了許久的政事這會兒都擱在了皇帝的案頭,李贏本是正兀自忙碌着,聞言開口,“朕沒記錯的話,陸允似乎說過那鄧三是鬱翠宮的?”

  李順一臉茫然,什麼鄧三?

  這事兒他倒是不知情的,李贏闔上了手中的摺子,指尖在明黃的桌案上叩了幾聲。

  “讓她進來。”

  “是。”李順兒雖然納悶兒,但也只能照做。

  很快,宜蘭就被帶了進來。

  郗薇提着八寶象牙鏤雕檀木食盒,一路到了延福宮,聽聞皇帝跟李順去了鬱翠宮,她心中怪異不已。

  本準備將食盒放下就回慈寧宮,可是畢竟是太皇太后親自讓她送過來的,這樣未免有失妥當,加之聽宮婢說皇帝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估計很快就會回來了,於是她就等在了側殿。

  這兩日她來回奔波,昨日還一路自馬行街跑到宮城,本就累得緊,也一直沒個宮婢來叫她,等着等着竟然沉沉睡了過去。

  鬱翠宮。

  因得妙玉是先帝遺孀,如今又是半個出家之人,尋常宮人侍衛一律不得踏入她宮中半步,於是就都留在了宮外。

  宜蘭在前引路,很快就到了松香殿外,李贏在門口頓了頓,擡腳就邁了進去。

  李順正準備跟上,宜蘭適時的站了出來,語帶緊張,“陛下,真人說她要稟報的事很是機密,涉......涉及女子清譽......”

  腦中突然閃現出了那天晚上的一些畫面,這事兒確實越少人知道越好,李贏臉色微沉,朝着李順使了個眼色。

  李順會意,看了眼宜蘭,只好躬身退了下去,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殿中。

  伴着降真香氣,松香殿素紗漫天,宜蘭邊走將紗幔撩開繫好,就這樣一層一層往裏。

  李贏頗覺有些不耐煩,腳步一頓,就要呵斥。

  還未開口宜蘭卻似有所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以頭搶地,“請陛下救救我家真人!”

  李贏後退一步,鳳眼微眯,“你這是何意?不是說你家主子有要事稟?”

  宜蘭一顫,隨即又“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回陛下,奴婢該死,真人確實有要事向您稟報,但現在卻不是時候,今日是奴婢自作主張將您請過來,就是因爲這件事除了您,奴婢再不知該找誰處理了,還請您救救我家真人!”

  按理說妙玉是先帝遺孀,跟張太后是親婆媳,有什麼事難道不是該先去找張太后?再不濟還能找太皇太后,此時卻派個丫環來找他這個堂小叔子,甚至一再強調事涉女子機密,很難說沒有影射那晚假山洞中之事。

  李贏摩挲着手中的鹿骨扳指,漫不經心拖出了一聲“哦?”

  這一聲喜怒難辨,宜蘭心下忐忑,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由不得她再退縮,於是她將眼一閉心一橫,“陛下,我家真人就在香案之後,您見過她,自然一切就都明白了。”

  一路走來,殿中擺放着的青銅香爐青煙嫋嫋,而素紗帳幔下,是供奉着三清神君的雞翅木大香案,上插/着三根小指粗的凝神香。

  身後腳步聲漸遠,不一會兒就響起了開關門的“嘎吱”聲,想來宜蘭已經悄悄退了下去。

  李贏身姿筆挺,挽起輕紗繞過香案後的巨大屏風,後殿整個空曠起來,除了被風吹動的經幡再無他物,可是就是因得空曠,連淺淺的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也或許並不是淺淺,青紗帳幔後,一襲素紗單衣的美人正半躺在貴妃榻上。

  她秀眉微蹙,以手捂胸,做西子捧心狀,另一隻纖白的素手緊緊捏着單衣一角,似乎頗不好受,高束的發冠也掉落在了榻邊,滿頭青絲就這麼毫無防備傾瀉下來。

  許是感受到這內室又多了個人的呼吸,她美目微擡,待看見那個高挺的身影,她掙扎着自榻上站了起來,顫顫巍巍行禮。

  “陛下......”

  不是妙玉又是誰。

  這內室與前殿所薰凝神之香完全不同,帶着幾分熟悉的甜香,這讓李贏不禁想起一件事,妙玉跟郗薇素來關係不錯。

  他上前幾步,行至她的面前,“你讓婢女來找朕,到底是所爲何事?”

  妙玉擡首,瑩白的臉上泛着不太正常的潮紅,因得方纔的動作,單衣領口微開,露出細白的脖頸,“陛下,宮中有人私放禁藥,還請陛下爲妙玉做主。”

  她蹲着身子,正巧能從領口間看見裏面若隱若現的風景,李贏居高臨下,正視着她的眼睛,“禁、藥?爲你做主?”

  他眼神清明,甚至帶着三分睥睨,妙玉心中着急,怎的點的合/歡香這麼久了還沒起作用?

  她美眸輕眨,兩滴眼淚就這麼盈出了眼眶,懸在腮邊將落未滴,她對自己這副容貌甚是自信,從前烈帝在時,只要她做出這副樣子,他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鄧三失蹤了,定是落到了誰的手上,若是查,很快就能查到她這鬱翠宮,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倘若她也是受害者,誰還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說不得還有意外之喜,因爲她大膽猜測了一下,看衡陽跟皇帝那晚上的曖昧糾纏,從前他們可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改變的契機是什麼呢?

  若她沒猜錯就是除夕宴那天晚上。

  皇帝向來冷情冷性,卻突然來了個大轉變,莫非他好的就是這口?

  她十分想嘗試一把,畢竟她自信十足,衡陽一個黃毛丫頭,漂亮歸漂亮,哪裏比得上她風情萬種?

  再者說,從前烈帝玩兒得花,這幾年她幽居在這鬱翠宮,除了調香再無其他樂趣,鄧三到底是個假的,哪裏比得上正兒八經的男人?

  一身道袍,也擋不住她戀戀紅塵的心,有合/歡/香/催/情,加之她說中了藥的刻意撩撥,還有郗薇這個先行者,不說十層十,成事的概率怎麼也該有□□層。

  這枯燥的深宮她早就厭倦透了,真讓她跟個道姑般清心寡/欲的活着,還不如讓她就這麼死了乾淨!

  於是,她將心一橫,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淚眼迷濛,“陛下,可曾聽聞鉤吻?像我這般身份中了藥,性命休矣,可我還不想死,求陛下救救我。”

  熟悉的話語讓李贏有片刻的失神,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這些日子他是偶爾會想起那天晚上的場景,但是像進了這松香殿這麼頻繁,還是第一次,可以說妙玉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將他往那邊引。

  他蹲身下來,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語氣說不出來的冷冽,“哦?你想讓朕怎麼救?”

  下頜喫痛,妙玉驚呼了一聲,似是難以置信,“陛下......”

  她儘量讓聲線愈發的柔和,“陛下,您別這樣,疼......”

  若是有旁人在外面,聽着這些聲音,說不得以爲內室裏正發生着什麼不可告人之事,但其實

  她下頜的肌膚確實滑膩,李贏又情不自禁想起了那晚與郗薇肌膚相貼的柔軟觸感,他搖了搖頭將雜念拋諸腦後,一把猛推開了趁勢貼上來的她。

  這內殿,實在是有些不太對勁兒!

  這個女人,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竟然撞破了他內心深處的隱祕,甚至如法炮製了一場好戲。

  “李順兒!”

  聽得這一聲怒吼,妙玉嚇得一顫,看李贏面色潮紅,鳳眼似乎有血絲集聚,合/歡香定是生效了的,怎麼會?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殿外響起了細細密密的腳步聲,只有禁衛才能走得這般,她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只能趁勢躲在了經幡後面。

  李贏沒有再多給她一個眼神,大步往外殿出去。

  “陸允,將這裏封了,任何人不得進出,給朕好好查查這松香殿。”

  “是。”陸允得令,頃刻讓人將鬱翠宮裏裏外外都圍了起來。

  李順敏/感的發現了皇帝的異樣,順勢爲他將大氅披上,李贏一路未再停留,徑直回了福寧殿。

  “給朕打兩桶冰水,其餘人等全部退出延福宮外。”

  “陛下,要不要將沈太......”醫叫過來,話未說完,就被皇帝冷厲的眼神打斷,他趕緊揮退宮人,親自提了兩桶冰水過來。

  看皇帝徑直邁入了冰水桶中,他心下擔憂,將殿門闔上叫人守好延福宮的大門,便親自往太醫院去。

  側殿。

  郗薇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漆黑了,她趕緊提着食盒出了殿,可這一下更茫然了,因爲四下宮燈雖然已經燃起,卻看不到一個宮人奴婢。

  主殿似乎有些響動,難道是李贏已經回福寧殿了?

  她摸了摸手中的食盒,雖得過了這麼久,但是食盒保溫效果好,還隱隱帶着餘溫,想着太皇太后的囑託,她便往主殿而去。

  前殿仍是空無一人的,不過能清楚的聽見後殿似乎有人聲,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出現在帝王的寢宮,非他本人莫屬,於是她穿過空曠的內殿,敲響了門扉。

  “咚咚咚。”

  明明已經都清了出去了,怎麼還會有敲門聲?莫不是李順兒那廝?他明明已經下令任何事不得進來打擾!

  之前在松香殿他還能憑藉毅力壓制,回了福寧殿他就放鬆了,也氣惱竟然有人敢窺探他的心思,李贏現在情緒本就在暴走的邊緣,乍聞此聲十分不耐,正欲出聲呵斥,卻恍惚間聽見了一聲熟悉的清泠泠的女聲。

  “陛下,臣女有事求見。”

  將將出口的呵斥就這麼突的住了回去,乾涸已久的心田似被細雨一澆,頓時熨帖無比。

  伴隨着又一陣規律的叩門聲,“咚、咚、咚”。

  李贏自冷水浴池中“蹭”的站了起來,髮絲衣襟帶起的片片水花濺落在金絲楠木的地板之上,發出低沉的“啪嗒”聲,他長腿微邁,赤腳幾步往門口走去。

  郗薇聽得異動不知殿內發生了何事,直覺有什麼不對,可她又不能直接推門而入,只能豎起耳朵靠近仔細聽着。

  誰知道殿門不過輕輕帶起來的並未上鎖,她這一靠,殿門就這麼忽的被推了開,她一個踉蹌就徑直摔了進去。

  恍惚間她看見正肆無忌憚滴着水線的袍角,以及一雙筋骨分明的赤足。

  作者有話要說:預收古言《玉阮花柔》:我跟大侄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善善》:重生後卷王鹹魚卻被甜寵,求關注。

  以下是《善善》文案:

  善善

  趙侍郎府上有三朵金花。

  大小姐趙明瑜皓齒蛾眉,秀外慧中,時人常贊有林下風氣。

  二小姐趙明瑤風姿綽約,極擅音律,一曲《廣陵散》讓京城各大才子紛紛引爲知己。

  三小姐趙明璀潑辣爽朗,灼若芙蕖,無論是宴會還是馬場她都遊刃有餘。

  生長在幾個姐姐光環下的老四善善就十分不起眼了,兩歲纔開口說話,四歲才堪堪能走,琴棋書畫,針鑿女工更是樣樣平平。

  就這也罷了,偏還整天愛鹹魚躺,不愛出門交際,趙侍郎一整個恨鐵不成鋼。

  善善其實沒什麼毛病,她就是懶。

  上輩子在親孃的耳提面命下,必須努力不能比姐姐們差,三更起五更眠,好不容易攀上了靖王府這門好親事,偏偏運氣不好還未過門就英年早逝。

  娘有了弟弟她死就死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想着好多好喫的好玩兒的都還沒來得及經歷。

  沒想到一睜開眼又重來了一次,本着多活一天就是賺到的心態,這一次善善決定好好對待自己。

  像什麼別人家的孩子,統統都退退退退退!

  靖王世子陸景澤,驚才絕豔,清貴無雙,皎皎若玉樹臨風,是京城貴女們只可遠觀不敢攀折的高嶺之花。

  誰知道趙侍郎府上那個庶女拋繡球招親,竟然將繡球拋到了世子身上,好在庶女還算識趣說是誤扔,圍觀的貴女們都義憤填膺等着看她的笑話。

  不料素來矜貴清冷的王世子竟然捧着繡球走近了她。

  “善善,手累不累?”

  “要不還是不拋了吧,咱們回家。”

  圍觀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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