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转山会
康巴汉子最大的特点是什么,狂野不羁。即便家庭氛围和工作环境让班觉贡布披上了一层文明绅士的外衣,依然改变不了他血液裡流淌的康巴之魂。他既然能答应自己有些荒唐的請求,就该知道這個人直接利索,不拘小节。何况康巴人在男女关系這件事上一向开化。
他抹了抹嘴,紧张地看向张跃,张跃果然也扭头看向他,冷笑:“情侣?”
“昨天……他跟我表白来着,我接受了。”傅杨河說。
“多亏了张老师,”班觉贡布脸不红气不喘地說,“让我早日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张跃的表情就是:他妈的,真好笑,你们接着演。
看着他端着盘子走远,傅杨河才說了一声:“你可真敢說。”
“我是发现他对你用情很深,觉得小打小闹的沒用,得快刀斩乱麻,稳准狠。你沒生气就行。”
“不生气。”
“不過张老师未必会信。”
张跃当然不会信,就在傅杨河房门口等着呢。
“你這人真是有意思,你做這些给谁看呢,你這些年是怎么過来的,我会不知道?突然跟那毛头小子谈起恋爱来了,你以为我会信?”
傅杨河說:“感情這种事,不是說一直怎么样就不能变,就是他让我变得跟以前不一样,才說明他在我心裡特殊啊。”
张跃愣了一下,问說:“你喜歡他什么?年轻?长得帅?我告诉你,你别傻了,他跟你就不是一类人,你们俩就說不到一块去!”
這一点傅杨河還是很认同的,两個人要想长久,灵魂共通很重要。
“你别這样了,张跃,干嘛弄這么难看。”
“我他妈就是犯贱,你以为我沒想過放下你,但我就是放不下怎么办,你他妈就老在我眼前晃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自己。可都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放得下?你他妈对我心就這么狠!”
喜歡成了执念,也是很可怕的,不甘心,已习惯。
傅杨河不爱张跃,不代表他对张跃沒有感情,小唐說张跃就是关键时刻容易心软,所以這么多年沒结果,但傅杨河何尝不心软,不然也不会拖拖拉拉這么多年。俩心软的碰到一块,偏偏沒缘分,真是冤孽。傅杨河张了张嘴,說:“你别激动。”
张跃抹了一把脸,扭头就走了。下楼的时候碰到小唐,问:“张老师這是怎么啦?”
“问你们家傅杨河去。”
小唐见怪不怪,上楼冲着傅杨河笑了笑。
他们都了解张跃,也不是头一回见他发飙了,毕竟单相思十几年,偶尔爆发一下很正常,尤其最近几年,大概人快到三十岁的时候都会有焦虑和急迫感,张跃最近几年失控的频率明显高了起来。過一会他自己就会来求和了。
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傅杨河就收到了他的道歉短信。
傅杨河叹了一口气,张跃的痴缠有时候会让他迷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是正确的。小唐给他捏肩膀,說:“你脖子已经全好了。”
傅杨河闭着眼睛,也不說话。
“我听他们說,后天就是农历四月初八,康定藏族地区的转山会就要开始了。”
转山会,又叫沐佛节,据說這一日释迦牟尼诞生,九龙喷圣水为其沐浴。每到這一日,佛寺裡的僧人都会带着信众绕山一圈,转山礼佛,庆祝佛祖的诞生。這是当地极为盛大的节日,可說全民庆祝,只是庆祝的地点各有不同,以赛马山最为集中,当地人焚香烟祭,转山礼佛之后,便会举办各种文化活动进行踏春郊游。近年来当地政府已经将這個节日定为九宿县的传统节日,放假三天,并举办一系列商业活动,招商引资,推动文化交流,他们作为《风花雪月》项目的代表,也要参加转山会开幕仪式。
因为去的人多,班觉贡布把他的司机也叫過来了,孙雷一看,立马又对赵小军說:“知道這是什么车么?”
“肯定是好车。”赵小军笑。男孩子都爱车就像爱女人,看到那车他的眼睛都放光了:“比那辆路虎贵么?”
“宾利添越啊大哥,肯定贵。”
然后黄静晨就說:“添越mulliner啊,我家也有一辆。”
孙雷和赵小军面面相觑,问:“多少钱?”
“得六七百万吧。”肖央从他们身边走過去,“這车颜色真丑。”
“……”
他们提前一天驱车到达赛马山的时候,那裡已经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经幡和旗布,念佛的,唱藏歌藏戏的,跳舞的,草地上更是搭了很多帐篷,還有很多人骑马而来,扑面而来的全是雄浑潇洒的康巴汉子和美丽洒脱的康巴姑娘。
“好热闹。”小唐說。
“比我們老家的庙会還要热闹。”赵小军說,“我家乡有個特别有名的龙王庙,每年二月二庙会,十裡八乡都会去,也是人山人海。”
赛马山已经被打造成九宿县的重点旅游景点,尤其是一年一度的转山会,游客和商人齐聚,相应配套的酒店和商店也一应俱全,在山脚下有一條长达一公裡的商业街。经過多年发展,转山会已经不仅仅是祈福消灾的祈祷活动了,赛马,射箭,歌舞等比赛也一应俱全,极为隆重。
他们入住的酒店是附近最好的酒店了,可是條件实在一般,不過毕竟不是城镇,也住不了几天。他们进了酒店,准备入住的时候遇见了毛青。毛青的女朋友带了她姐姐一起過来,正愁沒地方住,在找空房间。酒店已经满了,班觉贡布的秘书订酒店的时候是按照人头数订的,沒料到毛青他女朋友還会带人来。他们在走廊裡看着毛青急着到处打电话,班觉贡布便道:“這儿老板我认识,我问问這附近還有沒有空房间。”
“别啊,”张跃因为来的路上憋了一肚子的气,說,“咱们几個腾腾位置不就够了,他们几個小的都是两三個人一间,咱们几個也可以,如今你单独一间,我单独一间,傅老师也是单独一间,我觉得很浪费啊,你们俩情侣,還分开住?腾出来一间不就行了?”
傅杨河心想,张跃這個老狐狸,這是故意的啊!
不想班觉贡布想了想說:“那行,把我那间房腾出来,我這就跟毛设计师說一声。”
班觉贡布說完就去跟毛青說了,傅杨河看了张跃一眼,冷哼了一声,提着包就进了自己房间去了,结果进门一看,就傻眼了。
好小的一间房啊,他知道在這裡的酒店條件不会很好,但是沒想到房间也這么小,尤其是那张床,真的算得上双人床么?這他妈哪裡是豪华单人房啊,不就是個小单间多了個洗手间而已。
“毛青他们住隔壁了,”班觉贡布进来,关上门,便脱掉了外套,說,“挺暖和。”
“就是房间有点小。”傅杨河略有些窘迫地說。
班觉贡布說:“挤一挤睡得下。”
傅杨河沒說话,打开包,将床上的床单和被罩撤了,然后拿自己背過来的床单被罩拿出来。
他不是歧视,他真觉得這房间包括床单都有一股怪怪的味,不是不好闻,是当地特色气息浓厚,应该是房客留下来的。
班觉贡布帮他将床铺上,說:“真好闻。”
“什么?”
“你的床单被罩,闻着就干净。”
“是洗衣液的味道吧……我沒喷香水。”
“我知道,不過很好闻,跟你身上的味一样。”
傅杨河抿着嘴唇,沒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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