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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奴 第52节

作者:未知
“呸!二爷不喜歡你就是喜歡男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如意也回過头来啐她,就這啐起来了,一时沒個完。 双喜:“呸!军营裡都是男人,你可别睡错了人!” 如意:“呸!那是你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双喜:“呸!呸!” 如意:“呸!呸!呸!” …… +++ 却說沈夫人是沒辙了,只能把如意支出去给她探消息。又想着她能有些本事,在军营裡伺候上沈翼,给他心裡暖起一把火,让他好過正常人的生活。再者,若能怀個一儿半女,那更好。 走之前,她又给如意塞了些首饰银子,交代她:“眼色活些,有什么不寻常的,都要回来告诉我知道。每隔几天,我都会派人接你回来過一宿。你把军营裡头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给我记下来,回来告诉我知道,知道么?” 如意把她的话都记下了,也都应下。包裹在手腕上挎着,跟沈夫人磕头别過。沈夫人派马车送她出城,一直送去到沈翼的军营外。如意一路上暗搓搓地高兴,期待着到军营见着她家二爷。沈家如今最出息的也就她家這二爷,沈夫人這会儿抬举她,把她往沈翼身边儿送,只要她有些能耐的,要成为沈翼的二房不难,是以心裡喜意难抑。 然到了军营外,从马车上下来,车夫打马掉头走了,只留她一個人在這裡,事情就沒想象得那么如意了。她在栅栏外挎包袱站着,跟值守的士兵說:“劳烦军爷,往裡头通报一声儿,我是沈将军家裡派来的丫鬟,来服侍沈将军。” 士兵往裡头给她回话去,她在外头等了一阵子,得来的话是,“沈将军让你回去,他不需要人服侍。” 如意還要再說话,那士兵冷着脸往回站着去了,并不给她再說话的机会。军营裡是個讲规矩的地方,话說了一遍沒人想重复第二遍。如意這便站着,落個独自尴尬。這裡再沒人理她的,她不能往裡去,然却也回不了头。 沈夫人把银子都给她了,又交代了那么多话,她若是就這么回去,什么都沒了不說,還得挨骂。因她便不回去,只在這军营外等着。想着等她家二爷出来,扑上去求一求,求他留下自己。好前程都在她眼前摆着了,她能就這么简单放弃么? 然一直等到晚上,也沒把沈翼等出来。她這便在栅栏边窝着坐下身子来,靠着栅栏等。栅栏下全是繁密的草叶,坐起来倒也软和。這么等到夜幕低垂,军营裡烧起火把,而后等到繁星洒满天际。她仰着头,等到睡着,便把头埋进臂弯裡,就這么靠着栅栏睡了一夜。 一整夜過来,军营裡就起了流言,說有個姑娘来寻沈将军,被拒在外头一整夜。人都好奇来了什么姑娘,一早帐外梳洗的时候就有人拿着巾子一面擦脸一面来瞧姑娘。瞧過了都說,生得水灵。又有话传出来,說是沈家送過来的,是沈将军的通房。 至于沈将军为什么不要這姑娘入营,大伙儿心裡也明白,他军营裡已经有一個了,這会儿再来一個,只怕要闹!人也都知道,沈将军对那阿离姑娘不一般,不是主子和奴才那关系。沈将军是因为阿离姑娘,才不要這個进来的。可這丫头却沒有要走的意思,大伙儿便觉得——有好戏看了! 事情又传了半日,自然也就传到了姜黎的耳朵裡。姜黎早知道沈家会为沈翼找女人,但是沒想到会直接送到军营来。别人都偷偷去看,她不去。用完晌饭,仍和平时一样,歪在床上打算歇晌。偏阿香和几個瞧過的回来了,在她耳边說:“传得不错,长得可水灵。瞧着沒有要走的样子,怕是打算一直等下去。” 姜黎闭着眼不說话,阿香便搭手在她胳膊上,說:“你不去瞧瞧?” 姜黎吸口气,面上异常平静,开口轻轻道:“我去瞧什么?又不是来找我的。” 阿香這便不拉着她說话了,收了手回去,与别個又闲话一阵,便打算眯眼睡一阵。還沒盹儿上呢,外头有人出声找阿离。 姜黎睁了睁眼,拉开被子出帐篷,便见沈翼站在阳光下。今儿的阳光好,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一下,去到他面前,“找我做什么?” 沈翼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在她脸上沒看到明显的其他情绪,便拉了她去自己的帐篷。這会儿是春日裡,午时稍稍有些热,太阳一偏西這阵热也就過去了。他去倒了两杯凉茶,一杯往姜黎手裡送,說:“外头那丫头,你别往心裡去,我又吩咐人打发去了。” 姜黎坐在床沿儿上,手裡端着白瓷茶杯,慢慢蹭着沿口儿,却不往嘴边送。好半晌,她抬起头来,看向沈翼,“你让她进来吧。” 沈翼正在吃茶,愣了一下动作,吃下那口来,放下茶杯,才過来问她:“为什么?” 姜黎把手裡的茶杯送到案边放下,慢慢直起身子,“這事儿是免不了的,這個不要,還有下個。在你沒成婚之前,你娘是不会罢手的。你让她进来,她服侍你,我便不往你這裡来,不会叫你为难。倘或不让她进来,你娘怕是自個儿就要来了。” 沈翼過来从后面抱住她,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问:“真這么大度?不吃醋?” 姜黎料想中沈翼的反应不该是這样,她忽有些愣,却又要维持自己的面子,只能再强行点头,“嗯。” 沈翼這便如松口气一般,說:“我也說一直叫她在外头等着不合适,待会儿传得满京城人都知道,那就是笑话了。既然你這么贤惠大度,我就叫她进来。”說着便松开她去打起帐门,瞧着外头谁個在,便吩咐一声:“把外头那丫头带进来。” 姜黎這就有些压不住了,她带着些牺牲心理装大度,他也不能這么高兴地顺水推舟吧?最起码也要装上一装,說他不是自個儿情愿的,他也是沒办法,被逼无奈,好叫她心裡好過些吧?果然說男人都是寡情的东西,都是喜新厌旧的玩意儿,沒一個好的。暗恼起来就不呆着了,姜黎抬了步子就要往外走。 沈翼偏拦腰又把她抱回来,问她:“往哪去?” “回去睡觉去,别扰了沈将军的好兴致。”姜黎推他,推不动就不推了,看着他道:“放手,我可沒大度到能坐這儿看你们调-情。” “我不放你走,就让你看着,你能怎么样?”沈翼看着她问。 姜黎白他一眼,“撅翻你们的床!” 沈翼忍不住笑出来,道:“那必须把你留在這儿了,否则沒情趣。” 說罢了,沈翼就拉姜黎一块儿去案边坐下。仍是拉她在怀裡抱着的,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等外头的士兵带着如意进来,两人還是這样的姿势。 如意一进帐便傻了眼,连請安也忘了。好半天儿反应過来,跪下来行礼,“给二爷請安。” “起来吧。”沈翼随便应她一句,也不瞧她,只端起案上的茶杯往姜黎嘴边送,暧昧着语气說:“乖,张嘴,吃茶。” 姜黎被他弄得脸上一红,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横竖這会儿是不能起来的了,只好顺着他的意,张嘴吃了一口。 那如意也是一脑门子糊涂账,一时想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她微微抬起目光瞧案后的两人,她家二爷正把那女人吃過一口的茶杯拿到自己嘴边,就這么也吃了一口。和她在家裡看到的那個二爷,根本不是一個人。看罢了自己也脸红,忽又低下头来,不敢动也不敢說话。 沈翼這边吃罢了,放下那茶杯来,目光转向她,开口又說:“我這裡有人伺候了,你既想留下就留下。打今晚起,去李副将军帐裡伺候。或者你想伺候别個,自己挑,不必让我知道。” 如意听完這话就有些慌了,忙抬头道:“二爷,我是太太派来伺候您的,怎么能去伺候别個呢?叫太太知道了,不得打断我的腿么?” 沈翼這会儿便不看她了,只把目光对准姜黎的脸,一副满目柔情的样子,嘴上說:“那你就自己回去,不想回去就安分地去西边的帐篷裡住下,和她们一起缝补衣裳做些杂活。别的不该你想的,不要多想。” 如意還要說什么,但看着沈翼看姜黎的眼神,简直要把怀裡的人看化了一般,便說不出话来了。她也觉出来,自己這会儿呆在這裡不合适,扰了人家兴致,便十分识趣地道声“是”,起身打起帐门出了帐篷。出去后還在嘀咕,她怕是见了個假二爷。不是不近女色么,都是骗人的! 那厢,帐裡姜黎看她出去了,也不再和沈翼演這戏,忙从他怀裡挣出来。她心裡也暗自嘀咕,只觉沈翼越来越不害臊了。這样任他霍霍,迟早得霍霍得满京城都知道他们的风流韵事,更别提沈家了。她往外走两步,又回来,說:“以后不准在有人的时候碰我!” 沈翼端起案上的杯子,吃下余下的茶,抬头看向她,“现在沒人。” 片刻,“過来……” ☆、52.成长 姜黎回到自己帐篷裡的时候,阿香正在帮那如意铺床铺。這会儿帐裡人少,多添一张铺子两张铺子都沒什么分别。被褥是现要来的,搭起一块板来,铺好也就成了。只是阿香不明白,问那如意,“城裡呆好好儿的,你出来做什么?這裡不比你们大户人家的宅子裡,苦得很。” “我要知道二爷有人服侍,我也不来了。”如意也颇有些哀怨,“是太太支派我過来的,叫我服侍二爷。家裡這几天儿都闹疯了,老爷派人跟了二爷几日,都說二爷有毛病。可這会儿一瞧,明明沒有毛病。只是我不明白,他明明有人儿了,家裡太太正好又着急這事,他怎么不带回去呢?” 如意說這话的时候,姜黎正巧在帐外听到。话语清晰,個個字儿不漏,她便沒打帐门往裡去,只在外站着。隔着帐门,又听着阿香說话,问她:“你不知道?” 如意不明白,反问阿香,“知道什么?” 阿香這就笑了,想着她不认识姜黎也正常。姜黎和沈家的事情,這整個军营,除了两個当事人,也就只有她阿香知道。她自不多說,笑着道:“我們這样的人,鲜少有谁家太太瞧得上,身份太低贱。当然,也有你们太太那样的,着急這事儿,可能不计较我們的身份,只要求能生孩子就成了,但我們也有自己的想法啊。沈将军不带阿离回去,不是沈将军不愿意,是咱们阿离不愿意,不想进你沈家的门。” 阿香說得是寻常实话,沒多掺什么心眼在裡头,偏這如意听着就忍不住多想一层。想了一会儿,也不顾着自己心裡的想法,又接阿香的话,“那现在算什么呢?還有那個阿离姐姐,是只伺候我們二爷一個人,還是其他的都伺候?我們二爷,還要不要别個伺候呢?” 阿香帮她铺好了褥子,手掌在被面上抚平,“什么都不算,就是瞎凑合,他们自個儿乐意,外人管不着。倒都沒外人,就他们俩,一個对一個。沈将军看上的,别人不敢碰。沈将军又不是爱這事儿的,心都扑在军队务上,也不需要那么多女人伺候。” 如意一面听着一面点头,心裡自有自己的考量,嘴裡又嘀咕,“二爷对她很好的样子。” “那是自然。”阿香直起腰来,回去自己的铺子边,脱鞋上去,“阿离生得好,你瞧咱们帐裡的這些個,哪個能比得上她一根小指头。” “那倒也是。”如意仍是嘀咕,“要么說英雄难過美人关呢,但這事儿也都一個路子,时日一久,就腻了。再是漂亮的人儿,瞧在眼裡都一個样子。横竖就那点事,日日都跟一個人做,能不生闷么……” 姜黎是在這时打开帐门进的帐,如意的话便噎在喉咙裡沒說下去。才刚她沒仔细瞧姜黎,這会儿定住了眸子瞧,才发现她确实很漂亮。她又想起才刚在沈翼帐裡,看着他们俩调-情,耳根便不自觉烫起来。那画面确实不难看,她家二爷,样子也是不差的。 看了两眼收回目光,如意上床拉了被子躺下,沒有更多的话。姜黎倒是沒有看她,直接去自己床铺上,与阿香說些有的沒的闲话,也就躺下歇晌了。姜黎這会儿睡得着,阿香却睡不着。只等姜黎醒過来,便拉了她去军营东侧的小河边,說:“一早忘了两件衣裳,你陪我走一遭,我涝一把去。” 姜黎這就陪她過来,在河岸边的石头上坐着。一时沒醒過盹儿来,還缓了半晌。阿香瞧着她這样自個儿着急,一面洗手裡的小衣一面瞧她。瞧了一气,沒瞧出姜黎脸上有什么不安的神色,终于沒忍住开了口问:“那叫如意的姑娘,是沈将军的亲娘派来的,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姜黎定定眸子,刚睡醒,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沒精打采,“沈翼如果要她伺候,我不会說什么的,不会去他帐裡搅和。” “你知道沈将军不会要她服侍,才說這话呢。”阿香這就更着急了,扔下手裡的小衣,到她面前,“我說的是,沈家人根本不知道你俩的事,你们一直要瞒着。现在来了個丫头,是不认识你,但她肯定是沈夫人安插在這裡的眼线,肯定是要回去跟沈夫人說的。你们不避嫌,就直剌剌让她知道了?怎么?這会儿想清楚了,要跟沈家闹這事儿了?” 說到让她直剌剌知道這事儿,姜黎自己心裡也還不自在呢,忙道:“哪能哪,我是那愿意闹事儿的人么?直剌剌让她知道的,不是我,是沈翼。他故意的,叫了那丫头进帐,把我按在他怀裡喂我吃茶。瞧着我吃罢那茶吧,自己還上去吃一口。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臊了,以前我就知道他黏人,但那时候還收敛些,這会儿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分明就是想让那丫头知道,不要去缠着他……” “得得得。”阿香打断姜黎的话,“你說這话叫我眼红呢?” 姜黎這就不說了,抬手拨一下鬓角碎发,“沒有的事儿,不是你扯起来的么?” “那他不担心,你也不担心?這就是默许了,要把這事儿让沈家人知道了?你等着瞧吧,别今儿连個安稳觉都沒得睡,沈夫人就過来找你了。”阿香不跟她扯那些有的沒的,继续拿了這话来說。 姜黎却還是不紧张的样子,看着阿香回了句,“不会的,你想多了。” 阿香不服,“那人就在帐裡躺着呢,什么都瞧见了,也知道了。不過就是回去一啪嗒嘴的事儿,怎么不会?這一說,沈夫人也就知道沈将军为什么不娶妻了,能不找你么?一找你,那肯定把你认出来,這不就得闹了?” 姜黎吸了口气,“歇晌之前你和那如意在帐裡說的话,我都听到了。依她的身份和立场,肯定不会回去和沈夫人說這事儿的。她知道我不愿意进沈家,那這会儿对她来說,就是件好事儿。她是想给沈翼做小妾的,就不会断了自己的路。她不认识我,心裡又知道沈夫人在为沈翼的事情着急,自然不愿意让沈夫人知道我的存在。她心裡想,沈夫人知道我存在了,找了我回沈家,就沒她什么事儿了。所以,這话能回去說么?她這会儿的心思是,等着沈翼腻了我,好要她。沈家那头一日不知道我的存在,她就還有机会。如果沈夫人认下我来,她肯定觉得自己八成是要被撵了的。白花银子在她身上,却沒什么效用,留着作甚?” 阿香听着姜黎的话,在脑子裡绕了半天儿,隐约才绕出点头绪。而后砸一下自己的手,仍去河边洗衣服,說:“你们城裡人的想法,我是闹不明白。什么事儿,就弄得這弯那绕的。左右,只要她不說,那我就放心。要說也自個儿說去,别叫别人打得措手不及。” 听话听音,听如意在帐裡跟阿香說的那些话,姜黎觉得這事儿是沒跑的,她不大可能会拿自己的前程作绑回家传這消息。沈翼大约也是知道這点,才会那么直剌剌地在她面前演那一出,好让如意暂时绝了伺候他的心思。当然,也還有另一宗,她和沈翼這会儿都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又牢固了些,慢慢的,好像也有那份心境去面对他沈家了。也许心态還不是很成熟,但比刚回来那会儿平和了许多。 姜黎陪阿香洗完衣服,架子上挂晾起来,便又回去帐蓬裡。那如意昨儿晚上在外头靠了一夜,這会儿正是困的时候,因還在床上睡着。阿香瞧她一眼,不說话,到底心裡沒那么踏实。姜黎也不就能全然肯定她会怎么做,但自個儿心裡也沒有慌张。 一直等到傍晚,那如意才睁开眼睛醒過来。该是吃饭的时候了,阿香特意问她:“你回城裡去么?” 如意便一面理褥子一面笑,“才刚来,回去做什么?” 阿香這就放心了,与姜黎几個一起带她去伙房吃饭。如意知道姜黎与沈翼的关系不一般,這会儿便沒事总要看她几眼。姜黎也感受得出来,在被她看了一阵后,自把目光朝她迎了過去,问她:“看什么?” 如意這便忙笑笑,缓解尴尬道:“阿离姐姐生得好看,所以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說罢這话就不看了,心裡仍還是忍不住琢磨沈翼和姜黎的事情。因沈翼和姜黎的关系,她也不大和姜黎亲近,只什么都找阿香。大约谁都瞧得出来,阿香是個热心的人。這也正合阿香的心思,絮絮叨叨地从她嘴裡套话。 晚上姜黎去了沈翼帐裡,阿香坐在自己帐裡做针线,便问如意,“沈夫人是不是让你来看着沈将军的?” 如意看看阿香,這会子還分不清這裡的人是敌是友呢,自然也不說实话,只道:“什么看着不看着的,就是叫我来服侍二爷。可沒想到二爷這裡有人了,不需要服侍。” “那你不回去么?”阿香把手裡的棉线绕到食指上,拉了紧,看向如意,“你瞧沈将军对阿离的样子,你大约是插不-进去的。不如早些回去,在這裡也是白耗功夫。” 如意那目光裡都能瞧出心眼子,到底人不大,也不能端得多老辣深沉的样子。她不回答阿香的话,反问阿香,“阿香姐姐,阿离姐姐真的不打算跟我們二爷回家,就一直呆在军营么?” 阿香听她這话,自然就想起河边上姜黎跟她說的那话。她停下手裡的活,抬头看向如意,忽问她:“不說沈夫人,就說你自個儿,你是想她去沈家,還是不想她去沈家?” 這话问住了如意,她闭着嘴沒說话。阿香便笑一下,又道:“如意姑娘,跟你直說,咱都是直来直去的老实人,沒那么多心思瞎钻。有什么你就直說,說开了,大伙儿還能拿你当個姐妹处处。玩那些心眼子,不觉得累么?我是沒在你们這样的人家呆過,大约家裡人越多,說话做事就越留后音儿?我不喜歡。” 阿香這么一說,如意便觉出自己那点小心思好像被她拆穿了。她搓搓手指,到底沒再藏掖着,說:“阿香姐姐,既然你都瞧出来了,我就直說了罢。依我的私心,我不想阿离姐姐进沈家,更不想她给二爷生下孩子来。所以,我也不想太太知道這事儿。” 阿香暗暗呼口气,只觉人心难测啊,跟她们這些人真不一样。這要天天揣测人心過日子,那還累死了。身边儿谁沒有自己的私心?那人活着,能全为自己的私心么?一旦全为自己着想,处处都要算计,那就沒意思了。 她呼完气自又低下头去,說:“那你就瞒着沈家那头,在這裡安生呆一阵子罢。刚好,阿离也不想让你们沈家知道這事儿,两全其美,各得所愿。但你心裡想的那事儿,怕是不成。這事儿不是因为我跟阿离好才這么說的,我要是那样的人,我就直接排挤你了,你明白么?” 如意听得明白,但不着么认为,只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可不想来了什么都沒做,就自個儿灰溜溜回去。好歹在外头熬了一整夜进营裡来了,机会不能白白浪费掉。再怎么着,也要把能试的都试了,到头来才不会后悔。 是以,在军营裡呆了几日后,沈家派马车来接,她回去到沈夫人面前,把能瞒的都瞒了,只說:“二爷好好的,沒什么問題,也沒时常找士兵出火什么的。他就是太忙了,沒心思管這些個。您不是也說過么,他在這事儿上木,所以不像别的男人那样。” 沈夫人听這话放心也不放心,又问如意,“他留你在帐裡服侍了?” 如意点头,“头先也不要,看我在营外等了一整夜,才叫我进去。事情当然沒有太太想得那么快,還得慢慢儿来。” 沈夫人松了口气,又问她:“他那军营裡有女人么?” 如意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有是有,就几個,都是营妓,身份低贱得很,样子也不好,伺候的人也多,二爷瞧不上。” 沈夫人听下来,知道得越多越清楚,就越发放心下来。随手给如意赏些东西,让她還往军营裡去。如果能劝得沈翼有心回来娶亲,或是生下一儿半女来,都還有赏。如意自然应下,還搭马车出城来,满心欢喜。 到了军营,這欢喜自個儿就给收了。阿香暗下裡又找她,问她回家說了什么。如意拿阿香是個实诚人,虽她与姜黎好,但也不挤兑自己,跟自己說的话也多是中肯的,所以這会儿和阿香交心,觉得跟她說什么也都无碍,自然也就实话說了。阿香听她回去沒說实话,自然也放心,又悄悄把话說给姜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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