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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奴 第51节

作者:未知
掐指算算,从军队回到京城,到這会儿已有八日。這八日,沈翼都是在军营与将士们一起,沒有回家睡過觉。第一晚在家吃了家宴,连夜又赶了回来。這平日裡他不是练兵,就是约了别個大人吃吃喝喝攀些关系,鲜少见闲的时候,是以也便沒有日日往家回。這会儿家裡派人来叫了,就不得不回去瞧瞧。 他住了脱甲衣的手,连衣裳也懒得换去,想着应该也沒什么大事儿,回去走一遭大约也就回来。因叫下头的人牵马来,自個儿往女人们的帐篷那边儿去,跟姜黎說一声,“我往城裡去一趟,大约很快就能回来。若回来得晚,就不必等我一起吃饭。” 姜黎抿抿唇,原不想问,却還是开口问了句:“去哪裡?” 沈翼笑笑,抬手握住她的肩,“這回不是去吃酒,我爹叫小厮来找,让我回去瞧瞧。這阵子忙,也沒能回去看看。” 姜黎听他提家裡提他爹,也就不问了。冲他点了下头,想转身回帐篷去,转了一半又回来,看着沈翼說:“他们要是找官媒给你說亲,你不必推辞,应下就是。我不会吃那飞醋,让你夹在中间,裡外不是人。” 沈翼收了收脸上的笑,“你最可心,最懂事儿,最明礼大度,我偏不成全你。” 姜黎這么看着他,自個儿又想笑了,只抿着,打发他,“赶紧去罢,别叫你爹娘等急了。” 沈翼瞧着下头的人牵了马来,這也就不站着了。踩了马镫子上马,拉起缰绳往营外去。出军营刚好瞧见家裡派来的小厮正等着,便领着一道儿往城裡去。路上沒什么话,马鞭子打得马跑得飞起。给武将家裡做下人的,那小厮倒也跟得上,打马一直追在后头。 這样进了城,走過弯绕街道,到沈家宅子前拉绳儿吁马,也就停下了。沈翼从马背上跳下来,把手裡的缰绳交给那小厮,牵去马厩裡一道儿栓起来,自己便直接进门往裡去。身上甲衣走起路来稍显笨重,腿脚踢得全是碎响。 进了门,沈翼先去前院儿书房给沈老爷請安,父子相见无有什么煽情的样子,不過闲叙几句。多年不见,头一晚相见的时候知心话說了不少,這会儿便显得较为寻常。沈老爷知道他近来时常与人吃酒的事儿,只說他,“朝中人员复杂,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结交的,要有所侧重。拉帮结派的事儿不要做,别瞧着谁個好,就跟着谁個。明儿倒了台,自己屁股都擦不干净了。” 沈翼知道,沈老爷是不喜歡结党之人。虽一辈子沒什么大出息,只做個朝中不大不小的武将,到底赚個安稳踏实。他在功名上沒什么大的追求,也不喜文人写花颂柳那一套,平日裡瞎混,就爱找女人。家裡收了四房姨娘,三房难产死了。而這些姨娘也都稀奇,愣是一個儿子也沒给他生下来,都是生的姑娘。因沈翼有不少妹妹,兄弟却只有沈煦一個,家裡排行老大。不怕臊的,說起来那就是他沈家的嫡长子。然到现在也沒多大出息,就在宫裡当個不起眼的侍卫。假使当初沈翼沒走,大约现在和他大哥差不多。要熬多少年才能熬成個官,那实在說不准。 沈翼和沈老爷又說了几句话,沈老爷便让他往二门裡去,說:“你娘等着你呢,你先過去,我等你大哥回来,直接去正堂裡吃饭。你先過去与她說說话,她有好些话要跟你說。” 沈翼应了声儿,也就往内院裡去了。打着步子往沈夫人的院子裡去,进屋瞧见她在和家中大嫂王氏說话。他便過去請安,又给嫂子王氏道声好。王氏瞧他来,也就起身走了,跟沈夫人說:“我瞧瞧饭菜好了沒,好了就来叫太太和小叔過去。” “去罢,叫慢些做,不必那么急。”沈夫人应一声,看着王氏出屋子,便伸手拉了沈翼,让他坐下,又是仔仔细细瞧了他一番,說:“我儿真威风,为娘的怎么看也看不够。” 這会儿天色已暗,屋裡点了烛火。沈翼在沈夫人对面的炕上坐下,只道:“娘是多日子不见我,瞧着新鲜。等過些日子,看腻味了,也不觉威风了。” 沈夫人笑,忽又說:“回来的头一晚跟你商量的事呢,能不能搬回家裡来住?日日在那军营裡,咱们也不好過去,想看看你也费劲。在家裡,在娘面前,娘能日日瞧见你,心裡也踏实不是?” 沈翼倒桌子上的茶吃,“我倒是想呢,但要是這样,那得惹军营裡的将士们不快。大伙儿都是一样儿的,凭什么我就身娇体贵地非得在家裡住?下头人不满了,那兵也带不了了。再說叫别人知道,别人怎么說?不過就封了個云麾将军,就這般拿官架儿了?” “云麾将军怎么了?”沈夫人有些不高兴,“比你爹官儿還大些呢,不能拿官儿架么?” 沈翼吃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来,道一句:“娘是明理的人。” 见說不动,沈夫人就不提這茬儿了,又道:“那你什么时候得空,我找官媒给你說亲事,也不难为你,你亲自跟人姑娘见一见,好不好再說。好了定下来,咱就拿礼往人家提亲去。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拖了。本来這事上你就开窍得晚,又遇着姜家那丧门星,一拖就拖到這时候。” 他来之前姜黎在帐前就跟他提了這话,是以沈翼也是知道回来要被催婚的。他听沈夫人這么說姜黎,总還有些不自在,便道:“都過去那么久了,您别還记着。人家都那样儿了,咱就积点口德,别丧门星丧门星的,多难听啊。” 沈夫人听這话也不自在,瞥着眼睛往沈翼瞧,“時間是過得有些久了,但你也不能還护着她呀。当年你受了她什么样的罪,你忘了?全京城人都看咱家笑话,咱们连门都不敢出,你也忘了?你還险些死在家裡呢!” 沈翼看沈夫人生起气来,忙起身来给她顺背,一面顺一面說:“也不能全怪人家,那不是我那时不开眼,沒见過世面,瞧着那么個好的,非去要招惹人家嘛。她跟我說得明白,叫我死了那條心,是我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非還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就在求亲的时候被打出来了嘛。人家笑话的也沒错,确实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您想想那时的姜家,是什么人家?我爹就一普通京官,原就不该痴心妄想。” 沈夫人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回头看沈翼,“你当我老了,记不得当年的事儿了?当年咱们是配不上他家,可她姜黎吊着你玩儿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只要想起来你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我這心裡就憋得难受。你說她姜家是不是遭的报应,是不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让他家倒台了?” 沈翼知道這话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沈夫人得把姜家各個人都拿出来鞭尸。他又帮沈夫人顺了两下背,去到对面沈夫人对面坐下,看着她說:“過去的事咱以后别再說了,娘若每次见我都要說這個,那我也不敢再回来了。” 沈夫人看着他,张了张嘴,到底是把心裡满满的怨气给压下了。這又想起說亲事的事情,又說:“不說他们不說他们,說你什么时候得空,我让媒婆给你安排地方,让你见见人家姑娘。媒婆我都见過了,她那裡有好几個合适的。我也都满意,就看你的意思。” 沈翼也不大想說這话,少不得拿话搪塞,只道:“才刚回京,根基還沒稳呢,沒有心思弄這些個。白日裡也都挪不出時間来,再看看罢。” 沈夫人還要再說话,沈翼便从炕上站了起来,“我也去瞧瞧,那饭菜做好了沒。” 沈夫人哪裡有瞧不出他是不想跟自己說话的,到底不知道为什么他到這会儿還是不想娶妻,但心裡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這就把那急切的心思给压下了。她也站起身子来,跟沈翼說:“你也不必去看,回你屋吧,水都给你兑好了,你先梳洗一把去。换了身上的衣服,穿身轻便的来,刚好吃饭。” 沈翼不大想麻烦,但沈夫人执意要他先去梳洗一把,他也只好就从命去了。原来沈家知道他要回来后,干净屋子都给收拾了出来。只可惜,沈翼一晚都沒住過。上一回在這裡梳洗了一把,這一回大约也就是再梳洗一把。 沈翼去到他房裡,果然洗澡水都兑好了。那裡头又有两個丫头,瞧着他进去,笑着称呼他“二爷”,要给他更衣,服侍他洗澡。 沈翼本能地往后退两步,瞧了两人一眼,道:“我自己就成,你们出去吧。” “是太太叫咱们在這裡服侍二爷的。”那两個丫头不出去,其中一個穿粉衣的开始說话,“上一回就沒伺候,太太就說了我們。這一回再伺候不周,太太怕還是要不高兴。二爷就当可怜我們,让我們服侍您梳洗吧。” 沈翼大约猜到了這两個丫头的用处,自然也无心和她们周旋。他冷起脸来還是有些吓人的,不過冷冰冰的几句话就将這两個轰出了屋子。而后自己脱下甲衣去梳洗,都是一個人在军营裡做惯了的事,沒什么不顺手的。洗罢了拉扯下屏风上的衣服套上,才发现沒有外衫。 自己在屋裡找了一气沒找到,少不得又开门问這两個丫头,“衣服在哪裡?” 丫鬟得言,自欢欢喜喜进去给他找衣服,嘴上說话:“原打算您洗着的时候给您找的。” 找到了衣服抖开送到他面前,沈翼伸了一只胳膊进去,便扯下了外衫,“我自己来。” 就在他套衣衫的时候,那粉衣丫鬟目光在他胸前稍露的皮肤上停留了一下。目光裡生出疑惑,嘴上倒沒說什么。携着另一個到门外,才小声道:“你瞧见了么?” “瞧见什么?”另一個不知這個看到了什么,小声回问她。 這粉衣丫头便往她面前凑凑,声音越发小,“二爷脖子下边儿,衣服刚好盖住了,才刚露出了一点,几块紫印子,像是人嘴巴嘬上去的。” 另一個讶然,“你瞧仔细了?” “应该沒错。”那粉衣丫头道,听着后头沈翼出了门,忙又闭上嘴,再不說了。 沈翼的注意力不在這两個丫头身上,穿好衣衫便往正堂去了。這会儿正堂裡已经布好了菜,沈夫人沈老爷和沈煦并王氏都在,還有沈煦跟前的两個孩子。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来,旁边站三两個伺候的丫鬟。沈家就是普通京城官老爷家,沒泼天的富贵,不過衣食富足些,所以也沒有到处都是下人。都是手边儿必须的几個,多余的也不白养。 一顿饭吃下来,也算一团和气。唯有提到给沈翼說亲事的时候,你推我往,沒正经定下来。王氏算是好儿媳,处处帮沈夫人的腔。她那较小的孩子才两岁,在桌边呆不住便要乱跑。又不能任着她自個儿跑,丫鬟们看一气,她自個儿也起身抱一气。 抱着孩子的时候,王氏就在桌边上站着,来回踱步子哄娃,帮沈夫人說话,“小叔二十二了罢,這会儿也算是個人物了,亲事好說。可别拖着了,我和你大哥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還不成亲?” “就是。”沈夫人顺话說:“虎儿七岁了,云姐儿也两岁了,你還能拖到什么时候?” 這时候沈翼便要拿酒堵他们的话,吃一遭再說。那就开始拿身份再推,說沈煦是家中长子,要继承家业,那是理应的。他作为次子,有大哥相罩,自個儿還要再快活几年。 总之不管怎么說,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說辞,最后也說不到一块儿去。沈翼也听得這些话听得耳朵疼,再不愿多呆的,吃了饭就去自個儿房裡拿上了甲衣,叫家中小厮去马厩牵马。 沈夫人跟他過来,拦他在回廊裡,說:“吃了不少酒,今晚在家歇下罢。有多大的事儿,非得這黑灯瞎火的赶回去?床都给你铺好好儿的,洗把脸躺下就睡。” 沈翼不愿留下,凭沈夫人說什么也不妥协。他抱着手裡的甲衣出门,让沈夫人也沒法子,只道:“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倒是沈煦送他到大门外,拍着他的肩与他說:“二弟,你比大哥有出息。好好儿干,大哥以后就靠你了。我知道你還是因为当年的事心裡有症结,不想成婚。你放心,家裡有大哥呢,都帮你顶着。不就传宗接代那点儿事么,大哥生他個百八十個就是,都是我沈家的苗苗儿。你老来沒娃,大家過继给你。” 沈翼看沈煦是有点醉了,笑着拍拍他的肩,“我走了,回去睡罢。” 沒等沈煦再說话,沈翼便踩了马镫子上马走了。马蹄声在夜晚的巷道间哒哒作响,等走出了巷子,他才长长松出口气。這也不快着赶路了,只让马儿悠悠往前走,一面散散酒气。 他往军营裡一躲是就避掉了,可沈夫人在家裡闲了沒事儿,盘算来盘算去也就只有這事儿盘算。今儿又沒得逞,颇有些不高兴,梳洗罢了還不解气,便去给沈翼准备的屋子裡,逮着那两個丫头出气,“买了你们有什么用?白花我几十两银子,两個人留不住一個人。” 那两個丫头也委屈,說:“谁知道二爷不近女色呢,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沈夫人這又收了收气,自個儿也为這两個开脱,“想是当年的事刺激到他了,還沒忘掉。再等等吧,迟早有打开這心结的时候。” 两個丫头這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粉衣的终究沒忍住,最后看向沈夫人道:“太太,有個事儿我不知该說不该說。” 大约人都烦腻吞吞吐吐的样子,沈夫人看向她,干脆地接话,“既开了口就說,难道還要吊着我不成?” 那粉衣丫头听如此,便就說了,“二爷外面应该有女人,今晚上我真真切切看到的,他身上有紫痕儿。過来人都知道的,那不是平白出来的。不是挠的,也不是刀枪棍棒伤的,就在脖子往下一点点的地方,二爷那裡本来就有胎记嗎?” 沈夫人听這话陷入了沉思,慢慢摇头,“沒有。” 粉衣丫头這就不再往下說了,她认定,沈翼外面肯定有女人。旁边那個却多想些,看了看粉衣丫头,又看看沈夫人,忽說:“二爷不是不近女色么?会不会……那是男人嘬的?” 沈夫人&粉衣丫头:“……” ☆、51.通房 沈夫人看着面前站着的俩丫头,再度陷入了沉思。她撑着椅把儿从玫瑰椅上起来,另手搭了一把那粉衣丫头的手,借力站起来便扫开了去。余下再无什么要說的话,自個儿跨過门槛出屋去了,连送都不要那两個丫头送。這一面走着,一面心裡也直犯嘀咕,便抬手按太阳穴。 原這两個丫头才刚买来不久,是沈夫人得知沈翼要回来时赶着時間临时挑拣了来的。到了沈家后,還给改了两個喜庆的名字,一個叫双喜,一個叫如意。今儿那穿粉衣服的,名叫如意,比那双喜稍机灵些,眼色也更活一些。原两個也都是受過调-教的,买了来不需费什么事儿再教规矩,省心省事儿。 沈夫人私想着,不管是娶妻還是纳妾,但凡先成一個,生下孩子来,都是好的。哪知道,却都沒成,這两個丫头,沈翼碰也沒碰。照他爹的德行来看,大不像亲生的。但她又想到老大沈煦,也不是個爱流连花柳间的人,除娶了王氏一個,生了俩孩子,也就沒其他的了。 沈夫人气得不行,回到自己院儿裡,瞧着沈老爷又不在,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招呼丫鬟,让找老爷去,甭管在谁的屋裡,都给請過来。若不過来的,今晚谁也别想安生。武将家裡娶的媳妇,也不是吃素的。 却說這会儿沈老爷正在四姨娘那快活,听着這话,草草了了事儿,就往正房来,那腰带還是路上走着系的。到了正房,瞧着屋裡漆黑,只沈夫人背对门站着。忽又转過身来,手裡擒着一只蜡烛,独照白了她的脸,那叫一個惨白恐怖。 沈老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夫人你作甚?” “点、灯。”沈夫人声口轻轻地吐出這两個字,像唱戏的。說完起了步子去烛台边,横捏着蜡烛烧下蜡油来,把蜡烛粘在烛台上。弄罢了回過身儿来,沈老爷已经在床边坐下了,又问她:“催命似地找我,什么事儿?” 沈夫人去他旁边坐下,“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你的儿子?” “多大的人了,有什么可担心的?”沈老爷是吃了酒又办了事,這会儿极累。說着這话,便抬了腿脚上塌,往床上睡着去了。 沈夫人便在床沿儿上坐着看他,“這会儿不比以前,他有官职,普通家世的姑娘们咱配得上。也沒人再去计较当年的事情,想嫁给我家翼儿的,那不在少数。你瞧瞧他,一点儿不上心,推三阻四,就是不想娶媳妇儿。這個且不說,就說我劳心劳力给他找了两個丫头,模样儿生得那般水灵,他竟瞧都不瞧一眼,什么毛病?” 沈老爷听着這话动了一下头,睁开眼睛来看着沈夫人,忽說:“他不要,你给我。” 沈夫人听這话生气,照着他的肚子就拍了下去,“你若再气我,咱谁都别想好過。你瞧着吧,明儿我就撵了那几房小妾去。什么玩意儿,你多大的家世,养三個?不是死了一個,那就是四個!” 沈老爷這就不敢再胡說了,直起身子甩甩头醒酒,說:“就是再水灵,那翼儿不喜歡,自然不多瞧,有什么毛病?他不想娶妻,是怕耽误自己的前程,也沒毛病。你說娶這玩意儿,忒麻烦……” 說着這话瞧着沈夫人脸色变黑,忙又改话儿道:“要是娶着夫人這样漂亮能干的,那就好!” “你给我认真点!”沈夫人沉声起来,“不然,我现在就去撵了那几個。带着她们的闺女,滚出我沈家的门。你要养,再置处宅子出去单独养,好不好?” 沈老爷這会儿就真认真了,来拽沈夫人的胳膊,“我吃了些酒,說话不過脑子,你担待,担待啊。我就是觉得,孩子都那么大了,不是八岁十岁的,咱也管不了。他官现在比我都大了,那主意也比我們大,你說是不是?” 沈夫人咽口气,“到死,那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管不了?八岁十岁的我也不管,可他這会儿都二十二了。二十二還沒娶亲的,甭管贵族世家,還是平民百姓,整個京城,你瞧见還有谁?他本来在這事上就木,给他配的丫鬟全派不上用场。堪堪捱到十八,好了,开窍了,遇上姜家那個。我现在就担心,是不是那事儿在他心裡還沒過去,所以不想考虑這事儿?” “這极有可能。”沈老爷這会儿开始认真接沈夫人的话,“這男人么,有我這样的,不留情只留种。也有就是翼儿這样的,本身就是情种。被伤了心,就走不出来了,钻牛角尖儿钻在裡头,对這事儿心裡生怕。他要是能過得去這坎儿的,当初也不离家参军了。那要不是离家参军,也沒今天這样子。” 沈夫人越想越觉得难受,长长吐了口气,“就算過不去這坎儿,不愿娶妻,我也让他些日子。可是,他万一真不碰女人,這……”這话不知道怎么往下說,便换了话道:“明儿开始你派人盯着翼儿,看他一天裡都去哪裡都干什么。我要知道,他在外面有沒有女人。” “這是小事儿,但凭夫人差遣。”沈老爷說下這话,松口气,人又倒下去。 沈夫人這会儿也安心些了,去把灯都吹了,過来上榻放下帐门来。在沈老爷旁边躺了一气,听他慢慢发出鼾声,自己却沒多少困意。她又想起双喜那话,這会儿便又推了推沈老爷,低声问他,“你說,翼儿有沒有可能在外面跟男人那個……什么……” 沈老爷刚刚入眠就被她吵醒,脑子浆糊一般,說话全靠本能,道:“這也有可能,军营裡都是男人,新去沒那么糙也下得去手。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你有时回娘家,家裡那几個又不方便的,我也会找嫩些的小厮出火……” 睡在耳房的丫鬟只听得正房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吓得把被子都裹紧了…… +++ 却說沈老爷听沈夫人的差遣,派了手下的人盯沈翼的梢,几日下来,也沒什么特别的收获。每日回来禀报,說的话都是一個样子,“大多时候是在军营,并未见外出。偶有时候外出,约的都是朝中大人,吃吃喝喝一通也就散了。吃喝的时候少不了姑娘,但沒见二爷搂過。至于那事儿,也沒瞧见有。当然,军营裡头的情况看不见。” 沈老爷沒什么算盘,自把這话說给沈夫人听。沈夫人便是越听胸口越憋闷,心裡嘀咕——家裡的两個丫头若是不合他口味不碰也就算了,怎么出去跟大人们吃酒快活,都不搂姑娘?二十二了,身边儿沒有女人伺候,出去玩乐也不碰姑娘,是人么? 沈夫人越发觉得双喜那一句沒心眼的话是真的,他這二儿子怕是断了袖了。军营裡呆了两三年,把喜好都给弄变了。要么說当兵的苦呢,打仗受罪那都另說,這也是苦的一方面。思及此,這又如何是好呢?虽沒严重到他沈家无后,到底沈翼自個儿不能无后啊。 沈夫人這便又找来如意,交代她,“你快收拾收拾东西,往城南军营裡去。不管想什么法子,让二爷留下你,你就在他帐裡伺候。看好了他,有什么情况,往家裡递消息。若能怀上一儿半女,以后给你做二房,听明白沒?” 如意听明白了,又问沈夫人,“只我一個人去?双喜呢?” 沈夫人摆手,“她不去,脑子不好要坏事儿。” 如意暗自忍笑,這便应下了沈夫人的吩咐。而后颠颠儿地去了,回到房裡找些衣衫褂裤、珠环首饰、胭脂水粉,一股脑儿往包裹裡装了。一面装着,那嘴裡一面哼些小调,高兴半分不做掩饰。 双喜便挂着酸不溜溜的表情看如意收拾东西,而后给她泼冷水,“二爷的二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瞧老爷那些姨娘们,每日裡做這個做那個,都当下人使,還要伺候老爷睡觉,可怜得很。也沒生出儿子来,带着那些庶小姐,哪裡像是沈家的人。就我瞧着,這家裡只有大爷和二爷的位置。” 如意可不管她說什么,谁還听不出酸话,只道:“你别這么說,兴许我這会儿過去,回来就生個大胖小子,還叫你眼红。” “呸!”双喜听這话不高兴,啐她一口,“二爷喜歡的是男人,你白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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