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苍头奴 第56节

作者:未知
丁煜看着她进屋收拾碗筷去,自己也便下了阶矶往二门上去。他并不把翡翠說的那几句沒头沒脑的话往心上放,只当她又心情不好发脾气罢了。有时候觉得,翡翠這個做丫鬟的,比自己主子脾气還大些。 +++ 却說丁煜和韦卿卿回了家梳洗罢,一個往宫裡翰林院去,一個留在上房陪婆婆,都沒得闲。比较起来,沈翼便轻松些。梳洗罢了吃了早饭,给自己半日清闲日子,也给士兵们放半日假。在這裡,整個军营都是他的,权力都在他手裡,做什么自然也都轻松些。 姜黎和沈翼去营外的河边溜达,也把昨晚上的事情說给他听,還比划着动作,他怎么往丁煜脑袋瓜子上敲的,丁煜怎么踹他被拉住的,說得沈翼也忍不住笑起来。后来两人便笑作一团,忍也忍不住,沒半点儿正经样子。 笑罢了,姜黎又认真起来,跟他說:“以后可不能吃這么多,我可不想伺候你,太麻烦了。這么大身架子,谁捣饬得动?就想把你扔在酒楼裡的,等你酒醒了,自個儿回来。” 沈翼這会儿头還重,拉着姜黎的手,還往她身上歪,“不是丁煜耍横,我能醉成這样?你說我要是在你面前输给他,多沒面儿啊。本来要和他吃酒,就是为了让他知道,有我在,沒他什么事儿,别成天還想着当救世菩萨,往我這裡来要人。” 姜黎听着這话心裡暖,嘴角有笑意,却還是推他,不与他煽情,让他,“站好了。” 沈翼站直了一会儿,她又說:“你们是都有面儿了,苦了我和韦姐姐。若再有下回,身上得备個棒槌,当场就给敲昏了,叫人抬上马车拉回来,最省事儿。” 沈翼又往她身上歪,“你舍得敲么?” 姜黎推他,“有什么不舍得的?” 沈翼又往她身上歪,姜黎又推他,你一言我一语,沒句正经的,也沒個完…… 沈翼和姜黎在河边逛了一气便回去了营地,在帐篷裡看看书打发打发時間到午时,便在一处吃饭。沒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日子便显得悠闲。姜黎心裡惦记着沈翼暗下派人打听她家人的事情,但沈翼一直沒有說消息,她也就耐心着不问。 而沈翼那边儿确实也還沒有把消息全部收全,所以不想跟姜黎說。他想着,非得把事情都弄得清楚,一气跟姜黎說了才好。难過也是那一气,高兴也是那一气,不必反复受折磨。 這样把半日耗费過去,晌午吃了饭歇了晌,沈翼便又忙活起来。去场地之前,姜黎在帐裡帮他穿甲衣,问他:“头還晕么?若不行,再歇半日也不妨。也不是在外头,說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打仗。這会儿偷些懒,也沒什么吧。” 沈翼看着姜黎给自己系腰带,嘴角带笑,“不是這么想的,若人人懈怠时时懈怠,等真有事情的时候,怕就晚了。還有士气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败完了,想一时收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人做事么,最怕懒散。” 姜黎這就不再跟他說了,帮他系好腰带往后退两步,“那你去吧,我找阿香她们打发時間去,還等你回来吃饭。” 沈翼应一声,走两步又回来說:“不要听如意那丫头瞎說话。” 姜黎白他一眼,与他一起出帐篷。然刚出帐门走两步,便瞧见一個小士兵风风火火地迎過来,到沈翼面前就行礼道:“沈将军,宫裡来了位公公,說来請您进宫去。正在营外等着呢,让您速速過去。說皇上在宫裡等您,片刻耽搁不得。” 沈翼听到“宫裡”和“公公”的时候就有些诧异,结果最后還听到了“皇上”,就更诧异了。虽說他是皇上亲自封的官,但到底是個新官,也不沒有多了不得的阶品,只還管理着自己手裡的這些兵将。他在朝中那些手握重权重兵的人面前,其实什么都算不得。当然,也沒想過会在這时候得皇上宠幸。 见他生愣,那来传话的士兵又說了句:“将军,您快去吧。” 沈翼這就不站着了,怀裡抱着自己的头盔,回头看姜黎一眼,“那我先過去,等我回来。” 姜黎虽然也满腹狐疑,但也不好這时候多问什么,自然点头应一声,“嗯。” 沈翼這就跟着那传话的士兵往营外去,到了外头果见一個锦衣戴冠的太监在马车旁来回踱着步子。瞧见他出来,挂上一脸笑意,忙上来拱手施礼。沈翼亦回礼,也不知他是哪一個,只道:“公公突然造访,有失远迎,不如先到裡头吃杯茶再走。” 這太监摇摇头,拉开胳膊摆出請的动作,“茶就下回再吃罢,還請将军上车。皇上這会儿還在宫裡等着您,不好耽搁太久。” 沈翼听這话也就不推辞了,踩了高凳上马车。這太监便随他后面,踩了高凳也上马车。等车围子落在,车夫便收了那高凳跳上马车抽鞭赶起马来。马车离了军营,沿着早就碾出的无毛小道儿出郊野。 姜黎站在栅栏裡看着马车走远直至消失,那提起来的心,也沒放下去。皇上突然召沈翼进宫跟她自然不可能有关系,可她眼瞧着沈翼每走一步,心裡的不踏实就越多一分。如果有一天沈翼的天地不再是這一方军营,她又该何去何从。 ☆、57.婆媳 沈翼和那锦袍戴冠的太监同乘一车, 言笑晏晏, 打的都是官腔。 沈翼是新封的官, 对宫裡的人不甚相熟。大约识得几個大人,都是靠着他爹的关系, 或有些自個儿愿与他结交的。他委婉着问下這太监的身份, 也沒什么了不得的, 就是御前伺候的, 姓安。宫裡的差事不好当, 能做到御前,這太监的年岁自然也算不得小。 沈翼对于突然被召這事儿心裡沒底, 寒暄客气一套之后,自然也问他,“不知道皇上突突叫末将进宫什么事?” 這安公公一直笑眯眯的,回他的话, “也沒什么,听說是用午膳的时候忽想起了将军来,念及下晌无事,找将军进去說說话。皇上是老人家了,什么都见過,這会儿沒什么新鲜的乐子,不时就有些叫咱们摸不着头脑的想法。不過他老人家记得您, 這会儿還叫您进宫說话, 您的好日子就不远啦。您想啊, 朝中文武百官那么多人, 有谁能单独与皇上一处說话?算起来,就首辅孔大人一人。這回召了您,您立马就不一样了。” 沈翼知道這個道理,即便沒有嘉奖施恩,他這往宫门裡一去,在皇上面前哪怕只說半句话,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是這皇上为什么突然召他进宫,還当真叫人摸不着头脑。大约就是人老了,一时一個主意,就图個新鲜罢了。 這就不问因由了,沈翼看這安公公好說话,又向他讨教,“待会儿见了皇上,末将该注意些什么?” 安公公瞧着沈翼不讨厌,也乐意跟他多說一些,便道:“你這心裡不要七上八下就成,沉住气,别显出小家子气来。皇上再是九五至尊,那也是個人不是?他又是老人家,沒多大脾气了。只要你礼数到了,說话捏着分寸就成。自然些,别拘得跟個只会答话的奴才一样,那就沒趣儿,皇上自然不喜歡。” 沈翼点头记下這安公公的话,路上又与他闲說些各自任上的琐碎小事,瞧着马车入皇宫,夹道外停下来,自下马开始步行。安公公微微走在前头,把沈翼往文德殿那处领過去。皇宫甚大,這夹道便足有二裡长。出了夹道有楼阁殿宇,沈翼皆不知其构置用处。 安公公一面领着他,一面也小声再与他說些话,只道:“這会儿皇上应该歇了晌刚起来,您過去了,看着眼色,依着规矩,伺候他老人家高兴就行。” 沈翼不住应声,又谢他提点。好容易去到了文德殿,安公公把他往阶矶上领,上去与门口站着的白髯老太监說:“人請来了。” 那老太监看沈翼一看,叫他门口稍候,自己微微躬身到门边儿,推开個缝口儿,往裡說话,“皇上,沈将军到了。” “让他进来吧。”门缝儿裡传出位老者的声音,中气却還是足的。 沈翼只见過皇上一回,就是从西北刚回来领恩那一日。但那一日是在大庆殿裡,不是私下场合,所以他并沒有抬头仔细看過皇上长什么样。這会儿抬步进了殿中,瞧见皇上一身青袍盘腿坐在炕上,便忙過去行礼,還是依着规矩不乱放目光。 皇上等他行了礼,便說了句:“平身罢,過来坐。” 沈翼回京至今,连真正的权贵都沒怎么接触過,說他什么都能自如顺畅,那是哄人的。不過提着一颗心,依势而动,不犯蠢不失礼,也就成了。他听皇上让他坐,自然先推辞一句,“末将不敢。” 皇上便瞧着他,给他松气般地說了一句,“有什么不敢的,這裡沒别人,别拘着,坐坐坐。你若弄得朕不自在,下回也不叫你来了。” 沈翼听着這话也就只好应声“是”了,往他炕下的两排交椅上坐上去。不知道皇上到底找他来做什么,也不能唐突问,只好就等着他老人家先开口。然這老皇帝就是一副沒啥事的样子,手裡捏着一颗棋子,往他对面的棋盘上敲了敲,說:“坐這裡!” 這是坐哪裡?皇上的对面,虽不是平起平坐,坐的下首的位子,但也觉得要折煞人啊。沈翼心裡不踏实,但也還记着安公公跟他說的话,叫他不要拘得跟奴才一样,不然沒趣儿。他這会儿便暗压了口气,往皇上对面坐過去。 皇上抬眼看他,忽笑起来,說:“還是年轻,沒见過世面。” 被人一句话戳中了心思,沈翼耳根一热,那种拘谨的心理却少了几分。他這也便看向了皇上,接话道:“确实是沒见過什么大人物,這会儿见着您,心裡惶恐。” 皇上见他說实话,便還是笑,把棋盘上的棋子往棋桶裡捡,嘴上說:“朕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第一回见着惶恐,多见几回你也就发现,我不過就是個糟老头,跟外头那些田地裡抽搭大烟袋的,沒什么两样。” 沈翼听他這么說话,心裡便又放松了几分,抬手上去帮他一块儿捡棋子,动作倒還是利索的。皇上這便又抬眼看他,眼裡大有观察的意味,但沈翼不能细究他的眼神,捡棋子的时候眉眼是低垂的。皇上看了他一气,把手裡的棋子放进棋桶裡,问他:“会下棋么?” 沈翼這便抬起头来,微微笑着道:“会一些,不過末将是从武的,琴棋书画原也学過,但都不甚精通。自从入伍之后就撩开手了,好久沒再碰過。” “那就好,朕就喜歡会一点的。”皇上說着這话,便拿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這就算开始了。他看沈翼放松下来,自個儿更是放松,瞧着就很舒服的样子。 沈翼這会儿也才明白那安公公說的老人家的心思让人摸不着头脑,揣测也只是在心裡,捏起棋子就陪着下了。落下数枚棋子来,皇上开始跟他闲絮叨般地說话,只道:“朕一辈子跟那些文人打交道,圣人的道理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朕都這么大年纪了,他们還是成天在朕耳边叨叨叨叨,烦哪。今儿闲,突然就想起你来了,所以叫你进宫来,陪一陪朕。” 沈翼看着棋盘上的棋子,這会儿拘束的心思已经消除了不少,专着心思在棋局上,也回皇上的话,說:“末将也不喜歡听那些圣人道理,把人框死了,压得喘不气来。” 皇上听了這话甚是同意,吃了沈翼一颗棋子,捡起来放在一旁,又說:“你少跟他们结交,别学得一身官僚气息。就說孔首辅,最是絮叨的。哪怕我在朝堂上打了個嗝,下了朝都要說我半天儿。這种事,哪裡就辱沒礼仪规矩了?” 沈翼听他說這话,忽忍不住笑起来。笑又不敢放开了笑,便半忍着,說:“孔大人的职责就是督着您,自然事事关心。如果他不进言,朝臣们又该挑他的不是了。” “你說得对。”皇上把手裡的棋子按到棋盘上,“他就是自己日子不好過,也不想我日子好過。我每每不听他的,他就拿罢官吓唬我。等哪一日朕不高兴了,就罢了他,让他回家养老。” 沈翼手指在棋桶裡摸了棋子,“您可舍不得罢他,听惯了唠叨,等哪一日耳边真清净了,又想了。那会儿再找人唠叨您来,沒人唠叨了,才难受呢。” 皇上呵呵笑起来,“人都是這样。” 這就把闲话起了头說下去了,沈翼坐在皇上对面,与他下了一下午的棋。十局九败,但皇上高兴,也就当拍马屁了。文德殿的门开了缝儿,有风扫进来,那门上挂着的竹篾帘子就飒飒地动,竹签子在地面上划拉出细细声响,一直在沈翼耳边响了一個下午。衬得這夏日的午后安静,還能听到远远的蝉鸣。 一直到皇上下棋下得乏了,放了他出宫去,也沒有說什么正经的事。沈翼行礼与他辞過,听他說:“這回沒备下什么,也就下棋打发半天時間。朕瞧着你高兴,下回再来,咱们玩你擅长的,骑马射箭去。” 沈翼不知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了,忽這么招皇上喜歡。听下這话,也就应下了,退出文德殿来。那白髯老太监還让安公公送他出宫,沈翼也就随了安公公下阶矶,沿着原路往宫外去。下了阶矶走不多几步,迎面来了一群彩衣宫女,拥簇着一個华服加身的姑娘。 沈翼不认识,自不多看,跟在安公公旁侧。等那安公公行了礼,道一声:“奴才给成安郡主請安。”沈翼也便行礼跟了一句,“末将给成安郡主請安。” 這就站着等這郡主過去,再迈起步子往前走。要出宫坐上马车,還有好长的路要走。沈翼跟在安公公身边,又与他說些闲话。那安公公這会儿对他比来的时候殷勤,直說:“皇上喜歡您,咱在外头都听见了,笑了好几回。是不是也說了,得闲儿還要叫您进宫来?” 沈翼点头称是,却不過多表现出喜悦来。只觉得喜得過劲儿了,就会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他也是大丈夫,這会儿进宫见了皇上,更是有头有脸了,自然要端得住。 這样入了夹道,天色便隐隐暗了下来,却還沒到掌灯的时候。這会儿夹道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大约都是结束了任上的事出宫的。沈翼和安公公走了一气,忽瞧见個熟悉的背影。沈翼快了些步子撵上去,果然是丁煜。這就不要安公公送了,只說:“您留步,我自己出了门上马车就成。這会儿遇着熟人了,一块儿走一段。” 安公公识趣,這就不跟着送了,拱手施礼往宫裡回去。沈翼那边儿便与丁煜一道,往前继续走,与他寒暄,“丁大爷這是回家還是去哪裡?” 丁煜不知道他怎么来了宫裡,但想起昨儿晚上的事還有些挂不住面子,看他一眼道:“回家,你呢?你来宫裡做什么?” 沈翼也不瞒他,只道:“皇上召我进宫,就来了。” 丁煜听完這话顿了下步子,看了沈翼一眼后才又迈起步子来,忽說:“那沈二爷要高升了,丁煜在這裡给您先道個喜。”說罢了,他心裡自然又惦记起韦卿卿今早上跟他說的事来,便清了下嗓子,压低了声音,又问沈翼:“你是眼见着要步步高升越来越得脸了,那阿黎呢?她就一直這么偷偷摸摸跟着你?哪一日你再娶了亲,還让她偷偷摸摸的?你知道你爹娘不接纳她,你也不想办法?” 沈翼听他问這话,便敛起神色来,也小声道:“我自有打算,你莫要多管。” 丁煜吸口气,“你若觉得阿黎背后沒人,那你就错了。只要有我和卿卿在,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玩弄她。到时候你升了官,越来越发达,别忘了說要把保护她一辈子的话。你若辜负她,报应就是這辈子别想再见到她。” 說着這话,昨晚上醉酒时候的事情又零星想起来一点。沈翼也還记得自己那时的豪言壮语,他看向丁煜,不与他攒這口气,只是很平静地說:“我不是你,說過的话自然作数。若我食言,到时候任你和韦卿卿刮了我。” 丁煜冷哼,“刮了你都是轻的。” 這么把话呛完了,走到夹道尽头。抱拳礼别,各上各的马车,各回各的居所。丁煜出宫门,往城东的丁府去。沈翼出宫门一直往南,還往营地去。他掐算着日子,今儿不回家明儿也得回家。他在外头漂泊了這么多年,回到京中也沒有住在家裡。要尽孝,便只能隔段時間就回家看看。当然,为家裡买這买那置办东西,也都不在话下。 而丁煜与沈翼分开后,自己靠在车内厢壁上,只顾怔目出神。昨晚的一顿酒喝得他七荤八素,今日带着伤在任上,事情也是办得心不在焉,难以专心。他以君子之心不嫉妒沈翼得皇上召见之事,只想着,沈翼以后若真能平步青云,也還希望他能善待姜黎。 想到這,丁煜便闭上了眼睛,觉得想无可想。其实他根本沒有立场要求沈翼怎么样,那些话都是顶着厚脸皮說的。无权无势,力所能及的事情少之又少,着实让人无力。 回到家的时候下马车,自回自己的院子裡,丁煜便把這些事往脑后抛了抛。韦卿卿见他回来,欲从炕上起来给他更依,却被翡翠一抬手给拉坐回去了,自己過来服侍丁煜,嘴上還說:“你就歇着罢,還逞能呢?” 丁煜听着這话,自然听得出话裡有话,一面脱官服一面看向韦卿卿,“逞什么能?” 翡翠接下他手裡的衣服往屏风上挂去,說:“今儿再怎么样,我都要把话說出来。咱们奶奶沒那等子差劲,不该天天儿受這些委屈。就算韦家沒权沒势,到底也富贵。怎么以前像個亲人似地处着,结了亲家了反倒生疏了?” 韦卿卿看翡翠要一吐为快的样子,自然拦她,让她,“不要說了,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沒。” “才刚就叫人去了。”翡翠挂好衣服从屏风那侧過来,然后忽然去掀开韦卿卿的裙子,拉起她的裤管来,看着丁煜道:“大爷您瞧瞧。” 翡翠的行为吓得韦卿卿一跳,忙把裤管裙子拉下去,厉声斥一句:“要死!” 她动作虽快,但膝盖上两团紫印子還是落在了丁煜眼睛裡。他便自己又過来,拉起她的裤管来,皱眉问她:“怎么回事?” 韦卿卿又把裤子拽下去,拉丁煜起来,云淡风轻地說:“沒事儿。” 翡翠在旁边却不住嘴,开口道:“是太太罚奶奶在佛堂裡跪的,跪了半日。早上晌午全部沒给吃饭,也就跪完了回来才得口吃的,喝口水。” 丁煜眉头蹙得紧,看向翡翠,“好端端地罚跪做什么?” 韦卿卿看翡翠還要說,自己斥她出去。翡翠偏不走,只道:“奶奶你要撵我,我說完了你撵就是。丁家這日子,我看着也過不下去。十年媳妇才能熬成婆呢,你熬得過去么?”說罢了看向丁煜,“這是大爷您祸害的,昨儿晚上出去吃酒,吃多了在外头留宿,太太怪我們奶奶不能相夫教子,带坏了您。您眼上那伤,她也怪到咱们奶上。咱们奶奶嫁到你丁家才几個月,受了多少委屈了?她不說,你也就真的看不见?谁不是爹疼娘爱养大的,嫁给你做媳妇,就要受這些罪?平日裡我們奶奶哪怕說错一句话呢,都要挨训斥半天,至于的么?都是一家人,奶奶该伺候的该做的,都尽心尽力做了,到底要把人逼成什么样子?若說揣着心眼对她也就算了,可咱捧得是一颗诚心哪,她怎么就不能谋個婆媳同心呢?” 韦卿卿腿软起不来身子,只得沉声再呵斥翡翠住嘴,并叫她,“出去!” 翡翠看丁煜的脸色也因为自己的话变得难看起来,觉得自己该說的话也說得差不多了,自闭嘴出去往廊栏上坐着去了。她是一时意气,把肚子裡的话倒了干净,却不管丁煜面子上挂得住挂不住。 韦卿卿毕竟稳重些,這会儿自跟丁煜說:“你不要听翡翠的话,她今儿怕是吃枪药了。” 别人那么說他亲娘,且還是個下人,丁煜心裡不可能沒有情绪。但這会儿他不說什么,只耐着性子问韦卿卿,“我娘平日裡真对你那样?” 韦卿卿看着他,想說圆和话瞒過去,但自己心裡终归不舒服。她沒有女戒女德裡說得那般贤惠,她有情绪,平日裡不跟丁煜說已经是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但要她說假话,還是說不出口,因就点了点头,又說:“你不用为难,大约就是我真的沒做好一個媳妇该做的,我慢慢学吧。多受些调教,慢慢也就会了。” 丁煜的手搁在她肩膀上,半晌出了口气,“我得空跟太太說,让她对你别這么严苛。” 韦卿卿抬手覆在他手背上,“你還是什么都别去說了。” 丁煜不明白,“为什么?” 韦卿卿抿了口气,“這么說大约你会不高兴,你别当我是挑拨就成。假使你去說了,就等于是在护着我。与太太站在对立面,为我說她的不是,她心裡定然不高兴。你平日裡都在任上,在家的时候少,也不能时时都护到我……”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