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苍头奴 第55节

作者:未知
韦卿卿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又抬手托托发髻,看着姜黎,“好在就這几個人,要是人多,我站都站不住。从沒见他吃這么多過,哪知醉了是這個样子。” “沒耍酒疯不错了。”姜黎也松口气,“军营裡那些男人,有时也有吃醉的,发起酒疯来,吓人得很。本来又都是舞刀弄枪的人,吃醉了脾气大,坏事儿的也有。所以军营裡有军规,不准人吃得烂醉。他也好久沒见這样過了,往常出去也都是吃得七分量就停了。” 韦卿卿弄了一气头发,放下手来看着姜黎,重新审视她,半晌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姜黎笑笑,“一年。” 韦卿卿掐着時間,又问她:“那之前的時間呢?” 姜黎不想跟她說太多,不想跟她提起秦泰,提起那时她和沈翼之间的恩怨纠缠。那些事情,有时候自己想起来沉默片刻也就罢了,不想跟别人說。况且,還是对韦卿卿這個与她已经生了疏离互相都已经不再信任的人說。 因她敷衍,看着韦卿卿道:“化解過结。” 韦卿卿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不想细說,是以也识趣地不追着问。她现在有想关心姜黎的心思,但总是无从下手,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隔靴搔痒。這种感觉难受,却沒有办法。接近两年的時間,各自经历了不同的事情,很难忽略這两年再如以前一样对待彼此。她想问姜黎接下来什么打算,终究也沒问出口。 马车穿過南城门,直奔郊外军营。沈翼和丁煜靠在一起,东倒西歪,随着马车微微晃动着身子。姜黎和韦卿卿,看着他们俩沉默。本来韦卿卿還有心把沈翼和姜黎送到军营自己再带丁煜回去,然等马车停下,自己打起车围子看到外头的火把时,忽然自己也不想走了。 那边儿丁煜被吵闹醒,還在酒醉裡拽着沈翼,嘴裡嘀嘀咕咕些话。姜黎去叫值守的士兵,把沈翼和丁煜两人从车夫手裡接過去扶着。丁煜就是不撒手放开沈翼,只好把两人一道扶去沈翼的帐篷裡。进去往榻上一扔,脱下脚上的靴子,给拉薄被子盖住被子,便让两人睡着。 韦卿卿在榻边抬手碰一下额头,长长呼了口气,道一句:“太麻烦了。” 洗是沒法再伺候两個人洗了,姜黎携韦卿卿出帐篷,“让他们睡着吧,明儿醒了再說。再折腾下去,不知還要折腾多久。但要委屈你,去我們帐裡凑合一夜,你可能适应不来。” 韦卿卿有心瞧瞧姜黎這会儿過得是什么日子,所以才沒有要走。她這会儿跟在姜黎旁边,自然应话:“你都睡得来,我有什么适应不来的?” 姜黎不与她分辩這個,只把她带去帐篷裡。這会儿帐篷裡的女人们都梳洗過了,有伺候人的,這会儿也回来了。有在榻上卧着的,也有在床沿儿上坐着的,七嘴八舌地在說话。看到姜黎回来,阿香从床上翻坐起来,“回来啦……” 话刚說完,就看到她身后跟着进来了個人。淡青色的纱裙,粉面红唇,头上珠钗曳曳。阿香记得她,在树林裡她和姜黎抓住的那個女人。姜黎从树林裡回来后,她也问過姜黎,那是谁。姜黎对她无有更多想隐瞒的事,大约是怕她不踏实,是以也是告诉了她知道的。 阿香那时候听說是姜黎的表姐,本着人家家事不插嘴道原则,也沒說什么。只是瞧着姜黎那时的神色,觉得和這表姐应该沒有欢喜地相认,要不然大约就跟表姐走了,毕竟是亲人。她们之间有什么過往又有什么心结,阿香也都沒问。所以這会儿瞧着姜黎大晚上的把人带回来,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怎么开口问。 姜黎把韦卿卿引进帐篷,看了阿香一眼,便对帐裡的女人们說:“沈将军好友的家眷,今晚上要借住一宿,你们不介意吧?” 女人们习惯了一堆人挤一起睡觉,多一個少一個都沒什么所谓,自然都应“不介意”。每個人心裡自也有自己的嘀咕,怕這贵妇人自己不习惯。毕竟這裡不比城裡那些装饰精致的宅子,床也不那么稳实,再要听着许多人在耳边喘气,于她而言怕是难熬。 韦卿卿站在姜黎身后一些的地方,扫一眼這帐裡的环境,又看姜黎,只觉心酸罢了。她们家裡便是丫鬟,也有耳房挤一挤,比姜黎住的這裡好多了。她不說话,随姜黎安排。那边儿阿香起来帮着姜黎忙活,又是兑水又是拉了一扇旧屏风来摆。韦卿卿想插手帮做些什,却一件也插不上手。 桶裡兑好了水,用屏风一挡,姜黎让她過去,“凑合洗洗罢,我给你找身衣裳。” 韦卿卿觉得受不起姜黎的伺候,但也知道在這时候不能与她忸怩。她刚才已经說了,她是沈翼好友的家眷,就是不想让帐裡的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以她闷着声去屏风后脱下衣服来草草洗了一把,穿上姜黎给她拿来的简单布褂布裤,来到榻边,换了姜黎去洗。 姜黎打了些干净的水洗了头脸牙口,洗身子還是用韦卿卿洗過的那桶水。韦卿卿也看在眼裡,只觉心尖儿上越发揪得难受。她倒不是觉得自己脏,以前两個人在一块儿玩,很多时候也是一個桶裡洗澡的。只是现在這样的姜黎,看得她难受。 她坐在床沿上兀自发呆,這帐裡的女人也都因为瞧出了身份差距太大,不与她說话。只有如意,放得开些,伸头看着她问:“您是谁家的奶奶?” 韦卿卿回過神来,看向如意,“就是一個小户人家,今晚出了些麻烦,在這借宿一宿,說了大约你也不知道。” 如意点点头,又道:“你要是沒跟這么些人一起睡過,今晚怕是难睡。我刚来那会儿也不适应,最近才好些。” 韦卿卿看這如意很有话說的样子,自己也不想干干坐着,便回她的话,“你不是原本就在這裡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如意掰掰手指,“大约也有大半個月了,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沈将军家裡的丫鬟,是我們太太派了我来伺候沈将军的。” 韦卿卿能听懂她话裡的意思,转了转身子面向她,“沈将军不是有阿黎伺候么?” 如意叹口气,還沒說话,旁边阿香忽接话道:“她肖想着沈将军厌了咱阿离,好给她让位呢。” 這话听着是打趣,却也是事实。如意嗔怪阿香一句,不理她。只要有阿香在,就能把人闹得简简单单的,一点私心也不给藏。這会儿整個帐裡,包括姜黎,都知道她留在军营裡的意图。后来也就直剌剌了,和姜黎也慢慢熟络起来,她便有些闹不明白自己還留在军营裡做什么。 她大约也瞧出来了,虽說一辈子太长瞧不准,但沈翼在很长時間内肯定不会腻了姜黎。但就是瞧出来了,自己也不想再回沈家去。原本是沈夫人派她来军营裡盯梢儿的,后来她稀裡糊涂就成了姜黎和阿香這边的人,把沈家那边的情况都告诉了阿香和姜黎知道,而军营裡的情况還是瞒着沈家。沈翼請人吃酒有姑娘作陪那事儿,确实也是她跟姜黎說的。 然這些都是她和帐裡女人们之间的事情,韦卿卿并不知道。她听阿香說這话,便自然想到了沈家想到了沈夫人。她不关心這丫头是不是沈夫人派来的,又是派来干什么的。她只关心,沈家這会儿知不知道姜黎和沈翼的事情。自顾思忖,想着要是知道了,不能還有现在的太平。 想到這,她便低头自顾叹了口气,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如意便看着她笑,說:“您這怕我抢阿离姐姐的位子?你可放心罢,我抢不去。可是你和阿离姐姐又是什么关系,這么关心她?” 韦卿卿笑笑,看她一眼,“我不是关心她,我就是随口问一句。” 這话說罢,姜黎那边也洗好了,忽叫如意,“搭把手帮我倒水。” 如意应一声過去,与她一同抬起那桶来,到外头把水浇掉。倒完后哼哼喘气,如意又跟姜黎說:“裡头那個今晚怎么睡,跟姐姐睡么?” “嗯。”姜黎点点头,“不铺床了,怪麻烦。” 這就說定了,如意也沒有再多的闲话要說。与姜黎一同回到帐篷裡,自個儿便收腿缩去床上睡着去了。阿香虽知道韦卿卿的身份,也不多掺合,自在自己的床上合上眼睛睡觉。這会儿已是深夜,姜黎收拾罢便吹了帐裡的灯火,和韦卿卿一同上床。 上一回两人睡一张床,還是好久之前了。那时躺在一气,总要玩闹一气才会睡。而现在,即便姜黎躺在她旁边沒有睡意,却也因为要考虑到别人在睡觉,一句话都不說。她便也不說话,就這么干干躺着。躺了一气,忽听得外头下起急雨来,噼啪打在帐篷顶上,砸得帐篷直颤,這便更睡不着了。因這一整夜,就一直在听着旁人的呼吸声,鼾声,雨点落地夹杂闷雷声…… +++ 雨是在太阳升起之前停的,晨光乍起后,树梢间有风過還会散落雨点下来。 沈翼和丁煜两個人大约都沒有经历過如此惊恐的早上,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勾腿搭肩的人是彼此时,都惊得立马从床上翻了起来,下去就趿上鞋子,开始整衣衫。原是合衣睡的,也沒什么好整理 ,不過正正腰带理理袖摆,让自己看起来正经。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姜黎和韦卿卿端着解酒汤进帐时,正看到两人在拽袖子。两人各自把醒酒汤端去给自己的男人面前,叫他们,“喝了吧。” 沈翼接下碗来,蹙了蹙眉看姜黎,“怎么回事?” 那边丁煜确连接都不接,什么话都不說就出了帐篷。韦卿卿這边沒法儿,只好把醒酒汤送到姜黎手裡,急声道:“那我們就先走了,改日再约。阿黎,不管遇到什么事需要我的,一定要去找我,知道嗎?我也会再来看你。” 說罢打了帐门追上丁煜去,追上了问他一句:“怎么了?” 丁煜不回她的话,直直到军营外上马车,到车厢裡坐下,面无表情的样子。韦卿卿跟着他上马车,在他旁边坐下,還是问:“到底怎么了?” 丁煜這便沒再忍着,弯下腰来,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脑袋裡现在灌铅般的重,半晌抬起头来看韦卿卿,问她:“我們怎么会在這裡?還有……我为什么和沈翼睡在一起?”简直不能忍。 ☆、56.召见 “你不记得了?”韦卿卿狐疑地看向丁煜。 丁煜埋头又想了一阵,确实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的城南军营,又怎么和沈翼睡到的一起,因抬起头来摇头,“想不起来了。” 韦卿卿看他還有些难受的样子,才刚给他端的解酒汤也沒有喝。是以她便抬起手来给他按太阳穴,一面又說:“想不起来就罢了,只一宗,以后出去吃酒,留着量,可不能像昨天晚上那样。還好是跟沈翼和阿黎一块儿吃的,要是跟别人,這会儿见着谁都要笑你。” 丁煜被她按得舒服了些,微微眯上眼睛,還是不死心问:“我昨晚做了什么,說给我知道,我长個记性。” 韦卿卿手上动作不停,看了他一眼,確認般地又问了一句:“真要听?” 丁煜睁开眼睛用余光扫她,“嗯。” 韦卿卿這就不顾他面子上挂不住,照实跟他說了,因道:“因为阿黎的事情,你和沈翼打起来了,粗话蛮话也說了不少。你這会儿看不见,回家了自個儿照镜子,你左眼這会儿還有些发紫,昨晚被沈翼打的。” 听韦卿卿說這话,丁煜便抬起手来在自己的眼皮上碰了碰,果還有麻辣辣的痛感。這会儿就有些绷不住了,面上微微生赧,小声道:“怎么不拦着我呢?” 韦卿卿放下手来不再给他按头,看着他道:“怎么沒拦呢?你差点把番阳楼的桌子都踢翻了,根本拦不住。我和阿黎都沒办法了,后来就任你们两人闹。走的时候呢,你又死活抱着沈翼不撒手,咱们也沒办法,只好一块儿来军营。分不开你们两個,又只好都扶去了沈翼帐裡,才有你们睡在一起的事情。” 丁煜听罢了抬手捂住脸,深深吸了口气,只觉自己小半生的君子英名,都叫昨晚上一顿酒给毁了。他现在恢复了理智,不去多想那些沒用的,只又问韦卿卿,“我有沒有說些不该說的话?” 他有說什么不该說的话,也就是三句不离姜黎了。韦卿卿收回目光来,双手放去大腿上揪拽裙面,低下头来,“我知道,你昨晚那样,是因为看黎妹妹跟沈翼在一起不舒服。你也沒說什么,只不過是放心不下黎妹妹。” 沒醉酒之前的事情丁煜還记得,当然也记得昨晚上自己稍显憋闷想要放肆的心情。他又轻轻吸了口气,低下头来。這样沉默片刻,忽伸手過去拉過韦卿卿的手,在手心裡握着,說:“我們是一起长大的,很多事情在你面前也撒不起来谎,再给我一些時間。”說着抬起头来看韦卿卿,低声道:“好么?” 韦卿卿偏過头看他的眼睛,而后轻声“嗯”了一声,歪头靠进他怀裡。她是女人,不能說不在意自己丈夫心裡惦记的一直是别人。不過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姜家出了事,大约也不会有她和丁煜的缘分。她一直都知道丁煜的心思,自然也知道,這种心思不是因为成個婚就会消失的。這需要時間,而她,也等得起。 而后,丁煜和韦卿卿都沒有再提接走姜黎的事情。昨天沈翼为什么要提出吃酒這事情,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是让他们两個人知道自己已经沒了接走姜黎的立场和身份。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沒有了還要再细說的必要。 丁煜揽着韦卿卿的肩膀,两人這么沉默了片刻,他才又开口,“以我现在的身份立场,不管是顾忌沈翼還是顾忌你,以后都不能再对阿黎给予過多的照顾和关心,不合适。你就也替了我那份,多照顾阿黎一些。倘或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跟我說就是。” 丁煜說這些话有個前提,那就是韦卿卿对姜黎沒有其他的私心。他不是沒有想到,只是想過了,也選擇相信韦卿卿的为人。她毕竟是姜黎的表姐,和他一样和姜黎有十多年的情分,如果在韦卿卿身上再有妒忌背叛,不管是对他的信任還是对姜黎,都是一种打击。而对韦卿卿来說,也是一种自毁。 韦卿卿听這话心裡舒服,觉得丁煜考虑到了自己,自然应下他的话来。而后从他的怀裡直起身子来,思虑片刻,才又开口說:“想想還是跟你說吧,沈翼对阿黎好,咱们都看出来了,也放心。但是昨晚我去阿黎的帐裡睡觉,遇着個丫头,是沈夫人派去伺候沈翼的。也是瞧那丫头,我才想到,沈家怕是還不知道沈翼和阿黎的事情。我這会儿便担心,若是沈夫人知道了,会接纳阿黎么?” 在知道姜黎還活着后,丁煜本来只怕她在军营裡受委屈,一心要把她接出来。昨儿意识到了自己是多管闲事,這会儿自然收了手,却沒多余的時間去想到這一层。這会儿听韦卿卿這么一說,也便意识到,姜黎虽然处境不坏,但前途仍旧渺茫。 他又是個不善处理家长裡短事情的男人,听韦卿卿问出這话来,也便沒想出能接的话。而后正了面色想了一气,道:“等有机会见着沈翼,再问问罢。阿黎现在沒有家人在世,也不是正经身份能嫁人生子的。只有咱们能照顾些,牵制牵制沈翼,别叫他沒有后怕。要让他知道,他若是对阿黎不好,阿黎也是有其他去处的,不会任由他捏在手裡。” 這方面韦卿卿也是想到了的,大约就是充個姜黎娘家人的意思。不管那些正经名分,這会儿只求姜黎有前路也有退路,不至落得孤立无援的处境。姜家刚出事那会儿,她大约就经历過這种处境了,如今,丁煜和韦卿卿想着,怎么也不能让她再承受第二遍。 一路上把這话细细商妥下来,两人心裡也总算踏实了一些。马车入门再进院儿,這话便搁下不提了。韦卿卿吩咐家裡的丫鬟兑好水给丁煜梳洗,自己又吩咐翡翠,“让厨房煮碗醒酒汤,再把早膳送過来。” 翡翠听言下去吩咐了,回来后又去找衣衫给韦卿卿换上,一面问她:“奶奶昨儿晚上去哪裡了,我在屋裡堪堪等了一夜。” 韦卿卿身上的衣服是昨儿穿過的,晚上穿了姜黎的衣衫睡了觉,一早上起来又换到了身上。回来后沒那時間再做梳洗,衣服還是要换掉的。便是头发也要重梳,一早起来慌忙,不過随便打了個发髻。她换好衣服就坐去镜台前,让翡翠给她梳头,嘴上道:“不說了,一晚上的荒唐事,好在沒惹出大事来。” 翡翠瞧她說得笼统,不想多說的样子,便也不追着细问。她一面给她梳头绾发髻,一面又說:“我问奶奶,奶奶可以不說。但待会儿太太问起来,奶奶要怎么說呢?昨儿晚上太太派人来问了数好几遍,一直盯着您回沒回来。她大约现在還一肚子生气,您待会儿過去請安的时候,小心着。” 韦卿卿坐在镜子前,面上生暗,听着另头裡间丁煜梳洗传出来的水声,兀自叹了口气,道一句,“我知道了。” 以前沒成婚的时候不觉得,自打成了婚,韦卿卿越发觉得丁夫人难缠。都說十年媳妇熬成婆,大约天底下的婆婆都一個样子,见不得自己的儿媳妇清闲,非要拿那些规矩道理给管死了。但凡哪裡不称她心意的,总要搬出许多道理来教训。想想還是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好,虽也有管束,却不像现在這般让人喘不過气来。亲爹亲娘虽教训,但多半還是疼爱的。而婆婆,巴不得把你管成個让她处处满意的奴才。韦卿卿心裡不畅意,想着自己以后一定做個通情达理的好婆婆。 丁煜梳洗罢穿好衣服的时候,韦卿卿的头发也梳了利索。搭把手儿的,翡翠又帮丁煜束了发。才刚回来的时候沒仔细瞧,這会儿束完发看到他眼睛上有瘀伤,翡翠便问了句:“怎么闹的呀,這能去太太屋裡請安么?问起来,只怕又要训斥奶奶了。” 韦卿卿也瞧着這個不踏实,想了一下便拿了盒香粉来,送到翡翠手裡,“给扑上,盖一盖。” 原沒有大男人涂脂抹粉的,但为了不让丁夫人念叨韦卿卿,丁煜也就忍了,让翡翠在他的眼睛周围擦了一些粉上去。然粉也只能盖住一些,仔细瞧沒有瞧不出来的。韦卿卿看着便有些叹气,說:“我都不想去請安了。” “不請安就不挨训了么?”翡翠看她,“赶紧着去吧,這会儿已经很晚了,早膳還沒用,大爷不是還得去任上么?” 這也就不纠结了,韦卿卿和丁煜一道往上房给丁夫人請安去。韦卿卿心裡不舒服,面上却仍端得四平八稳的样子。丁煜梳洗的时候,沒有听到韦卿卿和翡翠說的昨儿晚上的事情,心裡自然也沒有太多的顾虑。毕竟他亲娘平时对他,還是温和慈爱的。 到了上房和丁夫人請下安来,丁煜也便急着要走,与丁夫人說:“儿子這会儿得速速赶去任上,不能陪母亲多說了。” 丁夫人自不留他,也沒表现出什么其他异常,只道:“迟些也无碍的,路上让车夫慢些,别颠坏了身子。早膳用了沒,切不可空着肚子去任上。你急你先走,让卿卿陪着我就是。” 丁煜惦记着韦卿卿也沒有用早膳,自然多說一句:“我带卿卿回去用早膳,用完了再来陪母亲吧。” 韦卿卿也想走,怎奈丁夫人不让她走,笑着說:“多大点儿事,让厨房送些過来就是了。我一個人呆着沒趣儿,你那些姐姐妹妹们也都嫁的嫁,走的走,就指望卿卿陪陪我了。” 丁煜再要說什么都显得不太合适,只好应下這话来,退身出了上房。他只身回去自己院儿裡,早饭也正好送了来。翡翠過来服侍他吃饭,不时伸头往外头瞧,半晌问丁煜一句,“大爷,奶奶沒跟你一起回来么?” 丁煜一面吃着饭一面回她的话,“被太太留下了,让卿卿陪陪她。” 翡翠咽了口气,慢着动作在罗汉榻下的玫瑰椅上坐下来,半晌又道:“我知道大爷您任上忙,沒多少心思管家裡的事情。但有时你多少能分出些心思的,就照顾我們奶奶些。” 丁煜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說這個,自然看向她问:“我对卿卿不算冷落罢,任上沒事儿的时候,沒有出去花天酒地不回家的。你說這话,从何說起?” “我說的不是這個。”翡翠也看向丁煜,“我說的是太太。” “太太怎么了?”丁煜可听不明白,“你說她把卿卿留在房裡陪她的事儿?老人家孤单,想有個人說說话,這不正常么?你要是担心卿卿沒吃早饭,那也沒事儿,太太那边往厨房叫去了。” 翡翠的目光从丁煜身上收回来,又看向他,片刻之后,从椅子上起来便走了,再沒多言语。她大约也是糊涂了,会想起来跟丁煜說這事儿。本来男人么,就不管内院儿裡的事,相夫教子管家打理院裡院外,那都是女人的事情。 她家姑娘嫁到丁家几個月,過得并不舒心顺意,她家姑娘自己都不說,就是遵守一妇道,任丁夫人拿捏,从不在丁煜面前吐露半点委屈,她在背后插什么嘴呢?再說就算跟丁煜說了,丁煜信谁,又会帮谁?媳妇儿本来就是娶来伺候丈夫和公婆的,丁夫人是丁煜的亲娘,难道丁煜還要胳膊肘子往外拐? 再說,婆媳之间那点事情,不都這样么?只有媳妇忍的,沒有說婆婆是不对的。放在男人那裡,就是只有教训媳妇不孝敬亲娘,沒有苛责亲娘对媳妇不好的。她特特說這事,原本沒什么的,待会叫她挑出矛盾来,那就是她挑拨离间。因适时封了口,不說了。 丁煜看着翡翠出去,自己也沒明白她突然說得那话,到底是因为什么。吃罢了饭,他出门便瞧见翡翠在门外的廊栏上坐着,便走到她面前去,說:“我不知道你担心什么,太太今早沒說我眼上有伤的事情,应该沒看出来。太太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么?怎么叫卿卿陪她說說话,你就這個样子了?你若不放心,你過去陪着不就行了?” 翡翠站起身子来,“我才不去,我去有什么用,不够一块儿被教训的。” “沒做错事教训什么……”丁煜還要回她的话,翡翠不想再說下去,忙打断他的话道:“大爷快去任上罢,马车给您备好在二门上了。”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