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奶油
【1.醉酒】
温池心裡生出一股扭头就走的冲动,可還是被他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走了沒多久,前方的朱公公便停下了脚步。
“温公子,你且在這儿稍等一会儿,奴才进去看看。”朱公公說罢,抱着佛尘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卧房。
拱形的月门两侧挂有帘子,温池瞧不清楚裡面的情形,只得站在原地干等。
好在不過片刻,朱公公便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出来了。
“這会儿太子殿下的心情不佳,你還是等会儿再进去罢。”朱公公一边說着一边摆了摆手,示意温池坐下,随后又尖声尖气地警告道,“一定要伺候好太子殿下,否则今儿你别想活着走出這儿。”
温池吓得打了個哆嗦,忙不迭点了点头。
朱公公道:“奴才先行告退。”
然而转身走了几步,朱公公似乎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一脸麻木不知神游何处的温池:“对了。”
温池赶紧打起精神来,睁大那双圆溜溜的杏眼望着朱公公。
朱公公被温池看得一愣,心想兜兜转转這么久,還以为太子殿下眼高于顶,想不到最后竟然是栽在這朵小白花上面。
敛去多余的心思后,朱公公正色道:“差点忘了告诉温公子,今儿是花皇后的忌日,温公子定要谨言慎行,切莫說了不该說的话。”
花皇后?
怎么又和花皇后扯上关系了?
温池心裡的疑惑越来越深,却不敢询问朱公公,只得点头应下来。
等到朱公公走后,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温池不太清楚时烨究竟生了什么病,不過就算给他一百個胆子也不敢进去卧房裡看一眼,他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朱公公所說的花皇后。
结合小說內容和原主的记忆,温池知道花皇后早在二十多年前刚生下太子时烨的时候就死掉了,死于一场火灾当中,皇上一直为沒有救出花皇后而感到深深的愧疚,因此這二十多年来从未立過新后。
最关键的是——
如果原主沒有记错的话,花皇后的忌日貌似在大雪纷飞的冬日,而不是现在春夏交替的季节。
难道是朱公公记错了?
可惜温池想得头疼也沒有得到一個合理的答案,他学着时烨那样单手撑着下巴,眯起眼睛继续想。
哪知道想着想着,他就這样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温池被一股浓郁的酒气唤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放大版的面孔,那個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熟悉的烧痕布满了右边的半张脸,在明亮的光线下尤为显眼。
温池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时烨的相貌,然而冷不丁对上這张脸时,還是会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魂儿都差点从身体裡飞出去。
好在那口气硬生生的卡在喉管裡——他并沒有叫出声。
不然下一刻的他恐怕就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
时烨沒有因为他睁开眼睛便挪开目光,而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温池這才发现那股酒气是从时烨身上散发出来的,时烨毫不客气地捏着他的下巴,吐出来的气息几乎都喷洒在他的脸上。
“太、太子殿下……”温池一动不敢动,尽量让自己的目光集中在时烨另外半张好看的脸上,“小人不小心睡着了,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时烨仿佛沒有听见他的声音,连表情都沒有任何变化,他森冷的目光在温池脸上游走了几圈,最后慢慢收回。
他突然放开了温池的下巴。
温池懵了,眼睁睁看着时烨和他拉开距离:“太子殿下?”
时烨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條手臂随意搭在桌边,他背对着温池,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白色的裡衣上,强烈的色彩差在這寂静的环境中平白无故增添了一丝寂寥的味道。
半晌,他发出一声冷笑:“呵,赝品罢了。”
温池:“……”
喂,哪有当着人的面說人坏话的?
温池很委屈,可他什么也不敢說什么也不敢做,只能像個傻子一样呆愣地看着时烨的背影。
這個過程对温池而言无疑是煎熬的,他等待了许久,不想再這样耗下去,于是鼓起勇气开口:“小人听朱公公說太子殿下病了,太子殿下好些了嗎?”
沉默良久,时烨才道:“本宫沒病。”
温池顿了顿,又道:“太子殿下可有感到不适?”
时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吩咐道:“去拿酒来。”
温池巴不得赶紧离开,当即起身便往外走。
门外守着個小太监,听闻太子要酒后,赶紧领着温池去拿酒。
等到温池抱着一小坛酒回去时,时烨仍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似乎连头发丝都不曾变动一下,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后,时烨才偏過头,冷漠的目光先是落在他的脸上,后才往下挪,瞥了眼他怀裡的酒坛子。
即便温池再愚钝,也能感受到今日时烨的心情很不好,他有片刻的迟疑,随即迈开步子踱步到桌前。
桌上摆放着新鲜的糕点和茶水,温池拿了個酒杯,倒上酒。
时烨二话不說,酒杯便一饮而尽。
温池继续倒。
时烨继续喝。
就這样一小坛子的酒都被喝净了,温池又从外面抱了几坛酒来。
原本温池還以为他把酒拿来就算完事,哪知道還要陪着时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完,他心裡叫苦不迭,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会所给领导们陪酒的日子,不過眼前的时烨可要比那些领导可怕多了。
温池一边倒酒一边乱七八糟的想個沒完,直到时烨的声音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你還记得阿孤嗎?”
“啊?”温池连阿孤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记得,他汗颜道,“小人不知。”
时烨似乎也不在乎他如何回答,一只手把玩着已经空了的酒杯,一只手托着下巴,他半阖着眸子,神情冷淡,游走在温池脸上的目光却隐约间带有几分热度,他缓缓开口:“阿孤已经死了,被花嫣容按在水裡,溺毙而亡。”
温池小声道:“节哀。”
时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为何不难過?”
“……”温池深吸口气,努力挤出一点伤心的表情,“小人很难過。”
然而温池那么卖命的表演,只换来了时烨一声不以为意的嗤笑:“骗子。”
温池:“……”
时烨忽然凑近,再次捏住温池的下巴,他长长的睫毛搭垂下来,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惶恐不已的温池:“既然你难過,为何這么多年来都不曾回来?”
时烨沒收住力道,捏疼了温池。
温池疼得眼泪都要溢出来了,表情也逐渐变得勉强起来:“太子殿下,你认错人了。”
可惜他的话落在时烨耳畔只成了一阵风拂過,时烨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仿佛陷入了某种魔怔的状态中:“呵,当初口口声声說会陪伴本宫,结果跑得比兔子還快,這就是你所谓的陪伴?本宫說過,倘若有朝一日你落在本宫手裡,本宫就斩断你的双臂、打断你的双腿,看你還如何跑?”
“太子殿下,你认错人了。”温池成功被吓哭了,眼泪决了堤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他很不喜歡看见温良哭,這会儿却哭得比温良還厉害,“我不是太子殿下的仇人,我曾经从未见過太子殿下,更沒有机会与太子殿下结仇。”
眼泪迅速打湿了温池的脸庞,温热的液体流进时烨捏着温池下巴的指缝裡。
這一刻,时烨竟有瞬间的怔愣。
只见温池浓密的睫毛也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许是因为害怕,他的睫毛颤动得厉害,宛若即将起飞的蝶一般。
时烨想要抓住這只蝶,下意识地收紧力道。
可温池疼得惊呼一声,眼泪更加肆意汹涌的夺眶而出,他加快语速說道:“俗话說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太子殿下想报仇的话千万要擦亮眼睛,万万不可伤及无辜噫呜呜呜呜……”
說到最后,温池再也受不了這委屈,张着嘴巴伤心的哭了出来。
這傻逼太子要杀要剐也就罢了,把他当成仇人的替身又是怎么回事?
他心裡苦。
他也太冤枉了!
温池哭起来不管不顾,甚至忘记了他還被时烨捏着下巴,就這样仰着脑袋、张着嘴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源源不断往下落。
“噫呜呜呜呜呜呜……”哭到一半,有什么东西塞进他嘴裡,“唔……”
甜腻的口感瞬间在口腔裡蔓延开。
温池诧异地睁圆眼睛,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瞧见时烨不知何时打开了他提来的食盒盖子,用勺子舀了一勺混着奶油的蛋糕塞进他嘴裡。
温池:“……”
他勉强咀嚼了两下,只感觉那股甜味越来越浓,最后填满了整個口腔。
太甜了。
他快要腻死了。
偏偏时烨好像感觉不到他的挣扎,還在一勺接着一勺地往他嘴裡塞蛋糕,塞到后面,蛋糕沒来得及吞咽下去,雪白的奶油沾得嘴角和脸颊上都有。
温池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就在這时,他忽然发现时烨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過眨眼间,便已近在咫尺,他们几乎是脸贴着脸,呼吸交缠。
温池不适应這么近的距离,欲往后靠。
时烨貌似察觉到了温池的抗拒,不等温池有所动作,捏着他下巴的手忽然往后挪动,直接控住了温池的后脑勺。
温池吓得脸色再次白了一度,刚要继续挣扎,就感觉嘴角传来温热的触感——时烨舔走了他嘴角的奶油。
【2.奶油】
温池:“……”
他已经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时烨掌控着他头的力道,以及时烨在他嘴角舔舐的温度是那么火热,几乎要灼烧起来。
他整個人都僵硬了,下意识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来。
只是时烨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火热的触感游弋到他的脸颊上,几乎将他嘴角和脸上的奶油舔舐干净后,才来到他唇前。
温池仍旧微微张着嘴巴,他還沒来得及把时烨喂来的蛋糕和奶油吞咽下去。
随后,时烨低头吻住了他的唇瓣。
时烨吻得很轻很慢,含着温池的唇细细啃咬着,甚至用舌勾走了温池嘴裡的奶油和部分蛋糕,甜腻的奶油在两人的唇齿间化开,那股浓郁的甜萦绕在口中,怎么也散不开。
当温池后知后觉意识到时烨在做什么的时候,顿时有如一道惊雷劈下,劈得他外焦裡嫩,他的大脑直接矿工了,只有鼻头還能嗅到时烨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混着口中甜腻的蛋糕味,不仅不难闻,還诡异的融合了起来。
直至最后,时烨几乎吃完了他嘴裡的蛋糕和奶油。
时烨倾身靠近,顺势搂住他的腰。
温池吓到了,连忙伸手推他:“太、太子……”
可惜他的抗拒沒有任何作用,时烨解开了他的腰带,那只手直接往衣衫裡面探去。
时烨的指尖很凉,在温池的皮肤上游走,一阵阵凉意透過相触的肌肤渗透进温池的心脏深处,冷得温池止不住的打哆嗦。
太快了。
真的太快了。
温池還沒来得及做好准备。
然而他根本沒有准备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衫被拉开大半。
而时烨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起来,他似乎不满温池的分神,更狠地吻住温池的唇,舌长驱直入,几乎夺走了温池口鼻中的所有空气。
那只手缓缓往下,很快便来到了温池的腹部。
温池感觉到时烨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了他的裤头上,甚至有往裡的趋势。
他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却沒有反抗,而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事情并未到来,不多时,温池又感觉到时烨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尽管那只手還贴在他腹部的皮肤上,却久久沒有挪开,仿佛被人点住了穴道。
温池悄悄睁开眼睛,只见时烨不知何时与他拉开了距离,原本迷离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时烨垂着眸子,冷漠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腹部。
温池低头,顺着时烨的目光看去,便瞧见时烨的手抚摸在他光滑的腹部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刹那间,温池想起了之前时烨說過的话——他說他仇人的腹部和腿间都有明显的刀痕。
不知道是不是温池的错觉,他竟然以为时烨在他身上寻找那些刀痕。
不過他不是时烨的仇人,无论时烨怎么找,也不可能在他身上找到那些刀痕。
“太子殿下……”
温池刚开口,就见时烨把手也收了回去,并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把衣服穿上。”穿成暴君的男妃23、奶油:准备有声小說在線收听
温池:“……”
他不敢违抗时烨的命令,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服。
整個過程中,时烨都用冷飕飕的目光盯着他,明明刚才时烨喝了那么多酒,却无法从他脸上找到丝毫醉意,有的只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意。
待温池把衣服穿好,时烨才道:“回去。”
說完,也不等温池有所回应,他起身便往卧房裡走去了。
温池眼巴巴地望着时烨的身影消失在帘后,呆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反应過来,回想起刚才的画面,顿时感觉他的脸颊烫得好像随时都能烧起来。
他赶紧提着已经空了的食盒,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朱公公守在外面,瞧见温池便赶紧迎了上来,他瞥了眼温池手裡提着的食盒,脸色一喜:“温公子,太子殿下是否好些了?”
温池赶紧停下脚步,顶着一张快要红透的猴子屁股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朱公公瞧着温池這副模样,大概明白了什么,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忙不迭弓腰拱手道:“奴才送温公子回去罢。”
温池想了想,沒有拒绝。
回竹笛居的路上,温池试图向朱公公打听花皇后的事,他把原主的记忆翻来覆去地回想了好几遍,非常确定花皇后的忌日是在冬季。
为何朱公公会說今日是花皇后的忌日?
朱公公闻言,倒也沒有隐瞒什么,将自己所知道之事娓娓道来:“当年花皇后還未過世,仅有两岁的太子殿下在某日被一個贼子抱走,偷出宫外,不知去向,直至太子殿下长到十六岁时找到了花家人,才被花家送进宫裡。”
温池越听越惊讶,小說裡压根沒有写過這件事,确切来說应该是小說裡只详细写了主角攻受的身世以及他们之间的纠葛,至于反派和炮灰,都是用来被打脸的工具人而已,沒有人在乎他们的心路历程。
可是温池沒想到,时烨的经历竟然和小說裡描述出来的內容有那么大的出入。
朱公公似乎早就料到温池会有這副反应,也不惊讶,继续回忆道:“今儿便是太子殿下二次入宫的日子,可惜一别十多年,等待太子殿下的只有花皇后的牌位,太子殿下便把今儿当做是花皇后的忌日。”
温池恍然:“原来是這样啊……”
尽管话是這么說,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他又說不上来具体是哪裡不对劲。
這种怪异感一直持续到他回了竹笛居。
告别了朱公公后,温池刚踏进去,便瞧见庭院裡站满了人,還摆满了一個個硕大的木箱子。
温池立即把關於花皇后的那件事抛到了脑后,他加快步伐走进去,很快找到了若芳和若桃,這两小姑娘并排站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若桃。”温池把手裡提着的食盒递過去,同时问道,“這是怎么回事?”
若桃一边用双手接過食盒一边小声解释:“温公子,皇上那边来人了。”
刚把话說完,站在温池身后的太监便掐嗓道:“圣旨到,温池接旨。”
温池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地上一跪:“小人到。”
后面的若芳和若桃也被温池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忙不迭跟着跪下去,不過当两人反应過来那太监說的是温池而非温良时,忍不住悄悄对视了一眼,两人眼裡都写满了惊讶。
太监郑重其事地打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因温家次子温池在晋州蝗灾之事上献计有功,故赏……”
后面便是一长串温池闻所未闻的东西。
温池埋下头安静听着,等太监念完那串长名单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伸出双手:“小人领旨。”
太监把圣旨放在温池手上,笑眯眯地說:“早就听闻温池公子头脑了得,想不到這么快就替皇上排忧解难了。”
虽然温池不知道太监是从哪裡听說了這些,但還是谦虚道:“公公過奖。”
太监道:“温池公子莫谦虚,今后咱们见面的日子還多着呢,也是要相互照应的。”
温池忙道是是是。
送走這群人后,温池看着满院子的赏赐,一時間仿佛云游梦裡,直到若芳和若桃凑上来,他才如梦初醒。
“温公子。”若芳疑惑道,“你何时改名了?”
温池說:“我从未改名,我就叫温池。”
若芳道:“那温良……”
温池說:“那是我哥哥的名字。”
若芳糊涂了:“那、那温公子起初来东宫时为何用的是温良的名字?”
温池笑着解释:“原本该来东宫的人是温良,可是他们在那日用我替换了温良,因此我之前只能用温良的名字。”
若芳沉默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哆哆嗦嗦地說:“温公子,太子殿下知晓此事嗎?”
温池說:“连皇上都知道了,太子怎会不知道呢?”
說完,他便拿着圣旨回屋了。
一時間,庭院裡只剩下一脸懵逼的若芳和淡定自若的若桃两個人。
若芳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转头用惊恐的目光望着若桃:“若桃,温公子這可是欺君之罪啊,太子竟然未降罪下来。”
若桃安慰地拍着若芳的肩膀:“太子殿下也沒有你想得那么残忍。”
若芳:“……”
她本想让若桃数一数這些日子东宫裡头死了多少人,转念一想,還是沒說,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若桃和平安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竹笛居裡也就温公子最正常不過了。
温池還是头一次摸到圣旨這种东西,稀奇得很,便将它挂在床头的架子上,至于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不能卖也不能转让,除了拿出去吹牛逼外似乎沒有其他用处了,可惜目前温池压根沒有可以吹牛逼的对象。
他想了想,便吩咐若芳和若桃把那些赏赐都搬进空屋子裡。
若芳和若桃应了一声,开始卖力地干活。
温池准备回房小憩一会儿,走了几步,他冷不丁想起张彩绘說的茶宴,霎时福至心灵,转身說道:“先别忙收拾,你们看看裡面有沒有字画之类的赏赐。”
若桃问道:“温公子要字画做什么?”
温池回答得理直气壮:“自然是拿出去炫耀。”
若桃:“……”
【3.惩罚】
可惜若芳和若桃翻找了半天,也沒有翻到字画之类的赏赐,倒是翻出一堆用檀木盒子装着的金瓜子。
每粒金瓜子只有指甲盖的大小,堆在一起便是金灿灿的一片,在阳光下折射出来的光芒差点眼瞎三個人的眼睛。
若桃双手捧着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不如温公子把這盒金瓜子拿去炫耀?”
温池:“……”
他所谓的炫耀也就是搪塞一下张彩绘說让他出字画的话罢了,若是把這盒金瓜子拿出去,岂不是成了货真价实的炫耀?到时候不惹来一群红眼病才怪。
枪打出头鸟,他才不想去出這個头。
然而话說回来……他既是三天两头地往太子那儿跑,又是接连领了皇上和太子的赏赐,想必他早已成了东宫裡头最大的那只鸟了。
思及此,温池小声叹了口气。
最后,温池還是让若桃把那盒金瓜子放了回去,反正不能卖也不能转让,那就放进空屋子裡供着吧。
那些太监宫女带着皇上的赏赐来得浩浩荡荡,自然惊动了东宫裡头的不少人,這天夜裡,深藏功与名的平安便带着一身的八卦消息归来了。
“温公子,你近日還是小心点好。”平安面露担忧地說道,“今儿皇上命公公送了赏赐来,這消息不過一個时辰便犹如插了翅膀似的传遍整個东宫,如今那么多人都眼睛发红地盯着,奴才觉得温公子這几天還是不要踏出竹笛居为好。”
温池往嘴裡塞了块若桃做的桂花糕,才垂眸瞥向平安——只见平安微微搭垂着脑袋,低眉顺眼,表情裡的担忧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做假。
“对了。”温池沒接平安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月桂的消息嗎?”
“奴才听說過一些。”
“月桂他们如何?”
“奴才听說月桂公子剩下一口气吊到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怕是命不久矣了。”平安回答,“其他几位公子也受了重伤,可到底不比月桂公子严重,在床上躺了十来日,便已能下地行走了。”
温池哦了一声,沒再說什么。
平安安静如鸡的在地上跪了一会儿,良久沒有等来温池的下文,抬头一望,却见温池将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躺得格外安详,仿佛已经入了定一般。
平安:“……”
无奈之下,平安只得爬起来,准备退下。
哪知道刚转過身,他便被温池喊住了:“平安,既然你被分来了竹笛居,便在這裡有你的分内事要做,之前你是干得不错,可是现在每当我从外面回来,都瞧不见你的人影,你倒是外出潇洒了,留下来的活全让若芳和若桃干了。”
平安猛地一怔,连忙转回去,接着扑通一声重重的跪了下去:“温公子,奴才知错,奴才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說完,平安趴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個响头。
那声音咚咚咚的,听着都疼,也听得温池直皱眉头。
温池向来性格温吞,连责罚的话都說不来,陡然面对平安這样過激的反应,本来憋了一肚子质问和试探的话也全部卡在喉管裡,他叹口气道:“别磕了,我還沒說什么呢。”
平安如获大赦,跪趴着說道:“多谢温公子饶恕。”
“喂等等,我也沒說要原谅你。”温池眼见平安又要继续用脑门撞地板,赶忙补充道,“你在当值期间乱跑這些事,我也就不计较了,但是你把你的活丢给若芳和若桃干,這些你還是要還回去的……”
温池托着下巴思考半晌,才做出决定,“不如這样,接下来两年除草和打扫院落以及刷马桶等差事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温池明显感觉到平安的身形稍微晃了一下。
他挑起眉梢,学着时烨那样做出不悦的表情:“你不愿意?”
“奴才沒有。”平安忙道,“多谢温公子。”
温池摆了摆手:“退下罢。”
平安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出了卧房。
温池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想平安的事,虽然平安时常在他耳边有意无意的强调若桃来历不明,但是在温池眼裡,平安才是那個最奇怪的人,平安一方面非常迫切的希望他搭上太子,另一方面又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倘若平安真像若芳和若桃那样把他当成主子,也就不敢在沒有经過他的允许之下擅离职守、甚至一两天都不回竹笛居了。
温池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個结论——平安应该是曾经抱有過跟着他飞黄腾达、過上抱太子殿下大腿的舒适日子,可谁知道他太菜了,在太子殿下面前徘徊了那么久還是一事无成,以至于平安不得不重新寻找攀附的目标。
在他印象中,平安每次出现的時間都很有规律,比如朱公公来了、太子来了、太子的赏赐来了……
今天皇上的赏赐来了,平安果然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好吧,要怪只能怪他太菜了。
温池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平安拿针扎透了。
不過平安那些话沒有說错,不出两天,张彩绘便领着几個姐妹上门拜访了,打着探望温池的幌子。
温池這才想起他那天为了拒绝张彩绘的邀請谎称生病,沒想到這個理由居然成了张彩绘等人上门的借口。
温池实在不想扎在女人堆裡,尤其是那些女人很有可能心怀不轨,可是张彩绘等人态度强硬,颇有撕破脸皮的架势,尽管她们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可是言语间全是见不到温池就不肯离开的意思。
若芳转达了张彩绘的话,气得直咬牙:“气死奴婢了,那些女人真不要脸,奴婢都說了温公子你身体不适、不便见人,可她们還死乞白赖地在那儿站着,奴婢好话坏话都說尽了,怎么赶她们都赶不走。”
温池瘫在庭院裡的躺椅上,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赶不走就算了,就让她们在那儿站着吧,反正累的人又不是我們。”
闻言,若芳捂着嘴,扑哧一笑:“還是温公子聪明。”
在庭院裡累死累活拔草的平安竖着耳朵听了這边的话,赶紧把脏手往衣裳上擦了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悄无声息地凑過来:“温公子,奴才還是觉得這么做有些過了,虽說奴才不建议温公子出门,可是那些主动找上门来的人也可以见上一见……”
温池睁开眼,轻飘飘地瞥過去:“草拔完了嗎?”
平安一愣,低下头:“是奴才多嘴。”
温池摆了摆手,让平安继续拔草。
若芳眼睁睁看着這一切,乐不可支,還悄悄对着平安的背影做了個鬼脸,随即转头对温池低声說道:“平安可奇怪了,温公子還是防着点好。”
温池点了点头。
他也是這样认为的。
本来温池還以为张彩绘等人坚持不久便会放弃,沒想到半個时辰過后,去了一趟门外的若芳慌慌张张地跑了過来:“温公子!不好了,温公子!”
昏昏欲睡的温池立马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若芳跑得气喘吁吁:“那、那個张彩绘在、咱们竹笛居门外昏倒了!”
“……”温池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幽幽开口,“她们不是早就走了嗎?”
若芳终于缓過气来,愁眉苦脸道:“才沒有,依奴婢看,她们就是瞧着温公子你不见她们才使了這出苦肉计,也太阴险了,這若是传出去的话,人家肯定会說咱们竹笛居欺负人。”
温池觉得若芳說得沒错,這会儿他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出去看看。
他和若芳一起走出去,若芳在前面小跑着,匆匆打开门,温池一眼便瞧见坐在门口的蓝衣女子,那不是有過一面之缘的张彩绘還会是谁?
张彩绘身边還围了五六個女子,有的锦衣华服有的身穿统一的宫女服,唯一共同的特点便是与张彩绘保持着一定距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好在今日张彩绘带了個宫女来,那個宫女满脸紧张地扶着张彩绘的手臂,而张彩绘脸色惨白,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又坐在门槛上又靠在宫女身上,一只手搭着宫女一只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不過她都這么不舒服了還不肯回去,這毅力……
温池只能祝她早日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