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公主
不過仅是片刻,女人便将目光挪走了。
“我還当太子不会来了。”女人一边挑了個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一边笑盈盈地說道,她的声音又轻又脆,宛若山间清泉一般悦耳,“我来时還在想,倘若太子沒来的话,那我這回岂不是又要白跑一趟了。”
女人的话语裡带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抱怨,温池都察觉出来了,可时烨還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将茶杯放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长公主都亲自邀约了,我這個侄子哪有不来的道理?”
长公主?
她居然是长公主!
温池差点沒压住从心头涌上来的惊讶,他连忙正了正表情,随即借着伸手拿糕点的功夫,悄悄抬眸看了长公主一眼。
這次他看得仔细了许多,才发现长公主长得着实漂亮,若不是早就知道长公主已有三十来岁,温池甚至以为她才二十出头。
只见长公主穿了一身样式简单的白衣,只有滚边和袖口绣着一朵朵艳丽的梅花,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同瀑布般的散落在身后,還有鹅蛋脸、柳叶眉、细长眼,眼波流转间尽显优雅——很典型的古代美人形象。
饶是温池以前见多了娱乐圈裡形形色色的女明星,也不得不承认,面前這個长公主并不逊色她们分毫。
许是温池看得久了,竟然被长公主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忽然转眸瞧了過来。
温池冷不丁对上长公主的视线,顿时吓得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忙不迭垂下眼睫,假装认真啃着双手捧着的糕点。
他心裡紧张,一块不大的糕点三两口就吃完了,他赶紧又伸手拿了一块,用吃东西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幸好长公主并未在意這個小插曲,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池一眼后,转而笑着对时烨說道:“太子這会儿倒是记起你還是我侄子的身份了?可怜我這個姑姑想见上侄子一面都如此艰难。”
时烨似乎已经沒了和长公主周旋的耐心,逐渐收起嘴角虚伪的笑意,声线颇冷地问道:“姑姑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是耐性好的人。”
长公主怔愣片刻,随即无奈地笑了笑:“你从小便是這样,长大了也一点沒变。”
时烨道:“說罢,姑姑屡次找我出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重要事。”长公主也收起了脸上多余的笑意,她表情严肃地瞥向时烨身边正在专心致志吃着糕点的温池,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太子不让他们去外头候着嗎?”
闻言,温池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他听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当即把剩下的糕点塞进嘴裡,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說道:“太子殿下,小人出去看看好了。”
由于他嘴裡塞着东西,說话时便有些口齿不清,甚至溅了一些糕点的碎末出来。
温池眼睁睁看着那些碎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呈放射状的落在了时烨掌着茶杯的手旁。
温池:“……”
最令他绝望的還是时烨注意到了這一点,偏了下头,漠然的目光落在那些碎末上,停顿片刻后,时烨突然抬头看向他。
温池吓得整個人都僵硬了,迅速将嘴裡的东西咽了下去,紧张兮兮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生怕时烨下一句是嘴不要了便割了吧。
结果他刚這么想完,就听得时烨命令道:“坐下。”
這下不仅是温池,连长公主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只有见惯了的朱公公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
温池愣了下,尽管他揣摩不透时烨的想法,却還是不敢违抗时烨的命令,他的大脑還未反应過来,身体便已诚实地坐了回去。
“朱贤,你出去守着。”时烨說完,端起放在餐桌中间的几碟糕点,摆到了温池眼前,他的声音一样沒什么温度和起伏,也言简意赅,“吃。”
温池依旧是呆呆愣愣的表情,也沒多想时烨为何這么做,拿起糕点便继续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长公主面带诧异,将时烨和温池之间的互动全部看在眼裡,她不由得又多看了温池几眼——這個少年貌似沒什么特别之处,也就皮囊稍微亮眼了些,竟然能让她那個沒心沒肺的侄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過长公主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诧异完了,便說起了正事:“這几年间我找了不少在民间颇有名望的散医询问,他们都說你這症状還有机会医治,只是需要時間和一些奇花异草罢了,時間倒是有,至于那些奇花异草,我让皇兄想法子在民间悬赏搜集,天下无难事,只要我們有心,便不愁治不好你這症状。”
时烨脸上沒什么表情,只有指尖在杯面轻轻的敲击了几下,他浅笑道:“姑姑這是打算把花家的秘密昭告天下了?”
“我并非那意思。”长公主被时烨噎了一下,才道,“虽然這出于下下策,但這已经是我們目前为止唯一能想出来的法子了,总好過坐以待毙。”
长公主越說越急,可时烨仿佛一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表情冷淡得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他等长公主說完了,才道:“倘若姑姑约我出来便是为了给花家的人当說客,那你還是回去劝他们歇了這点心思,我从前是什么回答,如今也是什么回答。”
“太子,你怎么就如此的冥顽不灵呢?”长公主咬着牙道,语气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哪怕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该为花家着想,花家几百年的家业传下来不容易,全靠祖宗显灵庇佑大家,可如今拥有那种能力的后辈越来越少,前些日子三房诞下的孩子竟然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娃……只有你了,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时烨平静地看着长公主略显急躁的面容,仿佛台下观众在看一個跳梁小丑,他說:“你是普通人,我也是普通人,我們谁都不是大罗神仙。”穿成暴君的男妃25、公主:准备有声小說在線收听
“不。”长公主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你不普通,你是太子,你是储君,也是我們花家最重要的一员。”
时烨将手中的茶杯往外一推,身子向后地靠在了轮椅上,他似笑非笑:“即便如此,又与你们花家有何关系?姑姑可别忘了,我姓时,不姓花,只有你的丈夫和你的儿子姓花,還有花家几百年来传下的家业,也全为你儿子所有。”
长公主道:“可是你母亲姓花,花皇后姓花……”
话音還未落下,刚才被时烨推开的那盏茶杯猛然凌空而起,以惊人的速度飞向长公主。
长公主带来的侍卫都在包房外面,她来不及有所反应,便眼睁睁看着那盏茶杯在她面前的桌上炸开了花,茶杯碎片和温热的茶水溅得四处都是,還溅到了长公主衣服上和手上。
茶杯碎片从长公主手背上划過,瞬间划出了一條约十厘米长的口子,猩红的血液顺着那條口子溢了出来。
温池被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惨了,脸色苍白的用双手捧着糕点,像個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显然长公主的受惊程度不比温池低多少,她沒想到时烨会突然发难,懵了一瞬,紧接着手背上传来的剧痛让她一下子红了眼眶,连那涂红了的嘴唇都在微微发颤,却硬生生忍着沒有发出声音,而是拿出手巾仔细将手背上的伤口包扎好。
等她抬头看向时烨,只见时烨眼底浮现出一抹极为明显的杀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让整個包房裡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长公主秒怂,低下头,十分惶恐地道歉:“太子,姑姑方才不小心說错了话,還請太子不要放在心上,姑姑只是嘴拙,并无其他意思。”
时烨道:“滚。”
长公主抖得有如秋天的落叶一般,她不敢耽搁,起身便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时,她想起什么,犹豫片刻還是逼迫自己转身,努力挤出一抹比哭還难看的笑容来,温声說道:“对了太子,再過几日便是姑姑的生辰,姑姑设了宴,已经命人给你送去了帖子,倘若你能来的话還是来一趟罢。”
时烨眼神冷冷地看着她。
长公主被时烨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一颗心跳得厉害,汗水将身后的衣衫打湿了大片,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說道:“你舅舅也会来,你好久沒有见着你舅舅了,他想你想得紧。”
說罢,长公主再也沒有待下去的勇气,不一会儿便溜得无影无踪。
一時間,包厢裡只剩下时烨和温池两個人。
温池害怕时烨的怒火会蔓延到他身上来,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衣领裡面,除了吃东西外便再也不敢有其他动作。
然而时烨的目光還是落到了他身上,时烨又恢复到了之前云淡风轻的样子,刚才還萦绕在他眼中的杀意已经消失殆尽,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温池吃东西。
温池:“……”
可怜弱小无助還能吃。
时烨问:“好吃嗎?”
温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吃。”
时烨道:“朱贤。”
话音刚落,守在门外的朱公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包房,后面跟着同样战战兢兢的酒楼老板和几個店小二。
时烨似乎沒有胃口,只让酒楼老板伺候着温池点菜。
温池刚才吃了那么多糕点早就饱了七八分,况且在這样的情况下,他也沒有再吃下去的心情了,可是时烨要他点菜,他不得不点,只得随便点了几样时烨应该会喜歡的偏糖醋味的菜。
可惜最后,這些菜還是进了他的口中。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渐暗,窗外的街道也张灯结彩起来。
温池来到這個世界之后,不是在府裡待着就是在宫裡待着,出来游玩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得過来,更沒有在夜裡出来過。
他睁大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象,只觉得新奇极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外面特别热闹,车马粼粼而来,行人川流不息,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和各种商铺,還能听见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朱公公注意到了温池的目光,扭头往窗外望去,随后笑眯眯地說道:“差点忘了,今儿是端午节呢。”
作者有话要說:這篇文沒有替身沒有二穿,只是设定比较多,我就不剧透了,尽管已经有人猜出来了
明天开始日6日9,更新時間就定在每天晚上9点钟,請假的话会写請假條,谢谢大家的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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