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南遥早就在修仙论坛上看過這人的光荣事迹。
祁故渊是皇后唯一的亲生儿子,虽为太子,排行却最小。上有几位兄长皇叔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下有多朝政不满的逆贼想要拿他来开刀。
于是自从他登上太子之位,就免不了被人暗中记恨,买通杀手暗杀他更是常事。
江湖第一女杀手费尽心思在祁故渊常去的那家青楼裡混成了头牌花魁,准备在他千金一掷买下自己与他共度良宵时趁机出手一击毙命。
祁故渊的确千金一掷了。
但他并沒有和這位绝世女杀手睡觉,而是让她在台上念了一晚上《我們优秀的太子殿下》這本人物自传。
念到人物高光时刻還要全体观众起立鼓掌,但由于高光时刻写的太多,导致這位女杀手频繁起立坐下,一沒留神藏在腰间的匕首也啪叽一下落了下来。
至此,這位杀人于无形的江湖第一女杀手落網。
祁故渊随后就把這一段写进了《我們优秀的太子殿下》裡,并且称之为——“俊俏太子青楼巧诈女刺客”。
所以這样一個人,提出這样一种想法,是很情有可原的。
但南遥觉得這不合规矩。
三個人开一個房。
這种事情搁在现代,他们是要被抓进拘留所问话的。虽然修仙界不管這些,但总的来說還是十分不体面。
于是她出了個体面的主意:“這样吧,我們可以轮流来,每過一個时辰就换一個人,你觉得怎么样?”
祁故渊觉得這個法子虽然睡得不安生,但胜在公平:“我觉得可以,既然這样我們来定一下哪几個时辰归你,哪几個时辰归我。”
然后這两人的头就凑到一起,摸出一张纸,开始十分严谨地划分起了和谢悼睡觉的時間,甚至還因为多出来的半個时辰归谁产生了巨大争执。
谢悼连眼都沒抬一下,挑出了辣椒堆裡的一块鸡肉,悠哉悠哉地用完餐之后,站起身拉开窗户——
這扇窗户外正好挂着刚才挟持南遥的那位将军。
自从被南遥挂在屋檐上,這人就开始骂骂咧咧,隔着窗户都能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咒骂声。此刻窗户一打开,那骂声更加响亮起来:“畜生、毒妇!你们折磨我算什么本事!折磨我的手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告诉你,我铁骨铮铮一條汉子,什么场面沒……”
话還沒說完,他的下颚就被谢悼死死掐住,被迫张开嘴,呜咽着发不出一個音节。
谢悼眉头都沒皱一下,手指稍抬,干脆利落地拔掉了他的舌头。
血喷了出来,溅在窗户上。
“真吵。”
谢悼不耐地啧了一声,松开手,转身回到座位上。
“……”
一群人噤若寒蝉,祁故渊盯着谢悼看了许久,又看了一眼挂在窗户上呕着血挣扎两下然后沒了气的将军,沉默地坐回位置:“我觉得我可以自己睡了。”
“真的嗎?”
還在认真做笔记安排時間表的南遥压根沒注意到谢悼刚才干了什么,她突然听到這個好消息,顿觉收获意外之喜。于是她欢呼一声,然后看向谢悼,很有礼貌地询问意见:“請问我可以和你一间房嗎?”
“成啊。”谢悼表情看上去沒半点起伏,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竖起一根食指,然后歪头看着南遥,笑眯眯地问,“這個意思,懂么?”
南遥:“我懂,今天一晚上我都可以待在你房间对吧?”
“八九不离十了。”谢悼的语气像是和人唠家常,“這個手势的意思是,你只付了跟着我十天的钱。”
南遥:警觉。
“所以十天之后,我就会杀了你。”他将食指一抬,刚好指着她的额头,“放心,我這小本生意,信守承诺。”
危。
无法无天的南遥非常有骨气地将椅子挪的离谢悼远了些,然后转過头看向店小二:“是這样的,我觉得我也可以单独睡一间房了。”
三更天。
南遥還沒有从自己只能活十天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抱着热气腾腾的茶杯窝在床上,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发着呆,想了想自己要不要提前立個遗嘱,交代一下自己从九头蛇那裡骗来的三万两黄金藏在了什么地方。
但她觉得不太行,万一自己被杀后遗嘱被谢悼发现了,很有可能被他强行上缴。
她思索了足足半個时辰,决定還是要为自己的未来,乃至整個世界的未来做最后的挣扎。
于是南遥决定——
讨好谢悼!
先让他对自己掉以轻心,然后再出奇不意,设下全套,将其暗杀。
但南遥实在不懂该如何讨好一個男人。
思来想去,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還有一件宝物。
于是,她再一次从灵囊裡拿出那件所谓震撼天地的珍宝——《优质男人攻略手册》
她对照着目錄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自己需要的內容:【如何在三天内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就是這個了!
南遥在這一页上折了一個角,非常认真地閱讀了一遍。
“首先,要让男人对你产生兴趣。你要在他面前展露你的弱势,让他产生怜惜之情。”
“其次,要让男人习惯你的存在,可以从一些小事做起。比如送他些小物件,在某些事情上特殊照顾,让他以后看见這样东西就会想起你。”
“最终杀招:让男人吃醋!”
南遥恍然大悟。
学会了。
她全学会了。
展露弱势;送他礼物;让他吃醋。
她只有十天時間,刻不容缓。
于是南遥刻从床上跳下来,披了件外套就往隔壁谢悼的房间跑。
谢悼的屋内沒有点灯。
他靠在床边,脑袋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他颠了颠手裡的几枚铜钱,食指拇指摩挲了一下,手腕用力跑出。咔地一声,铜钱嵌入墙壁。
窗前落了之鸟,叽叽喳喳叫個沒玩。
兴许是觉得那声音聒噪,谢悼眉头稍皱,飞至半道的铜钱一偏,捅破窗户纸,竟硬生生地割断那鸟的喉咙。
清净了。
谢悼撑起身,活动了下自己的右肩,随手拿起靠在床边的佩刀,来到窗前。
窗户两侧還挂着人。
南遥的杰作。
多亏了她,整條街道的屋檐无一幸免。
见谢悼靠近,那两人瞪大眼睛拼命挣扎起来,束缚着他们的那根绳子由于這激烈的动作开始晃动。两人就像撞钟一样,晃晃悠悠,重重碰在一起,又弹开。
谢悼觉得有趣,他毫不掩饰地嘲笑他们,非常恶劣地逗弄着這两人。直到他们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地求饶,谢悼才了无兴致地作罢。
沒用的东西。
连做個玩具都叫人心烦。
他想干脆将這两人杀了,但又不想听见那血一路淌下滴在地面上的声音。很吵,很让人烦躁。
于是他躺回床上,手枕着脑袋。
這间房窗户很小,透過它去看夜幕,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就像他還是恶种时一样,地府的裂缝中看不淡任何光景,永远都是无止境的黑色。
无趣。
谢悼闭上眼,不由地觉得烦躁,他将胳膊重重搭在眼睛上,不耐地皱起眉。
而就在這时,敲门声传来。
南遥站在门口,脆生生地說:“您好,谢悼大哥,我刚刚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必须要通知你一下。”
吵。
但谢悼却不知为何,那股本该有的火在胸中转了几圈,却散了。
他拉开门看着南遥,南遥看着他,二人大眼瞪小眼,陷入沉默。片刻后,還是谢悼先发话:“說。”
“不知道你有沒有发现,”南遥說,“我個子不高。”
一片寂静。
晚间的风有些冷,吹得人背脊凉飕飕的。
此刻,两人隔门二站,对视许久,却无人說话。
谢悼:?
南遥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這是我的弱势。”
谢悼:“然后呢?”
南遥:“按照正常的道理来看,您现在应该对我有些许怜惜了对吧。”
“从我房间门口滚回去。”谢悼說,“你现在只能活五天了。”
說完,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
但显然,南遥在某些方面是個极其具有意志力的人。既然展现弱势不行,那么就要积极采取下一项计划——
送礼物。
于是在接下来:
南遥带着一盒糕点過来了,但是由于谢悼久久不开门糕点被偷吃了一半。
南遥带着自己手工绣的荷包過来了,但很明显看得出来是赶工,因为谢悼两個字给绣成了谢掉。
南遥带着一床被子過来了,說是自己从小盖到大,见到被子就和见到自己一样,然后被谢悼轰了出来。
南遥带着小黄過来了,說這是自己最宝贵的灵宠,但還沒来得及送出去就被拼死挣扎的小黄成功逃脱。
终于,在南遥的不懈努力下,谢悼靠着门给她提了個醒:“想好了,你现在只能活三天了。”
“呜……”
南遥哽咽了。
看来,只能用最终杀招:让他吃醋!
但這個問題很棘手。
让男人吃醋,得需要另外一個男人。
现在客栈一共两個男人,祁故渊和店小二。
正当南遥犹豫着该選擇哪個幸运儿时,听到面前的谢悼慢悠悠地开了口:“对了,刚才你抱着那床被子過来的时候,在我這儿落了個东西。”
“什么东西?”
“攻略优质男人手册。”
话音刚落,南遥如遭雷劈。
她缓慢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谢悼。
谢悼手裡正拿着那本书,他食指一拨,轻轻松松地翻到了南遥特地折了個小角的那页,然后漫不经心地念出来:“如何在三天内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接着,他点了点头,点评了一下:“精彩。”
南遥决定挣扎一下,硬着头皮强行解释:“是這样的,你别误会,我估摸着马上进守魔山之后,我就要和我的相亲对象们碰面了,我现在在提前掌握沟通技巧。”
“相亲对象?”谢悼重复一遍這個词。
南遥连连点头,拿起那本书慌慌张张地翻了几页,最后随手找到一個名字,指给谢悼看:“你看你看,上面写着呢,守魔山区域经常出现的绝佳优质青年——段错。”
书上這样写着——
“段错,善良儒雅,文质彬彬,医术天下无双,常出入守魔山采集药草,居家类好男人。”
說到這,南遥不忘给谢悼双重保险:“你放心,你的名字已经被我母亲排除在這本书外面了。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因为我是個很听长辈话的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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