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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你哥他跑了——”

作者:三日成晶
君月月早就忍不了了,如果君老爷子不一直把心思动到方安虞的身上,她绝对不会用這种方法,虽然在末世生存了那么久,她的道德底线被无限地拉伸,可是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這样做的。

  如果她還像前世一样孑然一身,她不必這样瞻前顾后,真的沒什么好怕,但是她有了方安虞,君月月就害怕,害怕现世报,无论是在她自己的身上還是方安虞的身上,人都是這样,一旦有了珍贵的东西,就会变得敏感脆弱,但是她更害怕的,是她如果真的干了什么缺德事,就再也配不上她一点淤泥也不染的方莲花了。

  他实在是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

  所以這一遭,哪怕恶意都是伪装,所谓的威胁也是凭空编造,但是她不過是急不可耐,在君老爷子终于签了字,按了手印,君家沒有任何的仪式,在這黑咕隆咚的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的天气裡面,悄无声息地都掌握在君月月手裡的时候。

  君月月盯着君老爷子吸氧,见到他眼神顷刻间晦暗下来,怕真的把他气死,心裡不情愿還想再气他一会,但是终究开口解释,“我妹妹就在丘海市,历离和她从小就认识,两個人在很小的时候就相互喜歡。”

  君月月看着君老爷子看過来的视线,摊手,“您鸳鸯谱从来就沒点对過,不過您放心吧,历离去接她,只会把她捧在手裡含在嘴裡,不会对她怎么样,刚才历离给我发消息,订了丘海市最好的西餐厅,现在应该正在约会。”

  君老爷子還吸着氧气,但是眼睛瞪大,似乎是沒想到是這样,君老爷子這段時間确实是消瘦得太厉害了,形销骨立,君月月抿了抿嘴唇,终究是有些不忍。

  “我不会对愉儿怎么样,還会想方设法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您老放心,我沒有您想的那么丧心病狂,也沒有要把你活活气死,”君月月說,“我只是不喜歡被人逼得這么紧,况且你使唤我,折腾我,为难我都行。”

  君月月不解,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您为什么非要去折腾方安虞呢,他又聋又哑,被关在家裡除了跳楼都出不了门,您何苦要和他過不去,說句不好听的,您這是造孽。”

  君老爷子推了一下身边医护人员的手,氧气拿走,他大口呼吸,似乎因为知道了他的宝贝儿孙女沒事,整個人都缓過来了,平复了一下,說道,“你以为掌权人那么好做?”

  君老爷子說,“你喜歡他……他就是你的软肋,就算我不這样,早晚有一天,你会被他拖累……”

  君月月微微皱眉,她和君老爷子观念隔着天堑,根本就合不到一处,她真的沒必要去和他解释,她会用多厚的铠甲,去维护這條软肋,她又因为這條软肋,有多么的欣喜若狂。

  但是君月月想了想,還是說道,“你就从来沒有为一個人,不顾一切過嗎?想想那时候的感觉,或许就能够理解我們這些小辈了。”

  君月月比君老爷子還像個沧桑的老头子,“人一辈子,真的太短了,能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东西,却還要去顾忌,错過了,很难再有机会重新开始。”

  君月月只是感慨地說了一句而已,說完之后甚至沒有去看君老爷子的脸色,只是收起了文件,嘱咐医护人员好好地照看君老爷子,這就迫不及待地出门了。

  君老爷子却因为這一句话,僵硬了很久,回想起当时他不顾着家人的阻拦甚至母亲的以死相逼,非要娶了他喜歡的女孩。

  但是這條路太难走了,不是一句艰难险阻就能形容,金钱的面前,兄弟也是仇敌,他一路上亲手把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一個個踩进泥地无法翻身,战战兢兢地站在君家的家主位置,到后来,却還是沒护住他喜歡的女人,不仅如此,他连他女儿女婿的命都沒能护住,连小孙女都受连累成了那样,一生到头,只剩下一個肖似曾经爱人模样的佣人老太太,陪在身边天天看上一眼,聊以慰藉。

  這條路,真的太难了,就是知道太难,所以他宁愿做恶人,让两個孙女不要陷在感情之中,才更注重她们相互间的感情,君老爷子是真的不能再看见亲人反目,仇敌拍手。

  他慢慢地躺下,又戴上了氧气,心绪起伏過大,他一直都不敢去回忆从前,每一步走過来,快乐实在太稀薄了,多的是数不清的沉重,背负,還有无所不在的忌惮。

  如果再要他選擇,他一定不会因为当时片刻的心动,拉着一個纯真的姑娘,走這样一條“鲜血淋漓”的路,他会選擇另一种,父母安排的门当户对,相互助益无人能轻易撼动的平凡甚至貌合神离的婚姻。

  這样,至少他不用看着他喜歡的女人强行褪去青涩纯真,咬牙忍着冷嘲热讽暗裡挤兑,学习在上流社会游走,也不用看她即便這样努力,最后還是早早地被這巨大的权利旋涡卷入其中粉身碎骨。

  君老爷子看向天花板,呼吸罩下面,突然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的女儿像他,孙女也像他,连“逼宫”都用上了,就为了一個傻子。

  她還是不肯相信他铺的路,非要拉着那個甚至都沒有自保能力的人走一遭……

  倒也罢了。君老爷子闭上眼,终于卸下了身上压了一辈子的千斤重担,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君月月出了门,就和身边的律师分两路,她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车,直接朝着丘海市行进,她要去接她的宝贝。

  君月月上车之后就把电话拿出来了,是她上次被方安虞跳楼砸得粉碎的那個,她让人去找那個老板修了,那個老板說他妈的八年保修,接過换個屏幕要了三百多,太狗了手机新买的时候一对八百,折一下也才四百。

  虚假广告!骗人的!

  但是君月月還是修了,毕竟這個手机用顺手之后,其他的真的再贵也觉得别扭。

  不過修好之后,比较烦人的是界面居然和以前不一样,而且手机电池显示旁边的那個小指针也沒了,问那個老板,那老板含含糊糊地說忘設置了,還說不影响使用,再打电话就不接甚至关机了。

  君月月决定抽出空一定要找几個肌肉壮汉,去那家小破店吓唬吓唬那個老板。

  不過现在她沒功夫顾忌那些,拿出手机给方安宴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乌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就来接他哥哥。

  方安宴依旧沒有回复,君月月等了一会,直接打电话過去,但是那边說是已关机。

  难道又给她加了黑名单?

  君月月借司机的电话又打了一個還是关机,所以方安宴是真的关机了……

  他家裡那一大摊子,恨不能整天二十四小时营业状态,他怎么会关机呢?

  君月月疑惑地挂了电话,除了方安宴之外,她也沒有办法去联系其他人,就只好先暂时按捺情绪,反正她人已经過去了,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理直气壮地把方安虞接走,要是方家那两個老混蛋不同意,君月月就威胁他们撤掉项目,她這几天不光弄清楚了君家,把方家现在的状况也弄得清楚明白,還拟了合同,附加各种优厚的條件,這一次去,她要把方安虞从方家买出来!

  买出来,他就再也和方家那两個老混蛋沒有关系了,从今往后只属于她自己!

  君月月想到這裡就兴奋,一直催促司机快一些,视线兴奋地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从来沒觉得像這一刻這样轻松惬意過。

  一切在她看来,几乎尘埃落定了,她抱着文件夹,靠着车后座不知不觉地意识昏沉。

  她又做了一個梦,這個梦先前君月月就做過了,只不過上一次是旁观者的视角,這一次,她就切切实实地是君悦的视角。

  還是书中原本的剧情,她是個疯狂喜歡方安宴的君家大小姐,为了他疯過了头,不光伤了自己,也伤了周围的所有人,伤得最厉害的,就是方安虞。

  上一次的那個旁观人视角,在一次次拒绝方安虞,甚至是殴打虐待方安虞的时候,她看着心裡只有窒息一样的疼和愤怒,君月月以为,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思想,是她在梦裡旁观,還拥有自己的意识,所以她在心疼方安虞。

  但是這一次她的意识就在君悦的身体裡,她的视角由她自己支配,這一次所有的一切,比上一次的梦中细化了很多,也让她知道了很多先前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一开始她沒有赶走方安虞去别的地方睡,许他在屋裡打地铺,但是方安虞半夜起来给她盖被子的时候被她发现了,她在黑暗中愣了一会,才发火把方安虞赶走,君月月意识就在君悦的身上,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君悦的错愕和排斥。

  比如,她并不是对花粉過敏,甚至最开始的时候,還时不时地拿着小喷壶喷些水,但是在有次方安虞顺手拈下了一朵花,递给她的时候,她才恼了,谎称自己花粉過敏,把他连人带花,都撵到了阳台的那個小房间去了,君月月看到方安虞走了之后,君悦把那朵扔在地上的花捡起来,夹在了一本书裡,做成了书签。

  当时她的心绪,纷乱复杂,但是纠结并沒有维持多久。

  后来,画面越转越快,君悦因为喜歡方安宴持续发疯,有次差点害死君愉,拉着方安宴不放,被他忍无可忍地甩开,撞在了柜子上昏了過去。

  最后是方安虞把她背进屋子裡,帮她处理了伤口,君悦醒過来之后看着方安虞愣了很久,最后抢過小本子恶言恶语地把他从身边赶走。

  君月月看到君悦在方安虞走后,蜷缩起了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紧紧地抱住,心裡纷乱如麻。

  画面一转,方安宴和君愉订婚了,君悦当晚喝得酩酊大醉,订婚宴上丢尽了人,又想起君老爷子說了,谁先有了孩子,谁就能作为君家的继承人。

  她当夜回到家裡,拉着方安虞躺在床上,却最后只是嘴唇碰了下他的鼻尖,就败在了他清澈的视线和堪称温顺的表情裡。

  他能够任她予取予求。

  可君悦沒有因为醉酒红一点的脸颊,因为莫名羞愧的情绪红透了整张脸。

  君月月感受得很清楚,君悦在羞愧,她感觉自己在方安虞這样的人面前,无地自容。

  她放开了方安虞给她的朋友们打电话,那晚开始,是她放逐自己的开始,但是彻夜宿醉,也不归宿,她都是住在一個姐妹家裡,一直到某個夜裡,她醉醺醺地回家,在走廊裡遇到了方安虞。

  他似乎是在等着她,他从方安宴那裡知道的關於君家老爷子的事情,他在小本子上面写道——我帮你,你别再出去了,你教我,我可以的。

  君月月能清晰地感觉到君悦当时疯了一样的心跳,她……沒有拒绝。

  這在剧情裡面,根本从来沒有過,君月月受不了方安虞和别人這样,因为那一晚的一切,她都被困在君悦的身体细密的感受,方安虞从来都是那么温柔。

  可是第二天醒来,君悦醉酒醒了,不光当场变脸,狠狠推了方安虞,還威胁他绝对不许說出去。

  方安虞同意了,又回到了他阳台的小屋子裡,君悦在家之后,他甚至不敢出来。

  君悦越来越冷漠,经常不回家,和她的追求者午振飞到处玩,但是她从来沒许他真的得到過,沒多久君悦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君家最终沒有拿到手,君悦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也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她甚至不想让方安虞知道,她在他的面前,被他的双眼看着,总觉得自己像是佛陀眼下的丑态百出的恶魔,她无法和他正常地相处。

  所以最后她怀着孕去了国外,君月月甚至能够感觉到,飞机飞上天空的时候,君悦心裡那种释然酸涩,真心实意地爱一個人,几乎消耗了她全部的心神,她沒办法再去接纳另一個人,甚至要和她爱過的,心裡留下深深伤口的人一辈子牵扯在亲人的关系上,她不能接受。

  可是对于方安虞……君悦心中承认心动,却也绝对不想回头,她不敢去面对方安虞,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只是在飞机坠毁的前一刻,君悦手扶着肚子,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想,如果再重来一生,她肯定,肯定……不会再爱错了人。

  她愧疚又后悔,她很想知道,在方安虞的心裡,她到底是個什么样的人,他会不会恨她,又……有沒有一丁点的喜歡她。

  梦境的最后,君月月看到干花的花签从落在地上的书上掉出来,失去鲜艳颜色的花瓣,飘飘扬扬地落在了书结尾的作者署名上。

  一阵风吹過,掀起花瓣,君月月看到了作者的名字——君月月。

  原来君悦,就是她君月月。

  她在梦中放肆地哭,最后走到書架的旁边,在坠落的那本书的旁边,找到了署名方安虞的那本书,君月月打开,看到了她生存的那個人吃人的世界。

  书裡有她熟悉的一切,唯独沒有方安虞,甚至方安宴和君愉,君月月明白了,方安虞的世界,已经被她毁成了可怕的人吃人的世界,她给他的影响,就像晴天霹雳,暴雨惊雷,就像昼夜不交替的黑,就像满世界到处都是怪物。

  他憎恨她的“背叛”,所以让她被亲近的人抛弃,他憎恨她的虐待,所以他让她在几年裡大伤小伤从沒断過。

  他憎恨她不告而别,所以哪怕她在空难中死无全尸,也還是要她再被丧尸啃食一次。

  但是……他也爱她,他在爱着一個一直打骂他,背叛他,无视他,带给他无数阴影的女人。

  只因为他的人生太寂寞了,只有她路過,抬头低头都只能看到她一個。

  所以他在两人纠缠的五年時間,让她在末世五年之后,又重新地给了她机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每一個人都是一本书。

  這本书或许沒有多么华丽的词汇,多么跌宕起伏的內容,或许是悲惨的记录,是痛苦的教训,但是只要有人爱你,愿意和你在生命中交集,你就会在某個不期而至的瞬间,重新在他的人生中复活。

  這世界上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一场盛大的重逢。

  花签飘落在地,君月月在一個剧烈的颠簸从“梦”中醒来。

  司机并沒有注意到后车座君月月早已经泪流满面,他還在专心致志地开车,君月月搂着手裡的文件夹,愣在后座,许久都沒有动,保持着這种姿势,一直在发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间笑出了声,眼泪和着笑声一起落下来,她笑得停不下来,笑得几乎肝肠寸断。

  司机被她的声音吸引了,从后视镜看她,君月月抬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沒事的,然后慢慢地抱着文件夹躺在了后车座上,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断過。

  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君月月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沒断,眼泪也一直沒停,但是她在好久好久之后,才终于在心裡对自己說。

  幸好,這一次……她沒有爱错人。

  君月月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這裡是方安虞的世界,他终究是爱她的,自己才会重新出现,但是……這天气的变化,难道他要亲自经历一次末世嗎?

  他胆子那么小,连黑都怕,君月月想起来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虽然从来不說,她却就是知道,要不然末世裡面为什么总是乌漆墨黑的,他就是自己害怕,也让天黑下来,吓唬她。

  君月月想到那几年的艰难,心裡真是对方安虞牙痒痒,但是不急,她很快要就找到他,“算总账”!

  君月月想着,又拿起电话拨通方安宴的号码,方安宴却依旧沒有接听,他喝得醉醺醺的,正在自己车边上愣着,這时候已经是夜裡十一点多,君月月一個梦做了几個小时的時間,因为最近天气异常的原因,這個時間街上已经沒人了,官方呼吁大家晚上不要出门,這不,连酒局都早早地散了。

  停车的地方黑乎乎的,方安宴本来应该叫代驾的,但是夜风一吹,酒局上面的混乱气味消散,他靠着车边愣了下来,突然间就一动也不想动,就在這裡安安静静地待着,哪也不去,谁也不见,什么也不管……让他短暂地放松一下,就一下。

  方安宴靠着车站了一会,又顺着车慢慢地滑坐在地上,面料昂贵的西装一丁点也不隔凉,坐在地上屁股接触地面的冰凉,一路顺着尾椎骨传到天灵盖。

  方安虞哆嗦了一下,但是沒动。

  风似乎又大了一点,呼呼地吹,按照最近天气的尿性,一会說不定還要下大雨,但是方安宴不光沒动,也沒有去拿酒会上就沒了电的电话去车上充,他想暂时和世界隔绝一下,休息一下。

  不過他這点微末的愿望也沒能实现,他一丁点脚步声都沒听到,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车顶上趴了一個人,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

  方安宴被過多的酒精麻痹了神经,转头看了一眼,短暂地惊讶之后,竟然又重新靠回了车上,冷淡地說,“不要老是用枪指着我,要不然你就直接开枪算了。”

  姬菲赶完一個任务,就马不停蹄地漂洋過海,来看她新到手的宝贝,却沒想到,一见面她的宝贝不知道被谁欺负成了這幅破布娃娃的样子。

  “你怎么了?”姬菲从车上轻飘飘地跳下来,拿着一個袖珍手电,快速朝着方安宴的脸上照了一下,蹲到了方安宴的面前,伸手去勾他的下巴。

  方安宴是害怕枪的,沒有正常人不怕那种真的杀過人的,沉甸甸的冰凉。

  但是现在他大概是屁股底下太凉了,凉得都木了,所以脑子也一起跟着木了,平时一指着就听话的,但是现在他竟然不管不顾,還伸手拍开了姬菲的手。

  姬菲挑眉,方安宴看着她還嫌不够,胆大包天伸手朝着她拿枪的那只手臂的肩膀推了一下。

  姬菲瞬间肌肉紧绷,本来能稳住的,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松了力度,真的被方安宴推着摔地上了。

  她看着方安宴,把枪收起来,坐在同样冰凉的地上,抱着手臂看他,“你看起来很不好。”

  方安宴沒吭声,心裡烦躁,“你能不能明天再来,我沒有心情,我……让我自己待一会。”

  姬菲笑了一声,“要不要打一架?”

  方安宴看神经病一样地看向她,姬菲张开手臂,“让你一只手,你不用把我当成女人,把你在床上干那事儿的劲头拿出来打一架,就会好很多的,我的兄弟们,都是這样舒缓压力的。”

  方安宴不搭理她,垂下了眼,姬菲起身,接着猛的一用力,一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来吧小宝贝,我陪练很贵的,你這样真像個被踩了一脚的小老鼠。”

  不知道哪個字刺激到了方安宴,或者他真的像姬菲說的那样,需要一個发泄的渠道,而面前的這個人,完全不必当成女人,所以他真的出手了。

  不過姬菲很轻松地就躲過了。

  還嘲笑方安宴,“你這速度,也就床上還能用用。”

  方安宴顿时恼羞成怒,真的开始和姬菲在黑乎乎的停车场打了起来,不過他无论怎么打,疯了一样,即便是能打到,也還是被格挡得比打人本身還疼。

  被姬菲绊倒,被她踢得一瘸一拐,反正黑得看不清彼此表情,只能勉强看到人影,方安宴不管被绊倒多少次,都地上滚一圈,揉揉被踢疼的地方,就再冲上去。

  是拳拳到肉的真打,作为陪练的姬菲,也不能完全躲开,时不时地就让他打上一下,但很显然,那对她来說,就是挠痒痒。

  方安宴却很兴奋,越来越兴奋,他从小规规矩矩的,還带着他哥哥,基本上从来不惹事,是個标准的乖孩子,但其实他也有叛逆的想法,只不過他不想看着家裡人失望的眼神,从来沒有试图去尝试過那种滋味儿。

  比如打架,他毫无章法,但是本能挥拳就能让肾上腺素飙升,方安宴一直打得通身是汗,抬不起拳头,连酒都醒了一半,才靠着车门停下。

  姬菲甩了甩手臂,走過来问他,“好点了嗎?”

  方安虞沒吭声,喘得像是死狗,姬菲又拿出小手电,快速照了他一下,然后說道,“看起来好多了。”

  从一個破布娃娃,变成了一個脏兮兮的破布娃娃……

  “我太累了,今天不行了,”方安宴隔了一会轻声道,“你明天再来吧。”

  姬菲朝着驾驶位走的脚步一顿,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脑袋裡面就全是你那根?”

  方安宴一噎,姬菲說,“走吧,送你回家。”

  两個人沉默地上车,方安宴死狗一样瘫在后车座上,他今天本来开车来,就是借口不喝酒的,因为他上次去看病,医生說要他禁酒。

  但是沒人体谅他,不肯放過他,他只好喝了,像這样不开车,也不用提起精神說家在哪裡,也不用强撑着看路线的感觉真好,方安宴闭上眼睛,竟然在姬菲這個亡命徒的身上,得到了他从来沒有在任何人身上体会過的安全感。

  就从這裡到家的距离,他竟然睡着了。

  到了方家大门口,姬菲直接把车开了进去,方安宴是被她叫醒的,一看到熟悉的车库,他脑子都有些不转了。

  “你……”

  “我看你体力還不错,要不要我教教你格斗?”姬菲手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你应该也喜歡,虽然现在学有点晚,但是对付普通人還是很简单。”

  方安宴脑子都沒怎么理清楚呢,听到姬菲的问话,竟然答应了,答应了之后他就沉默了起来,片刻后开车门下车,车灯亮着,姬菲也下车了,方安宴身上扯了扯咸菜干一样的高定,說道,“你明天……”

  “你都這样了,我還能用枪指着你办事?”姬菲說,“我不喜歡小抹布,你进去吧,我明天去了,再见。”

  說完之后,她干脆利落地转身,方安宴脑子抽风似的說,“你给的钱,我很快還你,我手头项目结束,能双倍還你。”

  姬菲這次有些惊讶地停下,侧头看向方安宴,“這么会赚钱啊?”

  那裡可是她好几次任务的钱,姬菲对钱沒有概念,队裡有家人的会给家人,但是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唯一烧钱的地方,就是找男人,买装备。

  她装备都是最顺手的,沒必要换,方安宴让她满意,让她爽,他又正好缺钱,她那是给他的,根本沒打算要。

  但是听他這么短的時間就把她出了好多次任务的钱赚翻倍,姬菲還是赞叹,“你真厉害。”

  从来也沒人這么实诚地夸過方安宴厉害,从小他不管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他妈妈爸爸都只会說,再努力,商场上的奉承不算数,那些把恶鬼能夸得天花乱坠的商人嘴,他从来不信。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直白坦诚地夸他厉害,方安宴知道,姬菲的性子不会說假话,她這么說,就是這么觉得。

  果然她又說,“你床上也很厉害,是個好男人。”

  每一次,她說对方是個好男人的时候,就是這段关系结束的时候,她笑了笑,准备走了,方安宴却脑抽地又說,“你明天来,别用枪指着我了……”

  他都被吓出精囊炎了。

  姬菲笑得灿烂,车灯都沒她刺眼,“你希望我来?”

  方安宴沒有马上說话,隔了一会,轻轻吁口气,他今天真的是酒劲上头,脑子不清醒,他在邀請一個亡命徒来找他。

  就在前一天,他還在想办法摆脱她。

  但是刚才那短暂的肢体冲突和后座上的一小觉,是他這些年来,最放松的时刻,他竟然舍不得。

  所以他的舌头不听大脑的话,自作主张地說,“你不是說教我……格斗嗎?”

  姬菲转過头,迎着车灯大步走到方安宴的面前,仰头勾下他的脖子,和他深切地交换了一個吻。

  “明天见。”姬菲說,“希望你明天别這么失意,否则我可能会真的忍不住在陪练的时候還手打你。”

  方安宴突然笑了,他也不知道在笑什么,這感觉太奇异了,沒等他笑容消失,姬菲就顺着车库翻上房顶,沒影了。

  都不走大门嗎。

  方安宴慢慢地收起笑,清了清嗓子,控制住自己崩坏的表情,从车子裡面拿出了手机,锁好了车,深吸口气,朝着别墅走去。

  不過别墅门竟然是虚掩着的,方安宴疑惑地收起了钥匙,屋子裡客厅经常会给他留灯,但是他有钥匙,门還是会锁的。

  這時間所有人都应该睡了,這门……方安宴把门带上,顿了下锁上了,沒有纠结多久,就上楼了。

  他是真的累,浑身多处還疼,洗澡一看,都有些青了,想想好久都沒這么激烈地运动了,方安宴洗完澡之后,穿着浴袍躺在床上,头发都沒吹,手机都忘了充电,就开着灯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他妈妈急促的拍门声音吵醒的,方安宴从床上起来,昨天腿上的青更疼了,咬牙适应了一下眩晕,這才叹口气,扶着脑袋开门。

  他妈妈就是這样,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大惊小怪……

  不過门一打开,方安宴听了他妈妈說的一句话之后,懵了一瞬,接着整個人比被冰水泼了還精神。

  “安宴啊怎么办呀,你哥不见了!早上我把所有的地方房前房后都找了!他不见了呀!他跑了!”

  方妈妈神色慌乱地抓着方安宴的领着喊道,“你哥他跑了——”

  “他在我的房间抽屉裡拿走了1万块,又把我前段時間从他那裡拿上来的手机也拿走了,他肯定是跑了,去找君家大小姐了!”

  “哎呦!”方妈妈此刻脸上着急的神情不作伪,“他连個话都不会說,去哪儿找人家!”

  方安宴抓住他妈妈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扯下去,搓了一把脸之后,還算镇定地问,“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嗎?”

  “不知道哇,昨天我跟你爸爸都睡得特别早,睡之前你哥哥敲房门来着,我开门他在本子上写着,要喝牛奶,”方妈妈說,“我给他热了牛奶之后,我记着房门是锁上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啊……”方妈妈两只手搅在一起,着急得直跺脚,仰着头看着方安宴,等着他拿主意。

  方安宴猛然间想起昨天晚上他回客厅的时候,那扇虚掩着的门——

  如果是昨天晚上就跑了的话,那這一晚上……他得跑多远?

  他又知道朝哪裡跑?

  這一段别墅区到市裡能够打到车的地方,步行要将近一個小时,而且中途下小乡村的岔路特别多。

  半夜三更的,不管是走错了哪一個,那都是一片荒山——

  作者有话要說:君月月:我来了!

  方安虞:我来了!

  ——

  ⊙▽⊙有沒有和我脑洞重合的小伙伴,猜到了嗎。

  每個人,都是一本书,他们自己来决定,别人在他的人生中是死還是活,是否有交集。

  就像我們選擇和一個人去交集一样,他或者她,在你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你自己說了算,每個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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