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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起听墙角啊

作者:打死不吃素
谢浔垂眸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语气漫不经心道,“你父亲最近如何?”

  云望舒一怔,“家父诸事都好,劳大人记挂了。”

  她這话一出,谢浔立马跟傻子似的看她,“我沒事儿记挂他做什么?他出点儿事我才开心呢。”說罢,又觉得云望舒這副强装镇定的样子很有趣,问道,“你父亲难道沒告诉你,我是個十足的畜生,见着都要绕道走嗎?”

  云望舒沒见過這么贬自己的,况且他父亲也确实沒說過這些话,可能他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辈子都撞不到這個煞神了,谁知道他刚一走俩人就撞上了。

  云望舒当然不可能跟他說這些,便只抿着嘴摇头。

  谢浔正欲說些什么,猛然间剧烈咳嗽起来。

  那动静十分大,云望舒甚至有一种他把自己的肺都要吐出来的感觉。

  她环顾了一圈,众人巍然不动。

  她站在這儿看别人咳得掏心掏肺的实在尴尬,便犹豫地将自己的帕子递了過去。

  奇怪了,這反派在原书向来生龙活虎,整天唯恐天下不乱地蹦跶,现在怎么這副病歪歪的样子了。

  一只纤细手出现在眼前,手裡的帕子带着的幽香在鼻间缭绕不散,谢浔冷眼看着,半晌沒动作。

  云望舒也沒指望他收下,就是走個過场,见他沒反应就想把手收回来。

  哪知对方一把将手帕扯了過去,力道之大,和他病恹恹的样子完全不相符。

  谢浔随意地抹了两下,手一扬,一块梅花图便慢悠悠地从窗户外飘了出去。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一阵女声尖叫,估计是吓到了做生意的老百姓,之后便是各种混杂的喧闹。

  谢浔恶劣地笑了。

  這也太神经了!

  云望舒下意识打了個颤,尽管心裡觉得害怕,還是想跟他商量着放自己回去,毕竟他从她這儿得不到什么,就只能威胁威胁她爹了。

  谢浔虽然跟云诚昭不对付,可按照原书中的逼格和傲气,這种事既麻烦又沒品,他应当不屑去做。

  “我方才……”

  谢浔仿佛知道她要說什么,扯了扯嘴角,随口道,“坐。”

  這就让她识时务的意思。

  云望舒憋屈地坐到了他对面。

  谢浔沒再看她,轻阖眼帘,仿佛在想些什么。

  两厢无话,云望舒怕他又起了什么别的心思,便随口找了话题,“你……您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谢浔用茶水漱了口,语气還是吊儿郎当的,說出来的话却是义正言辞,“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为人臣子,鞠躬尽瘁也是应该的。”

  這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說得好像你是什么贤良忠臣一样!听說你杀的人都能从宫裡排到城外去了,你還在這装!

  云望舒心裡吐槽得再狠,面上還不得不奉承道,“大人为国操劳,令人敬佩。”

  谢浔不言不语地将她打量片刻,笑道,“你倒是比你父亲顺眼些,這见人說人话,见鬼說鬼话的本事的可着实是讨喜……”

  云望舒听不出是褒是贬,并且再一次深刻体会到,谢浔不愧心狠手辣的反派头子,骂起人来是连自己都不放過的。

  什么叫见鬼說鬼话,這是变個相损自己么……

  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云望舒局促地张张口,便看见谢浔向她比了個噤声的动作。

  她立马闭嘴了,心下越发不解他這是要做什么。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窸窣的骚动声,脚步响起,紧接着一道男声便清晰无比地传了過来,也不知道谢浔他们动了什么手脚,整個房间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谈话声。

  “苍天不仁,皇帝昏庸!”

  那声调那叫一個慷慨激昂、抑扬顿挫,悲愤欲绝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再配上那八個字的內容,就差沒直接去街上喊——“我想造反”了。

  云望舒听到第一句就软了,她总算知道谢浔让她来干嘛了。

  她绝望地捂住耳朵,就知道這家伙肠子都是黑的,听個墙角還要拉上她,回头指不定還拿了這個把柄去做些什么。

  然而悲愤的男高音依旧充斥在她的耳膜附近,“万物为刍狗,天地之不仁,明珠蒙尘,大道不行,吾辈皆是罪人!”

  另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声则悠然道,“万物之作各其时,吾独与时而去留。须知盈虚有数,盛衰有时,非人力所能违。既往莫或追,来者犹可期。”

  俩人你来我往的打着机锋,云望舒似懂非懂地被迫听着,生平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文化水平。

  长乐憋着一股气冲了出去,在街上胡乱冲着也沒個方向。

  紧随的暗卫苦逼兮兮地跟着,生怕一個眨眼這祖宗就出了事,到时候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面前突然横了一堵人墙,长乐一個不留神便撞了上去。

  她剁了下脚,本就是怒火攻心,当即便不管不顾地在大街上嚷嚷了起来,“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啊!”

  周围人停下脚步,皆投来诧异的目光。

  “长乐?”

  宁归蹙着眉,见她左右竟连個侍奉的人都沒有,当下便沉了脸不悦道,“你這般冒冒失失的是做甚!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不然身边怎么会连個小侍女都沒有。

  长乐揩了揩快要溢出来的眼泪,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脸若精心雕琢,气度清贵从容,称得上一句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也不为過,不是她表哥卫国公世子宁归又是谁。宁归将她拉至路边一家铺子裡,免得被人冲撞了。

  长乐刚坐到椅子上,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落,跟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宁归颇为头疼地给她递了一杯茶,他从小最烦女人哭,不仅听得聒噪,還打也打不得劝也劝不得,只能离得远远的免得殃及池鱼。

  可长乐是他表妹,他作为兄长总不好就這么丢下她一走了之。

  他只能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边啜泣边骂着韩明流,末了還打了個哭嗝。

  “你說他凭什么這么对我!殷重华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的,难道還要我去喊她一声嫂子嗎?”

  宁归沒接话,女人說话只是想让你听,并不是真心想让你发表意见,他怕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长乐更受不了。

  說到底长乐還是太小。

  她二皇兄的家事又何时轮得到她来插手了,他们毕竟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相反二皇子反而跟长乐公主的弟弟六皇子有夺嫡的矛盾,她這样随意插手别人的事,只会让皇后跟六皇子为难。

  “我再也不找他了!要不是這次听母后說……”,长乐說着說突然愣了。

  宁归见她傻着脸,便问道,“怎么了?”

  云望舒呢?她跑了出来,把云望舒落在那儿了?

  长乐顿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她把自己的焦虑跟宁归說了,对方倒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一個十几岁的人,周围還带着丫鬟侍卫,還怕被拐了怎么的。

  “可是母后說让我照顾好她的!”长乐一想到临行前母后的眼神就觉得难安,万一她走了,云望舒出点儿事怎么办?

  母后說過她身体不好,万一突然犯病……

  宁归听了实在沒什么感觉,心想你還照顾别人,管好你自己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长乐越想越担忧,那個病秧子看着就弱裡弱气的,况且刚刚到京城,万一受了什么委屈被欺负了,那她怎么跟母后交代啊。

  干脆直接冲了客栈,想去找云望舒。

  “世子,您看——”

  宁归叹了口气,让随身几個人也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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