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爆 兩朝帝王
哪怕是考古到真實史料的後世,仍然還有很多人不相信那些史料。
因爲這位興哀帝,太美好了。
他的人美好,做的事美好,美好得太過虛妄,仁慈得不像皇帝,更不像一位亡國之君。
誰能想到,被罵了幾百年昏君的興哀帝,會是這樣的一位滿懷仁愛與悲憫的君王呢?
他不像是人間的帝王,倒像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走了一遭人世間,經歷過人間百味,便又回到天上去了。
從古至今,能仁慈到這樣的皇帝,不,別說皇帝了,就是普通人,都沒有多少。
所以,誰敢去相信那些史料,居然是真的?
雲扶搖還在哭,齊太.祖的大軍終於攻進了皇宮,來到了被燒燬的御書房前。
齊太.祖的大將憤怒無比,覺得昏君就這樣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千刀萬剮都不爲過!
他抱拳請示道:“末將去把那昏君的骸骨拖出來,咱們鞭屍!”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如果不是這個昏君,這天下何至於生靈塗炭,餓殍遍野!
齊太.祖沉默了一會,點點頭。
大將大喜,他正要轉身去御書房,遠處便傳來喧譁聲,有人匆匆跑來稟報。
“有自稱是昏君妃子、副將、太監、宮女的人羣,吵着要見您!”
齊太.祖感覺稀奇,大將也停下了腳步,衆人齊一起看向遠處,都覺得莫名其妙。
國都亡了,這羣蛀蟲敗類居然還不逃,這是上趕着來送死?
興哀帝的妃子、副將、太監、宮女等人,很快就被壓到了齊太.祖面前。
大將等人怒視着他們,神情宛若看到了仇人。唯獨齊太.祖神色平和,平靜地注視着他們,一一打量。
這些人也在打量他。
他們看着齊太.祖的眼中,沒有恐慌懼怕,也沒有羞愧難堪,神態中是義無反顧的堅定。
齊太.祖察覺到異常,親自開口詢問:“爾等是來以死向天下謝罪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身爲昏君的身邊人,昏君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享受了多少百姓血淚,這些人就享受了多少。若說昏君有罪,這些人同樣有罪。
妃子的眼眶泛紅,她挺直脊背,鏗鏘道:“我沒罪,陛下也沒罪!大興亡國,陛下何辜!”
“天下百姓水深火熱,皆與陛下無關!”
大將聞言暴怒,吼道:“他沒罪?!他身爲一國之主,寵信奸佞,任由貪官污吏橫行,不管天下百姓的死活,他這叫沒罪?!”
妃子頓時痛哭道:“陛下沒有!陛下從未寵信過奸佞!若不是陛下一直強撐着與奸臣周旋,外族早已打進來了,大興都滅了,外族已經稱王,哪還有你們今日佔領京城?”
大將怒髮衝冠,大吼道:“荒唐!”
妃子還想解釋,卻被身旁的太監攔住。
那個年輕的太監對着齊太.祖躬身一禮,言笑晏晏道:“久聞齊王喜愛美人,奴婢今日是來獻畫的,獻天下第一美人的畫像。”
齊太.祖本不想搭理這些人,任由大將與這些人辯駁,聽到這話才提起興趣。
他感覺有趣,問道:“你是想用美人畫像換取自己的性命?”
齊太.祖笑道:“那得看你手上的畫像,是不是真的天下第一美人。”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齊太.祖其實並無想繞過太監的想法,但提到了美人畫像,那不妨一看。
太監笑道:“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齊王殿下一看便知。”
旁邊的妃子瞬間落淚,她憤怒又無可奈何,只能衣袖掩面哭泣,不去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齊太.祖更覺有趣,便任由那些太監和宮女,展開了一幅畫軸。
那是一副很長、很寬的畫卷,描繪了多年前祭天時的恢弘畫面。
隨着畫卷展開,畫上,一排排的人羣跪拜在地,只有最前面的祭壇上,有一少年身着盛裝,仰天而立。
燦燦陽光刺破雲層,灑在祭壇和大地上,卻不及那少年身上的光芒更耀眼。
他還未露出全貌,便已讓齊太.祖等人驚豔地屏住了呼吸,專注而期待地看着畫卷,恨不得自己上去接過來打開。
當他的容貌終於隨着畫卷徐徐展露出來,焚燬的御書房前,瞬息安靜無聲。
所有人都怔怔望着畫上的人,心神被攝,震撼難言,久久難以回神。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大將喃喃自語道:“這是祭天時降臨的神仙?”
齊太.祖等人恍然大悟,紛紛點頭。
是了,只有天上的神仙,神子,纔能有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氣度,這樣的光芒。
太監和宮女不語,繼續展開下一幅畫卷。
只是細看便能發現,他們早已經眼中含淚,神情悲悽。
齊太.祖等人不由自主去看第二幅畫。
畫中依然是祭壇上的人,但他不再是少年模樣,約莫二十左右,端坐於皇位之上,御階下百官跪地朝拜。
他神態溫和,嘴角帶笑,眼神仁慈,容貌之絕色,眉目之昳麗,氣度之高華,言語難述。
齊太.祖等人終於意識到畫中人的身份,他們難以置信,也不敢相信,紛紛倒吸氣,卻又不捨得挪開視線。
哪怕是剛剛還怒罵昏君的大將,此時也不敢置信。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心情憤怒又掙扎,無法相信被天下人唾罵的昏君,居然就是這畫中之人。
這畫裏的,不該是天上的神仙嗎?怎會是亡了大興的昏君?!
太監和宮女擦乾落下的淚珠,緩緩打開了最後一幅畫。
天色晴朗,春色正濃,一身青衫的男子,正坐在花樹下緩緩落下棋子。
似是有人在畫卷外喚了他一聲,他悠然側首,溫柔一笑,剎那間,勝過驕陽,美過雲霞,宛若天上神子下凡塵。
齊太.祖久久難言,最後長長一嘆:“天下第一美人,名副其實。”
那一嘆,悵然若失,心有遺憾,心服口服。
齊太.祖問:“這真是自焚於御書房的皇帝?”
太監霎時淚落如雨,他想回答齊太.祖,卻哽咽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陛下啊,不在了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太監和宮女失聲痛哭,妃子掩面大哭,唯有副將,強忍住了淚水,躬身作答。
副將說:“正是陛下。這三幅畫,是宮中畫師耗費十年所畫,卻尚不及陛下真容十分之六七。”
齊太.祖深深吸氣,又不敢置信地去看那三幅畫卷,心中震撼。
他凝視畫中人許久,才遺憾嘆道:“可惜,可惜啊!”
齊太.祖說:“爾等給本王看畫,是想告訴本王什麼?”
這些人特地抱着畫卷來給他看,目的不明,卻絕不是想用畫卷換取自己的性命。
副將終於再忍不住眼淚,他哽咽道:“來請齊王,還陛下清名!”
妃子、太監、宮女等人齊齊躬身行禮,哭泣道:“請齊王還陛下清名!”
“大興亡國,非陛下之錯!”
“非陛下之錯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副將等人淚流滿面,哭道:“陛下這些年所作所爲,盡皆在這宮中,在鄉野民間中!齊王不信,可去一看!”
“陛下著有《忠臣錄》、《奸臣集》留給後人,亦有親筆書信要交於新朝開國之君!”
“陛下爲新朝開國之君留下了大筆錢財,請開國皇帝,替他還於百姓!”
“陛下爲新朝藏下武器、戰船……圖紙,需呈交開國新君!”
“陛下……”
副將、妃子、太監、宮女等人,一人一句,把興哀帝早早做好的安排一一道來,每一句,都是血淚。
齊太.祖等人一開始並不敢信,但漸漸的,隨着副將等人拿出一本本書,一封封信,一張張圖紙……皆啞口無言。
大將茫然看向齊太.祖,疑惑問道:“他不是昏君嗎?”
是啊,他不是昏君嗎?
他不是寵信奸佞,不顧百姓死活的昏君嗎?爲何要爲百姓,爲新朝開國之君,爲後來人,留下這樣多的東西?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齊太.祖沉默無言。
他側首看向那三幅畫像,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未明白。
副將再三懇請,齊太.祖等人,終於隨他在這偌大宮廷中,騎馬繞了一圈。
以假換真的粗糙擺件,根本沒多少肉食的御膳房,皇帝寢宮裏還不如普通富貴人家鋪蓋的棉麻被褥,偷工減料的新建宮室……
還有那一塊塊,掀開全是書信和錢幣的地磚。
隨着副將、妃子、太監、宮女等人的講述,齊太.祖衆人,彷彿在這外表奢華,內裏簡陋的宮室裏,看到了那位宛如神子的皇帝,多年如一日的煎熬掙扎。
他空有一腔雄心壯志,卻鬥不過當朝奸佞。
他爲保證大軍糧草,把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用荒唐昏君之名,爲無數百姓換來了活命的糧食金銀。
他爲守住大興疆土,以命逼迫奸佞,不允許他們通敵資敵……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在這一座座宮室裏,一塊塊地磚下,埋下了每一位忠臣良將的功績,翻案的證據。
也埋下了,貪官污吏和姦佞們的一件件罪證。
齊太.祖站在這空蕩蕩的宮室裏,彷彿看到了那位燦若驕陽的皇帝。
皇帝站在他的身前,望着外面的小小天空,負手長嘆。
他說:“朕無能,只能留下這些,留待後來人。”
他說:“百姓,便交給你了。”
他說:“勿要學朕,辜負忠臣良將。”
他說:“朕願你的新朝,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讓百姓豐衣足食,安享泰平。朕願你的新朝,邊疆再無兵戈,開盛世太平!”
他回過身,望向齊太.祖,頷首微笑。
他說:“朕是這大興的皇帝,朕得給這天下百姓一個交代,以平民怨。亡國之際,昏君怎能偷生?”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開國皇帝,望君珍重。”
他轉過身,邁步走出宮門,走向那片天際,慢慢消失在空中。
齊太.祖的眼眶發熱,他握緊手中的那封親筆信,緩緩閉眼。
他歷經家破人亡,嚐遍百姓之苦,曾恨朝廷只知荒唐享樂,不顧天下人死活,獨留百姓受盡折磨。
他恨大興百官,恨大興皇帝,恨那些造成大興亡國的一切蛀蟲。
齊太.祖曾以爲,除了他們這些反軍,天下再無人與他們同心,想推翻那些奸佞昏君,還百姓朗朗乾坤。
卻現在才知道,他從不是孤軍奮戰。
揭竿而起的百姓們,不是孤軍奮戰。
他們曾渴盼祈求過的大興皇帝,從未拋棄他們。
他只是……無力拯救這大興,這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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