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番外11
沈姝和陳暑約見在此處,找了一個光線明亮的包廂。
“一開始我真的以爲你是爲了錢才找的徐瑾曼。”沈姝輕輕攪了攪杯子裏的咖啡。“如果你沒有這麼着急,或許你的目的還沒有那麼快暴露。”
陳暑捏着裙襬的手發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姝道:“你把我們都看成傻子嗎?”
陳暑聞言,目光上揚冷冷的注視着沈姝:“傻子?你們這種人若是傻子,那這世上可就沒有聰明人了。”
沈姝聽完低笑一聲,她放下攪動咖啡的小勺子,嗓音清淡:“你發現了嗎?你面對我的時候都很難隱藏那種厭惡,你面對徐瑾曼的時候想必會更甚。陳暑,你想要報復徐瑾曼,可是你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性。”
“你根本藏不住你的恨,所以你又怎麼可能報復的了徐瑾曼呢?更別說你想介入我們之間。換句話說,你高估了自己。”
沈姝的話將陳暑最後一層心理防線擊潰,昨天她都去了徐瑾曼的房間,徐瑾曼都沒有留下。以前的徐瑾曼見到她的樣子,如今還歷歷在目,她確實以爲只要自己出現,徐瑾曼就會和以前一樣動搖……
到時候她一樣可以毀掉徐瑾曼的婚姻。
等徐瑾曼到她身邊,她就讓徐瑾曼也嚐嚐失去愛人的滋味。
她太恨了。
憑什麼她失去了一切,憑什麼她在爲徐瑾曼惡性買單的時候,徐瑾曼卻能過着那樣幸福的生活。
沈姝:“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覺得這樣就能報復徐瑾曼。可惜,你做不到。”
“你對她這麼有自信?你知道她以前對我做過什麼嗎?你知道……”
“我不僅對她有自信。”沈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眸光微擡:“我對自己也有自信,她不會離開我。”
“她是個瘋子!”
沈姝道:“所以你報復瘋子,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想過沒有,你這麼做,反而可能會過的更辛苦,你到最後或許什麼都得不到,尤其是你媽媽現在還在醫院。”
“我媽媽……你以爲是被誰害成這樣的。”
沈姝心中微凝,聽陳暑聲音發啞說——
“如果不是徐家逼着我們離開北城,我們家也不會變成這樣。”陳暑滿眼的恨意:“我爸媽問我爲什麼要去招惹那種人家的小孩兒,問我到底做了什麼?”
陳暑說着冷笑了幾聲:“我做了什麼?我也想問我到底做了什麼?!我一直以爲是徐家不願意我和他們的孩子來往,所以逼着我們離開,雖然很荒謬,可是礙於徐家這滔天的勢力,我們只有搬家。”
換個城市就意味着重新開始,這對普通人來說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她爸爸沒多久因爲過勞工作猝死,爸爸去世後,媽媽終日愁眉不展一蹶不振。
她人生的陰霾直到遇見前妻才終於好轉。
“我以爲我的痛苦終於要結束的時候,徐瑾曼出現了。”
陳暑的手指握成拳頭,緊緊貼着桌面,她雙眼發紅的瞪着沈姝:“我一直以爲我們家離開北城,是因爲徐家,可後來我才知道,是徐瑾曼恨我!她想趕我走!即便我離開北城她還是不滿意,她找到我還想要再次報復我。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那時候徐瑾曼用了腺體針劑,在她腺體處佯裝成標記的樣子,事後故意在她前妻面前說,她已經被標記。
她知道這都是徐瑾曼故意的。
她滿心意味前妻不會相信,可是……
她的前妻卻因此嫌棄她,不管怎麼解釋都不肯相信她,覺得她身體髒,更是沒多久便提出離婚。
離婚後她過的很辛苦,更艱難的是媽媽開始生病,她每天要打兩份工才能供得起家裏的開銷。
雖然辛苦,但起碼還有人和她相依爲命,可是就在前不久,媽媽查出了乳腺癌。
她的希望沒有了。
“這一切都是徐瑾曼害的,可是偏偏她還過的安然無恙!還能和你過着幸福美滿的日子!你知道我每次在網上看到你們的臉,我有多恨?!”
沈姝聽完沉默許久,低聲說:“她做的的確可恨,但你現在也知道徐瑾曼已經不一樣了,她不會被你影響。”
她頓了頓,又道:“你媽媽的癌症還是早期,依舊有康復的可能,我會幫她找最好的醫生醫治。陳暑,你的人生還沒有結束。如果爲了這樣一個不值得的人,把你和你媽媽的後半輩子都賠進去,實在不值得。”
陳暑的眼淚滾下來:“你明明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卻還要在她身邊嗎?”
沈姝沒說話。
陳暑忽地吼了一聲:“她根本不是alpha!她在騙你!這個你也知道嗎?!”
話音落下,門外忽然響起:“不好意思先生,這個包廂有人了。”
沈姝緘默兩秒,站起身拉開門,只有一個路過的服務員,並沒有其他人。
剛纔陳暑喊得那一聲,音量不小。
稍稍思忖,沈姝關上門重新返回入座。
短暫的插曲並沒有讓陳暑的情緒平緩,她望着沈姝:“你知道?”
陳暑的語氣並不那麼確定,更像是試探。
或許因爲徐瑾曼過去和陳暑接觸過,那麼陳暑有懷疑也正常。
但沈姝無法解釋,現在的徐瑾曼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人。
沈姝從包裏拿了一張卡放在桌上,站起身說:“你改變不了徐瑾曼,就像這個世界不會爲你改變,所以爲自己而活吧。爲了任何人傷害自己都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不知那句話觸及陳暑的內心,她咬着脣,噙着眼淚一句話說出來。
因此沈姝也並不知道陳暑有沒有聽進去。
離開前,沈姝忽地想到什麼。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對徐瑾曼說的那些話嗎?”
陳暑擡頭。
——她手上有血很嚇人,像鬼一樣,我不想跟她說話了。
——徐瑾曼,真的很嚇人……
…
沈姝從咖啡廳出門。
寒風席捲而來,從四面往皮膚裏鑽,凍的人直縮脖子。
沈姝快步上了保姆車,童嘉將接下來的行程放到沈姝手上,見人有些走神:“沒解決?”
“不是。”沈姝搖頭。
陳暑是因爲一時的刺激產生這種想法,但並不是壞人。
來之前,她就已經聯繫幫陳暑媽媽轉去最好的醫院,她也看得出陳暑的內心還有希望,所以應該不會再做什麼了。
“那你怎麼這副表情?”童嘉一邊手機打字,一邊問道。
沈姝靠在椅子上,說沒什麼。
車輛啓動,沈姝望着窗外,靜了片刻。
耳邊浮現陳暑的回答——
“我從來沒有說過那種話。”
中午喫飯時,徐瑾曼去沈姝劇組探班,沈姝說起和陳暑見面的事。
徐瑾曼聽完,將剛剝好的蝦放到沈姝碗裏,說:“那時候陳暑也才四歲,不是每個人都能記得四歲說過的話的。”
沈姝食慾缺缺:“如果她真的沒有說過呢。”
徐瑾曼撿起沈姝碗裏那隻蝦仁,放到她嘴邊:“張嘴。”
張開的瞬間,手指帶着蝦仁送進沈姝的脣內。
“可是沒有那麼多如果呀。”徐瑾曼抽了紙巾將手擦乾淨,說:“乖乖喫飯啦,你這兩天好像食慾不太好?”
沈姝舔了下脣角的水汁:“沒事兒,可能這兩天涼了胃。”
徐瑾曼:“不舒服跟我說,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知道。”沈姝說:“你別光給我剝,自己也喫。”
徐瑾曼說好。
二人簡單一頓飯,陪着沈姝在休息室小憩半小時,才離開回公司。
她在車裏坐了兩分鐘。
剛纔不希望沈姝想太多,所以把話題岔開。
如果那個時候原身聽到的那兩句話,不是陳暑說的,那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當時她腦中屬於原身的記憶裏,看到的也只是陳暑的背影。
小孩子的聲音原本就缺少辨識度,如果那句話只是另一個相似的聲音……
徐瑾曼不知道。
因爲這個世界裏,原本也沒有如果。
…
二十二年前。
春和景明的一日。
四歲的徐瑾曼因爲被鞭打的傷口發炎,在家休息了兩天。
在家的這兩天她心心念唸的想着,小暑看到她手臂傷口的那個表情,她不知道爲什麼有些不安。
尤其她感覺到小暑對她的冷淡。
小暑是不是害怕了?或者嫌棄她了?徐瑾曼這樣想。
所以在病好回到幼兒園的這天,她決定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提前送給小暑。
一個特別定製的洋娃娃,她取了個名字。
公主。
她來得晚,幼兒園早上的活動已經結束,找了一圈,最後還是老師說小暑在滑滑梯那邊。
她往滑滑梯走去。
…
滑滑梯下面,四歲的陳暑正和另外兩個小女孩兒說話。
陳暑的心情不太好,就蹲在邊上。
旁邊的小朋友問她:“小暑,徐瑾曼生了什麼病呀?都兩天沒有來了。”
陳暑小小的手抱着膝蓋,搖頭說:“不知道。”
“你怎麼還跟她玩啊?”其中一個小女孩兒說:“那天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有人問:“看到什麼呀?”
“徐瑾曼手上的血啊。”那女孩兒回答:
“她手上有血很嚇人,像鬼一樣,我不想跟她說話了。”
“徐瑾曼,真的很嚇人……”
…
沒有人看到在這句話之後,滑滑梯後方一個小小的身影轉身離開。
而就在那身影離開時。
蹲在地上的陳暑,倏然站起身:“你們別這麼說她!她不嚇人!她很好的!”
那天看到徐瑾曼傷口後,她沒有怎麼和徐瑾曼說話,徐瑾曼是不是因爲這樣所以纔不來學校的?
她等着徐瑾曼來,她想告訴徐瑾曼,當時是有點害怕,但是現在她不害怕了。
因爲徐瑾曼是她的朋友。
她不應該害怕,她應該對徐瑾曼很好很好。
這也是爸爸說的。
幾個小女孩兒說了一會兒話,準備玩兒,很快陳暑聽到有人喊了一聲。
“哎呀,這是誰掉的娃娃,好漂亮呀。”
陳暑擡眼望去,被同學撿起來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洋娃娃,皮膚雪白,黑髮,頭上帶着一定閃閃發亮的公主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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