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個致命伤口
苏老妇壮着胆子朝這些人看去。
一群十多人,皆骑骏马着劲装,披着大氅扎着皮裘,人手一支火把把這小方空间映照得火光通明。
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是他们身上流出来的气息,阴戾残忍。人人身上都带着血腥气!有人马上甚至還拦腰挂着毫无动静的男人女人,也不知道是晕過去了還是死了。
苏老妇脸色煞白,牙齿格格打战,他们這是遇上马匪了!
苏老汉跟苏大苏二也沒好到哪裡去,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如果沒有流放這一遭,他们会在大槐村本本分分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老死。
哪裡见過這等阵仗。
马匪這种人物,他们以前也仅仅在旁人口中听過一两句罢了。
而今直面這种悍匪,四人皆浑身冰凉。
为首的马匪驱马缓缓逼至土灶旁,居高临下扫视一眼,随后抽出腰间佩刀,俯身在灶边火堆扒拉了下,被紧急埋在灰裡的鱼刺鱼骨被扒了出来。
“叫花子能吃上這么多鱼,那也是有油水的叫花子。”马匪桀桀怪笑两声,笑意不达眼底,一双三角眼冰冷无情,他直起身,大刀在空中挥了下,“后面藏着人,有女的有小的。小的杀了,女的抓回去扔进寻欢居,男的丢到寨子裡干活。”
他說话全然沒有半点情绪,直接下令。
這些话落在苏家一众耳裡,又惧又恨,心头冰凉。
苏大苏二骨子裡的血性被激起,怒极之下,抓起手边的枯树枝就朝马匪冲去,“你们這些王八蛋,老子跟你们拼了!”
苏老妇跟苏老汉赤红着眼厉声大喊,“老大,老二!”
马匪看着冲過来的人,张狂大笑,“不知死活!兄弟们,杀!”
后方应声者众,口哨四起,“杀!”
前一瞬還其乐融融的地方,转瞬就要变成屠宰场。
马匪们纵马围着火堆转圈,又叫又笑,把苏老妇几人围在中间,频频将冲過来拼命的人踹倒,如猫逗老鼠。
杀人于他们而言,俨然取乐的游戏。
土垛子后方此刻也传出妇人及孩子们尖叫哭喊声,马匪将她们揪了出来。
此情此景,苏家人目眦欲裂,心头充满无力绝望。
甜宝被妇人紧紧搂在怀中,力道大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有温热液体滴落她脸上。
她伸手摸了摸,抬头,是娘的眼泪。
娘哭了。
阿爷阿奶也在哭,爹在哭,二叔二婶在哭,姑姑跟哥哥们也在哭。
甜宝手一瞬攥成拳,黑眸涌出红光,如星火燎原顷刻烧红了整双眼。
“唔!”
随着一声闷哼,重物倒地。
林中猖狂笑声哨声戛然而止。
马匪们眼睁睁看着身边同伴突然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双目暴突坠下马,還沒反应過来发生了什么,下一個就轮到他们自己。
步上同伴后尘。
十来個人,死在一瞬间。
他们手上挥舞的火把掉落地上,火光跳跃不灭,映出倒地的人死不瞑目的表情。
苏家人的哭声也于此刻停下了,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幕,久久缓不過神来。
原以为他们马上要成为刀下亡魂,怎么死的竟是這些马匪?!
刘月兰跟何大香、苏秀儿三個妇人挤在一处,喘着粗气死死搂着三個小娃儿,庆幸沒让他们看见這种血性场面,否则必将是一辈子的噩梦。
苏大苏二已经第一時間冲回妻子孩子们身边,将她们搂住,死裡逃生,惊魂未定。
“不知是哪位侠士出手相救,請现身一见,老妇人跪谢恩人!”苏老妇跟苏老汉相互搀扶,环视旷野。
有人救了他们。
一家子十一條人命,這等大恩不容不谢。
夜色下的山脚,枯林树影诡谲,风声唳唳。
一道身影自树影后现身轻纵,须臾落在苏家人面前。
一身黑衣几乎融于夜色,身形高大劲瘦,脸上带着皮质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犀冷锐利。
“无需言谢,奉命行事。我家主子感念那几個鲜梨,命我前来护送你们過禹都古道。”紫衣开口,嗓音低沉。
“是那位夫人……?這、此等大恩大德,叫我們如何是好?”苏家人面面相觑,感激又无措。
紫衣沉声道,“夫人心善,知你们要去雍州,途中必要经過禹都古道,此地悍匪盘踞,危机四伏,不宜久留。当务之急是先离开這裡,否则等马匪余党寻来,我一人未必能护你们全家周全。”
“老大,老二,快!收拾东西,我們马上离开!”苏老妇闻听,不做二话,立刻作下决定。
不說紫衣话裡透露的讯息,光是此地满地尸体,他们也不可能继续在這裡逗留,大人沒被吓破胆,孩子也得被吓坏。
苏大苏二动作利索,将锅碗布袋子扔上车后拉了车就走。
俩人经此一遭,着实被吓得不轻。
他们从未出過远门,哪裡知道禹都古道竟如此危险!
期间,一家子目不旁视,谁都沒敢往地上躺着的尸体看,光是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腥气,就忍不住频频作呕。
地上火把渐弱,火光苟延残喘的跳跃,光线明灭,越发显得此情此景阴森骇人。
紫衣冷漠扫過那些死去的马匪,视线在這些人喉间只停一瞬便掠過。
马匪皆中了他的暗器,穿喉而亡。
在苏家人紧脚离开后,又一群马匪后脚赶到。
看着那满地尸体,咬牙切齿杀气升腾。
“大哥,无一活口!全部被东西刺穿喉咙!是什么人敢在我們的地盘上大开杀戒!”前去查探伤口的莽汉怒道。
被称为大哥的马匪脸色阴沉眼底晦暗,“全是一击毙命?”
“是……等等!不对!”最先开口的莽汉目光落在面前尸体胸口,发现了异样,他上手将尸体衣服拉开,瞳孔骤敛,“胸口也有伤口!正在心脏!伤口极微小,看不出是什么暗器所伤,像是针?大哥,致命的伤口是两個!”
黑夜光线昏暗,死的人身上又都穿着厚袄子,裹着大氅、皮裘,是以心口处的伤口若不细查,根本难以发现。
又因为伤口太小,血液不及渗出就渐渐凝固,便更容易骗過人耳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