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如藥公包陵,此時正略帶詫異地看着顧綰綰,他們實在想不明白,自己也未曾幫助過對方,怎麼現在有爲她出頭的對象,她反過來“包庇”這邊呢?
可短暫地詫異過後,便是難以抑制的狂喜。
如果這小丫頭這麼說,那無上劍淵便捉不住錯處,扶家臉面也能保住。
對藥公而言,也能繼續自己的醫修生涯。
將他從騎虎難下,舉步維艱的局面中救出。此時也顧不上揣測小丫頭的心思,只覺得縱然她是合歡宗之人,也是他的恩人!
可就是不知道,這小丫頭是不是在捉弄人,等人細問,又改變口供。
這麼想着,藥公的心短暫地提起來。他緊張地看着那不到他腰際的女娃娃,死死地盯着她肉嘟嘟的嘴,看她苦大仇深地向司坊抱怨:“那藥苦得嗆鼻,我就算是疼死,也不會喝一口的!”
就一定程度上來說,顧綰綰說得是實話。
雖然她心裏清楚,包陵對她沒什麼好感,甚至於還有點變態,想要威脅她。
可自己突然變成這小娃娃的模樣,雖說對自己沒有任何壞事。可每天疼上好一陣,始終不是個事。現在污衊藥公一手,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不說,可能還把唯一的醫生給趕跑。
如果藥公撂挑子,那她豈不是要疼得死去活來?
她可吃不了這苦。
更何況眼前問自己的男人,可是司縷的爹。他女兒可要把自己送給隆宜年那瘋子,想來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顧綰綰義無反顧的,站好了隊。
她邁開小短腿,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噠噠噠跑到藥公身邊。伸出自己藕節般的小臂,扯住藥公的衣袍,可憐巴巴地說道:“下次可以放顆糖嗎?”
那一剎那,藥公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擊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在感動之餘,又眼眶微微溼潤。可他又顧不上那些眼淚是爲何,只想把眼前的小姑娘抱在懷中,帶她去山下,給她買撥浪鼓和糖葫蘆,再買一些甜果蜜餞,好叫她眉開眼笑。
可現在他只能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慈愛,不住點頭道:“好好好,你想喫什麼糖,老頭子都給你買。”
顧綰綰心中無比唾棄自己裝嫩的行爲,但現在還不忘甜甜一笑:“謝謝爺爺。”
這一出基本打消了司坊的猜測,他此時的臉色略微難看,眼看着靈石從自己眼前飛走,那叫窮了許久司坊如何受得住。
他不甘心,還想繼續追問。可話還沒說出口,突然一段寒意襲來,門扉被吹得嘎吱作響,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而後衆人才瞧見,扈瑜不知何時出現在藥廬中心,正站在藥公面前,手裏還捧着從他洞府裏拿出來的千年紫霧花。
他站得端正,像是山巔的梅,寒霜之中自有傲骨。叫站在司坊身後的司縷,在看見這道身影的時候,有微微的失神。
隨後她竟然下意識地挺直腰板,脖子也努力的伸直了些。還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伸出手去處理自己的髮絲,叫髮絲雖然凌亂,卻自帶美感。
又是一番整理後,這纔好似下定決心,微微上前一步,帶着所有人都可以察覺到的緊張,對着扈瑜的背影輕聲說道:“扈劍仙,自上次一別,已是許久未見。”
誰知扈瑜置若罔聞,只是微微低頭,將自己抱着的紫霧花送到藥公手上。向來冷冰冰的臉,竟然難得出現了耐心的神色。
他看着顧綰綰的發旋,對藥公囑託:“這花可平心靜氣,減少病患苦痛。若綰綰實在是疼得很,便給她含幾片。”
話說完後,還不等藥公應下。他又抿脣,帶着幾分認真道:“少用幾次。”
…小氣鬼。
顧綰綰光腳,用自己的腳趾互相踩着。好不容易出現了類似麻藥的東西,她還來不及開心,可以不用每天這麼痛。結果那扈瑜就小氣吧啦的,要她少用點。
只是顧綰綰不知道,她本以爲是自己腹誹,沒想到卻因爲想得入神,竟然是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縱然聲音不大,可滿室都是修真者,這話自然逃不過其他人的耳朵。
一羣人反應最快的,居然是藥公。
他都來不及看扈瑜的表情,而是用權杖打在顧綰綰的腦袋上。看着那剛剛還扯着自己袖袍的手,現在正雙手重疊,抱着自己的腦袋。那大而澄澈的眼裏,滿滿都是疑惑。
看起來還非常無辜。
藥公現在也顧不上感嘆這女娃娃表情可愛,而是帶着訓誡口吻,對顧綰綰道:“那千年紫霧花雖然可以止痛,可卻帶有毒性,若是修爲低微者,極容易上癮。就你這小娃娃,只怕是聞一下,就和那貓兒見了貓草一般,爪子都不願意鬆開。”
顧綰綰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裏話說出口,本來捂腦袋的動作,急忙變作捂自己的嘴。兩雙肉肉的小手將嘴巴捂的死緊,還不忘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扈瑜倒是不介意,他只是淡淡瞥了眼顧綰綰,雲淡風輕地說道:“好好養傷。”
隨後就打算離去。
從頭到尾一個正眼都沒得到的司縷自然心有不甘,她還想再上前去,與對方搭話。可方纔扈瑜視自己如無物的態度,卻叫她無論如何,都邁不開這步子,只能死死地捏住自己手裏的劍,用不甘的眼神,盯着那道勁瘦的背影。
知女莫若父,幾乎是手把手把司縷帶大的司坊,看女兒這副模樣心裏也不好過。司縷可是他捧在掌心長大的女兒,卻幾次三番,被扈瑜如此下面子。
就算這是修真界,不講束縛女子的條條框框。可見自己寶貝女兒被如此對待,他又怎能不氣?
只是偏他寶貝女兒鐵了心,眼裏只容得下扈瑜。即便司坊心裏對扈瑜有再多的不滿,現在也不得不掛上笑臉,對其寒暄。
他擋住扈瑜去路,用百年難得一見的燦爛笑容,指着癡癡望向扈瑜的司縷,對着扈瑜說道:“扈劍仙啊,小女劍術似乎到了瓶頸處,久久不得突破。可否勞煩劍仙,費些心力,爲小女指點一二。”
聽司坊這麼說,司縷反應極快,立即收回自己的癡態。而是恢復成那冰雪出塵的模樣,準備在扈瑜看過來的時候,微微頷首,讓他看見不一樣的自己。
可誰知扈瑜頭都不回,只是淡然說道。
“修真之路,需自己悟。劍道,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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