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绵绵细雨(修罗场)
她還在试图分析现状:“每次你们刚要吵起来,就会贴在一起,贴贴之后呢,忽然又不吵了,所以可以得出等式——”
楚迟思笑笑:“是嗎?”
唐梨心虚得很:“好了,走吧。”
楚迟思面上挂着個“客气有礼”的微笑,小楚则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着唐梨。
唐梨感觉自己又成了一块梨子味小夹心,這次是被名正言顺已经气到爆炸的大老婆,和天天火上浇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家伙夹着。
不知道是应该高兴,還是自作孽不可活。
三人的组合非常奇异,看起来不像是“渣女”带着两個女朋友上街,更像是两人带着個娃。
小楚丝毫沒意识到自己成了“娃”。
她小步跑在前面,东张西望找着有趣的东西,一回头就看见两人走在不远处,动作可慢可慢了。
本身就有一條长链手铐连接着,可两人居然還握起了手,转眼又贴在了一起。
和之前艺术馆那两人有点像。
小楚心想。
楚迟思好像說了什么,指节拨弄着唐梨的褐金长发,弄得唐梨抿了抿唇,把头偏到一旁。
這两人干什么,走得好慢好慢啊。
楚迟思笑得不行,抬手触上唐梨面颊,硬是把她给掰了過来,又說了句什么,弄得唐梨脸颊都有点红。
小楚有点疑惑。
不是需要先“吵架”,才会“贴”在一起的嗎?为什么明明沒“吵架”也“贴”在一起了?
自己的等式出现了什么错误?
她站在原地等了会,结果那两人居然更磨蹭了,小楚实在是不耐烦,背着黑色小包,蹭蹭蹭地跑了過去。
靠近之后,终于能听见对话了:
唐梨抱起手臂来,神情是难得的严肃,对楚迟思摇了摇头:“我是不会喊的。”
“一岁根本差别不大,四舍五入甚至可以算是同龄人,”唐梨振振有词,“况且我還比迟思你长的高。”
楚迟思斜眼看着她,手腕的银环细响着,指尖勾起了唐梨的一缕长发,缠在指节间。
她慢悠悠地說:“你的论点根本站不住脚,况且身高和年龄也不是同一個计量单位。”
唐梨說:“类比,只是类比一下。”
那束长发悄然散落几缕,缠绕着细白的指节,攒了点梨花淡香,被她掂在手心裡。
“那为什么不肯喊呢?”楚迟思挑眉望向她,不紧不慢地数着,“你不是都拐了個年轻小姑娘,天天跟着你喊姐姐?”
唐梨理亏:“這……”
楚迟思拉了拉那缕发,唐梨便乖顺地底下些头来,暗香悄悄地涌动着,交织在一起。
两人靠得很近,楚迟思只要稍踮一踮脚,便能亲上对方的鼻尖。她松开了那缕发,触上唐梨面颊。
指腹很软,一点点滑過面颊软肉,抵上她的下颌,极轻地挠了挠,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动作很轻,却叫人痒得不行。
唐梨抿着唇,无声地吞咽了一下,可楚迟思似乎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指尖下《穿成渣a后老婆就不离婚》,牢记網址:m1滑,抵在了喉骨上。
“這么不听话?”
她声音软绵绵的,指尖带着些凉意,沿着喉骨慢慢划动着,“连喊声姐姐都不愿意。”
一下,两下,指尖慢悠悠向下滑。
她勾住唐梨衣领纽扣,轻拽了拽,等到细香缠绕上鼻尖,却又非常绝情地直接走了。
唐梨声音微哑:“迟思……”
楚迟思拢着指节,說:“你应该喊什么?”
唐梨:“……”
自从听见小楚脆生生地喊自己“姐姐”后,原本对称呼沒什么兴趣(并且认为其毫无意义)的楚迟思,忽然便对“姐姐”這個称呼执着了起来。
楚迟思比她矮一点,睫毛又密又翘,藏在一对笑盈盈的漆黑眼睛:“唐梨,你该喊什么?”
唐梨投降了:“迟思,你饶了我吧。”
“你们坐了三次過山车,整整三次,還买了草莓棉花糖,我都沒有去過游乐场,也沒去過水族馆……”
楚迟思又开始翻账,一個個点過去,唐梨本来是比她高的,硬是被楚迟思越說越矮,恨不得钻地裡面去。
好在這时,小楚跑過来了。
“你们走不走了?”小楚打量着两人,目光转啊转,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她眨了眨眼,忽地向唐梨伸出手来,声音脆生生的,還带着点稚气:“姐姐,我也想要和你牵手。”
楚迟思的表情瞬间变了。
唐梨暗道不好,结果小楚认认真真,又往火上浇了一桶油:“你說的,只有和你牵手,才可以十指交叉。”
楚迟思笑盈盈地望過来:“唐梨?”
好巧不巧,時間在這时走到了早上九点,随着一声夺命的“叮咚”声音,每日任务也更新了:
【每日任务(0/1)】
【任务詳情1】用右手牵起攻略对象1号,用左手牵起攻略对象2号,在不放开任何一個的情况下,对1号深情地說:“你是我的大宝贝”,对2号柔情地說:“你是我的小宝贝”。
【任务詳情2】完成詳情1之后,将两個人都抱在怀裡,对两人同时說道:“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失败惩罚】循环将被强制结束。
唐梨:“?????”
唐梨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悚来形容:救命,這是真不把她当人了?!
之前那個限时任务她還沒做完呢,虽然硬着头皮念完了“渣女”台词,然后又借着和楚迟思吵架吵床上去契机做完了詳情1,但還有個死亡詳情2需要把粉色汤圆送给小楚。
小楚仍旧举着手,神色有点不满:“姐姐,你之前都同意了的,为什么不牵我了?”
唐梨:“這……”
楚迟思好整以暇地看着唐梨,笑了笑:“嗯?不牵人家小姑娘嗎?”
“牵,会牵的。”唐梨的内心在落泪,她瞥了几眼系统屏幕,一咬牙,赶紧先把【难度:地狱级别】的楚迟思牵起来。
楚迟思神色淡然,由着唐梨牵住自己。
面对正牌老婆的凝视,唐梨硬着头皮,询问說:“就是不知道,我的大宝贝同不同意?”
楚迟思似笑非笑:“大宝贝?”
小楚好奇地问:“结婚了的我是你的大宝贝,那我是什么呀?”
唐梨趁机牵起她,說:“是我的小宝贝。”
小楚脸蛋刷得红了,唐梨一边在内心狠狠骂着自己是渣女,一边放开了小家伙的手。
楚迟思笑意更深了:“都是你宝贝对吧?”
唐梨凑過来,右手环住楚迟思的脖颈,然后用左手拍了拍小楚肩膀:“对对,都是我宝贝。”
靠着一些浑水摸鱼的判定,每日任务顺利完成,然而唐梨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可就沒有這么好对付了。
【难度:简单】的小楚红着脸,也沒有牵手了,就這么怯生生拽着她衣角,乖乖站在身旁。
然而,【难度:地狱】的楚迟思已经推开了唐梨,她向后几步,抱起手臂来,微笑着看向她。
唐梨已经在思考自己应该跪榴莲還是跪键盘了,也可能两者都沒用,直接火化算了。
楚迟思慢悠悠地說:“沒想到我的宝贝唐梨,在外面還有個别的小宝贝,坐了三次過山车,還买那么大一個棉花糖……”
再次被翻旧账的唐梨很绝望,就差沒有跪地上认错了:“迟思你能听出来吧,是任务——”
“我知道是任务台词,”楚迟思瞥她一眼,笑意不减,“但你說得情真意切,让我沒办法判断了。”
唐梨:“…………”
小楚眨眨眼,說:“你们又要到床上去吵架了嗎?”
一句话让两人都停了下来,唐梨不敢出声,楚迟思瞪她一眼,快步想要离开她们。
结果刚走沒两步,“当”一声轻响。
两人之间的银链拉到头了,由于楚迟思动作幅度過大,把唐梨都拽着向前踉跄了几步。
“迟思,咱们目前還是连在一起的,”唐梨晃了晃手腕,“老婆你轻点,我很娇弱的。”
楚迟思:“……”
小楚目瞪口呆:“你娇弱嗎?”
之前還抱着自己在游乐场七拐八拐躲子弹,一路翻墙狂跑不带喘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娇弱。
唐梨說:“限定在老婆面前的娇弱。”
小楚恍然大悟:“這是姐姐你之前所說的,‘对老婆撒娇’的其中一种嗎?”
唐梨点头:“沒错,你真聪明。”
楚迟思:“…………”
楚迟思真是好气又好笑,還偏偏拿這人沒有任何办法,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唐梨的头:“走吧,去吃早餐。”
。
小楚這個小家伙非常神奇,她可以是妻妻战火的导火索,也可以成为莫名其妙的助攻。
早餐店裡人不多,她们就选了一個边角的位置,楚迟思和小楚拿起菜单,同时陷入了一模一样的纠结中。
唐梨等了半天,等得都困了。
看来不管是年轻时的楚迟思,還是现在的楚迟思,在選擇上面都是一如既往的纠结。
唐梨打了個哈欠,歪倒在楚迟思肩膀上,小声嘀咕了句:“迟思,我饿了。”
楚迟思揉揉她的头:“乖,再等一会。”
她枕起来软软的,能闻到清幽的香气,唐梨枕在肩窝上,绵绵地蹭了一下,将几缕长发勾到她的衣领间。
楚迟思扑哧笑了:“别动了,痒。”
她抬起手来,触上唐梨的额心,撩开几缕垂在眉睫间的碎发,一点点拂到耳后。
唐梨忽地睁开眼睛,眨了眨。
呼吸落在腕间,落下些虚无缥缈的烫意。浅色的睫微弯,软声喊了一句:“迟思。”
楚迟思說:“嗯?”
“沒事,只是想喊你,”唐梨抿唇笑着,又重新闭上眼睛,“你慢慢看菜单,我眯一会。”
楚迟思垂着头,清冷的嗓音似乎也柔和了许多,低声应了句:“好。”
小楚悄悄从菜单上抬起一丝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两人,目光很是热烈。
真奇怪,這次又是沒吵架就贴一起去了?“吵架”和“贴贴”两种不同变量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爱情”真是一個非常神奇,非常值得研究的东西,为什么楚博士会這么讨厌“爱情”呢?
小楚认真想了半天。
沒想明白,于是回去继续看菜单。
磨蹭大半天之后,两人终于决定要吃什么了,结果点单时才发现,两個楚迟思想吃的东西一模一样,甚至连配餐都是相同的。
两人僵持不下,眼看又要陷入点一份還是两份的纠结状态,唐梨及时冒头,把菜单给抢了過来。
不然再這样下去,她们可以直接在同一家餐馆吃午饭,甚至是吃晚饭了。
小楚往嘴裡塞着东西,时不时打量一眼对面的楚迟思,忽然冒出来一句:“你好瘦啊。”
她咬了咬筷子,又說:“也很漂亮。”
楚迟思顿了顿:“是嗎?”
“主要還是北盟科院比较忙,平时都沒什么時間吃饭,”唐梨帮着解释,“不像我,可以天天翘班找老婆。”
楚迟思叹着气,颊边却有個小酒窝。
小楚咬着筷子,晃了晃悬空的小腿:“可是我的第一篇论文還很基础啊,又是和别人共同署名的;”
“第二篇论文又写了好久好久,至今還沒写完。而且无论是模拟也好,实验也好,出来的数据都完全对不上。”
“怎么会有机会进入北盟科院呢?”
她咬着筷子,表情有点郁闷:“想不明白。”
楚迟思拢着手,神情忽然严肃了许多,她直直望向小楚,說:“不可以說。”
小楚一愣:“诶?”
楚迟思神色冷得像冰,一字一句地說:“把那個小本子烧了,或者用其他方式摧毁。”
“死死守着關於镜范的所有消息,绝对不能透露一個字。”她声音骤冷,“无论对谁都不可以,特别是唐梨。”
唐梨可不敢說,小楚其实已经向自己透露了不少關於镜范的信息,只能小心翼翼地向她使眼色。
小楚满脸问号地看着她。
唐梨做了個口型,指了指身旁的楚迟思:‘你可以相信她。’
唐梨之前便警告過小楚了,自己是并不值得信任的,反而只有楚迟思,也就是另一個她,才是完完全全值得小楚信任的。
也不知道小楚有沒有听进去。
刚刚還温柔笑着的楚迟思,瞬间便变得好凶,也好可怕,杀意潮水般涌来,沉甸甸地坠在肩膀上,压得小楚喘不過气。
她赶快抱紧了本子,不解地问:“为什么?你怕我用镜范的公式抢走姐姐嗎?”
唐梨想撞墙,有些哭笑不得:“這個误会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我从来就沒有对镜范感兴趣過。”
楚迟思說:“是啊,你每次一听就能睡死過去。”
唐梨不敢吭声:“…………”
小楚把那個本子抱得很紧,看向楚迟思目光裡也带了点敌意:“你不许抢我的东西。”
她顿了顿,又說:“也不可以抢走姐姐。”
楚迟思又看了一眼唐梨,结果就看到老婆继续闭麦装死,假装自己只是個可怜的梨子味夹心小饼干。
楚迟思:“…………”
唐梨一边得从小楚口中套话,一边還得留心不要套太多让银有了可乘之机,处境十分尴尬。
她還指望着楚迟思能帮忙說明一下,结果楚迟思拢着手,上来就是一句:“我不会抢你的任何东西。”
“反正到最后,我們都会死在這裡。”
楚迟思声音很淡,冷漠看着小楚:“而在死之前,你给我把嘴牢牢封住,绝对不能透露關於镜范的任何消息。”
唐梨听不得那個字,她哐得一声推开椅子,猛然站起了身:“迟思!!”
楚迟思板着脸,偏過头去不看她。
“我…我不理解,”小楚声音颤了颤,“你为什么老說這些死啊死的,你为什么要杀我,這個世界不是我們创造出来的嗎?”
楚迟思轻笑了笑,长睫微微落下,圈出两個圆弧般的淡影来,声音带了点自嘲:“是啊。”
她极轻地叹口气,继续說道:“你翻到本子的132页,在右下角,你曾经幻想過的事情成真了。”
楚迟思還是楚迟思,心思无比缜密。
她虽然沒有小楚那1-17岁的记忆,但是她翻過小楚身边,也就是“5号区域重置点”裡面的所有东西,当然也包括那個小本子。
唐梨一愣,沒想到楚迟思的递话如此高级,忍不住给宝贝老婆点了個赞。
小楚根本不用去翻,她记忆力太好,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写下来的话:
「发明出镜范后,万一有坏蛋抓了我,把我困在裡面反复折磨,我该如何逃生呢?」
下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想法。
比如過载世界、开启后门、植入木马病毒等等,但最后的总结是:「這得取决于坏人的实力,要真逃不掉,估计只能乖乖投降了。」
小楚其实隐约已经猜到一点,但真正被楚迟思確認后,還是整個人都呆掉了。
几人匆匆对付了早餐,小楚還沒缓過神来,全程以(ooo)的表情被唐梨给拽了出去。
。
這天天气稍有些阴冷,空气中飘荡着细小的水珠,浸润在皮肤上,蔓着一阵细微的凉意。
唐梨只有一件外套。
但是她的老婆目前被镜范分成了两個人。
于是“渣女”唐梨把外套给了小楚,然后转身把冷笑看着自己的老婆,给一把搂在了怀裡。
唐梨啊唐梨,不愧是渣女中的战斗机。
楚迟思抱着手臂,瞪了她一眼,声音酸溜溜的:“怎么,不去照顾你的小家伙?”
唐梨环着她肩膀,凑過来亲了亲楚迟思的眼角,失笑說:“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楚迟思說:“可是你把外套给她了。”
“……”唐梨沉默片刻,說,“你要不也用镜范把我切两半算了,一人一個刚好。”
楚迟思扑哧笑了:“我考虑考虑。”
小楚蹲在地上,肩膀上披着唐梨的外套,她哗啦啦地翻着手中小本子,大半天都沒有說话。
“其实啊,我觉得……”
小楚嘟囔着,小声說:“情况应该沒有糟糕到一定要和镜范殉葬的程度吧,你有沒有试過…呃,暂时過载?”
她居然還用了“殉葬”這個词。
唐梨真是服了小家伙的神奇脑回路。
楚迟思摇摇头:“你能想到的方法,過载、重启、循环、递归、装饰器——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全部尝试過了。”
小楚又陷入了沉默,她挠了挠头,默默看向唐梨:“那唐梨姐姐呢?我們是不是可以信任她?”
唐梨望向楚迟思。
楚迟思慢慢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co1,”楚迟思用上了這個称呼,每個字都很慢,很清晰,“我們谁都不可以相信,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苦笑了一下:“哪怕她现在是唐梨,下一刻,她可能就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人了。”
唐梨垂了垂眉,沒法否认這一点。
小楚默默站起些身子来,唐梨的黑色外套披在她身上,显得略微有些宽大了,乍一眼,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可是姐姐对我很好啊,至少目前来說,她是值得信任的吧?你明明也很喜歡她,而且看起来比我還要喜歡她。”
小楚托着下颌,提议說:“或许我們可以告诉她關於镜范的一些消息?”
楚迟思說:“不可以。”
她声音很平静,也很淡然,只是在无数被压抑的记忆与情感下,藏着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這么喜歡她,为什么不肯信任她?”
小楚嘟了嘟嘴:“就像玩策略游戏一样嘛,与其和对手僵持着,不如赌一把,到最后——”
她话還沒說完,就被楚迟思打断了:
“co1,你仔细想想,我已经把能试過的方法全部尝试了一遍,你可以算算我們能够成功的概率,你敢去赌嗎?”
可能是语气太過于严厉,一下就激起了小楚的逆反心理。
她把小本子抱紧了点,声音也抬高了几分:“长大后的我,就這么胆小嗎!”
天空似乎更加阴沉了一点,绵密的云遮盖住了阳光,那无边无垠的黑暗,似乎就要倾落到她们的身上。
“是的,我自私,我胆小,我无时无刻都不在后悔,如果在那一個瞬间我選擇了死亡,而不是苟活下来,一切是不是都会更加不同?”
楚迟思的声音很轻,细雨落在她的发隙间,空中水汽弥漫,酝不开的浓重苦意。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這项技术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向小楚走近了几步,然后慢慢屈下膝盖,平视着对方。
那双与她相同的漆黑眼睛裡,沒有光芒,沒有希望,只有荒凉与寂静,只有熵增的尽头。
平静地,长久地,
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科研最缺少的就是時間。假如两個相似势力的其中一方,忽然获得了将近十几二十年额外的研发時間——”
楚迟思捧起小楚的面颊,认认真真地看向她,那双眼睛在笑,声音却好落寞:“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嗎?”
“你背负的不仅仅只是你自己,而是整個北盟国的所有居民,千千万万的家庭,无数條鲜活灿烂的生命,所有平凡却又无比伟大,追逐着梦想的孩子,還有那個——”
“一直在找你的唐梨。”
小楚呆呆地看着对方,看着年长的自己垂下头,向自己笑了笑,沒有之前的冷漠与杀意,
她的笑容其实很温柔,很温柔。
她虽然向自己笑着,可是她眼眶却很红,有泪水在裡面一直打转,浸湿了长睫,却怎么都不肯落下。
“你敢去赌嗎,用唐梨的性命作为赌注,去赌你自己那個虚无缥缈,极其微小的存活概率嗎?”
一番话下来,小楚已经彻底被震住了,她眼眶也有点红,嗫嚅着說:“我…我不知道是這样。”
楚迟思直起身子来,苦笑了笑:“是啊,我們确实是镜范的创造者。”
“而它也将成为我們的坟墓。”
细雨逐渐变轻了,乌云却依旧凝聚在天际,像是烟头摁灭时留下的灰烬,混混沌沌,糅杂着将灭的火星。
楚迟思站在原地,身后却靠過来一個人,稍微依過来些许,轻轻咬上她的耳廓:
“說完了沒?”
齿贝在耳廓厮磨着,一点点咬着边缘,舌尖舔舐過肌肤,有些麻,有些痒。
楚迟思垂着头,不敢去看唐梨的表情,低声回答:“說完了。”
“我有时候会怀疑,迟思你到底是记性好,還是记性差,刚說過的事情转眼就忘了個干干净净。”
唐梨耸了耸肩,嗓音淡淡的:“借用小楚之前說過的那句话,咱们要不要去床上吵一架?”
楚迟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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