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當名士 第170節

作者:未知
桓凌感覺得到他的胸膛就貼在自己胸前,雙手繞過肩臂緊擁着他,在他頸後胡亂摸索,替他攏上帽子。急促的、溫熱的氣息打在他沒叫斗篷護住的頸間,帶着幾分溼意的聲音在耳邊喟嘆:“沙漠裏風高天寒,桓大人怎麼不多穿幾件?” “真不讓人省心。” 嘆息聲從他腮邊滑過,留下一點輕輕的痕跡,也在他心頭滑出一點酸澀的痕跡。桓凌在斗篷裏的雙手擡起,隔着衣裳輕輕按住他的胸膛,帶着幾分因在大庭廣衆下傳情的緊張和因這緊張而越發分明的激動,低聲答道:“衣裳穿多了不顯身材,時官兒認不出我怎麼辦?” 胡說!你裹個棉被回來我都認得你! 只能更認得你…… 第276章 宋大人是有備而來,帶了一隊用的空心膠輪的大車。車內鋪着涼城運來的蒙式地毯, 頂上留了小氣窗, 一個個白鐵皮煙囪的煙囪從中伸出, 下連着盞新的煤球爐子,燒的煙氣從煙囪排出, 也不必開窗通風,比他們使團車子更暖和舒適。 衆人不便拂他的好意,下馬的下馬、下車的下車, 都換乘了他們的官車, 走上鹽田間鋪着碎石的瀝青馬路。 車子隨着馬蹄揚起輕微的顛簸感, 但坐在上面的人卻感覺不到多少震動,連車輪滾動時應有的聲音都極小, 倒是車廂外豔色的搪瓷鈴鐺被風和車行時的震動帶起一串清音。車裏的小煤爐上炊着熱水, 旁邊車廂上嵌着一塊板子, 擡起來便是個橫亙座前的小桌, 擺得下一副茶具和茶點。 車裏有攢盒裝的甜鹹酥點、乾果蜜餞,宋大人熱情地招待也速帖兒王子, 並給他親手泡了一壺正宗的漢中甜奶茶。 敲碎純黑的磚茶, 在錫壺裏煮成釅釅的棗紅色, 衝進仿元青花的白瓷茶壺, 再在內壁雪白的瓷杯裏倒上小半杯淡奶, 衝上茶水,最後澆上一點焦糖漿。 也速帖兒王子嘖嘖嘆道:“你們漢人泡茶好生講究,還將牛奶和茶水分開倒?” 不是講究, 是務實。 當年他在福建時還泡工夫茶呢,那時用的是宜興紫砂壺,泡茶時絕對不會往壺裏、杯裏倒牛奶,都是要用茶湯滋潤着壺身,茶垢結得越厚越好的。不過這瓷杯雪白雪白的,裏頭留下圈茶漬多難看? 有牛奶打底,再注茶水,喝完茶就不會留下一個髒髒的茶圈。 得在王子麪前全面展現大鄭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之美麼。 他端着茶杯把,微微一笑:“王子往日常喫本族奶茶,如今也常常我們中原的味道。我這奶茶也是以蒙古奶茶的方子,依中原口味改的。不是宋某自誇,這改良過的奶茶味道既不失從前的解渴養身之效,嘗着也更甜香醇厚。” 也速帖兒接過茶杯嚐了一口,只覺香甜稠厚,幾乎令人不捨得下嚥。 如今糖是極精貴的東西,哪怕是他這樣的汗王之子,平日裏喫奶茶也多是喫鹹食,哪裏嘗過焦糖奶茶的滋味?茶碟旁攢盒裏還有青稞麥粒做的米花糖、金絲肉鬆餅、冬瓜絨做的假鳳梨酥,各色南糖、蜜餞,配着甜香醇厚的奶茶,果然令人驚豔。 也速帖兒王子膽氣粗豪,雖在用長槍利炮逼着他們議和的大鄭國土上,也不怕他們擺下的是鴻門宴,放下奶茶,便抓起點心大口吃了起來。 順義侯世子與兄弟們也一樣痛快地喫用起了點心,邊喫邊誇:“當日咱們在京城時喫的茶點也未必強過這些了。想不到陝西當真如此富裕連邊關喫用的東西都堪比京城。我們這是託了桓御史的福,才得喫用上這些宋大人精心準備的東西了。” 桓大人客氣道:“怎會?宋大人身負迎接土默特使者入京和議之責,自然做這一切都爲盡皇命,叫王子知我大鄭親善之心。我正是沾了也速帖兒王子的光,也託了諸位大人的福,不然今日也喝不上這奶茶。” 要不是有這些草原王公在,時官兒肯定是給他準備清茶。這奶茶是塞外口味,他不怎麼愛喝,家裏以前也不怎麼做的。 宋時笑吟吟地點頭應道:“正是,下官受命來迎接王子入京議和,必定要讓王子與隨行諸位賓至如歸。” 說賓至如歸就是賓至如歸,他招待使團在府谷縣驛館住下,白日裏略加休整,晚上便在驛館外架起篝火,辦了個頗具草原……旅遊風情的篝火晚會。 篝火架子搭了十幾層高,另有火塘烤着新鮮的羊羔、乳豬、雞鵝。府谷縣從各酒樓食肆蒐集來的廚子在火塘邊盯着烤肉的火候,酒鋪小二搬來成壇的燒酒,烈酒香與肉香將這照徹半邊天際的火光襯得越發熾烈。 宋大人怕喫寡酒無趣,叫人挑選了身家清白、能歌擅舞的異族樂戶、撂地賣藝的藝人,晚間篝火晚會開起來,便叫那些藝人先圍着火堆跳舞暖場。 蒙族有開篝火晚會的習俗,此時長調聲起,馬頭琴聲瑟瑟,再看看火堆旁或熟悉親切、或盡顯異域風情的舞姿,頓時激動了土默特使團與順義王諸子的思鄉之情。 他們如今當真感到大鄭朝廷的議和之心了——朝廷不光派了個天下第一才子迎接他們,還給他們安排了只在草原上纔有的篝火大會! 也速帖兒王子激動地命人從驛館搬來馬奶子酒,拋下偏見,就在篝火前痛飲美酒、敞開襟懷跳舞,拿小刀剝炭火上烤出來的羊肉喫。 一片火光與喧囂笑聲連天,彷彿將這一片青石鋪地的廣場變成了他們草原上的故鄉。 外頭也有許多想湊進來看熱鬧的路人,卻被宋大人安排的一圈擔當火警的軍士和水龍車牢牢擋在外面,只能透過水車窺伺裏面的歌舞和美食。 有些機靈的小販便挑了擔子來此,擺下桌椅爐竈,就地賣喫食、飲子,供那些看草原風俗的人品嚐。 火警雖也趕他們,到底看在都是本城百姓的份上不大動手,只叮囑他們不許高聲喧譁,驚擾使者—— 那些使者是來議和的,此事若成,往後陝甘寧便不必再起戰事。不僅百姓不必再加各類稅賦,他們這些募兵也能拿着銀子回家鄉買田置地、娶妻生子了。 那片火光雖然刺眼,卻也焰焰騰騰,一派興旺之象,照得半天皆亮,叫人看着心裏也覺着豁亮。 數十步外的防火兵與百姓尚且貪看此景,身處其中的人又有誰能不爲之迷醉? 宋大人看看場中漢蒙兩族飲酒的飲酒,跳舞的跳舞,高唱的高唱、做詩的做詩,沒人留意到他這小小的角落,便悄悄抖落官袍,露出一身新做的天青色錦雀紋棉袍,避着人走向首座上桓凌的位子。 桓凌是使團首領,與韃靼王子同座,此時王子也去繞着篝火跳舞了,座上只留着伺候的小廝。宋時便厚着臉皮只當無人,向他伸出一隻手:“桓大人能說服土默特汗向我大鄭低頭,派出長子議和,是解邊關百姓兵燹之苦,註定是要書於史冊的大功。下官無以爲敬,願請大人共同體嘗草原風俗,以賀此大功。” 草原旅遊的特色,不可不試。 他倒了一杯酸而烈的馬奶子酒,隻手遞與桓凌。待他接了,又將左手收到背後,右手就淺淺鞠躬,露出一點狡黠的笑意:“大人看土默特使節與順義侯諸子都跳了家鄉之舞,咱們做東道兒的,豈有不主隨客便,一起下場的?” 桓凌看着他攤開的手掌,擡起手在上面觸了觸,輕輕一劃,問道:“宋大人翻掌向我,這是何意?莫非是要本官贈你什麼?只是我身無長物,一應隨身之物都是從漢中帶來,如何可拿來做禮物?” 誒,要什麼禮物,要把手搭上來。 “下官別無他意,只是見大人方纔與也速帖兒王子多吃了幾杯酒,擔心大人腳下不穩,將這隻手給大人借力罷了。” 他說桓凌酒喫多了,桓凌還真就配合着無力了起來。握住那隻手,五指微緊,順着他的力道站起身,頷首謝道:“客人都已下場,咱們做主人的的確不好還在場邊空坐。那就勞煩宋大人扶我一扶,也教教我這異族舞怎麼跳,免得我在賓客面前失禮。” 第277章 宋大人自然不會跳蒙古舞,甚至連大學時學的交誼舞也差不多忘乾淨了。不過不要緊, 詩序中都說了, “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所以跳得好不好看不重要, 他們這些文人名士跳舞的意義本來就不在乎好看,而重在表情達意。 “咱們只是下場陪賓客同樂, 不必盡學他們的舞姿。”他一手扶着桓凌手臂,一手就託着他的腰,極富誠意地說:“大人行走不便, 將手搭在下官肩頭借力就好。” 桓凌看他嘴角淺淺的弧線, 便知道他打着小心思。不過這舞蹈在後世有什麼講究也無所謂, 反正他也不想知道,旁邊這些不論大鄭還是草原來的使者也不會懂得, 今日人人歡樂, 叫時官兒跳得高興就夠了。 他也挺喜歡這種舞。 篝火堆旁其實沒什麼別人瞧不見的暗處。不過他們倆久別重逢, 接下來又不知將要再有多久的分別, 山長水遠,音書難寄, 這點面子當然抵不過並肩跳舞的誘惑。 宋時一開始領着桓凌慢慢地跳, 一面教他步法一面自己找感覺;到後來就不管什麼步法什麼姿勢, 扯着他圍着篝火轉圈, 跳得滿頭大汗, 兩頰通紅,幾乎抵到一起的兩片胸膛下心跳也融成一片急促又分明的樂律。 宋時一個基層幹部的體力畢竟比不過剛從草原戰場上鍛鍊回來的桓大人,跳着跳着, 按在他肩頭的那隻手便往頸後勾去,胸肩一帶靠在他身上借力,讓他拖着自己進退轉身,從交誼舞跳到蒙古舞再跳到本地民間的村田樂、舞鮑老…… 幸好大鄭朝沒有電視、自媒體,不然明天他們倆就火遍全國了。 不,得先跟府谷官報和學報的主編談談,報道漢蒙聯誼的篝火晚會可以,不許亂寫他們做領導的跳什麼舞! 等明天早上,報社的編輯們上班了…… 等到轉天早上官報、學報的編輯上班了,宋大人卻不幸因故受了些公傷,腰痠腿軟地起不來身了。 桓僉憲雖才千里迢迢剛從草原上回來,又繞着篝火跳了半宿舞,卻又怎能忍心看着宋大人這位朝廷肱股爲迎接使者傷身受罪?他便不顧疲憊,貼身照顧起了宋大人,摩腰揉腿,擦身敷藥,更衣餵飯…… 活脫脫把他照顧成個癱在牀上的廢人。 宋大人連腦子都不必自己轉,懶洋洋地享受着上官無微不至的照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偶爾覺着彷彿落下了點什麼事沒做,但有個桓大人偎在身邊,溫存體貼、輕憐蜜愛……唉,縱他是百鍊鋼也給迷成繞指柔,哪裏還有暇心想別人? 不過沉迷溫柔鄉的結果,就是他倚在牀頭上享受上官按摩時,猝不及防地聽說今天的報紙來了。 兩份報紙都印出來了,他和桓大人握手起舞的英姿就印在頭版,形神兼備,連他新做的棉袍上的花紋都一絲不錯。背後有沖天的篝火和穿着韃靼服色、大鄭官服的羣舞襯托着他們二人,越顯得他們神姿高徹……姿勢親密得打眼。 怎麼這麼早!午飯還沒喫呢! 就算他自己想不起要喫來,小師兄肯定會盯着時間,不能叫他餓着的呀! 宋時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牀頭小鐘,果然還不到午飯時。這地方的報社每天都是卯時開門,起來收集氣象信息、攢稿、審稿、排版,不折騰到午後出不了報紙的,怎麼今日才巳時初就送到知府衙門來了? 外頭來送報紙的門子彷彿叫他方纔那聲發自靈魂的“怎麼這麼早”嚇着了,倚着門答道:“是、聽說是昨晚有許多才子在大人辦的篝火宴會外賞火喫酒,辦詩會,不到早晨就把文章都寫出來了……” 宋時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爲他們大鄭缺少個人隱私保護法而心痛。 早知道昨天把使臣送回驛館,就直接叫人去敲編輯們的門,開個會告訴他們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了。想不到這羣天天早上連點卯都不點的懶散文人……他們……他們這麼捨得熬夜啊! 相較宋時的痛心疾首,桓凌卻沒什麼被人侵犯肖像權的不快,反而彈着那張報紙,頗爲欣賞地說:“這畫兒倒不錯,不知是哪個學生還是畫匠畫的,難得畫得出神韻,不見匠氣。” 畫中的宋時一手搭在他腰間,笑意盈盈,眼波繾綣,他自己微側着臉,也看得出目光所在,心意所在。 想不到小小邊城,還有這樣好的畫師。若是個讀書的才子倒是可堪造就。 他的目光從畫上的自己身上挪開,看到角落裏的“畫者孤山散人”,回身往宋時肩上倚了倚,問道:“這作畫的是個畫匠還是學生?倒是有些靈氣。” 宋時親自出手整頓的府谷官報、學報,自是對其中的記者、畫師瞭若指掌,看見名字便能對上人,嘆道:“是個學生。我知道他,是個入學沒兩年的增廣生員,讀書一般,倒是愛做文會。” 怪他沒給這些學生每天早晨安排兩堂法制課,要是有課,他們這個時間是無論如何印不出報來的。 看看這畫兒畫的,連他的衣紋都畫得清清楚楚,這得是看了半晚上篝火晚會吧?怎麼早晨不補覺去呢! 桓凌看他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畫面,以爲他也喜歡這畫,便坐下來攬着他共賞,讚許道:“果然是學生,我就說畫匠沒有這樣的靈氣。畫中咱們漢人官兒的身材比後面韃靼使團的大些,高低分明,又隱然將人分在畫面東西,有東主、西賓之分,足見他不是那等照景描畫的匠氣之輩,而懂得用這畫傳達朝廷議和的真意。” 這學生定不是那種只會讀聖賢書的書癡,像個能做官的人。 定是時官兒教得好。 他十分不講理地把人家學生抓新聞的敏感性都歸功於宋時身上,將手中報紙捲了卷,說道:“應當多買幾份給爹孃們寄回去,叫家人都知道咱們在邊關過得也好。” 也給他家裏祖父、伯父,還有漢中的周王和元娘寄一份,叫他們知道自己如今已不負使命,平安帶着土默特使者回到大鄭。 看這圖畫和報道,更能知曉他入關之後更有時官兒不遠千里相迎,還辦這樣盛大的宴會賀他順利出使……從他們兩人跳舞的圖畫便可看出二人身體、精神都好,還是一樣相互扶持、夫妻情深,家裏人看了定會高興。 他坦坦蕩蕩、理直氣壯的態度也感染了宋時,更挽救了本縣記者、畫師們於《大鄭律》補習班前。 宋大人又穩穩當當倚回牀頭,微微搖頭,嘆道:“你這個小桓哪……”就是太愛秀恩愛,不低調。 不過算了,報紙都印出來的,還不知已賣出多少份,再低調也晚了。反正他們是拜過天地、入了族譜的正經夫妻,怎麼秀都是合理合法,不怕爆上報紙。 能跟小師兄相處的日子也就這麼幾天,不值得因爲這些人分心。 他把剩下的報紙一股腦塞給桓凌,扶着老腰慢慢坐起來,盤坐在牀頭問他:“使團打算從何處入京?雁門還是宣大?” 桓凌頗看不順眼他這小老兒一樣的姿勢,嫌他這坐法帶着兩世爲人的長者氣息,不像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師弟。他把報紙擱下,伸手先抓住宋時的腳腕,用力往外一帶,抻得宋時險些倒下。然在他另一隻手又及時伸到後頭,圈住了那副肩膀,坐在宋時身邊替他穿鞋襪。 穿上鞋之後他就不往牀上蹭了,斜倚在他身上,風流恣意,是個少年才子的模樣。 桓凌滿意地說:“我接着你要來迎我的信,便叫人快馬回京報信,說要從陝西入關,沿黃河水道回去。土默特部求和這樣的國家大事,朝上諸公也自會加緊議出結果,再算上京裏到此地約有一千四五百里之遙,有半個月二十天便該有回覆了。” 朝廷何時來詔書,他們便何時進京。 既是如此,他們就至少有半個月假期可以共度了! 宋時頓時腰也不酸了,走路也有勁兒了,抓着他的手腕便往牀下一蹦,招呼道:“走走走,別浪費大好光陰!咱們先帶土默特使者參觀府谷風景,爬爬長城、逛逛古寺,到黃河邊上野餐、賞景……趁着天氣不太冷,還能坐羊皮筏子在河裏漂流一回!” 府谷雖不是多麼有名的景區,可也有古長城、千佛洞、秦源德水(黃河)的美景。宋守道受親王之命招待韃靼使者和已經成了天朝干將的韃靼貴胄,這個東道兒做得十分地道,一日一個景區地領着衆人遊玩。 爲解蒙族兄弟思鄉之苦,他甚至還在城外圈出地方,許他們搭起帳篷居住。又派人逐日送乾草、糧豆來飼餵馬匹,用絲帛、瓷器之類和也速帖兒王子手下的奴隸換小肥羊、肥牛,也教他們些圈養牛羊之法。 自古牧民逐水草而居,只有遷徒,從沒有過旅遊的概念,更不必說像宋大人辦的這種純喫純玩團了。也速帖兒王子與隨侍的貴族甚至奴僕們跟着宋大人在府谷城外住這些日子,體驗盡了現代服務業的優長,竟有幾分樂不思蜀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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