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117節 作者:未知 梁美人與伺候自己許多年的宮人相對視,彷彿都知道一個小祕密。 就在氣氛微妙時,鏡子裏,梁美人的背後漸漸走出來一道身影,她驚訝地回眸:“堂兄?” 打鴻燕府來到京中,又祕密入宮的梁仲學看着梁美人,昔日情人重逢,相看許久。 直到惹得梁美人面上浮紅,“娘娘。” 梁仲學瞥一眼宮人,很快殿內侍人熟稔地散去,留下一雙人影祕密交談。 夜深,窗戶上搖曳出交疊的影子,一個回合過後,被子被掀開,梁仲學先探出頭。梁美人緊跟着出來,氣喘吁吁地倒在他身上。 她少時與梁仲學私下來往,梁仲學娶妻,她進了宮做了妃子,也沒斷了干係。 逢年過節,梁仲學都會差人來信送禮討好她。深閨寂寞,也就是漢幽帝病倒後,梁美人才有機會與堂兄在後宮中,避人耳目悄悄私會。 今夜一番溫存,梁美人鬱氣漸消,攬着梁仲學的脖子,“堂兄,你怎麼突然來了……” 話未說完,窗外風聲大作。 忽地本該關緊的殿門,被人一腳踹開,榻上的人躲避不及,慌亂間聽見侍衛呵斥:“接到密令,有人在此穢亂後宮,給我搜!” 宮門外,侍衛追上一隊輕裝便捷的人馬。 聽完耳邊傳話,慶峯迴到隊伍中,以同樣的方式,低聲向爲首的陸道蓮稟告內情,“……桂宮……亂了……” 寥寥幾語後,陸道蓮面無表情地凝望着漆黑一片的長街:“孤知道了。” 就像這黑夜,遲早會有迎來黎明的時候。 歲除將至,他怎能不在蘇氏女身邊。出了宮門,陸道蓮的隊伍很快抵達蘇家。 夜深人靜,太子立在閨門前,輕輕道出想念的人,“開開門,夫人。” 第84章 梁美人穢亂後宮的消息不脛而走, 本已躺下就寢的漢幽帝,經宮人打擾,重新睜開了勞累而冷厲的雙眼。 他在年輕時驍勇善戰, 親自上過沙場, 禦敵邊疆漠北,行走四方。 後來因酒色虧空了身體, 加上年輕時受過的傷,如今怎麼調理都回不到從前了。 下榻時, 他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身形搖晃, 就在即將往前摔倒前, 幸得宮人看見,惶恐地接住他, 纔沒釀成大錯。 一陣暈眩過後,漢幽帝臉色已經黯淡幾分,他揪緊了宮人的手, “太子呢?” “太子出宮了, 陛下。” 得到迴應的漢幽帝,頹然地坐回了榻上, 宮人不敢細看,漢幽帝也一言不發。 似乎到此刻, 他才真正意識到, 與年輕時候的自己的區別。 他是真的老了, 纔會有這樣的,覺得坐擁整個天下還是空寂淒冷的錯覺。 緩了許久, 身形微微佝僂的漢幽帝冷聲吩咐:“把他們帶上來。” 寶嫣閉着眼,彷彿夢到了清河裏的那只貓兒, 她有了身孕,就不適合長久地將貓兒放在身邊養着。 離開清河時,陸道蓮送給她的那只貓兒,就被送了一戶喜歡養這些的好人家。 她還記得剛收到那只貓兒時,它的舌頭有着細軟的倒刺,它會親暱地舔人的手掌心。 溼潤而溫暖。 就像此刻,也有一張舌頭在舔她,細細地含吻她的嘴,她想不到陸道蓮會在今夜敲響她的房門。 而房門一打開,他便躋身進來,擁着她邊吻邊往牆上靠,帶着她往裏頭挪動。 這久違的情-熱,叫他們來不及道隻言片語,只顧得上感受對彼此的渴望。 寶嫣大着肚子,陸道蓮不敢過分傷她,動作很細很慢,儘量抑制着想要橫衝直撞的兇性,溫柔卻不乏力量的,透着一絲躍躍欲試的狠意佔有了她。 燭影搖曳,錦帳內的呼吸聲時低時高,每次嬌滴滿足的嚶然,都彷彿在訴說着高大影子的賣力周到。 陸道蓮來時竟有特意沐浴過,他愛潔淨,但是沒到極端的地步,甚至還很花了些心思。 爲了讓寶嫣好好享受,漱過口,不知吃了什麼,口裏含香,清爽又熾熱。 在相擁時,感受到陸道蓮耐心的安撫和親吻,寶嫣忍不住依戀的衝動,將柔軟的身子更往陸道蓮寬闊的懷裏靠,想和他貼得不露一絲縫隙。 她好舒服,要軟化了一樣,像丟了魂,只知道攬着她的人驍勇強健,是爲她遮風避雨的依靠。 陸道蓮一瞥寶嫣神魂迷醉的嬌軟模樣,俊臉也紅,眉眼輕挑,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這麼喜歡?” 他都拉開了距離,寶嫣失神的剎那,脣瓣還不由自主地追過來。 她兩眼微睜,春意流露,都是他棱俊的身影,陸道蓮喉結滾動,費了好些耐力才忍下把她按住疼愛的衝動,她如今已經不適合當初那樣粗放大力的方式。 爲了減輕她的負擔,他都是側躺着摟着她,她的腿半搭在他腿上。 “還要。”寶嫣不滿,眼神總是溼漉漉地盯着陸道蓮的脣。 陸道蓮眸光深諳下去,這次再俯首,初始還是逗弄般略帶溫情地吻她,後來便一發不可收拾,像極了要把她吞進肚子裏的猛獸。 多日不見蘇氏女,他以爲自持淡定,結果後來狂亂到深處,宛若雨打垂纖綠草,黑雲翻墨,分不出個你我。 寶嫣靠着陸道蓮的胸膛被哺了幾口溫水,才歇息一小刻,不過一個喂水的動作,你來我往間,二人又像被黏住般,難以分開。 直到寶嫣兩面通紅,不管是眼睫還是鼻息,都是熱的,與陸道蓮的氣息混合到一塊,聞着佛香和胭脂香,她難爲情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臉貼着他的胸膛,軟聲道:“我還以爲,要開年以後才能見你。” 陸道蓮:“你忍得住,我忍不了。” 寶嫣被一腔情意煞到,羞澀擡頭,嘴角微翹,“誰說我忍得住?我也想你了。” 她難得說一次實話。 陸道蓮摟得她更緊,低頭追着和她擁吻,隨即不加掩飾地表露出骨子裏的劣根性,故意勾着寶嫣吐露心意:“是嗎,有多想?” 寶嫣害臊不肯再說,陸道蓮便意有所指,壞壞地道:“你的想,應當不如我想你更多。” 寶嫣不好意思地抓緊他的臂膀,什麼多不多,難道想一個人,也要比個輸贏? 陸道蓮:“我若是能證明,我想你,比你想我多,你該如何賠我?” 久違的耳鬢廝磨裏,少不得情人間的打情罵俏。 寶嫣聽得又羞又甜,陸道蓮不來,她都要以爲他把她給忘了。 結果出乎預料,他竟直說不誤,沒有一絲隱瞞,說他在宮中心裏念着她。 被在意,還被牽掛的寶嫣臉頰越發嫣紅,沒想到陸道蓮真的拿出了他相思的證據。 一件寶嫣的小衣。 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偷偷留下的,不是寶嫣當初主動送給他的那些,而是在宮內穿過的。 更讓人難以招架的,是他當着她的面嗅了下,一張宛若謫仙俊秀冷淡的臉,卻做出那般下流的行徑,“洗了,已經快聞不出你身上的香了,再穿上,幫我煨一煨,天亮我要把它帶走。” 寶嫣嬌聲抵抗:“不,不要。”太羞人了。 “這算什麼相思,你這淫-僧。” 陸道蓮還是把她的小衣塞到她懷裏,直言不諱,“儘管罵吧,貧僧破戒,那都是因你而起,蘇氏女,你得負責。” 寶嫣臉紅紅地看他一眼,像是認命了,說:“都是汗,哪裏來的香。” “真想要,走時再從櫃子裏取……” 陸道蓮大概認死理:“就要你身上碰過的。”但凡寶嫣染指過的,他都覺着香,與旁地都不同樣。 “你都看到了,我是如何想你的,那你呢?” “這不算。” “那怎麼纔算?”陸道蓮耐着性子問。 寶嫣和他撒嬌:“你正經些。”他除了這種事,難道就沒有在別處想着她? 寶嫣是少女情思,心中期望不言而喻,自然是想他多說說情話。當然調-情也是算的,可是總是讓人覺得不正經。 陸道蓮眼神玩味,直到盯得寶嫣不自然地躲避他的視線,他纔有所收斂:“好吧。我聽說了你姨娘的事……” 寶嫣陡然愣怔。 提起月氏,就像提起一個過客,也許對陸道蓮來說,過客都算不上,只是一個與他的婦人有過糾葛的死人。 在他眼中,是一粒沙,一粒灰。 “我雖不在你身邊,但你身邊發生的一切,只要我想知道,都瞞不過我的耳目。” “我一直都在默默看着你,蘇氏女。” 落到寶嫣嬌豔的臉上,陸道蓮眼神剋制,稱得上溫柔,“你做得沒錯,我是說你給她喂藥。若是有人傷你害你,我也會讓他們償命的。償命不夠,即使入土,孤也要鞭屍。” 她呆住的神情過分惹人憐愛,陸道蓮抓住了她的手,不讓寶嫣有一絲懷疑,道:“知道麼?在我心中,我只認爲你做什麼都是對的。你沒有錯,你哪怕錯了,我也會讓所有人閉上嘴。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愛是盲目的,容易叫人失去理智。 但若是不能給心上人這份與所有人爲敵的信心,那這份愛豈不是太薄弱了。 陸道蓮能給的,只要是蘇寶嫣這個人,他都給了,沒有一絲保留。 “你別怕他人如何想你,我是你夫君,蘇氏女,天底下誰都會欺負你,但我陸道蓮不會。” 如今因爲她給月氏餵了毒藥,阿耶對她雖沒說什麼,但寶嫣還是能感覺得出,生父與自己產生了一絲隔閡。 蘇石清倒不是怨她,而是有一種自責在裏頭,他自以爲在妻妾關係上拿捏得很清楚。 除了蘭姬的親事,他從不叫月氏僭越羅氏半分,月氏冒犯羅氏,該罰的就罰。 但實際上,還是日益養大了月氏的貪慾。 說來說去,他並不無辜,他若是在妾室的明爭暗鬥中費點心思,徹底斷了月氏的念想,或是將她打發送人,也許羅氏就不會出事。 事情也鬧不到如今這種地步。 他看到自己的女兒寶嫣爲了生母,能對他的妾室下手,就好像看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自己。 是他,導致蘭姬和寶嫣姐妹相殘,與其說難以面對寶嫣,還不說是蘇石清難以面對自身。 不過他逃避的態度,還是叫寶嫣頗爲受傷,以爲是自己的做法傷了阿耶的心,她也意識到自己變了。 在看到月氏口出惡言,沒有一絲歉疚的那一刻,她只覺得對方面目可憎,她要替阿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