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126節 作者:未知 陸道蓮涼涼道:“你不在乎身外之物,等那婢女做了官,有了秩俸,你回昭玄寺,一個武僧,一無所有,看誰記得你。” 慶峯慌忙否認:“她,她不是那樣的……” 陸道蓮冷哼,他纔不管是怎樣的,充耳不聞地往帝王寢宮走。 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正巧殿門口,有人從裏頭出來,視線交織,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寶嫣像那柔枝嫩條,霞裙月帔地立在原地,我見猶憐的眉眼朱脣,在陸道蓮的目光中羞澀微翹。 她懷着他的子嗣,扶着門框,“夫君,你回來了。” 帝王家,身爲皇后,應當以“陛下”爲稱呼,她怎麼還夫君夫君的叫呢。 身體比意識更誠實的陸道蓮上前,神色正經,看不出步履匆匆,實際上當蘇氏女一出現,除她以外的事物皆看不見了。 忽然,寶嫣輕呼:“夫君,孩兒踢我。” 一世英名,冷峻神威的郎君當下俯身,貼臉,聽完肚子裏的動靜擡頭,“別怕。夫人,等他出世,我再幫你教訓他。” 第91章 陸道蓮自登基以來, 勤勤懇懇,忙於政事,底下臣子都想在新帝面前表現, 於是加倍勤懇地上奏, 將堆積的陳年雜事一併請聖上抉擇。 這種勤奮的程度,即使是陸道蓮都被跘住跟腳, 數十日內,有兩天夜裏借宿在議政殿。 其餘日子, 比往常要晚一兩個時辰回寢宮。 回去時, 寶嫣已經入睡了。 白日裏他醒來, 寶嫣還在睡, 而沒過多久宮人就會來催陸道蓮,該更衣上朝了, 大臣們都在等着呢。 做帝王可沒有做高僧時那麼輕鬆,陸道蓮殺人時都沒頭皮發麻過,只有一想到日日處理不完的國事, 夜夜晚回宮的腳步, 清冷俊秀的面容神色一僵,頭皮微麻, 於是當日拍板決定,“朕要召見太史署官, 太史令和侍詔, 讓他們速速來見朕。” 太史令帶人匆匆趕到, 還以爲出了什麼國家大事,見到新帝跪地不起, 姿態恭敬謙卑,“陛下。” 陸道蓮沒講那麼多虛言, 繞過堆積如山,不久前剛處理完的政務,慵懶道:“朕要你們占卜,上京附近哪塊寶地有利於皇后養胎。” 新帝后宮佳麗,只有蘇氏女一人,如今又懷着聖上唯一的子嗣,尊貴無比。 太史令等人掌曆法,星宿,問卜,聞言只當新帝獨寵皇后,照顧有加。回去後,按照章程占卜出結果。 忙完公務,陸道蓮出現在寢宮,寶嫣也在熟悉她的事務。 從前她掌事的是晏家,現在她母儀的是天下,中饋更多事情需要寶嫣管理。 但是她懷着身孕,陸道蓮幾乎幫她攬去了大半,剩下的還叫人輔佐她,先熟悉各宮各機構的框架章程。 陸道蓮:“蘇氏女,準備準備,我帶你去行宮養胎。” 陸道蓮的嘴越發矜貴。 想從他口中聽見寶嫣的小名兒,亦或是親暱的稱呼,那都得到了榻上再說。 耳鬢廝磨間,陸道蓮什麼心肝寶貝都喊得出來。 平日裏,就會擺起帝王架子,偶爾叫寶嫣皇后,更多的時候就跟以前一樣這麼稱呼她。 當然,他擺架子的樣子也是俊的,寶嫣愛看。 因爲她一雙春水眸,含情脈脈地盯着他看一陣,陸道蓮自己就會受不了了,眼神火熱,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個兒身體裏。 寶嫣:“你不是政務忙嗎?哪有空去行宮。” 聖上勤政,對百姓來說是一件好事。 而臣子同樣勉力,衝勁十足,更有利於建造江山社稷,漢家基業。 民間對天子擁戴的呼聲越高,朝堂於陸道蓮就越穩固。 忙得不見人影,寶嫣這麼多天都習慣了,現在陸道蓮說要帶她去行宮養胎,很難不讓她想到,陸道蓮這是在借她躲避政務。 哪怕被揭穿,陸道蓮也沒有一絲愧色,理直氣壯道:“朕也是人,朕也要歇息。” 寶嫣:“……” 陸道蓮面露得意,居高臨下站在她跟前:“而且,朕很久沒臨幸你了。” 秋山行宮,是在漢幽帝之前就已經建造的避暑宮。 後山是一大片竹林,獵苑。還有山澗泉水,涓流不斷,天逐漸熱起來,就很適合在泉水出納涼。 陸道蓮面色不虞地找過來時,寶嫣穿着很輕透,大着膽子不像在上京,只穿了小衣和褻褲,臥在婢女的懷中,腳踝在清泉中晃盪,身旁有人搖扇喂果肉。 可比陸道蓮要舒坦多了。 婢女被打發走,身後換成另一個寬闊熟悉的胸膛後,靠在陸道蓮硬硬的懷裏,寶嫣仰頭打量他的神情,很不高興。 他把寶嫣的雙臂拉到脖頸處,她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勾住他的脖子。 兩個人擁在一塊,竹林起風,輕紗飄蕩。 寶嫣吹氣如蘭:“陛下忙完了?” 沒記錯的話,她跟陸道蓮剛來秋山行宮沒兩天,上京就有一小撮大臣追了過來,給陸道蓮送上一車的要務後,還蹭了一頓行宮的飯食才離開。 氣得陸道蓮眼神陰鷙:“真該把他們都殺了。” 寶嫣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還是很貼心地撫摸他的心口,“做帝王不易,陛下真是辛苦了。” 陸道蓮:“你怎麼不叫夫君了。” 寶嫣目光詫異,想他居然計較起這個來,眸光化作秋波,有些弱弱的可憐的味道,“叫陛下,不是才彰顯得出你尊貴的地位嗎?這難道也有錯?” 陸道蓮圈緊了她的肩頭,在那一片白皙的皮膚上都攥紅了,“說得對,但是不能連夫君是會都忘了。” 寶嫣不好意思反駁他,“我可沒忘。” 陸道蓮氣漸消了,臉色還是冷的,姿態故意擺得很高,“既然記得我是誰,讓你叫,你怎麼不叫。” “那你還喚我‘蘇氏女’……” “你難道不是蘇家女郎。” 寶嫣推他,“那你還是陛下!” 陸道蓮將她惹得臉紅透了,方才因處理政務引起的燥鬱徹底消散乾淨,他用威嚴欺負面前的屬於他的婦人,拽緊了那一隻皓腕,不讓她逃走,“那陛下命令你,叫夫君。你聽是不聽?” 寶嫣被他盯得身上發熱,呼吸急促,神情緊張地囁嚅:“那,那我還是皇后,你說讓我與你平起平坐。”比地位,她也不算輸。 陸道蓮一口否認:“現在不行。” 寶嫣:“爲什麼不行?” 陸道蓮眼中多了一絲戲謔,“因爲今日朕想委屈阿嫣在下面。” 他環着寶嫣,眉眼凌厲,鼻樑高挺,面如白玉,身形偉岸令人充滿依靠感。 寶嫣在飽含慾望,灼熱含情的對視中,爲陸道蓮心跳加速,“夫君。” 寶嫣:“我想喫筍。” 陸道蓮:“……” 寶嫣在玩水的時候就看見了,竹林里長了許多筍包,近來喫多了精細之食,就想嚐嚐山中野物。 當金尊玉貴的新帝,甘願爲了皇后去挖筍時,發現這一幕的宮人端着糕點盤愣在遠處,作爲貼身婢女,小觀升了官,做了新一任大長秋。 像是對此見怪不怪,吩咐道:“把東西放下,不許過去驚擾聖上和娘娘。” 寶嫣跟着陸道蓮走了沒一回就開始喊累,“夫君,我走不動了。” “腳底好酸。” 她的嬌氣到了自然而然的程度,陸道蓮更是習以爲常地蹲下身,要她坐到自己背上去歇腳。 嬌臀挨在後背上,寶嫣喟嘆一聲,“夫君,好舒服。” 陸道蓮感受着身上那傳來的柔軟而溫熱的觸感,眉心不穩,“坐就好好坐,別亂勾我。” 礙於寶嫣身子,他們這個月來都不曾行房事。 陸道蓮忍了一通火,都不用撩撥,就已經燃得厲害。 帝王給皇后當坐凳。 對所有人來說,屬於驚掉眼珠的一幕,小觀表現得平平無奇般背過頭,這時候就是叫那位貴主給她家女郎舔足,他定然都願意得很。 誰叫女郎就是新帝命中註定的心肝,是天作之合,絕無僅有。 陸道蓮盯着寶嫣的肚子,“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寶嫣算算日子,想想太醫的話,“還要些時日呢。” 寶嫣:“你這麼急做什麼?” 陸道蓮用明知故問的眼神看她,“不想再隔着肚子抱你。”他們擁抱,總是因爲肚裏的孩子隔着距離,除非前胸貼後背,否則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抱過她了。 晚食寶嫣喫到了陸道蓮親手挖的筍。 半夜裏,肚子便開始發動了,比太醫看的日子還要早十來天。 一度平靜的秋山行宮在夜裏,燈火不滅,人影忙碌憧憧。 從寶嫣鬧着肚子不舒服起,陸道蓮跟她還沒想到是要生了,直到她輕聲害怕地哭着說“羊水破了”,陸道蓮還未回過神,就被慶峯拉走。 接着帶來的產婆接替了他的位置。 太醫不方便進去,只能隔着屏風,背對着安排接生事宜。 雖然嘴笨,慶峯還是對看起來面色很差的陸道蓮安慰道:“師叔,蘇氏女福澤深厚,一定會沒事的。” 聽見寶嫣不停說痛,過會開始撕心裂肺的慘叫,陸道蓮心臟彷彿捏在她手上,她叫一聲,他比她還緊張,面如僵木,嘴脣緊抿,不苟言笑。 “師叔。”慶峯擔心他實在忍不住會闖進去,於是請陸道蓮去隔壁房間等。 房裏供着一尊佛像。 陸道蓮跪過那麼多回,頭一次長跪不起。 佛香嫋嫋,煙霧縈繞,經文木魚和隔壁間各式各樣的動靜,傳入閉目祈佛的陸道蓮耳中。忽地,聲音斷掉,差點成就陸道蓮心中一道心魔。 他赫然睜開凌厲雙眼。